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这里便是国内最繁华的城市汴阳，听说十年前就是那位商人在此，大力发展与边城之贸易，使本城的玉石、珠宝、纸墨服装等产业发展极其迅速。这地方也是知府听他建议整修的。还听说他也是个文人墨客，喜欢品茗舞墨，同时也是个天赋极高的鉴赏师，仿佛世间所有的珠宝他都了解一二。“
一辆宽敞的马车从街道上缓缓驶过，车内的老者有一双干枯而修长的手，拇指上戴着一颗翡翠制的铭章。他没有听旁边的青衣男子言语，独独挑开幕帘，看向车窗外的景色。
这地方本来是一处贫瘠之地，南面环山，北面是水，要直通都城必须走水路，而朝廷下达命令这里也成为最晚收到信息的地方之一。但是现在，水路边境特开了四个港口，用来管理贸易船只；陆上交通发达，东西各开商路通往外部，城内布局四方规整，特有易市与民居分散，街道宽敞，特分车马道与人行道，两道互不干扰，毫不影响居民生活与贸易往来。
他放下幕帘，转向一旁坐着的青衣男子，沉静的问道：“既然是他发展起来的，那这街旁的铺子，是在谁的名下。“
“这个说来话长。他来到此城之时，此城地势贫瘠无有资产，商铺是办不起来的，唯有食饮和米粮还算可观。可东方先生来了之后命人开山凿石，种茶养殖，所获之物通过旧商路运了出去。后来大家发现此中好处，纷纷效仿，但是因为与外界相隔太久，不懂甚好甚坏，而且从旧商路运损失极大，全部亏而不盈。东方先生组织大家先开山采矿，又说服官府开辟了新的商路，还用了自己的钱开了几家店铺招了几位能者多劳的伙计，最后又教导他们怎么辨识玉石的好坏。最终贸易往来多了，大家也都想放开手做大，东方先生又拿钱给了不少商家协助他们开店营业，名为投资，意在自己也是店东家之一，所得盈利均有他一小份。同时他也鼓励女子不必待字闺中，有才华之女子尽可教书识字，甚至开店经营，服装之业也就此兴起。“
老者心中已然有数，低下头沉思着，食指敲在木栏上声声作响。
有能力却不进行垄断，让整个易市自由竞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呵，五皇子，天下之大，能做到如此之细腻且八面玲珑的也只有你了。
“更为人称道的是，东方先生早年丧妻，之后未娶至今，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并无男儿。大女儿秀外慧中，医术精到，是城内有名的名医，且不受穷人之恩惠；小女儿更是奇特，不似寻常女子三从四德，长发高束，精学经营之术，近年来在商界崭露头角，颇有其父之风范。”说到兴处，青衣男子展开折扇，摇着头扇着扇，就像一位说书先生讲到自己偶像传奇经历时的那般兴奋。
“并无男儿？”老者一挑眉，这个事实似乎让他十分不满。
“正是。许是东方先生伉俪情深，与正夫人感情极好才不愿再娶的罢……”
“哼！未有男儿，夫妻伉俪情深又怎样，连继承家业的后人都没有！”老者哼哧着说完这句话，青衣男子也无话可说。现在此城的男女观念已经改变，普通女子可以和大家闺秀一样去读书识字，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老者说来也对，尽管女子的地位已经改变，却依旧无法继承家业，从夫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
马车来到了一府宅门前，青衣男子首先下车，在门上敲了两敲，出来一位年龄极长的管家，与他耳语几句，随后面向马车向车内的人福了一福，转身回去通报去了。
只片刻功夫，从里面出来两位女子。一位步履娉婷，温婉贤淑，高髻盘头，皮肤呈月色之光华；一位阔步昂首，飒爽英姿，仅束高尾，神采颇有星光之灼耀。二女面容精致，继有其父之荣华，且与当世女子之不同，仅“不凡”二字无可言其尽。
两个女子来到马车旁，福了一福，齐齐喊出：“小女东方月紫（东方星蓝），参见布政使司何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两个女娃儿教养是极好的，但还是改变不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高官的印象，女娃终归是女娃。“你们的父亲呢？”他冷冷道。
东方月紫毕恭毕敬答道：“父亲近日去川浙一带看望故人，已有半月未归。请大人移驾进入室内与我姐妹二人品茗漫谈，如若此事要紧，不知大人可赏我们姐妹二人脸面在府里暂住几日，父亲定会归来与大人商议要事。”
怎知车内的何大人却冷飕飕地说道：“不必了，既然知道此事要紧，还容我暂住几日？这件事跟女娃娃没什么好谈的，既然他不在，这个机会就错过了，我另觅他人。他日你们父亲若回来了，不必告诉他我来过。”
说罢示意车夫调头离去。自始至终这位何大人连车窗的幕帘都没有拉开过。
“大人请等等！”清声呵出，何大人忍不住回过头来，拉开幕帘，看见东方星蓝离自己已是极近，看来有话要对自己说。
“有何要事？”苍老的皱痕在他脸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女知道何大人对酒的品赏向来是极佳的，最近和一些突厥商人贸易，他们赠了我几瓶‘金玫葡萄酒’，据说这种酒在突厥也是不卖的，我是个不会品酒的人，家父不在要让我一个人喝了倒也可惜，不如何大人随我去府里小喝几杯如何？”
何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饶有兴味，墨色的眼珠子咕噜直转，但浓浓的笑意让人看着心里舒坦。“真是个会揣度人意的丫头。”何璧心想。
“不必挽留了，你父亲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十有八九也是拒绝的，现在他恰不在府内，天意如此……”
“我父亲拒绝了，那大人你看我如何？”
“……哼，一个丫头片子，能作何大事。”
东方星蓝见何大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不再拘泥，朗声道：“就小女这份毛遂自荐的勇气，谅许多男子也是没有的！大人何不给小女此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