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同学都准备好时,窗户外太阳已经泛橘,光线极度昏暗不明。不过这群人没问题吧?考过驾照和实际上路可是两回事。
我们依照阵形排好,呈现如两端削尖的铅笔形状。
前锋为我、美奈及萤构成三角形,其他人则是俩俩背对背,组成长方形部分,后方三角部分则是唯、及另外二位男同学。
“那么,开门呗。”
虽然美奈似乎想表现冷静,声音却仍旧拉太高而破音,可是现场没人笑出声,仿佛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哦,旁边那位男同学,不要紧张到差点吐在我身上好吗?
当门一被拉开,门外丧尸低吼声瞬间放大,有人因此失声叫出来,阵形差点崩溃。正确说是已经崩溃,只是我用风魔法将她推回阵型内。
在美奈口令带领下,我们缓缓划开丧尸群,成功顺着楼梯往下走到一楼。走楼梯大约耗了十分钟左右,但对于同学来说肯定像过了数小时。
每位同学身体都流着许多汗,就算下一刻脱水也不觉得奇怪。
我们行进速度不算慢,虽没快到像跑步,但也足以甩掉追随的丧尸。
等来到校门口和校舍之间时,除校门外,身后已没有丧尸。
这里是种有许多树的空旷处。
以前在夕阳下,这片空地都有三三两两、影子被拉长的同学正赶着离校。
“呼~”
“这里应该安全呗?”
一旁女学生安心喘气,美奈也低声喃喃自语。
其他同学的的情绪也逐渐放松,阵形渐渐分崩离析。
“没想到我还活着!”
“丧尸根本没有什么!”
庆幸的欢呼声越来越吵杂,队伍当中没有人认为状况异常。难道淹没学校的丧尸有这么少吗?用魔法测一下比较保险。
萤用手指戳我的背:
“这里人类不怕树上的丧尸呢?”
“为什么这么问?”
“丧尸耐摔,以前手下死尸王都爱指挥他们躲在上方呢。”
“……”
魔王城内确实遇过从天而降的丧尸。我抬起头望着大树。真被萤说重。
附近大树上躲着丧尸,其中一棵距离我们只有数公尺,在那有二位女同学正躲在树下遮阳。
“快离开树下!”
我提醒,可是声音似乎被淹没在欢闹中。不,就算被听见,肯定也会被当成中二病的妄想。
树下其中一位女同学摸着头发,上头沾有一坨半透头明液体:
“这什么?怎么黏黏的?”
“不会是妳的鼻涕吧?”
“才不是!应该从上面……啊!放开我!”
一只满嘴唾液的丧尸落下,伸出手抓住她们小腿,像是以那为讯号,附近大树上的丧尸纷纷从树干上掉到地面。
有些丧尸着地失败,脚或着脖子折成九十度等诡异形状,但仍不妨碍他们朝着我们逼近。唉,已经出现牺牲者,没错,就是大树下那二位女同学。
她们小腿便被丧尸咬一口,血流无助尖叫喊疼,全身跳动翻着白眼像是被电击。当那二位女同学安静下来不再哭着吼叫时,已是变成丧尸爬起身。
同学见状似乎失去冷静,尖叫声此起彼落,犹如溃败的军队,无法再次组织阵形。
现场唯正用盾牌、水果刀和丧尸战斗,效果却只能减缓损失人数,无法挽回即将被歼灭的颓势。
美奈喊出声音试着要大家冷静,但在那之前便先被抱头乱窜的人撞倒。想要去拯救大家的人反而受同伴伤害,为什么现实总要那么惨忍?
不要指望我用魔法帮助大家。
不久前料理教室内,她们就将我孤立。
他们眼神犹如前世瞧不起我身为孤儿的贵族们。
犹如害怕我夺取王位的国王,那种冰冷狐疑视线。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想用魔法帮忙,在混战下难度会直线上升。因为不伤及同学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就连想趁机交朋友的萤,也一直误判时机。
她数次再发动魔法前对方便已化成丧尸。
“良太!爸!妈!”
