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轻盈的身躯轻轻落地,少年的心似乎也跟着摔向地面。此刻,一种咫尺天涯的惶恐牢牢扼住少年的喉咙,让他连惊呼都无法叫出。少女口喷出的鲜血像是淋在了自己的心间,让他从头凉到脚,瑟瑟发抖。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天昏地暗。一旁,牧师骨背的双翼张开,像是一把撑开的漆黑巨伞。它双目中的火焰不断跳跃,尖锐的骨掌与地面的砂石相互摩擦。它朝少年走来,抬起利爪,准备给眼前的弱者最后一击,结束这场战斗。
此刻少年依旧一动不动,脑海里回荡的是与女孩接触的短暂日夜:
其实他知道,自己在同龄人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永远也达不到天才的水准。少女经常拿“弱鸡”开玩笑,那是按照姐姐和她那样天才的标准。不过遇上危机状况,放在小说里也注定还是个炮灰。
但当文学少女央求着他跑东跑西,他硬生生没顾虑多少,就这么愣乎乎地跟着她到处奔跑,像一个追逐蜻蜓的二傻子。
少年不是没努力变强,直到现在他都在刻苦训练,可惜有些东西注定如此,魔力的感知度和调用量不是单靠后天努力就可简单弥补。就像学霸和学渣,有些人上课呼呼大睡,另外的人辛勤地做着笔记听讲,结果试卷一下来效果是天壤之别。
老师家长这时会说:“哎呀,别看他人表面上玩,背地里暗中学习着呢!”小时候无数人相信了这句话,打了鸡血般继续努力。
现在让少年再听到,只会送他一句“呵呵”。说得好听:难道学渣背地里就不努力了?最后结果还不是那个鬼样?不管明面还是暗面,就是比不过别人!
所以少年开始接受现实,努力的同时已经放下曾经的激情,似乎很矛盾,其实不然。就像城市里加班到深夜猝死的上班族,有人能说他们不努力吗?没有。但是他们就像机械,重复地执行命令,做着繁重的工作,只是心中早已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梦想。
人们常说,没了梦想,就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少年只想反驳:有了梦想又如何,咸鱼就能翻天了?鲤鱼跳龙门,鬼扯,前提你是鲤鱼,还得碰上一道龙门。
有时他会自我安慰:再怎么样,还有个太阳般耀眼的姐姐。在她的阳光下,安安分分做个阴影不好吗?她在天空翱翔,自己在地面呐喊助威不久得了。
事后还可以向众人炫耀:“看,那是我姐,叼不?”
少年不断劝慰自己,说好叼好叼。但心中总是还尚存一丝顽固,或者说是有“尊严”这种虚无缥缈且不能当饭吃的东西?
所以自己总是在众人面前逃避姐姐(二十二章),甚至装作不认识,为此和老姐还大干几场,虽然每次只有被老姐摁在地上鞭笞暴打的份,从肉体到灵魂——尽管两人关系其实很好的。
所以每当有人鼓舞自己,心底总是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安下心来当个绿叶去陪衬鲜花就好了,这么累干甚,有回报吗?后来,他真的累了,已经打算放弃梦想,老老实实做个常人算了(如第二章,十七章)。也不跟老姐较劲了(二十二章中间)该怎样怎样吧,咸鱼安于现状挺好的。自己注定遇不到伯乐,因为本身就不是一匹千里马。
直至少女的到来给他平淡的生活带出几丝波澜。
她就像一道贸然闯进的光,照亮了他灰暗的生活与死去的心。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被眼前如同谪仙般美丽的少女吸引,也许是因为她的美貌。他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对机灵古怪的美丽女孩怎么会内心一丝触动都没有?
直到后来的接触和意外(描写太多倒头去看),才明白是什么真正吸引了自己。她隐隐中透出的属于天才般上位者的气质让他着迷,这正是自己所向往的。就像无数追捧明星的脑残粉,枂桦也曾经不能理解。但事实上这就是弱者对强者的臣服和崇拜,弱者渴望把自己虚无的梦想寄托到强者身上,将自己与强者牢牢捆绑在一起,在强者实现愿望的同时,自己也能体会到瞬间的愉悦——而这份喜悦是单靠自己绝对获得不了的。
但枂桦本质上也是个高傲的人,可以说是条有尊严的咸鱼,宁走自己的独木桥,也不搭他人的阳关道。
正如老姐(二十二章)经常笑着说:“你小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躺在你姐怀里,而你反而嫌我胸大把你憋死。在外人面前还躲着我,如果有外人了解这层关系,说不定还能让你沾沾光”——尽管枂馨也很欣赏弟弟这份固执。
但男孩惊讶的是,这个美丽得不真实的大小姐并非自己认为的那样那样盛气凌人,相反很具有亲和力,甚至还是个文学少女,吵闹着要追寻什么传说,碰巧稀里糊涂地自家里还真有。两人脾气也挺合得来,从相互斗嘴的日常,到惊心动魄的紧要关头,关系倒是越走越近。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少年经常这样默念。
但他并不会被一时的幸福冲昏头脑,公主恋上穷小子的故事自己想都不会去想。枂桦是个身怀梦想,或者说曾经有过梦想,但其实很理性的人。
——
公主的天地太广阔,与自己这条咸鱼的交集注定有限——她注定翱翔天空,自己注定只能在水里挣扎,运气好点能跑到相对广阔的海洋里玩玩。自己不过是寂寞的公主消愁解闷的玩伴,或许很快,自己就成为她回忆中那道亮丽的风景线,甚至最后连回忆都消失不见。
明年春末夏初,众人各自寻校散去。关系再好的哥们,几年后再次相聚,彼此身份差异太大都找不到共同话题,渐渐都会隔阂疏远。
——更何况是一条咸鱼和公主呢?自己只需要安安分分陪着她,让这段时光成为她最为亮丽的一部分就好,就像那部经典的黑白老电影《罗马假日》——尽管已经很老了,但经典就这么传了下来,传到了当今魔能科技共同繁荣的时代。(作者:很他么好看强烈推荐)
可眼下连这点仅存的留恋都没有了,是了,自己连骑士都称不上,骑士还能好好守护公主,然后完成应有的使命把公主送到王子身边。自己呢,倒过来了,让公主保护自己。
——太他么可笑了,这真的是咸鱼该有的结局。从头到尾烂到骨子里,烂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