我们乘坐的列车静静地停在冰冷的铁轨上,四周尽是荒野,冷风一阵阵地吹拂着车厢的外壁。
但是车厢内却是另一幅场景。
金色的光芒不断闪耀着,为整节车厢都蒙上一层光辉。
“首先是观测。”
富兰克林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用庄严的语气说道。
随着话语的落下,工作台上猛地炸起一团光亮。
光亮跳跃着,飞溅着,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一般在工作台上散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辉。光辉彼此相连,与工作台上不停转动的齿轮和连杆交相辉映,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不是比喻,而是描述。
我注视着工作台,心头充满震撼。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充满了繁星的小世界。
小世界如同科幻电影中的三维立体投影一样,虚无缥缈,像一件绝世瑰宝一般静静地立在工作台的半空中。
我尝试着看清小世界中的星空,但每当注目于一颗星星的时候视野却总会变得模糊。
我眯起眼睛,尽可能地想要观测到更多的细节,最后发现在狭窄又广袤的星空中,跨越无数星系来到我的眼睛前的只有——我自己。
“然后是......理论。”
话语如山泉般流淌而出。
富兰克林的双眼如幽深的湖面一般平静,瞳孔中闪烁着由火种投射而来的光芒。
在工作台上,星星点点的光辉突然炸开。
原本璀璨的星空猛然缩小,同时不停地变幻着。
海量的符号和数字在光辉中出现。
虚幻的三维立体模型开始旋转,旋转,直到彻底化作一个由粒子和光辉构成的小巧机器。
“这是、”
我认清了机器的模样,然后不禁失声叫道。
“唔......”
在话语脱出口的瞬间,我就产生了浓浓的后悔之意。
这么严肃的时刻,我竟然发出这样的声音,如果打扰到富兰克林的话————
我悄悄地看了富兰克林一眼,他仍然保持着全神贯注的样子,脸上平静似水,没有一点为我刚刚的鲁莽所干扰。
我不禁轻轻地松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再次把目光放到半空中那个足以让我想要大声喊叫的物体上。
[无线电报机]
高频振荡器、调制器和高频功率放大器......哪怕是雏形,却仍清晰可辨,每一个部分都清楚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再一次深切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诡异或者说奇妙之处。
“最后是......制造。”
仿佛来自古老世纪的女巫吟唱着咒语一般,富兰克林念出了这样的话语。
他的眼中盛满了来自光辉的颜色,瞳孔熠熠生辉,像最美丽的宝珠一样闪闪发光。
热切,狂热,迷恋.....这些词语都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眼中的光亮。、
“咔咔咔。”
齿轮在飞速地转动着,工作台的底部突然伸出了许许多多的连杆和支架,将为数众多的零件源源不断地送了上来。
火种的光芒变得热烈了几分,向着与它相连的管道输送着能量。
我站在一旁,在黑暗中如同围坐在篝火边的猎人一样,被火种散发的光芒所笼罩。
蒸汽从工作台两侧的气孔中溢出,浓浓的白雾充斥着车厢。不是很好闻的味道,但是让人感到心里十分安定。
富兰克林的指尖如闪电般颤动,每一次的颤动都带动大量的零件进行运动。
如果有玩过《红警》的话,想必能更加理解这幅场面吧。
就像盟军基地车展开一样,零件上升、拼接、组装,如同魔法一般延伸着自己的姿态。
然后在代表着终结的“咔哒”声中,向整个世界宣告着自己的诞生。
一台崭新的无线电报机。
我睁大着双眼,愣愣地看着它。
一旁,橘子也罕见地没有说奇怪的台词,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工作台上的无线电报机。
一只手将落在工作台上的无线电报机提了起来。
是富兰克林。
他的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只手提着无线电报机,一只手仍与工作台相连,仿佛在向我们炫耀着自己的厉害。
事实上,他完全有资本这样做。
我不由地鼓起了掌。
“诶?”
看到我的动作,他反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脸上带上一丝红意。
随着工作的完成,工作台延伸出的金属零件从他的手上自行脱离,蠕动着缩回箱内。工作台旁边的支架和齿轮也向内折叠,完全地收入了手提箱。
如同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手提箱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很厉害。”
我由衷地对他说道。
“咳咳,只要经过数十年的学习谁都可以做到这种事。”
他假装咳嗽一声,这样说道。
明明最难的就是这件事了啊,我在心里吐槽着。
但是,让我的胸口深深压抑着,让我无法发出其他话语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个世界,确实有着神秘的力量。
我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并且,这个世界的人类也习以为常地将它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之前的异兽和魔术师尚且还属于魔幻的范畴。在我的世界里,在过去神秘还没有消退的时代,在某段隐藏在尘埃的历史里,说不定还残留着它们的痕迹。
但是此刻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大大超乎我认知的——
科学。
不是通过计算和头发所发展的科学,而是这个世界的人们结合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所发展出来的,只属于这个世界的科学。
对抗神秘的科学与神秘本身相融,所创造的产物。
“别发愣了,赶紧来试试效果,这玩意也是根据我的新理论做出的东西,老实说还处于半成品的状态。”
富兰克林搓着手说道。
他的脸上兴奋和紧张同时并存,就像一个等待老师公布成绩的孩子。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等下,你不会没有提前造收信机吧?”
我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收信机?什么收信机?”
他用奇怪的目光回敬我。
“......你做的是不是无线电发报机?就是可以直接和远处的人通过电磁波联络的那种东西。”
我的太阳穴再次开始隐隐作痛。
“你也懂电磁场理论?”
他顿时大惊失色。
“那、你、没、造、收、信、机???”
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是什么玩意?”
他茫然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