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强烈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我注视着这本法典,总感觉有什么异样隐藏在这里。
太奇怪了,这个感觉,就好像···你在《人民日报》上读到了一条娱乐圈明星出轨的消息一样,十分不适。
突然,我感觉一股恶寒从我身后袭来,我猛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偌大的书房只有我一个人,书架之间昏暗狭小的空间简直让人喘不过气。除了我自己的有规律的呼吸声,和令人感到紧张的心跳声外,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恐怖的安静。
是我神经过敏了吗?
我抱着这个想法,走出了书房。
先去问问莉缇娅吧,毕竟这本法典是她的。
“莉缇娅!我想问件事···情?”我推开莉缇娅卧室的门,然后怔在了原地。
莉缇娅手中拿着正一件黑色的蕾丝边内衣,听到有人喊她,于是转过头,看向我。
我俩四目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觉得这件对你来说这不太合适。”我把门关上。
一抹红霞染上莉缇娅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你听我解释···这么成熟的风格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件的尺寸对你来说太大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死死地拉着门把手,不让里面那头发怒的野兽冲出来。
然后,门里出现了让人害怕的寂静。
“咣!”明明是向里开的门被莉缇娅向外砸开了。
“你再说一遍?”莉缇娅拿着佩剑脸色发青地出现在损坏的门板后。
···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整理···那个衣服。”我跪在地板上,磕头道歉。
“嗯?所以呢?”我低着头看不到翘着腿坐在床上的莉缇娅的表情,但从口气上听着,莉缇娅应该还在生着气。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错了?错哪儿了?”
该死,怎么是这种问题?
“我不该说你胸···”话没说完,我的第六感觉察到我的脑袋上方出现了明显的金属质感。
“继续,我什么?”
“没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我紧张地汗都在从额头上往下流。
“哦···是吗?原来是刚刚是我幻听了···”金属质感消失了。
呼。
“对了,你刚刚找我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我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了,我总算可以把头抬起来面对莉缇娅了。
我把手中的《帝国刑法典》拿给她看:“这本法典,从哪儿来的?”
莉缇娅接过我手中满是灰尘的那本书,翻了翻:“不知道。”
“啊?这是你的书你不知道?”莉缇娅的回答差点没把我雷倒。
“我哪知道啊?再说这本书又不一定是我买的,从哪里来的我怎么知道···”
“不是你买的?”
“对啊,这房子是我半年前买的,当时这间房子的主人好像急着用钱,有什么要事急着处理,连装修和家具什么的都不打算带走,说是一并送给我了,说不定就是那时留在书房里的。我想也没想,就接受了。话说···《帝国刑法典·1419年第五版》?这是二十年前的东西吧?现在貌似都已经到第七版了。听说第八版的修改草案也在审核中了。”莉缇娅看见封面上“第五版”的字样,诧异地说。
“那···现在的刑法中,有因犯盗窃罪而被判死刑的吗?”
“这个嘛···我不大清楚,现在的判刑都是根据案例判刑的。如果之前有具体案例的话那的确可能。”莉缇回忆着。
“那到底有没有?”
“我不知道。审判案例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法院或者律师去研究的···话说你问这个干嘛?”莉缇娅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
法院或者律师吗?
···
“都在这儿了。”卡尔克法官把有半人高的两叠文件摆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过去12年间帝国境内所有的盗窃罪案例。”
“谢谢。”我翻开第一本,看下去。
“呼。就算不开庭也差点没把我累死。”卡尔克法官喝了一口茶,“话说你不是正在为莉缇娅小姐履行从者义务吗?你这么晚你还来法院背案例干嘛?”他指指那两叠厚厚的文件。
“额···是莉缇娅叫我来查的。”我撒了个谎。
“好吧。不过我提醒你啊,你可别把这些弄坏了啊,以后裁判案例的时候还用得到的。”他不放心地对我说,然后就躺到一边的躺椅上打着瞌睡去了。
我一张又一张地看着,这些繁琐的案例虽然已经被简化为只有判决结果了,但还是让人晕头转向。
不知不觉过了大概2个小时,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才看完5%不到。这样下去一个晚上都看不完,必须想想其他办法。
“嘿,快醒醒。”我摇醒正在打呼噜的卡尔克法官,“我想问一下,这个盗窃罪案案例有没有分类的,比如,按判刑结果分类的?”
“嗯嗯嗯?你说什么?”卡尔克法官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分类···当然有啊,你不早说?”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把我领到了保存案例的档案室。
“让我找找,盗窃罪···”卡尔克法官点着油灯,领着我走在漆黑的档案室之中,“在这儿。”他在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
我朝书架上看去,都是一本一本的羊皮本,有一本比较薄的书脊上写着:
盗窃罪案例索引
我把它取下,打开来,发现这里分得非常详细。不仅有按审判结果分的,还有按年代的,按年龄的,甚至有按作案动机分的。
“有这个东西不早说。”
“你又没和我说,我还以为你是来背案例的。”卡尔克法官打打哈欠。
我不管他,翻到以审判结果分类的那部分,只见上面写着:
【有期徒刑案例
无期徒刑案例
特殊判罚】
“没了?”我问。
“啥啥啥?你说审判结果吗?”卡尔克法官把油灯靠近,“就这些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我决定还是直接说了,“有没有盗窃罪判死刑的案例。”
“有啊。”他回答,“但是那些基本上都是因为同时犯了别的罪行。单独的盗窃罪是不会判死刑的。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没有回答卡尔克法官的话,而是陷入了思考。
一段时间后,我决定还是先看看“特殊判罚”中的案例,说不定有点帮助。
特殊判罚是——这里,我按着索引,在另一个书架上找到了《盗窃罪特殊案例》——这称不上是一本书,因为它只有3张纸。
我浏览了一遍,发现上面的判罚都听奇葩的。比如在教堂忏悔3天期间不许吃东西的,又比如让罪犯爬上霍特里多山山顶去向神明祈祷的,还有强制穿衣服洗澡2年的(这是什么?)···
但是,没有一例死刑判决。
“您确定盗窃罪不会判死刑吗?”我再一次询问。
“不会···但是···二十年前的就不一定了。”卡尔克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用前二十年的案例判罚今天的案例。”
“原则上不是不可以的。但是···”卡尔克法官的神情突然严峻起来,“应该没有哪个发疯的法官敢丧心病狂地用那时候的案例来判罚。”
“为什么?”我感到很不正常。
他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小声地警告我:“年轻人,我想你还是别知道的太多。”
···
我衣服也没脱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虽然已经是凌晨了,但我还是睡不着觉。
无论我怎么说,卡尔克法官都不愿意开口,无奈之下,我要了一份案例就回来了。
这些事情无论怎么说都太奇怪了。根本不该存在的判罚出现了,而且当时居然没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卡尔克老头说,如果我真的想调查二十年前的案例,那么我可以去帝都看看——或者是王立格利克里学院,那里有用于法学研究的部分资料。
只能跟着去一趟了吗?
我正想着放下思绪入眠,这时窗边传来了动静。
在淡淡的月光的照耀下,一个倩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微弱的银色月光洒在她的长发上,细颈上的围巾在下落时飘扬在空中。当她踏到地板上时,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手十分娴熟。
“克里斯?”我轻声试探了一句。
她猛地一惊,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把蒙在脸上的围巾拉下,展示出在淡淡的月光下更难得一见的容貌:“明?”
“你为什么会来这儿?”我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是我想问你的。”克里斯见到是我,便不再害怕了,“这里以前是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