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在持续了快两个月的远征中到达了一个魔王的城堡,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但塔兰不知道为什么要在秋天快结束的时候出发,此时到达魔堡已是深冬。
“好了,就在这里扎营。”领头的战士说。
于是他们就在离城堡几里外的密林中定了下来,支起残破的帐篷,搭起一口大锅,用一团小小的干柴生起脆弱的火苗。
他们的被褥紧靠在一起,期待着著名的吹牛大王讲述他的牛皮故事。大家都是拼命的活,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少有的事。锅里的菜汤煮沸了,厨子把锅移开,篝火挣脱着盘旋上升,暗红色的火舌抖动着。
“听着,大家,现在向我这个大冒险家鼓掌喝彩!”
底下传来一阵掌声。
“这一单干成了的话,我们就富裕了!到时候我找你们喝酒,你们可別推啊。”
底下传来一阵笑声。
夜晚,两名黑衣人在城堡的顶上奔跑,整个城堡里只有他们奔跑的声音,寂静得恐怖,但他们显然是被什么追着跑。
“[脏话],这他妈是什么?要不是这单生意是波利斯介绍的,我会被这玩意追吗?”左边的黑衣人说。
“兄弟,我拦住他们,你快点跑!我已经死定了,但你一定要活下去!”
右边的黑衣人的右腿上流出的血拖了一地。
“哥!快跑!”弟弟喊叫。这可是以前震惊皇城的两个贼。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一只手抓住了受伤的那个小偷的腿,一下就把他撂倒在地。
“跑!!!”哥哥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个字喊出来。恶灵一把抓住他的喉咙,只看见纯净的生命能量从人体的躯壳中抽出。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坏。盗贼的弟弟趁着这个空隙翻下了高墙。
森林外的小帐篷里,那个弟弟正在忙着与领主讨价还价。
“这是基本构造,推断金库应该在这。”他用湿漉漉的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堡垒。
“再加五百,少一个子不干。”
“五百?再少点。”
“说了,少一个子不干。”
“我顶多把他那份给你,多的没有。”
两个人不断争吵着。
“这单成了少不了你的!”领主略带愤怒的说。他摇摇头,他自从到达魔族城堡周围就头痛不已。“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他顺势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靠着行李思索着。
“小破国这次真的坑惨我了,什么扩张,都是在扯淡!主力部队离这么远。”
盗贼看这样也不好再议价,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
,增援部队抵达。
军队正式向城堡发动进攻。他们从破碎的丛林里走出来,不知为何起了大雾,他们又只好在摸索中前进。当走上吊桥,远远的就听见一声吱呀的响声,门露出一道缝隙。缝隙里冒出暗红色的血腥红光。
“喂一一你们先去看一下。。。”领头的军官说。
一队装甲比较厚并装备了盾牌的战士举盾向前。他们踏着杂乱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向门靠近。
当他们走到吊桥中间时,门完全开了。从门里面冲出大大小小的各种魔物,如同地狱之门在他们面前完全打开。
“迎击!”领军用尽全力的咆哮被恶魔的低吼盖过。
恶魔如同顺间爆发的山洪,不断冲刷着他们的阵型。一些大魔一掌就拍飞了一个人。大部分人都在抵抗,一部分人撒丫子就跑了。战争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恶魔享受的屠杀。
“领主在哪?”一个士兵喊到。
“早就没影了!”
