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觉醒之血
“姐姐大人，为什么我还不能有召唤兽呢？”女孩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支可爱的马尾，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对露西来说，这还太早了哦。”比女孩高过一个头的少女温柔地笑了笑，“等你再长大一点，姐姐陪你一起去抓，好吗？”
“可是姐姐已经有了嘛！露西也要！”
“不要任性哦，露西，召唤兽是很危险的，控制不好的话会暴走，造成很~大的伤害，现在的露西，是没有办法驾驭的哟……”
“姐姐是坏蛋！”女孩哭着跑出了宫殿。身后的少女叹了口气：“即使是天才……现在也还太早了……”
水蓝色的身影在森林里晃动，是那样瘦小、柔弱却又是那样坚强。
“露西一定会抓给你看的！”女孩边用袖口的花边揉去眼角的泪水，一边奔跑着，“一定要抓一个大家伙！”
宫殿里，少女站在积满灰尘的王座边，眼神变得迷离。
总有一天，那是必须由你来继承的东西。
少女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不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越的东西——才能。
“拉杰尔大人……”身着白色围裙的女仆一直站在门口，“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
“说吧……”少女摆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如此答道。
“露茜珐小姐，自己一个人跑到迷失之森去了。”女仆说着低下了头，来掩饰嘴角的一丝微笑。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密尔，吾去去就回！”
“您打算去救她吗？”
“那是当然的了……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少女的声音有些梗咽，但是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迷茫，哪怕一刻也不可以。她径直跑出了宫殿。
——伟大的天空之霸者，飞翔的统治者哟！
——以血之契约为证，从吾号令！
巨大的鹰隼从天而降，转而载着少女再次插入云霄。
“姐姐、姐姐！——”女孩哭喊着，声音逐渐变得沙哑，“我在也不会这么做了，救救我！”
眼前的巨兽已经只距几步之遥，女孩绝望地跪坐在地：“救——救我——”
黑色的影子如同紫电一闪，划过昏暗的密林。剑与尖牙交错放出夺目的火光，巨大的雄鹰之上是一名手执黄金长剑的少女，虽然只有十岁却威风凛凛，少女的剑如同华丽的舞蹈，在这片充满瘴气的不祥之地如同圣洁的百合绽放，是那样的夺目……
“姐姐——”女孩喊着——
“姐姐——”
少女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好痛！
自从那以来，已经多少次梦见的场景，又一次润湿了她的眼眶。刺眼的阳光将整个房间照的锃亮，果然又是中午了！少女随手抓起睡衣的一角，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不可以哭，因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直以来都是在姐姐的保护之下，这次，由我来救姐姐——
少女熟练地换上了校服——就在半年前，自己连穿衣服都还不会，真是丢人。她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没错，今天是“狩猎”的日子。
前几天，因为有新人入队，所以从往常的任务改成了新人欢迎会以及配合性训练，接下的“狩猎魔兽”任务换到了今天，没有时间吃饭了，少女看了看怀表，将几块压缩食品塞入口袋后便冲出了宿舍楼。
我是红莲小队的队长，绝对不能迟到。
红莲小队队舍 1：56pm
“雪莉、休斯，这次是第一次的任务，请保护好自己，等队长到了就立刻出发。”弗兰卡边说边将任务简报的拷贝版发到两位新人的手中，雪莉从容地接下了，同时回以微笑。
现在最担心的是少年这边，看上去似乎在任务开始前就已经泄气了似的，紧张的颤抖。不过姑且不用担心他会死掉，毕竟
——他是吸血鬼嘛。
弗兰卡发完简报便翘起二郎腿坐到了躺椅上，完全没有这种“危险”的任务开始前所应有的紧张感，当然，像休斯那样就显得过度了。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在长椅上来回滚动着——像小孩子一样。然而却是这个队伍里年级最高的学姐，虽然行为很幼稚，实力毋庸置疑——她肩上那雪白的纹章披肩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学院实力第三，外号“弑神者”。