八卦贤被丧尸熊抱,脖子即将被咬上一口。算是看在良太的份上,即使她刚才想要陷害我,还是发动风魔法将丧尸强行剥离。
我最多就帮到这样……才怪。
为什么他们无助模样要那么像前世年幼便死亡于街头的弟妹,这样我不就不能放这不管。
挣扎、挣扎。内脏像搅在一起,不想帮助不能信任的同伴,和想帮忙无助模样的他们,两个念头不断在脑中打转。
末世最重要的是人力。这个多于想法将挣扎的平衡打破,逐渐偏向帮助同学们。
我举高手,从丹田深处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吶吼:
“大家跟在身后,采取一点突破!”
我以自己为先锋,将风刃魔法缠绕身体周围。如果现在将风刃魔法染上颜色,那么会瞧见数千把由空气构成的剃刀正在环绕身体。
这种魔法的魔力消耗和风刃数量及距离成正比。
为节省魔力,魔法缠绕非常近身,因此会产生丧尸是由我击飞的错觉。
前方丧尸一接近,身体像被扎上万根针溅出鲜血,并像中炮弹般被扫飞。
很快自己已开辟出一条血路。
唯、美奈以及萤跟在身后一起奔跑,很快其他同学也跟着加入。这次魔力要大失血了,希望决策没有错误。
魔力目前正以每秒零点一的速度快速流逝,催促着自己越跑越快,一路上画面也越来越血腥。
丧尸肢体受到风刃撞击,有时会四分五裂,更多时候会溅出血肉,往两旁飞去。如果用电影分级做譬喻,大概是不能公开拨放的类型。
好不容易喘吁吁抵达体育馆附近,魔力已耗损剩下百分之四十五。一天就将魔力消耗过半,这世界只剩下我这傻子大贤者才能做到。
体育馆二楼窗户,有学生视线和我们相会:
“快开门!还有人活着!”
“他们正要从正门口进入!”
体育馆大门一敞开,立刻飞出许多篮球将追击的丧尸打倒。
紧接着出现一批拿着拖把的学生,将其余丧尸用力推开,制造出一大片空白区间。看起来相当有组织,这反而令人不安。
组织在和平时算是不错的治安维持手段,但在危险状态下只会显得更加危险,将所有恶行正当化。希望这次是我的知识不正确。
一起奔跑的同学们使出最后力气奔向门内。
有些人以飞扑姿势、有些人哭着奔入。
为避免伤到同学,自己解除锋刃魔法走入。
体育馆内是由两座篮球及一座排球兼羽球场构成,一楼最前方有着典礼台。
四个角落分别有通往二楼的阶梯及厕所。
二楼前后方摆有数张乒乓球桌,两侧则由廊道及阶梯式座位构成,方便比赛时,坐在阶梯上俯瞰。
馆内人数大约三百多人左右。
即便散居各层,相比开学典礼充满汗水与混浊空气相比,目前仍稍显空旷。
这里恐怕就是全校存活的人数。
其中金发的武太和头发直竖的祥汉也在人群中。
当初跟随他的同学消失过半,应该都已经变成丧尸。他们视线对上我们没有丝毫惭愧,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时一位手臂上戴着缝有副风纪委员长字样的黄色臂章男生走来。
他发型是伏贴头皮的旁分西装头,脸颊上没有一丝皱褶,仿佛表情从没在他脸上出现过。
没记错他的名字是本多大义。
虽然娇小的美奈和他同为风纪委员,但评价完全相反。
大义会为了维护秩序,故意放出假讯息,然后趁机将违反校规的人一网打尽。
美奈则从不耍手段。
她会事先宣告将要做检查,接着像苦行僧般,访查所有人。
或许就是这种磊落的态度,美奈并不被人讨厌。
大义挺着腰精神抖擞向着美奈:
“我就知道一定没事。再次欢迎妳来到这,风纪委员长。”
“谢谢。这里风纪委员只有你呗?”美奈问。
“不,他们目前正维持秩序。毕竟这么危险的时候,还有想闹事的人。”
大义眼睛飘向一旁穿耳洞的武太。
武太眉毛逆竖,用胸口撞大义:
“看着老子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要是可以真希望请你们离开。”
“你说什么!”