他们据桥而守。先那一波重装步兵已经死光了,就剩下像塔兰一样的轻步兵。
“啊!!!”一个人被恶魔抓住右手,高高提起。另一只恶魔抓住他的腿企图撕裂他,两边一用力,他的手就被扯断了。那个人仿佛用生命在尖叫。恶魔那扭曲的脸庞表现出现一抹喜悦。
正当他陷入绝境时,那门彻底打开了。
门后是一只更强大的恶魔,它那威武雄壮的身体上拼接着一只格格不入的爪子,那粗大的角从头顶延伸至下颚,背上的翅膀大得惊人。
塔兰转转手中的铁剑,怒视着那只怪物。周围的恶魔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接下来,他踩着血浆,快步向前,砍翻了几个恶魔。丝毫不去理会大魔的嘲讽,但直到他听见领主因为逃跑而被杀死时才咒骂了那个人一句。
他边打边退,但就在他离桥边几步时,好几个个逃兵被射成筛子。
这本就是恶魔的一场游戏而已。
塔兰别无选择,只能不断的应战。桥上只剩下几个人,都负伤了。但他们的手下功夫都不赖,组成圆阵到也撑了一段时间,非常短暂。
塔兰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但他的身上都是伤痕,整个人受到了鲜血的洗礼。
“来啊!你们这群畜牲!”他咆哮一声,提起被恶魔的骨甲磨钝的铁剑向那只大魔冲去。
它那只胳膊上长着许多的人脸,挣扎着想要离开,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诅咒着那只恶魔。其中,领主和几个他的亲卫的脸最突出。
他要杀死它,这是从他心里发出来的声音。
他手中利剑长鸣,不断摧毁阻挡他的敌人,口中战吼不断,仅剩的牧师为他赐福,但即使如此,恶魔还是抓住他心底的一丝恐惧并将其无限放大。
沿路的对手多而强大,但塔兰如同神兵下凡,一下就冲破了封锁,向巨魔冲去。
塔兰只是看着自已视线中的恶魔被摧毁,但他觉得并不是自己在控制这具躯壳,像是一位无比神勇的英雄接手了他,他现在也仅是一位观众。
正如故事中描述的一样,英雄塔兰踩住一个恶魔的头向上一跃而起,手中的利刃刺向恶魔的头颅。
它惊讶的看着塔兰坚定的金色瞳仁。
利剑贯穿了它阻挡的手,巨魔手一挥就把他甩到地上。塔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从嘴里吐出一大口血,眼瞳再次变回黑色,从眼角溢出鲜血。手中的剑被恶魔体内的酸液腐蚀得锈蚀不堪,只是轻轻一动就化为齑粉,剩下那一截因为被溅到,表面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剑身。
(迪亚卡,拔出你的剑,使用我!)
神秘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响,腰间的锈剑隐隐发光,他把剑身从剑鞘中抽出,平举宝剑,突然,剑身剧烈燃烧,剑柄上的腐质剥落,露出一整段银光闪闪的剑身,塔兰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我说过,你得学会尊敬我。”巨魔摸了摸一条从眼睛到下巴的刀疤,手臂和身体的连接处开始骚痒,两百年前也是这把火剑让它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并且永远恢复不了。
塔兰惊讶地看着这把烧着的剑,嘴里不住地念着:“我在做梦,我在做梦……”他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手中利剑只是轻轻一触,大多数恶魔就灰飞烟灭,散发火光驱逐了环伺的恶灵。
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
它的伤口愈合了,但它并没有冲上来,反而向后退了几步。反而
塔兰逐步前进,慢慢跑起来,旁边的虾兵蟹将都向后后退,但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化为飞灰。
他踩住一个恶魔的头向上一跃,挥出一道烈焰,破开了巨魔阻挡的手掌,最后一击终结。
正在做最后一搏的同伴们都看呆了!剩下的怪物也都放弃了对他们的攻击,恐惧地看着塔兰。
塔兰站在那死去怪物的头顶,周围仿佛散发着金光。
“打得好,打得好!”城墙上站着的一只恶魔拍手叫好。
塔兰用他沾血的袖口擦擦脸上的血迹,举剑而对。
“你又是个什么?”
