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夜盛开之花

作者:dezle 更新时间:2019/8/21 17:55:30 字数:11006

黑暗,黑暗,黑暗。

吞没一切的黑暗像饥饿的凶兽,狰狞的扑向他仅存的视线。他努力,使尽浑身解数,但能看见的只是一条缝。明明能清楚的感觉到眼睛因为用力睁大而产生的撕裂感,但还是不能看见那一条缝以外的东西。

他目所及,仅有一条缝。

透过那一条缝,他看见了瀑布般的红色,像油漆一样透露着黏糊糊的味道。这红色勾勒出一条条曲线,折线,直线,形状就像一个女人的腰部和一只手,一把剑。在女人腰的部位,女人的手握着一把剑,那把剑指向了视线下侧。

“为什么。”那句发音艰难的话如约而至,这是对女人的发问。

他好像早有预知,或者习以为常。听见这句话时,没有惊讶或者害怕,只有一些不安的愤怒。就像是一个人抢了他刚要说的话一样,让人生气。

很快的,女人的回答传来,是一句哭着说出的“对不起。”接着视线内的东西开始变化,女人的腰,手和剑开始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消失在视野之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乌云笼罩,却散发着血光的昏暗天空。身体同时也产生了一种离心的感觉。

他突然明白,自己正在坠落!

“呼——”康诺单手捂着头,呼出一口气。被子被随意掀开,他大大咧咧的下了床。拉开窗帘,早晨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使整个房间充满了温暖与光亮。闹钟显示现在是上午九点二十一。

康诺用温水浸湿过的毛巾捂着右头顶,那里疼的厉害。这次的梦他不是一次两次做了,大概的算起来至少有三次了。每次的时间间隔不同,但内容总是一模一样,早上起来后,右头顶总会疼。幸好,疼痛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五六分钟就会散去。因为这事他去过两次医院,花了不少钱,查出来结果都是正常。既然正常,也就无处医治,他只能忍受了。

一般的洗漱整理过后,他打开冰箱,准备吃饭。

“鸡腿呢?”他望着冰箱,里面的东西只有几个面包,随意摆放,就像是投篮丢进去一样。他来回翻开面包寻找鸡腿,可任他怎么找,鸡腿也没有出现。

“我昨天晚上没吃吧,准备今天吃的啊。”他想了想昨天晚上的情况。下班回家,婆婆家子女来看望她,带了些鸡腿,给了康诺四个,昨天一高兴吃了三个,还剩一个。

他拉过垃圾桶看了一眼,“一,二,三。”三个骨头架子。数目没错,他环顾房间,床上没有,床头柜上没有,小桌子上也没有……他租的房间里也没几样东西。

“怎么会呢。”他正准备出去找找时,却在门角那里发现了两只肥头大耳的老鼠,正聚在一起围着一根骨头,津津有味的舔食着。

“啊!”康诺火了,怒气一下子冲出,发出一声怒吼,简直火冒三丈!老鼠见鸡腿的主人这等气势,直接扔下骨头,拔腿就跑。

“我操!我艹!”康诺口吐脏话,脚狠狠地向老鼠踹,可灵活的老鼠怎么可能这样被踩中呢?到最后,康诺一下子趴到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老鼠趁机偷偷的从墙角的洞里出来,叼走了沾有一点儿肉丝的骨头。

“啊——”康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你们这两只老鼠有没有一点儿鼠性,连骨头都不留给我。

无奈,康诺休整了一会儿,康诺背上背包,准备出去吃顿早饭。

他打开房门,正好看见了正在扫楼梯的婆婆,清理一些残留在木纹地板上的纸片,塑料等垃圾,这些都是昨天婆婆子女开过宴会留下了。

“嗯?康诺啊,吃药了吗?”婆婆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我之后,又低下头做清洁。

“嗯,吃了。”

“这件事得记得按时啊,别怪我啰嗦。”

“是啦,注意身体啊,别累着自己,多休息一下。”婆婆和我默契的侧身,我从她身旁走过。

婆婆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康诺是租客。康诺叫她婆婆,但他和婆婆并没有血缘关系。