“队长真是慢死了啦，紫月还有好多事要做啊~~~”
“紫月学姐……”休斯轻轻一笑——只要看到紫月学姐那可爱的举动，紧张感莫名就消失了，像吉祥物一样呢，学姐……他想这么吐槽。
“大家久等了！”一如既往强势的声音，炼狱的暴君，露茜珐大人驾到，“那么咱们出发吧！”
小小的少女发出了出征的号令——
荣耀尽在彼岸，出征吧，Via Expugnatio！
“这是什么啊……”
“别在意，只是队长的兴趣罢了。”
就这样，不久前还是3人的精英小队——红莲 现在是5人的初阵。
所谓的魔物狩猎任务，往往是等级介于民众委托和军队的紧急委托之间的，由地方领主发出的所谓的“勇士召集令”，只不过是面相骑士学校的学生罢了，当然，魔物狩猎也是分等级的，从一星到九星代表着危险程度，而这次，红莲小队接下的是处于上阶的8星讨伐任务，似乎是有大型魔兽出现在了圣佩恩斯市到帝都的主干道上，因此从昨天上午开始就全线封道了，原本这类主干道事件是应该由帝都直接派人来解决的，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所以帝都方面以“人手不足”为理由将任务下发到了骑士学校。
从学校出发，到目标地点只有十几公里的路，所以众人决定骑马前去。
悲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制服他的马的休斯暗暗叫苦。
“队长，这是第一次5人作战，所以有必要重新安排一下阵形吧……”弗兰卡一边熟练地驾驭着他的马，一边说道。
“这、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还用你来提醒吗！！”金色的的双马尾轻轻抽搐了一下，看来还真是忘掉了呢，队长大人。休斯速度最慢，只能勉强能跟上。
“对了，休斯你的位置是什么，主修剑还是魔法？”
“额……我不会魔法呀……”休斯的声音颤抖着，光骑马就让他用尽全力了，看来根本无暇顾及谈话，真是前途多难啊!
“雪莉的武器是什么？”
“镰刀。不过魔法也会。”
“还真是符合‘死神’风格的武器呢！”哈、哈、哈
弗兰卡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得休斯更加感到难过了……
“那么就这样吧，休斯做前锋，虽然本小姐也很擅长剑术但毕竟是召唤使主业，所以我和雪莉担任中坚，紫月学姐和往常一样提供魔法支援，弗兰卡还是自由位置，没问题吧？”
没说擅长剑术啊！只是相比魔法只会剑术而已。这样说好像是委曲求全把先锋的位置让出来一样，可没叫你让啊！！休斯此刻是有苦说不出，只要一分心自己恐怕就会从马上掉下来吧——这是有生以来骑得最快的一次了。虽然经过前些日子的专业训练，剑术逐渐入门，骑术却基本没有长进。
露茜珐看着默认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诸位武运昌隆！”
“那个……”雪莉似乎有话想说，然而队长似乎觉得她突然插话打破了气氛，鼓起了嘴。
“我感觉……我们貌似已经跑过头了呢~”
“啊——！！！！”弗兰卡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叫声，休斯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可是，大家都没有看到有魔兽啊。
“写着是大号的呢~”紫月学姐笑嘻嘻地说着，“难道是捣乱累了回家了吗？”
“这下麻烦了……”少女沉思片刻，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队长也手足无措了。
真是倒霉，第一次任务就遇到这种事，休斯躺在地上，长吸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也有可能路过的武人顺路觉得碍眼砍掉了吧~”
“我想这不可能吧，再怎么说也是魔兽，除非是像本小姐这样子的召唤师，不然仅靠一人之力要解决魔兽也太疯狂了……而且，从昨天早上起这里不是就封道了吗？”
“其实只要后半句就行了吧……”弗兰卡苦笑道，“嘛，路两边都是密林，即使是巨大魔兽要完全隐藏在密林里也不是不可能，咱们分头找找吧，看到了绝对不要单独行动，先放这个！”
弗兰卡将4罐筒状物交到了其他队员手里，他似乎称之为“照明弹”，虽然他们用过不少次，但并不曾在别的小队中看到过此类物，市场里也没有卖。
“了解。”于是，五人分头行动开始。