眼看即将爆发冲突,美奈赶紧阻止。
可是她却被皮肤黝黑的祥汉阻挡:
“美奈同学,那位色狼没对你做什么吧?”
“你在说什么呗?”
“就是那位故意假装保护妳到厕所,实际上毛手毛脚的健同学。”
“我就说事情不是那样呗。”
美奈就在祥汉面前,祥汉却拉高音调,仿佛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她在料理教室也对我毛手毛脚,甚至连制服都被……呜~呜~~”
八卦贤以哽咽声音附和,胸口没有钮扣的制服似乎也故意走光,顺利吸引许多人目光。演戏皇帝又来了。
八卦贤忽然抬高我的手臂:
“那时我还发现,他似乎被丧尸咬伤!”
由于手臂上咬痕十分清晰,如今被举高后就像展示品一般供人观看。
瞧见伤口的人,眼神充满惊恐纷纷往后退,甚至已经有部分学生举起扫把,准备攻击。这伤口可是在为救妳才被咬伤!
我将这句对同伴失望的控诉吞下肚,指着咬伤痕迹:
“如果这伤口会让我变成丧尸,那么会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变化呢?”
“闭嘴丧尸!”
一颗篮球瞄准头飞来,唯赶在击中之前用砧板盾牌将它弹开:
“再怎么说,小健也是领着我们到这的人噜。”
“他刚才用怪力弹飞丧尸,肯定是即将丧尸化。”八卦贤说。
“而且还满身鲜血,不会是正在享受血味吧?”祥汉说。
“滚出去!”刚才丢球的男子说。
“滚出去!”“滚出去!”
声浪渐渐遍布整座体育馆。
丢抹布、扔球甚至直接用拖把攻击的数量越来越多。真想发动魔法,将这些人全部轰成碎片。
可是不能这样做。
因为这不就承认自己将他们当成同伴,因此现在被背叛才会感到愤怒。
打算趁机交朋友的萤,被认为和我是同一伙。
她才刚由热水瓶朝茶杯注入热水,立刻被其他人故意打翻。
“这里都是这样对待帮助自己的人呢?”
萤张大眼睛眉毛稍微紧皱扭曲,犹如雨天被抛弃的小狗。
这句话让原本紧咬牙齿,犬牙都快将嘴唇刺破的美奈张大眼。
现场也稍微安静下来。
可是武太并不这么想。
他用手大力推着我胸口:
“丧尸滚出去!老子可不想睡觉时被袭击。”
这句话再次点燃同学们情绪,试着将我们赶出体育馆。不用你们说我也会走!
当我们被逼到体育馆大门,武太伸出手邀约唯:
“有没有兴趣做老子的女人?保证妳可以待在这间体育馆。”
“拒绝噜。”
“是吗……那就通通给老子滚出去!”
体育馆大门被打开,我和唯被拖把顶到充满丧尸的室外。
“等等我呢!”
赶在门关起来前,萤侧身穿过门缝。
从门缝可以清楚见到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却始终皱眉没有喊出声的美奈。
另外还有趁机上前想安慰美奈的祥汉,正歪嘴邪笑、表情疯狂的八卦贤。
耗损魔力,如今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五,为的是让同学们顺利抵达体育馆。
下场却是……。
背部和胸口,被勇者刺穿的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
即使现在这附身躯根本没有那道伤口。
幻痛,这世界是如此称呼早已消失肢体上所感受的痛觉。
自己伴随着幻痛再次发动魔法,从丧尸群劈开一条道路前进。
本来,自己就不该相信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