“等等,康诺。”

婆婆突然叫停了正打开大门的康诺,从口袋里拿出十元钱硬币,向上一抛。

康诺站定不动,双手一捧,并没有接中。

“多大的人了,接个东西都接不到。”婆婆站直了身子,“这是给你吃早饭的。昨天晚上他们几个闹腾到很晚吧,这也算他们的一点儿心意。”

康诺捡起硬币,哈哈笑着:“没事,昨晚睡得挺好的,谢谢婆婆啦。”

出了门,康诺走在经过绿化后的人行道上,碰到了婆婆的孙子,一个精神的小伙子,简简单单的着装,小跑着个康诺打招呼。

康诺招招手,微笑,算作回应。这并不冷漠,至少康诺这样觉得。他喜欢这种简简单单的人,没有繁复的招呼,却有着发自内心的关心。

“早安。”他遇见认识的年长者,便这样问好。微笑,就是他对年幼者的回复。

乘着早日的娇艳阳光,他走进了一家面馆,名字取得逗趣,叫做“有一家拉面馆”。

点了一碗拉面外加两个蛋,热气腾腾。端着碗,康诺坐到了靠门的位置,正好被阳光照见,一碗拉面,像加了滤镜一样,格外勾引康诺的食欲。

老板亲自在门口的旧木桌子上揉面,一大团面,被推来推去,不时的一甩,发出一阵巨响。食客们并不讨厌这声音,不但不讨厌,听着这声音,甚至会觉得这面,劲道,一口一口的,有嚼劲,吃起来格外诱人。

“老板,一碗拉面,带走。”一声如流水叮咚一样好听的女声响起。康诺不禁抬起了头,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穿着一身有些复古的英式风格的衣裳,瀑布一般柔顺的乌黑头发,毛茸茸的木灰色长靴,棕色裤子。背着康诺,看不见容貌。

“coser吗?”康诺又偷偷瞟了一眼,喃喃自语。

这里是蓝海市的边缘,可能近来蓝海市举行什么漫展,所以见到一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也没什么奇怪。

吃过饭,康诺径直去了打工的地方,一个装潢颇为陈旧的小超市。一米多宽的柜台纵向摆放,占据了小超市的半边门市。留下窄窄的恰好可以两人并排走的小道,这里就是小超市的入口。可老板又是个好酒的人,摆上三四个高脚凳在柜台前,平日里酒客来坐坐聊聊,小道又窄了一半。康诺踏上吱嘎吱嘎响的粗木地板,和睡卧在柜台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后面整理货物去了。

“今天来的真晚啊,康诺,十点多了。去医院了吗?”刚睡醒的老板迷迷糊糊的向后面大喊。

“没有。”康诺把一箱百事可乐从仓库里搬出来,“昨天睡晚了,今天起来的早。”

“哦,那以后还得早点儿睡。今天早上进货,我一个人搬得东西,可累死我了。”

“今天星期五?我给忘了。对不起啊,老板。”

“这没多大事,注意就是了。你这记性……真是,不再看看医生吗?”老板边说边数着自己的珍藏好酒。

“我当然看了啊,不是跟你说过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市里医院那么多,换几家看看。”

“看过了,市里的医院大都去过了,结果都一样。这失忆,解释不了。”

“给开的药呢,有没有点儿用?”

“没什么感觉,就是睡得更好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失忆这事,强求不得,听天由命吧,没准儿哪天磕到个石头,给想起来了呢。”

“你以为电视剧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别说,有可能发生嘛。万事皆有可能,做个准备。想想记起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哦不,即使没想起来也要想想怎么找个好点儿的出路,总不能在我店里干个半辈子吧,我赚的那点儿蝇头小利,可养不活你哦。”老板看完酒,挑出一瓶纹龙白瓷装着的酒,坐到了椅子上。

“嗯……也是。”康诺微微一震,表情凝固,一瞬间整个身子停了下来,就像卡住的机器。紧接着他摇摇头,急忙扔掉了这个问题,搬着手中的一箱并摆好,找了个凳子休息。

“哎哎哎。”刚要倒酒的老板看见这一幕有些不乐意了,喊到:“出去搬货,在店旁边。”

“啊?”康诺疑惑地走出店,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老板,你说的你早上搬货,就是……从货车上搬下来?”

