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二〇一一年四月一日，星期一，上午十一时五十五分。
经过一上午的奋战，等候多时的午饭时间终于降临了。虽说还有几分钟才会打下课铃，但同学们都以纷纷起身收起课本。老师也因为最后这几分钟实在没什么好安排的就放任我们提前放松。
“话说，中考复习可真不是盖的。”裕子倒坐在我前面空出来的位置上埋怨着。位置本来的主人似乎也跑到教室的另一角和平时来往的朋友们聊天。
“没那么夸张吧？”我悠然自得的向后靠着椅背，使座椅的前腿稍稍离地。
“九王院小姐怎么可能理解我们凡人的苦衷啊！”裕子表情夸张的感叹道。
“也没有啊。我只是把该复习的都提前复习过了罢了。”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
“是吗。”裕子瘫痪似的趴在我的桌子上。“你平时除了网球和学习是不是都不干别的了？”
“我有那么书呆子吗？”我忍不住反驳。毕竟我也是花样年华的青春期少女哎，跟朋友出去购物啦K歌什么的也都有做的。
“不管怎么说，尽管是同一所学校的高中部竟然还要我们考试才能录取，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因为还要对外招生吧，高中部？”
‘叮咚叮咚’
下课铃在裕子吐苦水的时候响了。
“唉。管他呢！午饭时间果然还是要好好放松才对。难得的课件如果还要讨论让人沮丧的中考什么的就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裕子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很夸张的懒腰。
“喂，小心点，要走光的。”看到裕子本来就够短的短裙因为大幅度的肢体动作而变得更加暴露，我担心的提醒道。
“啊。真是呢。”裕子回头检查自己的裙子，然后顽皮的吐吐舌头。
“真是的，干嘛穿成这样嘛。再说现在才四月，也不怎么暖和啦。”我也站起身来。
“就说九王院小姐不可能理解我们凡人的苦衷嘛！又不是人人都是像你一样天生丽质即使不打扮也能吸引一堆男生。”
“裕子难道要钓男人吗？”
“怎么会！”裕子瞪了我一眼。“只是女人的自我满足感罢了。”然后双手环抱，轻轻一甩卷曲的及肩短发，看向教室另一边的男生组。
‘噗哧’，我不由得笑出声。
“干嘛？”裕子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看向我。
“没事没事。”我捂着嘴，满脸笑意。“不过说到满足感，我的肚子可是十分不满足呢。”
“啊嘞？”裕子很配合的看向我的腰部。“那怎么办呢？去食堂吗？”
“嗯，没带便当呢。”我点头同意。
就这样，我们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向位于地下一层的学校饭堂。
“唉？怎么回事？”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裕子不解的指向门外聚集的看向高中部的人群。
“要去看看吗？”我问道。
“嗯，很好奇呢。”裕子踌躇着。“但是不早点去食堂的话面包要被抢光的。”
“那我去帮你买不就好了？”我提议。
“唉？可以吗？那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朋友嘛。呐，要什么口味的？”
“嗯。”裕子端着下巴稍微想了一下。“红豆吧。”
“果然还是传统样式吗？OK！”说着我就连跑带跳的跑下楼梯。
午休刚开始的时候食堂人那个多啊，还得我排队就排了十多分钟。看来以后还是准备便当来的快。
回到一楼的时候，人群倒是还没散去。
我在汪洋人海中试图找出裕子那不是十分显眼的身躯，最后看见她在人群边上惦着脚试着一窥究竟。
“呐，红豆面包。”我把我辛苦排队的战利品递到她面前，另一只手里则拿着自己的咖喱面包。
“不知道唉。啊，谢谢。”裕子接过面包便熟练的打开包装纸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人太多了，一直看不到。”然后她边吃边吐字不清的告诉我。
“是吗？那还是回教室吧，我可不想在这站着。”我拉起裕子额手。
“说的也是。”
我们刚准备走回教学楼，身后一辆救护车‘呜哇呜哇’的疾驰而过。
“救护车都来了？高中部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裕子问道。
“谁知道呢。”我咬了一大口咖喱面包。“回头跟我哥问一下。”
