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斯克被橘子一脚踹昏过去后,跟着比斯克的马仔们都吃了一惊,一时站在原地,也不敢上前。
过了好一阵,比斯克才悠悠地醒了过来,看到他们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破口大骂:“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把我扶起来啊!”
一众马仔这才恍如梦醒,纷纷跑到比斯克身边,几个人七手八脚,你抬这边我抬这边,好不容易才将他扶了起来。
比斯克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一巴掌推开周围的马仔,走到我们面前,对着我们好一番打量。
“怎么?不服气?”我笑吟吟地问道。
噗通。
哪知这胖子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二位,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马。”
他长长一拜,毕恭毕敬道。
“呃...”
我一怔,没料到这胖子也是能屈能伸,眼看打不过直接就跪下来求饶。
我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
也只有这种老油条才能在黑势力的最底层挣扎出头,两眼一瞪冲上去干的莽夫早就已经坟头草多长了。
“行吧,以后不要收高利贷了,带你的小弟干点正经营生。这次你是遇到了我们,要是遇到心狠手辣的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沉吟片刻,说道。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我心里也清楚,就算叫他不要收高利贷,他也不会听进心里,最多就是装模作样停手几天,再之后又会卷土重来。
不过这种地方上背地里的规则我也没打算掺和,毕竟这种事情背后往往牵连着一大堆盘根交错的势力,看见能帮的帮一把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是是是,都听您的。”比斯克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凑上来,朝四周看了两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二位可是从教会来的?”
“教会......”
我愣了愣,心里一转,眯起眼睛道:“既然猜到了就别多嘴。”
“妈呀,真的是教会来的......”
比斯克满脸肥肉一颤,倒吸一口凉气。
我笑着看向他,没有说话。
比斯克在我注视下,额头上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身形颤抖越来越明显,浑身就像抖筛子一样。
他猛地一咬牙,向跌坐在一边的布鲁克一拜:“这一次是小弟不是了!今后,您欠的钱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嗯?”我拉长语调。
比斯克听到我的声音,身形再次一颤,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您欠的钱不用还了!雷克,把合同取来!”
“啊?老大,这不好吧?”精瘦男子一愣。
“少废话!”比斯克圆目一睁,劈手将合同从精瘦男子的手中抢了过来。
他将合同高高举起,三下两下将其撕得粉碎。
刺啦。
纸片迎着阳光洒下,如同雪花般飘落。
“今天实在是打扰了几位的兴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哈。”比斯克咳嗽一声,堆满了笑。
“走吧。”我扬扬手。
“诶诶,那以后有机会再来向您赔罪。”
比斯克立刻如蒙大赦,深深一哈腰,转头带着小弟一溜烟地跑了。
“这.....”布鲁克呆呆地看着比斯克屁滚尿流的身影,再看看我们,一片茫然。
“这就完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说道。
“那你还想怎样?”我好笑地看着他。
布鲁克这才如梦初醒,激动地站起来,嘴唇都微微发颤。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啥,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涕零道:“多谢二位了!”
“没事没事,三天后把我们送出海就行了。”我笑了笑,摆摆手道。
“一定,一定!”
......
......
告别了布鲁克,我和橘子向着旅店走去。
夜幕渐渐降临,长长的海岸线上亮起一盏又一盏的路灯。
沿着海城特有的石子路向市中心走去。
一路上,道路两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无数盏橘黄色的小吊灯被摊主们挂在自己的摊子前,照得夜市一片火红。
“看一看!瞧一瞧!上好的大马鳟鱼!”
“本店有今早刚打捞上来的扇贝,绝对新鲜!三只扇贝只要一佛朗,快来品尝!”
“生猛大章鱼!生猛大章鱼!先杀先做!可做刺身、烧烤......”
“老板!来一盘扇贝!”
“好嘞!一盘扇贝!”
......
皮革耶夫的人们以捕鱼为生,大街小巷都能找到卖海鲜的摊子。
在这里你能吃到整个都林最新鲜的海鲜。几十分钟前刚刚打捞上来的章鱼、贝类、鱼类,马上就被摆在了小摊上,只要你愿意花上几佛朗,就能在这美美地享用一顿海鲜大餐。
因为不用考虑运输成本和保存成本,这里的海鲜物美价廉。一只几十厘米长的大龙虾,在内陆要花几千佛朗才能买到,在这里却只要数十佛朗就能让店家给你切上一只,撒上本地特有的调料,放在木炭炉子上滋滋地烤上十几分钟,然后端上你的餐桌,供你享用。
因此这里聚集了全都林的海鲜爱好者,旅客们被这里的海鲜所吸引而来,掏出钱,吃掉一只又一只的海鱼和一摞又一摞的扇贝,将牡蛎壳远远地扔向海面,依着掷出距离的远近来占卜恋爱运势。
“哦!!!”
从海岸边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名年轻的小伙子将牡蛎壳扔出了渔市记载的记录,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小伙子稚气未脱,圆圆的脸庞在橘红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红通通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带着几分羞涩,伸出手,抱住身边的姑娘,吧唧地亲了一口。姑娘欲迎还羞,推脱了两下,也红着脸乖乖被他抱住。
场间的起哄声、口哨声顿时到达一个高潮。
我笑了笑,感慨了下年轻人的美好,向着旅店继续走去。
“可惜,您因为海鲜过敏,不能吃这里的海鲜。”
橘子走在我边上,看了看海边热闹的人群,转过头略带惋惜地说道。
此刻的我们走在林间小道上,都是南方特有的清凉打扮,走在一起,无形中生出几分情侣的感觉。
“作为人总会有一些遗憾,生命中有很多美好,并不缺这一种。”我义正言辞道。
“哦?第一天您得知自己海鲜过敏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表情。我记得您那时都快哭出来了。”橘子揶揄道。
“呃...”我面皮一僵,败下阵来。
事实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来到皮革耶夫的第一天,我兴致勃勃地前往渔市,打算饱尝久负盛名的海鲜盛宴。
没想到,仅仅吃了一口龙虾,我就品尝到了这个世界对我的浓浓恶意。
海鲜过敏。
在一片天旋地转和浑身燥痒中,我再一次确定了自己这辈子都吃不了海鲜的事实,躺在担架上,几乎要哭出声来。
“话说您还真是令人吃惊,到了二十多岁才晓得自己海鲜过敏。”橘子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怎么,以前穷,没吃过不行吗?好不容易能吃一次海鲜,居然得知自己海鲜过敏,这种心情你这个人偶又怎么能理解。”我没好气地说道。
按橘子当时的描述,我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咪,被夺走了饭碗,只好委屈巴巴地躲在墙角喵喵叫。
一想到这里——主要是我海鲜过敏的事实,我就立刻灰心丧气起来。
橘子看到我泄气的样子,也生出几分不忍,安慰我道:
“不过您也不用太灰心,据说海鲜过敏是可以自然而然痊愈的。”
“真假的?”我顿时打起精神。
“......假的。”
人偶女仆老老实实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