“是啊,那我还怎么滴啊,我还做你的事?我怕你是做梦哦。”老板冷哼两声,好像阴谋得逞后的坏笑。

乱七八糟码放的箱子比人还高,箱子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有的甚至凹陷进去一半。就像是随意被人丢在那里一样,而且丢的人似乎并不在意那些磕磕碰碰会对货物带来什么损失。

真是,难道酒就是他的一切?康诺无奈地望了一眼端着小杯尝酒的老板,吐槽道。

“下班咯,康诺。”下午五点左右,老板来到店里提醒康诺。

“嗯。”康诺从前台起身,拿起背包,“那就交给你了,老板。我走了。”五点,康诺的一般时间。从这时候起到晚上,就是老板看守店里的时间了。

五点的天空,依然澄澈。比较起中午时分的万里无云,此时只是多了点点层叠的白色云朵,太阳斜挂,重复着每天的固定动作。

康诺按照习惯绕了些远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他绕了个圈子,并非是尽量直线走。他可能是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吧,他这些天的生活,都是起始于出租屋,路过小超市,终止于出租屋。除了那些工作,他没有多少想去外面玩玩或者闯荡一番的想法。失去了曾经,现在的他就像是玩偶,呆滞着瞳眸,固有着动作。

未来的问题他想过。可并没有什么能够支撑他去改变的理由,他丢掉了过去,失去了过去的生活所凝聚出来的人格。现在的他,只不过挂着一张人皮,肆意的接受外界的改造,内心空洞无物。而他的本能却仅仅告诉他一件事,活下去,仅此而已。

没有曾经,未来从何而言。

他走上了一座悬索桥,百米的桥架设在一条河上。这条河是千万条河中的一条,它还要走上数百公里,与各种各样的小溪,小河汇合,然后进入蓝海。水不太深,河面格外平静。河水安静而又温顺的流淌。

突然,就在康诺在走过一个塔架后,看见了一个女孩儿,她站在防护栏之外,慢慢踏出一步。一只脚悬在空中,另一只脚在桥上,女孩儿的重心已经偏移到了空中,紧接着她的身子慢慢倾斜。风吹散她的头发,拖起她的裙摆。

是上午的那个女孩儿!康诺突然惊醒,身体立刻做出反应,转身向着女孩儿一扑,但已经晚了,女孩儿整个身体急剧下落,身在半空了。

康诺一个侧跨,径直向下跳。如果没能在桥上就救到女孩儿,那么他想,至少在河里也能救她吧。

在这生死之间,他第一时间就是想到的就是救人了,不管女孩儿是因为什么原因跳河,自杀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好像是外界社会告诉他应该这么做,但他的内心也似乎也有一股声音在呼唤着:救她,救她,救她!

因为连这个被齿轮推动的人,这个逃避着未来的人,这个停留于固有世界的人都没有放弃生啊。

可能他明白,自己何曾没有想象过,那自己憧憬的未来。

所以他义无反顾,顺从着内心的选择,跳了下来。

可一瞬间,女孩儿消失在微风中,随风飘荡的发丝,舞动着的裙摆,竖直下落的身体,一起消失,消失在半空。

当康诺在空中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人重击似的,一股疼痛过后,变得模糊不清。然后这重击很快再一次来临,一下子,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桥上车来车往,偶尔有几个路人走上桥,匆匆路过。河水依然平静而不急躁,向蓝海前进。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康诺和女孩儿。好像一切照旧,都在恪尽职守的进行着。

