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叶秋并不急着立刻回去,他的脑子里还在一遍一遍的模拟下一次见到她时自己应当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如果被讨厌了又要怎样面对,但是他的心没法平静,他还是忘不了之前的冒失,他不知道现在是该后悔还是怎样,他想也许在提尔推开他跑开的那一刻他应该追上去的让事情一下到底,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很晚了。他有点想扇自己一巴掌,但是现在后悔那些也于事无补了。自己事后诸葛亮的样子让他觉得蠢毙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想吸烟,但又发现自己不会抽烟,有些好奇但更排斥,小时候家里的乌烟瘴气总是不断的提醒着他不去为所谓感官的刺激随意去趟那没必要浑水。但他现在觉得胸口闷闷的,这也是他的习惯,遇到不是很满意的事情就不断的自我自责反思希望下次能更好一点。他简单的理一理自己的衣冠,决定去找她。他不在乎在这个世界上是否也有和他一样的“有缘人”那无所谓,这样的竞争感激起了他最为原始的欲望。
“游戏时间结束了,让那些杂碎放马来吧,我会让他们知道代价是什么。”叶秋脸色铁青,这是他一如既往的模样,一副好像不讲人情世故咄咄逼人的样子。他习惯了这样的伪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副模样也给他剩下了不少麻烦,而那作为代价的孤独久久的束缚着激励着他,而曾经当他第一次深深的凝视着提尔的模子的时候提尔那深入骨髓的孤独深深的震慑了他,他拜倒在那份孤高下被其所吸引至疯狂,哪怕最后身心俱陨也在所不辞。
叶秋顿时觉得倍感轻松,每一次自省都让他觉得自己成长一丝丝,而这种感觉总让他有说不出的欣喜。他走像楼梯口,却看见了提尔坐在门后的墙上,不过已经睡着了,叶秋抬头看看天空,确实有点暗淡了,发现北宅在不远的角落等着自己让他又欣喜又自责,他有些懊恼自己的懦弱竟然让这样一位善良而美丽的女士为自己等待这么久,但也是有这样一位心仪的女性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的守候自己这让他有一点点飘飘然,他想高歌赞美上帝的恩赐,想大声向全世界宣誓自己的喜悦,这份喜悦在他心里不亚于久旱的大地亲吻甘露。
但叶秋藏的很好,他脸上不喜不惊外人丝毫看不出他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的愉悦,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叶秋轻轻的靠近提尔,在一个不算远不算近的地方,以堪比准备狩猎老鼠的猫儿还谨慎的坐下。叶秋喜欢安静的看着提尔,不管她做什么,要是她不知道的话,他会更喜欢,甚至希望一直这样。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说不出的骚动,他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在夕阳的余晖下,那一头柔美的粉发映着暖人的光,柔柔的微风吹拂着,让散落的发丝随意的舞着。而那得意而舒适的卫衣在她均匀的呼吸是那样的迷人,“你就像是维纳斯降世一样,惊艳了我,你好灿然,但我甘愿沉沦。”叶秋想着不自觉有些得意起来,不愧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连风都不敢随意造次。如若此时有人在一旁一定会嫉妒提尔比茨的,叶秋眼里的柔情与爱意,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一个男人为她所痴迷成这样。没有人会不相信他不爱她。
突然提尔好像觉得有点冷了,她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随后身体进一步的想蜷曲的更近一点。而她的头发也悄悄的挡住了那倾城的容颜。叶秋想斗胆撩开那一缕柔发,他的手指已经率先行动了,但就快到头发的时候,他挺住了。明明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却每前进一毫都需要用上自己全部的勇气,他的心脏全功率运转,努力的维持着自己早已凌乱的呼吸,他担心自己躁动的心灵会惊扰到眼前的精灵。伸出的手指缩回又伸出,就像是在跳一场手指探戈一样。但叶秋还是缩了回去,他双手握拳,脸颊通红,在经历了一小阵子勇气的囤积,终于像个男人一样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像拆弹一样谨慎的轻轻的披在提尔的身上。
在确定没有吵醒提尔后,他兴奋的觉得自己赢了全世界。他心脏跳的更快了,都有点怕一下子心脏顶不住来一次说来就来的歇火,叶秋起身回头试着平复自己的心,一边用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的掠着试着先理顺自己的呼吸,但是他的心脏比他想象的更难平复,这可能会持续很久,于是叶秋做好了一个小长期战的准备。但在这一期间他没发现,提尔早就醒了,她一边把叶秋披给自己的衣服裹得更紧一点感受着对方的暖意,一边悄悄的确认对方是否发现自己,在确认叶秋还是和呆逼一样在那自我救赎,提尔觉得好玩极了。这吊足了提尔的胃口,本来出门的时候还是很不情愿甚至特别反感的,但一想到自己这样的一个宅女为了一个臭男人做到如此地步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太太太伟大了。但她觉得很值得,她说不上来,也许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了这个提督也说不定。