“嘛,先不要这么说我嘛。 ”他说:“我是掌控这周边一片土地的恶魔领主,看你打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到寒舍一坐。”
塔兰听过他,斯加尔,著名的杀戮魔鬼。跑己经跑不掉了,看他那么诚恳还是进去坐坐吧。
它丢下一袋金币,塔兰把它扔给了自己的同伴们。
“其它人可以走了,我不会杀掉你们的。”
他们分走了那袋金币就跑了,留下塔兰一人。
他跟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幽灵走在大理石地板上,走廊高极了,肯定是为了让那些恶魔也通过。这里颠覆了他以前对恶魔城堡的认识,里面打扫得很干净,摆设也很讲究,并没有那些夸张的装饰,色调偏暗,但也没让人觉得不舒服。
“请到里面稍微等候,主人马上就到。”
“喔,好。”
他走进大厅,整个房间就只有靴子拍击地面的声音。他随便在长桌旁找了一张黄铜椅坐下,他一动也不动,这把黄铜椅在以不可知的方式适应塔兰的体形。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实在是有点让人觉得害怕。
他的手始终搭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刚才您的战斗真是精彩呢。”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让塔兰拨剑而起,一个管家服饰的恶魔站在他身后。
剑刃在烈焰的包裹中发亮,照亮了这个略显黑暗的地方,幽灵惊声尖叫,四散逃窜,脚落的恶魔瑟瑟发抖。“请您把它收起来,先生。”恶魔管家说。
“你又是个什么?”塔兰带着质疑的语气问它。
“凯尔斯,这座城堡的管家。”它琥珀色的瞳仁注视着塔兰。“我在两百年前还见过你一次,我还记得你那时还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小金人。”
塔兰因为头痛摇了摇头“你能说说当时是什么个经过吗?”
恶魔首先透露一点点信息,看他有点兴趣,也好下套。
“你上次可高贵了,你的一次演讲可曾经打动过我呢!”他顿了顿看了眼塔兰,一双黑色的双眸也在看着他。“你现在只有魔力流动和上一世一样,又可恨又可悲。”他突然看见走廊里越来越近的影子也不好发言了。
“你又在干什么,讲话断断续续的,继续讲啊!”塔兰催促他,然后一把拉住他头上的一只山羊角。
“啵~~”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只角顺势脱落下来,剩下切口整齐的一段角。
“这也是你上次干的,好了吗?”他们眼皮稍微跳了一下。
塔兰陪罪地把角递给他“你还要吗?”塔兰不想看他的样子,整个头部左边都被烧化了,那仅剩的一颗眼球盯着他。”
“那请恕我失陪了。”他说完就像他来时一样消失了。
“真是个怪物。”
斯加尔始终带着一丝笑容,缓缓走进房间。
他在一把华丽的黄铜椅子上坐下,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身子靠向椅背。他突然开口了,低沉而清澈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皇帝来鄙人寒舍,真是难得一遇啊”
“皇帝?”
“哦,我忘了。”
塔兰的长剑向上蹭出剑鞘露出一段银白的剑身,上面的一丝火焰汇聚成一个模糊的形状。
“你本有的称呼。”它开口了“光耀。”
塔兰一头雾水,什么本有的称呼?
“你可以问它。”斯加尔用手指了指它“它可什么都知道。”
塔兰无助地看向光耀。
“你可别指望我,我现在的记忆也被他封印了,倘若你鼠目寸光,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突然,塔兰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变淡,最后干脆直接失去了意识。
一望无际的灵魂之海,血红的海面不知被什么搅动,翻上无数张尖叫的面庞。
他缓缓落下,坠入这咆哮的海水。随着渐渐增加的深度,身边的金色消失殆尽,尽管他如何挣扎都是无用功。
谁来救救我!
他慢慢睁开眼,但双眼却异常疼痛,于是再次闭上眼睛。缓和一下后才眯起一条缝,尝试着认识周围的环境。貌似周围是个书房十几个直撑房顶的大书架,书架上满是禁忌的知识,面前的雕花书桌上堆满了古代的史书与积灰的地图,其中参杂着最近的一些时局图。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