库伦堪尔的河面上,水花阵阵激荡,充满了血腥。

“左边!”艾洛手持长剑,对着正在和怪物周旋的康·斯威尔大喊。

不用提醒也意识到的康·斯威尔用手中的利刃再一次挡开了怪物的触手,而后侧身单转,一刀切下了触手,伤口流出绿色的血液。断了头的触手扑通一声掉进水里。而根部不断甩动,像是人痛的摆手一样。康·斯威尔不敢迟疑,单脚起跳,与触手拉开了距离。

接下一瞬间,油绿色的血液从根部一下子喷出,在空中回旋了一会儿,再一次形成了触手。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怪物又被砍了一次后,更加暴虐,触手随意的拍打着水面,波浪四泳,一层接着一层呈花朵似的展开。

康·斯威尔在涌动的水面上慢慢行动,身子一上一下,像是站在吊桥上一样。他也同时击退怪物更加猛烈的攻击,五六根触手不间断的袭来,康·斯威尔就不断的砍断。他试着在调整方向。

刚刚的战斗他准备和艾洛两面夹击试着打败这个章鱼一样的怪物,谁料到怪物的回复能力太过恐怖,而且触手过于灵活。

康·斯威尔知道,这已经不是艾洛公主可以插手的了。

所以他准备独自解决。

在一个瞬间,康·斯威尔一个低腰恒斩,五六个触手的尖端应声而落。这是一个快速行动的机会。康·斯威尔凭借着对水的融洽度,他双脚快速交换,像芭蕾舞演员一样,不到几秒,他就和艾洛会和。

“你上岸,我来解决。”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示意艾洛后退。

“嗯。”艾洛后跳,上岸后仍然双手握着剑。她不是不相信背负『剑圣』之名的康·斯威尔,而是身为一个战士,她时刻警惕着自身周围任何意外。

康·斯威尔是这样想的,既然怪物凭着快速恢复让自己不能接近本体,那么直接用速度碾压直接秒杀,那么就可以了。

怪物有着高达三米的身躯,身体长满暗绿色的鳞片,形成了本体的防御。脑袋类似于普通章鱼的头,和巨大的身体形成了令人作呕的反差。

“昂!——”怪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仰天长啸,声音异常尖锐。所有的触手出乎意料的一致向康·斯威尔突进。

“舍弃了本体的防御吗?”康·斯威尔透过像一张网铺来的的触手,盯着怪物的那颗脑袋。

在怪物的尖叫声下,在迎面而来的触手面前,名为康·斯威尔,有着『剑圣』之名的男人双手握住了剑,压低身子,向前倾斜着。接着念道:“火啊。”『剑圣』之火,从沐浴过万敌人之血的剑上渗出,橙红的火舌收敛些风势,变得猩红。

水同时也在『剑圣』的脚下汇聚,形成足够加速的踏板。

一瞬间,『剑圣』出刀了。

似闪电一样的刀刃平行水面切出,『剑圣』脚下澎涌起滔天巨浪,整个河面开始疯狂了,可河水再怎么猖獗,也追不上『剑圣』的脚后跟。

就这样,康·斯威尔死神般的刀刹那间切开了触手网,然后他从一根根还未掉落的触手间冲过,可那是,出现了意外——一个男孩倒立着凭空出现在触手网的后面,而且呈昏迷状态,身体自由下落。

情急之下,康·斯威尔只能避开那个男孩,他使尽力气,终于让刀刃稍稍下落,使得刀刃从男孩的发丝下扫过,而没有切开男孩的头颅。

到速度太快,康·斯威尔的身体直接飞起,刀刃已经偏离,但谁让他是『剑圣』呢,他顺势直接翻转一圈,隔开了那颗怪物的脑袋。再将剑侧着插入水中,借着水的阻力,滑行了数十米才停下来。同时因为剑对水的推力,水形成了一条瀑布,全部浇到了康·斯威尔身上。

他停下来后,没有管自己湿漉漉的,去掉水的魔法,扑通一声从水面上落下,游着泳赶去救那个男孩。

此时的怪物也因为头颅被切开,整个身体开始消失。触手和身体一点点变成白色的烟雾,像骨灰似的。

岸上的艾洛早就忍不住待命了。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得随机应变。她在察觉到男孩突然掉入水中的那一刻,就已经动身救援。

“他上来了啊。”康·斯威尔在水下没有看见人,于是又冒了出来,“还有呼吸吗?”