终于在平复好自己小情绪后,叶秋打算等提尔睡醒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考虑,一想到一会儿北宅醒了看见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这样富有男子气概的事情肯定会给自己加分不少把,这样想着让他有些飘飘然起来。他用手背顺着自己的腰梳捋着,望着眼前的楼宇,天色已经越发暗淡了,在夕阳的衬托下,这个世界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差到哪里去,叶秋有点想叫醒提尔让她看看眼前这副光景,但是他还是那么怂,他不想打扰到提尔,于是摸索着口袋,试图找到手机把眼前的一切拍下来。这才发现因为早上太匆忙了手机根本没有带出门。嘛,就算拍了像素一定和马赛克一样吧,这样的美景果然还是要亲眼见证才好。
“呐,谢谢你的衣服。”提尔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慢慢的站起来,可能是脚睡麻了,所以有一点点吃力。
“啊。。啊。。那个睡得还好么?”有点突然,叶秋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跟个笨比一样啊”提尔觉得无语极了,果然第一眼没有看错,眼前的男性是真的笨的8行。
“啊??”
“睡这里怎么可能会舒服啊”提尔不耐烦的说着,俯身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腿,麻痹感让她觉得特别难受,而眼前的笨比更是让她气的跺脚。
“啊。。也是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的叶秋挠了挠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背我。”提尔头也不抬的说。
“唉?”此时已经彻底呆住了。
“过来背我。”见对方收到这样明显的话还不行动,提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嗷。来了”叶秋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来到了提尔的身边,深呼吸一口气后,用一只手支撑着,试着把提尔背了起来,提尔也很配合的伸出手搭在叶秋的肩上。为了防止提尔从身上掉下去,叶秋用手牢牢的托住提尔的大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实在是太刺激了。
“我们去哪啊?”叶秋稳定好自己,紧盯着地看着。
其实离家并不算很远的路程,但是叶秋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是自己人老了不中用了,还是身上幸福的担子压迫着自己让自己有点喘不过气还是怎么,到家的时候(如果现在这栋空洞的房子还能称之为家的话)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但要快一点,我今天感觉好累,有点想睡觉。”
但这时叶秋才想起来自己的厨艺和港区的伦敦那叫一个旗鼓相当。书到用时方恨少,做饭也是这样的。
“只有泡面可以吗”
提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上了二楼。
“我也是绝了,既然请别人吃泡面。”叶秋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翻找起来。好在这个世界除了没见过几个活人以外和原本的世界相差无异,也好在自己的欧豆豆是个终极废宅,所以零嘴啊,泡面什么的多的很。在清点存粮后叶秋将所有的能吃的规整在一起,半出于本能的锁好店面的门窗后就扛着自己的战利品去找提尔了。
二楼的门半掩着,提尔并没有意识到叶秋已经从楼下摸上来了,此刻她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之中。
“面泡好了哦”叶秋捧着杯面静静的坐在提尔边上。
提尔并不介意,她现在正全神贯注的紧盯着屏幕。
叶秋不想打破这种情景,这像极了曾经自己坐在弟弟旁边看弟弟打游戏白给的光景,只是现在自己还是自己,房间还是这个房间,只是菜比弟弟换成了大神提尔。
几近完美的提尔无伤的来到了下一个存档点。“啊啦,比起之前慢了23s呢。”似乎对眼前的成绩并不是很满意,提尔有点不爽的撅了撅嘴。明明想再来一把的,但是真的是饿极了,于是全然不顾形象的大口吃起来泡面。
“喂,没有人和你抢啊。”
“唔,玩家的时间是宝贵的,每一秒在除了game以外的时间都是多余的,所以能省就省。”
“真是你才有的风格啊”叶秋
“你。。不喜欢么?这样的我。。。”听到叶秋这样的答复提尔的停顿了些许。
“怎么会呢,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喜欢的不得了啊”
“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蠢话。”
“嗯,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不说了”
“嗯。”提尔抿了抿嘴唇,然后转过身继续了新的征程。
“对了,提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我现在很忙,不要妨碍我。”提尔皱了皱眉,语气没有丝毫可以让步的余地。
叶秋用手轻轻的揉搓自己的后颈,他感觉自己刚刚逊极了。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叶秋安静的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一边看着提尔高超的操作一边斟酌着这些事情的种种,他的脑子里飞驰着想了许多许多。他想到了自己得到抱枕的那一天,想那个群其他的沙雕网友,想自己小时候的事,想自己遇到提尔的那天,突然他的思绪被北方的孤独女王这个称呼吸引了,他反复的思索着这个称呼,想那段岁月,试着看懂一点眼前的女孩。但是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一点点飞出了,最终他怀念起他曾拥有的一切,他想他那个菜的不行还很膨胀的菜比弟弟,他想那个曾在自己童年最黑暗的岁月里为他撑起一切的父母,他想回家,他想家了。那份感觉又来了,就想是早上那样,无力感与孤独感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本能的想逃开,但逃去哪呢?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他觉得很熟悉但是又那么那么陌生。
