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仍然在耳畔回响。
弗朗西斯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与之前不同,躺在地上的是个男人,不知道的,以为30老几,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破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乞丐。
塞莉安娜的灵魂并不在这具躯体,现在这剧收集你的灵魂,只有弗朗西斯科自己。
毕竟是被揍趴下的,现在他的意识也是比较朦胧,身体也无力——如果不是感到有人在晃动他的肩膀,这个老青年估计想睡死在这里了。
能看到的景象,非常模糊,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出现在他的面前。
眼前的这个大叔看上去40岁的样子,很结实,脸上有大大小小的好几个疤痕,看着并不瘆人,反倒是多了几分厚重;他的头发硬直而短黑,眼神中有些激动和疑惑,最明显的特征还是长长的黑胡子。
弗朗西斯科一愣,眼前的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和那个久远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老郑?”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弗朗西斯科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疑惑的问了一句。
当他再次眨了眨眼睛,景象才真正的清晰起来,虽然和他印象中的那个大叔非常的神似,特别是这眼熟的黑胡子,可是弗朗西斯科摇了摇头,这不是他。
“你怎么样?小子。”浑厚的声音,从那个中年大叔口中传出。
“什么意思…你是谁?我是谁…你是来干嘛的?”弗朗西斯科小生的瞎胡问了几句。
他搜索自己的记忆片段,但是从他被赋予神力到被吕元砍翻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怎么说也太巧了不是吗,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愣着干什么?来自西班牙的老小子,你会不会把我的那个祖先给忘了吧?”
!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谁。
确实令所有人都意外,那个在SIB工作的黑胡子竟然会出现在这?
这不是SIB的指令,完全是黑胡子自己想来这儿。
与其说是想来,不如说是必须来。
黑胡子,名为郑达,就是那个郑成仁的后裔,更准确的说,是郑家大儿子的后裔。
“不是吧,老兄,你。。。”
“不要多虑,我清楚你的事情…都好几百年了,影响到我们家族的这个烂摊子,竟然要让我来收拾。”
他大致的向弗朗西斯科解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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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前。
在听到一声枪响之后,郑成仁只感到腰间一麻,伴随而来的,还有刺骨的疼痛。
接着,他的身体不受控似的,整个人翻下船。
意识模糊了,但是在这彻底消失之前,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挂在了什么东西上,然后,就像是经历了一个长长的梦,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他发觉自己正挂在一个炮管上,衣服死死的嵌进了裂缝里。
这个炮管因为不知名原因撞破了船身,大半截都卡在外面。
萧瑟的海风击打他的面颊,他的意识很快清醒了。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子弹应该没有打中要害,自己也没有掉到海里。
他有些吃力地用手捂住额头,但是无论如何忍受,还是有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眼角里挤出。
这种事情谁能想到?
被儿子给卖了,而且卖的还很干净。
之后,郑成仁在这里躺了将近一天。
事实上,此时他已经不抱希望,只是慢慢的等死罢了。
但后来,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把这艘即将靠岸的船给打沉了,幸运EX的他,划着一块木板登了陆。
登上陆地以后,还有一路捡到了许多沉船上遗漏的物资,算是暂时苟了下来。
没过几天晚上,郑成仁一如既往的睡在荒野的大树上,不过今天晚上不同以前,他无论怎么想睡,却总是无法让自己睡下去。
明明温度不低,可却还是让人打冷颤。
大概是凌晨一两点,他仍然睡不着,脑袋意外的清醒。
黑夜之中,奇异的蓝色亮光开始在他身前生成,
等那蓝绿色的光更加清晰的时候,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郑成仁对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感到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东西,分明就是一个幽灵。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因为这是郑氏家族肩负使命的开始。
那个类似幽灵的不明玩意儿,自称是巴比伦的神王,他要求郑成仁找回那把金色长枪——贯穿者,将其送到巴比伦的神殿中,那么这个家族的后代将永远受到神王的眷顾。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想想就奇怪,自称是神,就不能自己拿红长枪吗?
他回到了东方,找到了自己的孙子,因为年老体衰,无法完成他对神王的承诺,只得把这一个使命托付给下一代。
于是几百年过去了,这个事件好像接近了尾声。
弗朗西斯科听完黑胡子的解释,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眼中还闪出了几片令人难以察觉的泪光。
到底该怎么做?
这些事情好像跟他无关紧要了,那把金色的长枪又变得暗淡,好像只有赛丽安娜的灵魂才能使它闪出光辉。
黑胡子看到他这副表情,一向粗枝大叶的他,想不出来更多安慰他的方法,犹豫了两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将粗糙的大手伸向那把长枪。
辅导其实珂的手下意识的护住了长枪,他像是经过了内心的天人争斗以后,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眼睛默默的闭上,然后,手臂像是上了发条似的,慢慢的抽回来。
他从黑胡子的口中得知,当初的郑家老二并没有子嗣,他守着这股力量,也只能是引祸上身罢了。
黑胡子抓起长枪,扎紧在了自己的行囊上,转过身去,高大的身影为弗朗西斯科挡下了刺眼的夕阳。
“你是要离开吗?”
“...面对他们这种站立的争斗,你觉得我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倒是你,不赶紧逃离这个岛吗?看在我先祖的面子上,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也许我们还能交个朋友,不是吗?”黑胡子布满伤疤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没有丝毫温度。接着,他向自己身后的“少年”伸出了粗糙的手。
弗朗西斯科的心头微微颤了一下,多少年了?好像自己活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吧?
她虚弱的握住那只手臂,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跟着黑胡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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