“嗯。还活着”此时男孩平躺在地上,艾洛在一旁给他做抢救。“他的头很烫,我们先回去吧。救人要紧。”

“嗯。”

男孩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一直做着那个重复的梦。

在救上男孩一个小时过后,男孩突然惊醒。他惊恐的望着周围,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摆放着多是杂物,一张小床放在窗户边上,外面好像是黑的,这里用灯光照亮。就像是很普通的某人的卧室。

这里有三个人。

“你醒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艾洛和蔼地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还疼的?”

“……还好。”男孩感到莫名其妙。心里想着,刚刚不是我去救这个女孩的吗?为什么是她在关心我?

“没事就好。”女孩的旁边还有一个站立着的老爷爷,穿着复古的衣服,和女孩一样。老爷爷精气神十足,声音铿锵有力,“我去拿水。”和他说话一样,行动也是利索,老爷爷直接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一个十来岁小女孩挤到女孩旁边,身子趴到床上,双脚离地交错着摇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男孩。

“我叫……”女孩刚要开口,小女孩就先行报了姓名,“我是艾莉丝!”她哈哈笑着。“大哥哥快起来啊。”

“别打扰哥哥,让他休息休息。

“我叫艾洛,你好。”女孩儿说。

“嗯……嗯。我叫康洛,你好。我……怎么在这里?”康洛准备坐起来,可一股奇怪的感觉袭来,让他感觉身体非常的重,想怎么动也坐不起来。

“别动,这是……药的副作用。明天就好了。”艾洛连忙按下了康诺。

“我吃药了?这怎么回事?!”康诺一听,平静不下去了。挣扎着想要起来。

“别急啊,你好好想想。”艾洛不愿向一个病人使出蛮力,只好任他坐了起来。

“我记得……我下班后回家,然后……在桥上……桥上看见了你,你在……跳河!然后我跳下去去救你,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康诺回想。

“这样就明白了。”艾洛两指摸着下巴,“你可能是因为我而穿越过来的吧。”

“穿越?诶,姐姐那是什么啊?”艾莉丝扭过头,呆呆的可爱。

“通俗的讲就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啦。”艾洛摸了摸艾莉丝的头。

“我穿越了?”康洛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那……这里是哪?”

“库伦堪尔!库伦堪尓!我家就在库伦堪尓!”艾莉丝吵吵闹闹的,提到地名她一脸的兴奋。

“哥哥不是说的这个啦。”艾洛起身走到窗户边,也就是床尾的位置,“我想想怎么解释吧。……这里了,是另一个世界。”

“别动!”艾洛伸出双手示意再次激动的康诺,“我先说完。”

不愿向女生动气的康诺乖乖的坐着,但身体太过沉重,有点支撑不住。这时候艾莉丝注意到了,准备扶着康诺慢慢躺下去。连小孩子都都注意到了,康诺也不好拒绝硬撑着,脸微微红了,不好意思的躺下来,刚才的冲动情绪一扫而空。

“你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这个世界叫做……好吧,没有名字,你们的世界也不是没有名字吗,我们的世界也一样。

我们这里是一片大陆,中间有一条大河。两边分别为两个国家,一个是我们的国家圣马洛,另一个是敌对国纳塔罗。我们称这片大陆为神眷之地,但敌对国称这片大陆是神坠之地。

两个国家不久后可能会爆发战争,我和另一个人正在边界执行一个任务。正好遇到了你。”

“关键是我怎么回去?”

“嗯,这个问题嘛,告诉你实话,我不知道。”

“那……我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跟你过来的吗?”

“那是因为我很特殊,有着天使之力。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就像小说一样?你还是主角?”康诺听着这种东西莫名的生了气,说的话戳戳逼人。

“我说的是真的。”艾洛目不转睛地直视康诺的眼睛,面色严肃,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切切实实是真实的。你看看周围的东西,你那里会有人这样生活吗?”