——纵然自己也很好的答应了下来，但还是默默祈祷遇上的人不是自己。毫无疑问，5人中实力最弱的就是休斯了，即使以血族的身躯，不能灵活运用自己的特性也依旧只能拖后腿，现在他所了解的就只有超常的恢复力和夜晚的动态视力这两项而已——但是，血族被称为黑夜的贵族绝对不只是因为这样，自己应该还有更大的潜能才对，他如此相信着，那是在劫难之后上天赐予他的力量。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却没有一点进展，随着夜晚的降临，他取下了墨镜，这样可以拥有更加好的夜视能力——巨大的魔兽，如果是现在的话，很远她就能发现了。
——没有收获……
真正的夜晚已经降临了，少年在一颗大树边坐下小憩。
今晚是满月呢，他想如此感慨，身体却有些不适……果然，吸血鬼的血液还是开始悦动了吗……记得弗兰卡说过，吸血鬼在满月之夜会有吸血的冲动，虽然没有证实，但随着月轮逐渐变圆，每晚自己的身体都在变化着，他只有靠弗兰卡给他的药物来强制催眠自己，让梦来终结冲动。
这样下去很不妙，必须快点想办法找到魔兽。
休斯站了起来，身体似乎又灵活了不少，但是每当看到有生命的动物从眼前掠过，都有想扑上去咬的冲动，这样下去太不妙了！——当精神成为本能的奴隶之时，人就将化身野兽。即使是吸血鬼之身，也要保持人类的高洁之心，这是休斯唯一的信念。
森林的中央有个湖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深处呢……休斯望了望湖面，清澈见底，他却无心欣赏这般的月下美景，他正在强忍着自己的冲动，不然恐怕是湖中之鱼，他也毫不犹豫地会去抓来咬上去吧……而且现在的他，感到自己能清晰地看见鱼的走向，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鱼的身躯，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它抓住……真是太讽刺了。（这种能力不能在白天使用真是浪费啊……）
“嘶~~~~”
一声马一般的嘶叫响彻了黑夜寂静的天空。少年忽然察觉到了距离自己不到50米距离的一头四足生物正在湖边饮水。
为何马的鸣叫有这么大声？略有不可思议之处。
进而观之，则发现非马也……
独角兽。世人是这么称呼的，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毫无疑问就是独角兽，头部那突起的崎角很好地证明着，传说过去独角兽是作为半神存在于迷幻的森林之中，遇到的人能获得好运，然而，后来有图谋不轨之人妄图以独角兽的角来盈利，于是开始了‘狩猎独角兽’的活动，几百年之后，独角兽不再为人类带来幸运，取而代之的是夺取性命的诅咒。于是，人们称它为魔兽。
遇到独角兽的人，必定会沉迷于它的虚幻的美丽，而永远徘徊在不可逃脱的非人界……这样的传闻，即使是出生乡村的休斯也在课本中学到过。
没错了，这次的任务目标，一定是它了。
没有多想，休斯拉开了信号弹的锁环，罐子便“咻——”地飞到了天上，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的天空——这东西真神奇。少年感叹着。
“嘶——”
“！”由于信号弹爆炸的声音，独角兽似乎发现了他，并且当作是挑衅行为。
完了，面对疾驰而来的独角兽，少年匆忙地拔出了腰间的骑士佩剑，真是太糟了，队友现在还不知何处，在这之前，必须由自己一个人来应付战斗吗？而且，更可怕的是吸血的冲动更加强烈了……
他能看清独角兽移动的轨迹，骑士剑稳稳妥妥地挡住了冲锋的角钻，强大的力道使得吃力的后脚已经陷入了泥地，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不过臂力足够，要是过去自己早就被吹飞了吧。
认清这一现实的休斯决定就这样扛着，等待增援，不过对方也没理由这么一直僵持着吧，而且传说独角兽是拥有很高的智慧的半神存在，这种小伎俩最多只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独角兽螺旋般的崎角开始发光，少年的剑如同牛奶一般融化、断裂。然而它并不前进，它用它那淡紫色的眼眸俯视着面前的少年，毫无畏惧。
失去了剑的骑士就像是失去了魔力的独角兽，那么它还有什么用呢？
果然，灵兽发现了，即使自己刚才那把剑能够一刀斩断它的角，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用剑身格挡。对于那些毛绒绒的可爱的小动物他无法下手，何况眼前的还是美若清纯的少女般的神兽。
崎角的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了理想中的未来，他的梦，实现的那一刻。他无力地跪下了，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被净化，血的冲动已经完全被抑制，新生的力量也从显示化作虚幻，在梦中的自己愈发强大，现实的自己就愈发无力，纵使知道这一切，却依然追求那虚幻，只因为它比一切都美好……
