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默走到了那个倒地的北狄甲士身边,看着血沫从他的嘴角溢出,眼中尽是一片冷淡和漠然的神色。
也正如他的神色一样,刘心默的心中也没有翻起一丝一毫的浪花。这是他找回刘心默的记忆之后的第一次杀人,在前世他也没少看小说,自然也会对自己能否对人痛下杀手感到怀疑,但直到出手时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些担心都是徒劳而已。
光记着重生过来前的身份,他甚至有些忘记了现在的自己是谁了。要知道,他可是十六岁就上了北庭卫的城楼,而在战况无比激烈的北庭卫,一年百战甚至都只是正常水平,而能够在这样子的地方祸国两年,栽在他手上的敌人少说也超过百人了。
现在再谈什么对杀人的不**,以及杀人时的犹豫不决,实在是有些太迟了。
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自己的弑亲之仇,刘心默自然是没有任何留手饶命的道理存在,甚至没有再在他的胸口上捅上一刀都算是刘心默涵养好了。
并拢两指探了探那个北狄人的鼻息,在确定他死透之后,刘心默恶狠狠的从他的喉间拔出了自己射上去的箭矢。
天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北狄甲士,而能用的箭矢也不多,更主要的是刘心默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甚至稍微动作一大都会感觉痛苦不已。
这也是他不会在射到敌人之后再捅上一刀的原因,万一对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引来了其他的北狄人,而自己现在的状态是连跑都跑不掉,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耸了耸肩,刘心默把收回的箭矢插回箭筒,毕竟即使再怎么完好,这种回收的箭矢都只能用来应急,决不能当作一开始就使用的武器。箭矢也是兵器,一旦射出就会造成大大小小的磨损,甚至会严重影响到箭矢的精准度。
而在这种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冒着这种风险显然是太不值得了,刘心默可不想为了省几根箭矢,最后搞得把自己搭了进去。
拖着自己还有些迟钝的步伐,刘心默行走在这片即使崩毁但自己还是熟悉无比的关隘中,他依靠着那些残垣断壁来隐藏自己的行踪,慢慢的接近了那个小小的北狄营地。
从折断的矮墙上偷眼一看,有三个帐篷围绕着那堆小小的营火,在营火旁坐着一个像是因为困倦而像小鸡啄米一样不断点头的北狄人,他正拿着一根烧火棍,不时下意识的拨弄着面前的营火。
而就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挎着大刀的北狄甲士,他穿着经典的北狄铠甲,虽然为了兼顾御寒效果,传统的北狄甲胄都是用保留毛皮的硬皮革和金属板组合在一起,再用软皮革作为内衬打底,但这身甲胄却还是不足以抵御北庭卫夜晚的寒凉。
那个北狄甲士只得不断地在火堆后踱步,来回搓着他带着手套的手。
他一定很冷吧,在这个天气里被赶出来守夜,他也是相当幸苦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个想法从刘心默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毕竟刘心默前世本质上不是什么坏人,即使是当世也绝不会以杀人为乐,但此时,这种无聊的情感对他来说则显得相当碍事。
不过,他知道这绝不是错误的,他也不想彻底放弃所谓的慈悲,那样几乎就相当于彻底放弃了成为一个人,然后从此变成他人谈之色变的怪物。
但紧接着,刘心默就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在这个即使是北狄人都感到寒冷的夜晚,身着并没有什么保暖效果的轻甲的他竟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探寻自己身体的异常之处了,他苦笑了一下,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身上可能有什么古怪。
北狄甲士的行动有其规律可循,再过两秒,他就会经过刘心默现在正背靠着的这处矮墙。
刘心默吸了一口气,开始进行调息,这个军中的斥候前辈教授的其实不算多有用的技巧是刘心默能在北狄甲士眼皮子底下偷袭他的最大依仗。
轻轻的,刘心默吐出一口气,悠长的就像是若有似无的空气扰动,没有改变风中雪花的轨道,甚至连一缕尘埃都没有吹起。
也就是在这时,那个北狄甲士走到了刘心默躲藏的矮墙之后,他正转了一个弯,想要往回走的时候,刘心默趁机扑向了他背后大开的空门。
只消用两股弓弦绞成一股的细绳勒上甲士的脖颈,再在他的身后一扭,身高和这个北狄甲士相差无几的刘心默就直接把甲士拖倒在地,并在他倒下时用脚一垫,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就这么拖着甲士移动了起来。
也不过拖了百十步的距离,那个甲士的面孔就涨成紫绀色,呼吸不畅的他连呼救都做不到,只能拼命试图用手挑开隔开皮肤陷入肌肉中的弓弦。
但刘心默也不是什么喜欢折磨别人的人,他直接掏出了后腰里插着的一把短匕首,然后直接刺入甲士没有铠甲保护的侧颈,然后再向外一拖,干净利落的把喉管和动脉一起切断。
再给了甲士一个痛快之后,刘心默把箭矢搭上了短弓,开始准备料理那个昏昏欲睡的北狄人。
虽然就他的穿着来看,似乎并不是北狄的军队,更像是那些随军运送补给的商人。但再这么犹豫下去,对方迟早会发现有什么不对。
刘心默笑了一下,搭在弓上的箭矢就离弦而出,就像是被吸入一样在若有似无的空气颤动中射入了北狄人的咽喉。
遭此一击,北狄人更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侧身从坐着的石头上摔了下去,一头撞上了青砖的地面。
四下查看了一眼,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刘心默维持着箭矢搭弓的的状态走到了倒地的北狄人身边,拔出刚才那柄匕首割开了北狄人的咽喉,确保他彻底死亡。
在翻动他身体的时候刘心默无意中碰到了他的胸口,从那里传来了棘手的坚硬触感,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心默往往都只挑脖颈之类的位置下手的原因了。
为了防止弓手的突袭,这些人就算不穿铠甲也会在自己的身上套上链甲,甚至背上一对护心镜,一旦有不知死活的弓手射击,就会立马露陷,从猎手变成猎物。
再之后的事就相当简单了,只需悄悄地摸进帐篷之中,然后悄无声息的割开那些熟睡之人的咽喉即可。而前两个帐篷进行的相当快速,只花了刘心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帐篷里的人就已经永远沉睡在了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