凝固的空气袭来,活泼好动的艾莉丝也似乎被定住了,一言不发。两人好像是势均力敌的战士在对峙,眼神里有千百万次凌厉的出击与防御。

“那,我有天使之力吗?”康诺的语气变得畏畏缩缩,和落败的颓丧士兵一样。

“没有,魔力都没有。刚刚我和康测试过,康就是和我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人,算是我的护卫。我们暂住在艾莉丝这里。”艾洛保持着女主人的姿态,客气却不容置疑。

“没有魔力?什么东西?……那我能来,那肯定也能回去啊,你确定吗?”

“魔力是释放魔法的东西,和你们世界里电影中的东西相似。你的穿越应该是一个意外。其实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因为意外来到这里,但很遗憾,并没有人能回去。”

“那我怎么办?以后我的余生都在这里度过?没有那种力量的话,生活会怎么样?”

“商人吧,因为不能用来打仗,也不容易干一些事业。可商人只需要用钱就可以了。”艾洛呵呵笑着说,她正在努力的让康诺接受这个现实,但她可不是文人,虽然动武也没有太大能耐,她尽力而为。

“回不去了吗。”康诺喃喃自语。

“别灰心啊,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的。”一时激动,艾洛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在这个世界,误打误撞穿越的人虽然有,但绝对不能说的上多,一只手不足以张满。而且,一年内的自杀率极其的高,不,确切的说,是死亡率——百分百。

“真的?怎么回去?”

“现在不知道,但以前有一个家族研究过这个事情,据说他们已经成功,可以自由穿越。我们得先回我居住的城市才知道。”

“你确定是真的吗?”

“怎么这么多疑心,放心吧,既然你是因为救我导致的穿越,那我为了回报,我也一定会帮助你的。现在,好好休息吧。”

康诺欲言又止,一时间发生这种事情,心中的恐惧和勇气混杂,乱糟糟的,需要时间去适应。

“走吧,艾莉丝。”艾洛握着艾莉丝的小手,打开门离开了。

“好好休息,哥哥,今天可是月亮花开哦,快快好起陪我玩。”艾莉丝最后乖巧懂事的关上了门,说了令人暖心的话。

“是吗。”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和艾洛说的一样,是他那个时代生活中不会出现的东西,皲裂的支撑屋顶的木头,各种木质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什,还有躺着难受的粗糙的床。联系到从桥上因救人而跳下,还有人恶搞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没有什么朋友,谁来恶搞?

“穿越了吗。可能吧。”康诺慢慢闭上了眼,意外的安详。

这一夜,康诺睡得异常舒心,任何梦都没有来打扰他。只感觉全身软酥酥的,像躺在云朵里一样美妙。苦恼和害怕顷刻全无,心中觉得舒坦,像是迷路的孩子在痛哭之后回到了家中,像是久经征战的战士与妻子重逢。喜悦油然而生。

这一觉,他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第二天的上午,康诺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沉重的感觉消失了,顿时觉得轻盈的厉害。心情同样大好,对于以后要发生的事情,他怀揣着希望。

他小跑着出了房间,才发现这里是二楼。整座房子是一个两层结构,楼上是卧是,楼下是餐厅,厨房,客厅,还有牲畜的住处。

第一时间察觉康诺醒来的是小艾莉丝,她拉着康诺的衣服蹦蹦跳跳的。接着名叫崔斯特的老爷爷为他准备了早餐,也可以算作午餐——面包和牛奶。味道还不错,吃的过程中崔斯特爷爷为他介绍了关于这里的很多事情。不算昨天艾洛支支吾吾解释的一些东西,今天崔斯特爷爷的介绍才算作穿越后的第一课。

“起来了,康诺。”据说是出门调查边境的艾洛一回来,用着自来熟的称呼对正在吃饭并听讲康诺打招呼。她和昨天的穿着不同,穿着一副战甲。让康诺觉得有些别扭。

艾洛明明一个貌美的女孩儿,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都市少女的感觉,却挂上一副沧桑的灰色盔甲,对比直接呈饱和状态。

