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泯醒来时,他便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而脑袋里空空一片,只保存了最基本的正常人类社会知识。
苏泯完全想不起其他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唯有一个名字就在他的脑海里——苏泯。
苏泯希望有人能来解答他的疑惑,可他的床边既没有温柔守护他的年轻女友,没有尽职尽责的可爱护士。
有的,只是一些不怀好意的警察大叔。
“醒来了?”一个满脸胡茬,神情慵懒却又暗藏凶猛的中年警察正盯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病床上的苏泯看了多久。
中年警察的目光令苏泯打了个寒战,他感觉背后隐隐发冷,再望一望中年警察身后几名稍微有些年轻,但同样面色不善的警察。
苏泯问道:“你们是?”
中年警察简略地回道:“警察。”随后又问道:“你叫苏泯是吧?”
苏泯赶忙点了点头。
中年警察道:“你涉嫌一起十五人死亡的人为车祸事故,目前已作为重大嫌疑犯处理,等下午办理好出院手续以后,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苏泯一惊,这才知道为什么警察看他的目光如此不善了。
原来失忆以前的他,很有可能是一个罪犯!
犯的,还是杀人罪!
失忆的苏泯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又不知所措地被警察拷上手铐,再被有些粗暴地推进警车里,啪的一声警察关上门,然后隆隆地开向了警局。
苏泯全程都有些懵逼,仿佛刚醒来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来到警局,立刻走了一个审问流程,苏泯这时候才有些缓过神来。
“等等!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面对杀人这种重大罪行,苏泯说什么也不能立马承认。
面对苏泯的失忆,将信将疑的警察们却是有些不相信,他们还是完成了第一天的审问。
第二天,警察带来了一个精神科医生,人家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检查了一遍苏泯后,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此人没有任何异常。
至少,没发现会引起失忆的大脑创伤。
后来。苏泯被带到了医院里进行失忆鉴定,不过最终的检查结果显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会引发失忆的创伤。
苏泯失忆原因不明。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实际上苏泯的身体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当初他被送进医院时,身上其实也没有任何伤口。
但苏泯很确定自己并不记得任何东西。
经过这几天,苏泯也逐渐了解到关于自己身上的凶杀案。
主要就是某一天,苏泯提刀上了一家公家车,当车开在半路上时,他突然拿刀开始砍人,致使车祸发生,最终导致十五人死亡,一人失踪的结果。
当然了,苏泯完全没有以上血腥的记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干过上面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
再加上也没什么人来联系苏泯,没有探望的亲戚朋友,在这个社会上似乎没有人可以证实苏泯是一个怎样的人,苏泯无法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只能迷茫地任由警方处理关于他的一切。
于是,顺理成章的,苏泯被告上了法庭。
苏泯只能机械地按照律师教他的话去做,面对法庭上大声控诉他的受害人家属们,望着这些失去家人而痛哭流涕的人们,以及旁听席上一个接一个小声声讨他的人们。
苏泯对这一切直感到迷茫和难以捉摸的焦躁,他也想哭、想喊、想叫,他想大声呵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见到那些人那么伤心难过,他也就没这么做了。
因为,他很有可能真的是一个杀人混蛋。
那么,即便失忆了,也得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
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苏泯砍人的监控视频还有他遗留下来的指纹,毫无疑问,苏泯就是一个灭绝人性、报复社会的恐怖家伙,是要被枪毙的!
