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默!”
左手的火焰猛然喷发,绚丽的光彩中出现了一把精致的西洋剑。
我伸出冒出蓝色火焰的右手,轻轻握住长剑的剑柄,一口气拔了出来。
噌!
剑刃轻颤,发出一丝轻快的剑鸣。
“来吧,异兽,准备好死在我的剑下了吗?”我笑了笑,提起剑,用剑尖对准它。
异兽看见我的动作,仿佛受到了冒犯,张开有着腥臭口水的巨嘴,朝着我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嗷!!!!”
它后腿猛地一蹬,刺出利爪,转瞬间利爪前端就到了我的眼前。
“唔......”大量的蒸汽从我的身后喷发,液压管和脊椎锁定外骨骼给予了我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我侧身一个翻滚,躲过了异兽的攻势。
异兽从我的身边掠过,扑到旁边的地上,转过身,又一次俯下身子,朝着我呲牙。
然而,几秒钟后,异兽的身形突然一顿。它低下头,看着自己侧腹不知何时被划开的巨大伤口,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嗤!
大量的血液从它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异兽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差一点没站稳脚跟。
“好快的速度。”身后,奥丽薇娅不由惊叹道。
刚才,就在它与我交错而过的时候,我迅速地将剑刺入它的侧腹,借着它冲刺的势头,将它的侧腹撕裂出一个巨大伤口。
我若有所感,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格拉默。
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凌冽的寒光,清风绕上剑刃,被轻轻切断。
“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你,我们之间的实力居然已经拉开到了这种地步。”
我感叹一声,伸展身体,外骨骼顿时发出一阵爆炒豆子般的嘎嘣声,蒸汽涌出,将我包裹住,我的身形在双手火焰的映衬下就如同战神一般。
“这一次,终于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不堪入目了......”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吼!!!!”
异兽见了血,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激起凶性,浑浊的黄色眼瞳紧紧地盯着我,不顾自身伤势,再一次向我狠狠扑来。
我摇摇头,低身躲过扑击,双手紧握剑柄,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向上挥去!
嚓!
异兽的动作顿时停滞,僵在原地。
一阵微风吹过,它的头颅轻轻落到地上,眼中的光彩慢慢失去。它硕大的尸身,在失去了头颅后轰然倒下。
血液从它的身下冒出,渗透进周围的白雪中,将大片的洁白染的血红。
我呼出一口气,将格拉默收进工作台。
格拉默的剑身碎裂成碎片,和其他零件一同汇入工作台的内侧。
场间一片寂静。
众人盯着我,脸上都露出动容的表情。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我的战斗姿态。
“喂喂,你们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挠挠头,半开玩笑地说道。
普利策神父看着我,表情怪异。
“周游......”奥丽薇娅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
“作为机械师,你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她打量着我,忍不住说道。
“哈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知道自己和其他的机械师确实有所不同。
——舍弃了追求创造的极致,丢掉了作为机械师的尊严,用零件和火焰融化铸造而成的扭曲产物。
“算了...这里有异兽,也就是意味着,都林的魔术师也在这。”奥丽薇娅蹙起眉头,走到异兽边上,蹲下身子,细细查看异兽的身体。
“你们和都林的魔术师没有联络吗?”我听到她的话,疑惑地看向她。
“都林是教会的势力,这里的魔术家族已经有多年没有和我们诺顿的魔术师家族联络过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异端审判,恐怕本地的魔术师已经寥寥无几。”奥丽薇娅看了普利策神父一眼,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
因为教会的封锁,两边的魔术师势力早已断了沟通。
“不提这个,既然异兽出现了,那就证明这次的幕后黑手是都林的本地魔术师。”奥丽薇娅冷哼一声道。
“那可不一定。”我摇摇头道。
“嗯?”
众人听了我的话,都疑惑地看着我。
“这场无聊的戏剧已经持续太久了,我打算结束掉它。”我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露出微笑。
“巴克,你就是凶手。”
......
......
我。
橘子。
普利策。
奥丽薇娅。
克里斯蒂。
巴克。
因为各种原因,从一开始的对立,经过一连串的事件,此刻站在车站的废墟中央,有种微妙的和谐。
“你在开玩笑吗?他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最先开口的不是巴克,而是克里斯蒂。
他皱起眉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一个凡人而已,凭借什么能够杀死魔术师和教会的人?”