“嗯。”康诺回答,“这位是。”忽然看到了进门的不止艾洛一人,后面紧接着进来一位面目清秀的男子。装束是一位战士,沾有泥土却锃亮的盔甲,隐约露出的锁子甲,左手搭在腰间的剑上,整个人透露出一点刚正不阿的感觉,却又显得和蔼可亲,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

“康·斯威尔。昨天给你提到过,他和我一起执行任务。”说完艾洛走到一旁的木质架子上卸下盔甲。

“你好,康诺。”大哥哥礼貌地向康诺微笑。

康诺莫名地感觉一种正式感,冒出一种想要起立敬礼的微小冲动。

“你好,康·斯威尔先生。”不过他还是以最简单的方法回答。

噗嗤一声,整理着衣服的艾洛突然笑了。

“艾莉丝,快过来。”她出门对着一片花海喊。

那是群山之中的一片含苞待放的花田,位于山谷的平原上,崔斯特的家就在山谷的出口处,三面环山,将家后面的花田包裹的严严实实。

艾莉丝从中猛地蹦出,花有一米左右高,艾莉丝正好冒出个头。她听见艾伦的叫声,沿着田中的小道一路快跑,“来啦。”

等到艾莉丝跑进屋子,艾洛从门旁的架子上端下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朵枯萎的花,花瓣将要凋零。艾莉丝见状,小脸竟变得红彤彤的。

“这是送给哥哥的吗?”艾洛指着花问。

“嗯。”

“你是晚上种的吗?”

“是啊,但是它不知道怎么枯萎了。”

艾洛摸摸艾莉丝的头,“晚上可是花儿们盛开的时候啊,在她们最为娇艳时破坏养殖着她的土壤,可是会惹她们生气的。花是种高贵的植物,和人一样,有着自己的追求和荣耀。爷爷没有告诉你吗?”

“……我知道。可是我……想让哥哥看到她们最好看的时候,我种的时候,可是对她求了很长时间呢。但她还是枯萎了。”

“艾莉丝,她是植物,不会听见我们说的话的。”爷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应她的习性。”

“是,爷爷。”艾莉丝低着头,“我刚刚在外面找今天晚上开的花,今天,今天我就可以再挖一朵最漂亮的花。然后给哥哥。”

康诺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愣一愣的,根本没有听懂。

哥哥,是我吗?康诺心里期待着。

“康,你真是受人欢迎呢。”艾洛对着康·斯威尔说,“你也别总是穿着盔甲啊,穿穿普通的衣服,回应一下小艾莉丝的好心。”

艾莉丝送花给康·斯威尔。康诺心里差不多明白了,有着期待的小心情也破灭了,原来哥哥,指的是康啊。

“嗯,晚上做完结界就可以放松一下了,谢谢你,艾莉丝。”说着,康将那盆花接到手中,将她放在自己的后备装备旁。“明天回去的时候,我会带回去的。”

“那盆枯萎了,今天我给你换一盆吧。”

“不用了,这一盆挺好的。夜华花的花期不就只有一个晚上吗?在花期前那个白天,她会有释放奇妙的香味,你是这样来寻找今天晚上要开的花吗?”

“嗯。爷爷交给我的只有这种办法了。”

“不用了,我就要这一盆,她昨晚虽然不愿盛开,但她的香味特别浓郁,我很喜欢。”

“嗯,这种盛开后的香味可以维持一个月。”

“那多好,康闻着这一个月的花香,天天都会想着你的。”艾洛捏着艾莉丝的脸,艾莉丝的脸红的像个苹果。

艾莉丝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嗯。”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这一幕,崔斯特开怀大笑。

“康诺,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布置结界吧。”康·斯威尔站的笔直,好像随时整装待发。

“我?”

“嗯,顺便给你讲解一下魔法。”

“我不是没有魔力吗?怎么使用魔法?”