傍晚回家的时候路过高中部门口，看到有些地方似乎都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住了。看来是除了不小的事，连警方都介入了。
难道是有谁打架闹事？我边向家走边琢磨可能的时间经过。
“我回来了。”进来家门，发现门口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老板的皮鞋还有妈妈爱穿的布鞋。老哥的旅行鞋却不见踪影。
“还没回来吗？”我低声自语。学生会长还真是挺麻烦的一个活啊。
“绫姬回来啦？”我到客厅例行的跟爸妈问好。老爸依旧坐在那看他那百年不变的报纸。
“嗯。老哥他还没回来吗？”我问道，尽管知道爸妈也不会知道太多。
“看样子是呢。”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在准备晚饭吧？我已经闻得到味增汤的味道。
“嗯。那我先上楼了。”
回到房间，刚把书包放下正打算换衣服，手机却响了。
“谁啊？”我嘟囔着。才刚放学，想不到谁会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屏幕上闪烁着老哥的名字。
怎么回事？难道又要晚回来吗？那像往常那样打家里电话不就好了？干嘛打我手机啊？
“哥？怎么想起打我手机来了？”我一边拿衣架把校服的上衣刮起了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
“你在家吗？”老哥听起来相当没精神。还是说手机信号问题？
“啊？在啊？今天又没训练。怎么？今天要晚回来吗？”我转身把衣架挂到墙上的挂钩上。
“那个，你可以到小公园来一下吗？”老哥问。
“哈？现在？”搞什么名堂？搞的我不自觉的停下正在解腰间裙子拉链的手。
“嗯。”回答声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我隐约察觉出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到底是怎么了？你现在在那边吗？”我试探着问道。
“嗯。”
“哎，真是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微微的有些担心，我顺手从椅背上抓起便装外套，从楼梯跑下楼的时候套在身上。
“爸，妈，我出去一下。”我一边从鞋柜里拿出球鞋一边喊道。
“怎么了绫姬？这么晚出去有什么是吗？”老爸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嗯。我一会就回来。”说着，我边调整鞋跟一边出门。
“哎，我说，你这吹的是什么风啊？”小公园虽然离家不远，但我一路小跑过来还是让我呼吸有些粗重。
老哥坐在长凳上，低头盯着手中的手机，一言不发。
“喂。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了？”看他这样，不由得担心起来。难道今天高中部的事件跟老哥有什么关系吗，我不禁想到。
“。。。”
看他还是没反应，我弯腰凑近。双手搭在他的将帮上，眼睛大量这那不该属于他的交瘁面容。
“你脸上不太好。”我说。
“有佳死了。”他依然低着头。
“啊？”耳朵虽然清楚的想大脑传递了他的话的每一个字，大脑却一时间无法弄清楚这几个字的意义。
“有佳死了。”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直视着我，声音颤抖着重复着每一个音节。
“什。。。什么嘛！愚人节的玩笑吗？有点过分了吧？我回头告诉有佳酱哦。”
虽然我这么说着，但我面前男生那双已然湿润的双眼却不断的向我的心中敲打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真的死了。”老哥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的嘴本能的问出了自己清楚的知道答案的问题。
“真的死了。”他再次看着我，模糊着眼睛。
“而且是我杀了她呀！”哥哥嗓音嘶哑着喊道，犹如在淤泥中挣扎多时却并未获得救赎的人最后的呐喊。
哥哥一把抱住我的腰，让我差点站立不稳。脑袋死死的抵在我的腹部，泪水如泄闸的大坝般无法抑制的奔涌而出。
我也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哥哥的痛苦无助的放大。脑袋依然没有理解这混乱的事实，不知所措的双手笨拙的抚摸着哥哥的后脑。耳中充斥着他悲惨的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