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琴的手伸出,停在半空中,本想去敲门,却顿住了,沉思了好久,最后,还是敲下了。
叩、叩。
“彤沁,你在吗?”
问了同等于白问,敖琴知道,她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而已,她知道,彤沁在为不能报仇之事而自责,自己何曾 不是一样呢……未能复仇。
敖琴背着门站着,泪光情不自禁地闪烁,云海翻滚,记忆浮涌,撕烂伤口。
血与泪汇成的漩涡中,剑厮杀了一个又一个士兵,本是华丽的舞会,如今却成为浴血的修罗场,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两眼发 骇。“兄长大人!兄长大人!”恐惧如同恶魔,吓唬着年纪尚小的她,“兄长大人!”她害怕地蹲在凌乱的桌子后,不知所措。“ 多维艾,快走!”挡在他面前的兄长,持着剑与一个男人拼斗着,犀利的剑击伴随着雷在兄长身上划出伤口,但如山一般的兄长誓 死保护着自己的妹妹。
“不!我要跟兄长大人在一起。”她哭泣着看着眼前的兄长。
“你们,快带多维艾走!”兄长一边格挡着雷剑的攻击,一边给那个残余一丝气息的士兵下令。
“是。”
她就这么被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兵抱起,迈着艰困的脚步,后退,兄长离她越来越远,她伸着稚嫩的小手,想要抓住兄长的身影 ,但是士兵把她抱得死死地,不断逃离。
出口就在前方,兄长却在后方,她却没有做这条单项选择的权利,因为,兄长已经用鲜血给她做出了选择。
当她清醒过来时,得到的是兄长死亡的消息,她看到了满街的新闻跟通缉令。
年纪尚小的她,除了哭泣,还是哭泣,如果当初自己不是懦弱,那么兄长就不会死。
她把一切化作自责,仇恨的种子就在她内心埋下,报仇,这是她不得不变强的原因。
她跟父亲立下约定,不复仇不回去,并隐姓埋名,换成另一个角色踏上了复仇的道路。就在那天夜晚,那张通缉令前,她遇到 了她,彤沁·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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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着一道门,却仿佛有着天地之隔,同是沉浸在悲伤回忆中的两个人,却无法逾越这堵巨大的墙。
彤沁蜷缩着身子,如同虾米,抱着自己寒冷的身子,虽是夏季,可她却如同身临冬季,内心的寒颤化作一股股冷气,凝结成冰 刺落在她的身上。
——即使人再坚强,一但伤口被撕裂,便会变得弱不禁风。
她看着离鞘而出,倚在墙边的夕影,满目疮痍,这次的战斗,给它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缺口,可是夕影,还是没有饮到他的血。
恐惧、仇恨、内心的复杂,激起了修罗场的回忆。
飞溅的血光,抹上了她的脸颊,使她恐惧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可怕。
身前雄壮的男人的头颅被斩开,掉落下来,磕在地面,滚了过来,肢体倒下,血泊蔓延开来。
她因恐惧而无力,手一松,沾满血的太刀掉落在地上。她看着横在地上的尸体,其中有两具,是她的父母,被恐惧蒙蔽了心的 她,不知道有什么反应,她只看到,血光之中植物疯狂的生长,鸟儿的翅膀被荆棘刺裂,沾血的羽毛纷纷飘落,铺在横七竖八的尸 体上,给修罗场渲染上一层可怖的血腥。
然后,他见到了那个男人。
“很不错嘛,竟然杀死了我的手下。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还记得,那个男人跟她的第一次对话,那时满是恐惧的她已经 不知道如何回答。
“哦?是吗?”那个男人仿佛从她的神色中找到了答案。
——她害怕杀人。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那个男人似笑非笑,别有用意,“我可以对你加以培养。”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不知道那个男人有何用意,不知道何为杀手,不知道杀人的感觉,也不知道何时把内心封闭。她没有 怀疑面前的男人是否可信,但她清楚,这场厮杀的幕后主谋是他,是他杀了自己的父母。
她跟着他走了,因为她知道,要想活命,必须听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
后来,她就被关入漆黑冰冷的牢笼里。
她不知道一年四季的轮转,不知道人间冷暖的世道。
她只能接受残酷的训练,执着手中的夕影,不断地斩杀对手,优胜劣汰,胜者生存,败者为亡。
——她用冷酷伪装,更是用来保护自己。
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同伴,没有所谓的情谊。
她只能紧握着夕影,斩下一个又一个人类,为了她的生存。关进牢笼,接受命令,执行暗杀,日复一日,血流成河,被夕影一 饮而尽,罪恶的种子萌芽,伸枝,刺破苍穹。
再后来,组织被发现,那个男人逃走,她获得了生存,却错过了复仇的机会。她效命于另一个人,璃月的校长,越光·黯徵听 阑。只因为殷矢·滕涤,是他的对手。
可是,四季的轮转不能磨灭仇恨,人间的冷暖不能融化她的冰冷。
“你痛恨那个男人吗?”
“是的,他杀了我的兄长。我要报仇。”
“我可以帮助你,因为他也杀了我的父母。”
灌满仇恨的太刀夕影在紧握在彤沁手中,在黑夜星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让夕影饮尽他的血。”
——心魔,彻底改变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