“虽然你是一个普通人,但有基本的了解会很有用的。”

“那好吧。”

现在临近中午,太阳高挂。

接着太阳慢慢的下落,遁入山后。

康诺和康·斯威尔从艾莉丝的家旁登上山,库伦堪尓地处大河——蓝海的边缘地带,靠近敌国的山上需要布置结界,可以在人触碰时发出警报,用来随时提防对面的敌人入境。

结界因为昨日的那只怪物所触碰,然后失效。所以康是来补全结界的,并同时消灭怪物。那只怪物,普通的守边战士可抵御不了,大将又有戍守天之桥的任务在身,所以由正带着艾洛公主游历的『剑圣』康·斯威尔来执行。

康·斯威尔来到一颗树前,双手手面向前,嘴里开始了不知名的吟唱,声音平稳有力,像是远古传来的回响,与康原本的声音截然不同。瑰丽的像是散落着花瓣的魔法阵悄然出现,缓慢舒缓的旋转着,康开始了结界的布置。

“布置一个需要五分钟。我们需要布置108个结界。”康的吟唱声停止,第一个已经完成。“下一个就不用吟唱了,我可以开始讲一讲了。不过,你得先说,你对艾洛说的帮助抱有怎样的希望。”康突然显得异常严肃。

在这天的下午,在崔斯特说完这个世界大致信息后,下午就是艾洛对康诺说明计划的时间——关于怎么寻找康诺回去的计划。

期间,康诺了解到穿越并不是有了天使之力就可以办到的事情。理论上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没有天使之力的,但总有些小概率事件发生,偶尔的一些意外,有为数不多的人拥有了。也因为这样,国家也才知道除了天使之国外,还有一个人类称霸的高科技世界。艾洛的计划,就是先回首城寻求帮助。这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就得随机应变。期间,康诺被叮嘱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希望?”面对康·斯威尔态度的突然转变,康诺有些错不及防。康在这一天,都是和和气气的,整个人温儒尔雅,待人平和,这时,有了种战士的戾气。康诺明白,这是件重要的事情。

康诺楞了一会,同时调整了下心态,有着底气地回答:“我满怀期望。”

“是吗,那就好。”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同时也在移动着,这时候,康已经开始了第二个结界的布置了。

“你得明白,希望渺茫,你可能一辈子也有可能找不出答案。而且艾洛的身份特殊,不能总是顾着你的事情的。她是一个有诺必行的人,但总有一些诺言她不能完成,她就会埋怨自己。即使没有表现出来,她在内心依然痛苦。”

“你是说……我得放弃寻找回去的方法?”

“并不是,我不会叫一个有着希望的人放弃的。”康微笑着,语气慢慢变得和原来一样。“我是说,你得适时放弃,放弃对我们的依靠。”

“战争要开始了啊,和平将要退下舞台,那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愿,所以,我们恐怕不能帮助你太多时间了。”

“我理解。”康诺站在一旁点点头。“我想过如果我不能回去的后果,说实话,并不可怕。我是一个失忆的人,在以前的世界是重新开始,在这里同样也是重新开始,与我而言并无区别。”

“世界塑造了你,你却丢弃了世界,这样,会不甘心吗?”

康诺摇摇头,“正因为不甘心我才决定不放弃的啊,我只是想,努力一生后仍没有结果,这样也不差。”

正如乌云散尽,昨晚康诺之所以从惊讶,害怕,无望之中逃脱,变得开心明朗起来,是因为这种想法。

“我喜欢安定的生活,但我讨厌始终安定的生活。”康诺说,“和你们在一起,有种和婆婆在一起的感觉呢。”

“婆婆?”

“嗯,那是我的那个世界中收留我的那个人,也是我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

“是有着相似。”康正在孜孜不倦的布置结界,分心着回答。

康诺抬头望着夜空,今夜无风,黑云遮住了一大半,半截月亮侧露在外,发出惨淡的光。像下看去,月华花在月光的辉映下,挥发出似乎是淡青色的暗淡的光芒。

“……是啊。”

……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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