普利策神父也点了点头,道:“没错,周游讲师,事实上......我在彼尔德死后就暗中接触了他,调查的结果是,他并不具有任何魔术或者其他力量的才能,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巴克也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啊,周游先生,你看看我,像是能杀死各位的人吗?”
我笑了笑,道:“那就让我从头开始梳理吧。你,被称作是巴克的男人,真实身份是十年前某次勘察队事故的......幸存者。”
巴克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阴冷,但下一瞬就迅速恢复成吃惊。
“您在说什么啊?十年前,那时候我才刚刚成年,什么幸存者......”
我忽略了他的辩解,继续说道:“诸位来到这里,应该都对十年前勘察队的事情有所了解。”
奥丽薇娅微微点头:“十年前,佛罗斯达的勘察队来到这里,本打算将雪村地下的珍稀矿藏开采出来,没想到冻土过于坚硬,只好放弃开采,离开雪村......”
我摇摇头道:“其实,并不是因为冻土坚硬。”
“诶?”
“你是否注意到,村子的人都过于年轻了。”
“...这么说,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如果我想的没错,那应该就是十年前那次开采的缘故。雪村的地下,藏着的不是普通的矿石,而是......沥青铀矿。”
“沥青...铀矿?”
其他人疑惑地看向我,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相关的知识,所以他们自然对这些矿石缺乏了解。
“嗯,一种含有辐射的矿石。”
我点点头。
“辐射?周游先生,您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村子里的人都很年轻,是因为雪村的老年人大多因为寒冷很早早得病去世,什么辐射,简直听都没听过啊!”巴克挥着双手,大声喊道。
“你只要将它理解成一种可以导致人生病的东西就好。至于因为寒冷得病......”
我摇摇头。
“就算是更加寒冷的西伯利亚,住在那的人除非是因为冻伤,不然早早去世的也并不多。你所说的老人因为寒冷得病,恐怕是真正的原因是那一辈的人都通过某种渠道长期接触到了雪村中的沥青铀矿,这才逐渐患病,最后离开人世。而让我确信了这一点的,则是橘子的勘探,和......鸟嘴人。”
“鸟嘴人?那个村子里的恐怖传说?”奥丽薇娅一愣。
“准确的说,它的正确名字应该是——瘟疫医生(Plague doctor)。某些地方产生了瘟疫时,当地的医院派遣出的医生。因为佩戴有鸟嘴型的面具,穿着漆黑的革制斗篷,所以才会被村子里当成恐怖传说了吧。”
我回忆起上个世界的疫医。
通常鸟嘴医生都身着油布制成的厚重外套,戴着黑色的皮手套,脸上戴着镶有护目镜的鸟嘴面具,口鼻部位塞着棉花、樟脑、薄荷、姜,净化吸入的空气。
那时的人们认为这样穿着有利于防止疫病的传染——事实上也确实如他们所料,物理性的隔绝在很大程度上都减缓了医护人员被感染的趋势。
只是,雪村中的大规模患病并非传染病,所以瘟疫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
然而某个人并不知道辐射的详情,这才会依然身着鸟嘴服装,穿梭在村子各个角落......
“十年前,因为调查队的勘探,导致辐射泄漏,致使村子里大部分接触到矿石的人都纷纷得病去世。只剩下被严格看管不准接近施工现场的小孩和当时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才从那次事故中活了下来。”
“十年后,因为我们的到来,那位当年的幸存者的神经被再一次撬动,于是他决定穿上用来抵抗疫情的鸟嘴服装,一方面打算遮掩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事故重演,‘疫情’卷土重来。”
“而那具鸟嘴服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便是十年前,勘察队的随队医生遗留下的物品。只要调查那具鸟嘴服装最近是否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就能确定有没有人穿着它在村子里游荡了。而雪村会将无人认领的物品作为公共财产,想必现在那具衣服正放在村长的办公室里,对吗,巴克?”
巴克沉默着,许久才露出笑容,道:“确实,那具鸟嘴服装确实存在我的办公室里。可是,你们也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车站忙碌,没有时间回办公室。而且,我也并没有暗中杀死各位的能力,周游先生,你这又怎么解释呢?”
“是这样没错。”我点点头。
最关键的点仍没有解决,巴克确实没有杀死彼尔德和蜜莉雅的能力。就算证实了他穿着疫医的衣服在村里行动,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杀害彼尔德和蜜莉雅的凶手。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我看向另一个方向。
“克里斯蒂,你,则是第二个凶手。”
被点到名的管家男人,面色阴沉,用毒蛇般的目光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