他不敢看下去了,也有点承受不下去了,他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床上,提尔注意到了叶秋准备离开的打算,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出现差错,“YOU DIED”,“啊,既然死了。”声音显得有些许多惊讶,但不变的还是那略显怠惰的语调。提尔放下手柄,盯着屏幕出神,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除了她自己。今天她手感差极了,虽说她每一次通关的记录都能让每一个普通玩家吹水一年。
两人望着灰白的荧幕看了一会后,提尔开口了。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我们要先睡觉么?”
“。。。”提尔**着自己的发丝,显得有些许的不情愿。
叶秋也跟随着沉默着,他并不急着她的答案,在他觉得哪怕和她通宵也无所谓。他脑子现在空空的,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思考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因为之前我凶你么?”提尔有点自责的问道
“不是哦,让你担心了,只是有点想家了。”叶秋笑着想伸手去摸摸提尔的头发,却被躲开了。
“我去睡觉了。”提尔游戏也没有关掉急火火的离开了房间。
叶秋有点不知所措,他撑起身子,走到门边,轻轻的合上门后靠着坐下,心里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让提尔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现在都自己要不要冲出去找她然后不顾她反抗的抱紧她,但那深深的无力感封死了他所有的选择,他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放空自己的大脑。感受着被孤独一点点淹没的感觉,他并不挣扎并不反抗,他有的只是麻木而已。
提尔在房间的转角处蹲坐下,她觉得胸口闷闷的不是很舒服,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她越发的觉得自责,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自己不想回到的那个孤零零的时候。“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是有一点点自私。。对不起。。”提尔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一遍遍轻声的说着。
像是终于攒出了一点勇气,叶秋打开房门打算去看看提尔怎么样,提尔警觉的起身后迅速回到隔壁的房间把门锁死,她说什么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
叶秋来到了提尔的门前轻轻的扣了下。但并没有回应,于是又扣了几下,当他觉得提尔应该已经睡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但是只有一点点缝隙,提尔紧紧的盯着叶秋,明明上一刻还在自责但这一刻她又立刻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仿佛对方吵到了自己的休息,像极了一直暴躁而又有些不耐烦的小猫咪。
“你有什么事情。”
“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你每次都是这句话。”
叶秋有些不知所措,窘迫的低下了头。
提尔见他这样也有一点点不忍,撇撇嘴,小声的说“你不用那么自责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叶秋抬头望着她,她却很快的把目光移开了,然后像是说给屋里的其他人听一样,提尔自顾自的说“我一次也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总给自己加戏了”提尔顿了顿,继续说到“你已经回不去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也去睡个觉吧”说完就把房门关上了。
叶秋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打算回去。他现在摸不清头脑也不懂提尔此番话语的意义。他也没法判断这是好是坏,不过提尔那句自己从来没怪过你倒是给予他不少力量。
“游戏。。很好玩,到了那里要陪我打哦!”提尔从房间里大声的说着,吓了叶秋一跳。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哦,没问题的!爱你哦!”
“你这人好恶心啊。。我不想理你了。”
叶秋并不在乎,那句话,他根本没听进去,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此时的心情像极了自己第一次住校的样子,想着家又充满着期待,只是这次他知道他可能永远也回不去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了。这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他还是眷恋着,反正提尔看不见,这样想着,叶秋任由自己坠入思念的漩涡越陷越深。但他同时也告诉自己,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为过往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