法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泯,被判了死刑。
而且,立即执行。
……
在这个人权得到一定重视的年代,苏泯被执行了枪决。
他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杀人犯,而且还给这个社会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刑场上,天空有些阴沉,时不时还有几声闷雷。
一些新兵正要目睹苏泯的死亡,这是在锻炼这些新兵们对于血腥场面的适应能力。
当然了,被蒙黑眼睛的苏泯完全看不到那些正要欣赏他死刑的人们的,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血腥场面适应教学的教材。
苏泯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才有了意识,接着就被推入死亡的深渊,准备再重新投胎一次。
唉,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这就是苏泯最后的念头了。
砰的一声,随着一声枪响,苏泯被爆了头,脑浆四溅。
轰隆一响,雨水也总算是下了下来,浸满大地的血液跟随着雨水淅淅沥沥地流淌在刑场的坑洼上,苏泯倒下的尸体似乎还在微微抽搐着。
他果然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亡。
然而,死了就是死了。
作为开场就死的主角,苏泯的经历倒也不算太稀奇。
死人的场面总归是令人不适的,新兵们已经脸色发白,他们有几个都已经吐了。
大多数人都准备离开这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伴随着收尸人一声惨烈的尖叫,所有人都转过头,重新将目光转移到刚死了人的刑场上。
只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已然不见,除了还未打扫干净的脑浆和混着雨水还未消失的红血液以外,没别的事物能证明刚才这里已经死了人。
苏泯晃晃悠悠地站在刑场中央,一脸茫然地脱下了蒙眼布,身上的束缚也早已脱落,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众人。
“欸?发生了什么……”
没等苏泯问完话,又一声枪响,苏泯被打飞了出去,这一次子弹拦腰切断了他,上半身和下半身直接分离,血液不要命地狂撒狂溅,肠子、内脏也流了一地,苏泯痛苦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又死了——开枪的人对准他的脑袋再次爆头,算是补刀。
然而,仿佛是为了回应众人的期待一般,苏泯死掉且分离的上下两身突然凭空消失,连带着那些肠子内脏,甚至还有刚才的血液脑浆。
仅一瞬间,苏泯再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且是在持枪人的身后。
苏泯复活了,尽管他本人一脸茫然无知,但所有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苏泯记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超自然现象,就是他本人。
……
……
某人的办公室内,这里说不上有多美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也不至于用寒酸来形容这个房间。
洁白的墙壁,被充分利用的空间,两个巨大的档案柜被摆在她的身后,档案柜里摆放的是密密麻麻的文件,里面记录了各种关于这个世界超自然现象的相关资料。
而此时,办公室的主人正悠闲地坐在她的办公桌前,一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一手则抓着一份刚才送过来的超自然现象报告。
“苏泯……”
她轻轻地念道这次超自然现象事件的主角的名字。
“你怎么看?”
女人望向了她面前的一盆盆栽,盆里种的是一株看不出品种的植物,形状类似一颗杂草,只不过要比杂草更亮更香且更大,绿油油的,摸上去手感会很好。
女人对盆栽说话,这种违反正常人常理的事情却在这里是习以为常的情形。
盆栽里的植物,也就是那颗绿草,在这无风的办公室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在回答女人的问题。
女人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她重新拿起那份报告,再次仔细读了起来。
根据这份报告说明,苏泯原本只是一名被社会抛弃的渣渣青年,由于工作上不积极主动,又没什么学历,也没掌握什么特别的技能,整个人生履历便像是失败者中的失败者的典范一样,所以他最后被开除回家,从此便开始了堕落的肥宅生活。
苏泯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基本上从不出门,他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曾经的存款和政府的低保。
说来也奇怪,没有政府的保护,他居然一直没遇上其他超自然现象,奇迹般地活到了现在。
女人翻了翻后面的内容,大致就是苏泯终于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某一天在网上跟人大吵一架后,他萌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
于是,便如警方所预想的那样,苏泯拿刀在公交车上砍人,导致十五人死亡,一人失踪的结果。
然而,苏泯本人却失忆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从前的人生一概不知,但这并不是他逃脱法律制裁的借口。
一切都应该在刑场上结束的,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超出人类预料的事情发生,女人身后满满当当的超自然现象资料就是最好的证明,而那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苏泯,也有幸成为了它们当中的一员。
“复活的能力……”女人发出了一声轻笑。“正好,可以跟沈雯配合。”
女人又翻了翻苏泯的资料,发现苏泯的血亲除了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父母以外,他还有一个妹妹。
女人看了下去,只见关于苏泯妹妹的资料下面仅有这么一句话——
现已失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