没错，只要是有欲望的人都无法抵抗……
没错，只要我还拥有一颗人类的心就不能逃脱……
明明已经是血族了，还是像人类一样软弱，甚至比人类更加软弱……
——汝之身寄语吾处，吾之命运乃汝之剑
——现身吧，麒麟！
骑着巨兽的少女飞奔而来，巨大的身躯将独角兽顶到了湖边，但她也意识到了，她的麒麟并不是完全体，无法与独角兽对抗，在这之前，必须等其他同伴的到来，而且少年依然没有醒。
“喂，休斯！快醒醒！”
真是的！少女有些不耐烦，从巨兽上跳了下来，跑到了跪在地上，双目空洞的少年身边——
“真是的，意志力太薄弱了，这么快就中了独角兽的幻术……”少女有些火大地用铁靴踢着休斯的胸膛，“你打算在这儿睡一辈子吗？！本小姐亲自来救你了还不快起来感谢！”
在虚无的时空里，仿佛能听到微弱的呼喊声——
我的意识，还没有消灭吗——
那是粗暴而又温柔的声音，那样熟悉。
“露西……法？”少年喊出了她的名字。
“嗯！”双手叉腰的少女站在麒麟的背上，“现在本小姐要使用你这个召唤兽了，所以——现在要召唤你了！”
每一次都被救，每一次都无力地躺倒在地，难道我就是这样没用吗？
少年的意识依然在虚空，他在梦中所看到的是强大的自己，既然梦是用现实交织的，那么用梦的碎片，一定也可以拼凑出一副现实的画卷！没错，就像能量永远不会消灭一样，自己此刻切实地感受到了自身所拥有的力量。
谢谢你，独角兽。
少年的嘴唇微微摆动着，银色的刘海遮住了双眼，他弯曲的双脚渐渐伸直，站起。
“现在起，由我指挥——”
少年的身体，散发着不可名状的黑色雾气，此刻的他，仿佛就是黑暗的魔王，灰色的双瞳发出了真红的光辉，身体的移动拖动出一道跳跃的红线，就像是愤怒的迅龙的疾驰所划出的曲线——
“休斯，你……”刚才还气势满满的娇小少女此刻哑口无言地坐倒在麒麟背上——这个冲击过于强大而难以接受——这便是被称作死神的本体吗，“为什么用这么装B的登场啊！明明是本小姐的召唤兽，居然抢主人风头……”下一秒，少女鼓起脸生气了。
“没错，我是你的召唤兽，所以，露西就由我来保护！”
“怎、怎么回事啊！！突然性格突变，你以为你是远山〇次啊！”少女的脸通红，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紫月、弗兰卡、雪莉，我知道你们已经到了吧，那么、现在开始听令——”休斯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砰——”
一声幽远的响声，一枚银白色的金属物体从3点方向的树丛里射出，虽然这样子的攻击是打不中独角兽的，但弗兰卡的工作只是牵制。
雪莉的手中是一把大过自身身高的巨大镰刀，而露茜珐则换上了驯兽师（调教用）的皮鞭。
——反抗支配之人哟，从蛰伏中破茧而出
——新月的号角Gjallar
——无尽的暗之辉耀，化作天罚降临于世，束缚不从的神明
——永罚的锁链Gleipnir
神器召唤！——
随着少女清灵的声音，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魔法阵。
这正是合适于这场战斗的终结——少年微笑着走向被束缚的独角兽，真红的双眼漆黑中划出两道光痕——
少年伸出一只手，示意正准备召唤第三件神器的少女停止。
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即使是拥有弑神者称号的紫月也不例外，如果她放出第三件神器——永恆之枪的话，恐怕一击就可以将独角兽击毙吧……
“这场战斗，让我明白了一切”少年一边用区别与往日的低沉的声音说着，一边走向神兽，“不论是失败的过去，还是成为血族的那一刻，亦或是觉醒的未来，曾经被绝望与失望所诅咒的独角兽啊……我很感谢你告诉我的一切……”
“所以……我、想要你！！！”
“啊啦，大胆~~”雪莉捂着烧红的脸颊，不禁叫出了声，露茜珐和弗兰卡则是处于灵魂半出窍状态，双眼变成了白圈。
“大哥哥好有型~~”紫月学姐悠然地坐在枝头，嘴厥成了ω型。
“来吧……成为我的搭档吧！”
少年的嘴角露出了两枚小小的尖牙——
啾。
下一秒，纯白的独角兽逐渐被漆黑所吞噬，金色的崎角布上了黑色条纹，紫色的瞳孔中，发出的是深绿色的光芒——
这是他的第一次契约，对象并非人类。
初拥结束，休斯倒在了地上，意识全无。
——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拥有了伙伴——所以，这一次，要由我来保护她们
——那一夜拯救了我的莉莉娅V托雷多，我不会忘记你最后的那句话……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