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斯特要说的第二件事,原来是要拜托我去看望安茜娅吗?
卡维尔想到了那个红发活泼的马尾少女,明明身体有着缺陷,却仍然以微笑与温柔来面对“陌生”之人。
她看起来很乐观,很坚强,丝毫没有埋怨命运的迹象。
但卡维尔明白。
这样的人生,不完整的人生,其实…糟糕透了啊。
他也曾在病床上卧床不起,也曾每天每天孤独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每次都映得他双眼朦胧。
他曾想过是不是自己没出息的哭了。
可…也许真的是灯光太亮太亮了。
“没问题,殿下。”卡维尔微微一笑,满口答应,“安茜娅,就交给我吧。”
安迪斯特觉得这种回答怪怪的。
怎么跟托付终身一样?
他轻轻咳嗽一声:“那就多谢你了,卡维尔,我很看好你。我相信你一定能让王城的人们刮目相看的。”
安迪斯特拍了拍卡维尔的肩膀,就要转身离去。
王子一身戎装,披风干净整洁,但此去之后,绝对又会如上次凯旋那般染上鲜血。
望着安迪斯特的背影,卡维尔内心陷入了纠结。
那件事……
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可以告诉安迪斯特吗?
但总觉得,如果说出口的话,就会给我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恐怕……
在卡维尔的意识里,那件事很可能会如漩涡般把他牵扯进去,不只是被“拂晓共助会”刺杀那样简单了。
卡维尔有一点点忧虑,他个人来讲还是很看重生命的。
要说吗?
安迪斯特已经就要离开这走廊。
他令人安心的,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踏踏的回响。
王子殿下身姿挺拔,容貌英俊,性格又亲和,在卡维尔眼里,简直是完美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
为什么教会要除掉他呢?
背后的阴谋像是无底的深渊,卡维尔每次都细思极恐,可现在,他有些想要……
迈出去一步。
听到安迪斯特那担忧安茜娅的话语,亲人之间的羁绊,以及对自己的信任,卡维尔就觉得,有必要拉他一把。
也算是抱个大腿吧?
以后安迪斯特肯定是要继承王位的,我跟未来的最高领导人搞好关系,岂不是一生都荣华富贵了?
看来咱真的有必要,做些什么。
是了,我不必承担太多风险,我只需要说出去就可以,之后要如何做,如何选择,就看安迪斯特他自己的了。
“王子殿下!请等一等!”
几经抉择,卡维尔内心的冲动干掉了犹豫,最终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安迪斯特。
安迪斯特顿住脚步,微笑着回头看来,说道:“卡维尔弟弟,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呼……”
安迪斯特微笑逐渐凝固,他看见卡维尔的面容肃穆,肃穆地像是在发表演讲,但是卡维尔的音量并不高,相反很是轻微,几乎只有嘴唇在动——
但安迪斯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听得仔仔细细!
“梦境女神教会,想要干掉你!‘拂晓’的刺客就是他们请来的!那天,我看见了!”
卡维尔紧紧抿住双唇,仿佛是很么都没说,粉色的双瞳收缩了一圈,直视安迪斯特。
走廊此刻静谧得犹如深夜的墓园。
落针可闻。
事实上,在现在这一瞬间,的确有东西死掉了。
那是…安迪斯特最后对教会的,敬畏之心。
反叛、忤逆、与亵渎,在生根发芽。
对某个遥不可及的恐怖之事,他愈发下定了决心。
王子殿下面容冷峻无比,一字一顿的道:“你记住,卡维尔弟弟,你什么都没有说!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知道了。”
卡维尔看见安迪斯特点点头,转身就走。
这次他走的更干脆利落,似乎不想在亚特伯爵府多呆一秒。
安迪斯特知道时间越长,教会就愈发会起疑,卡维尔或许是唯一的目击者,他的生死存亡十分重要。
可我身为王子,却无法护卡维尔周全,即使听到了,也要假装没听到。
庭院之外的长街上,安迪斯特翻身上马,紧握缰绳,眼底里却无边冰冷。
希望卡维尔不要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我会自责,安茜娅…也一定会伤心的吧。
卡维尔真的是个勇敢的人。
不像是,以前那个荒唐愚昧的小小少年了。
卡维尔弟弟,长大了啊,听说还觉醒了特职,真期待他以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会获得亚特伯爵那样的成就吗?
安迪斯特走了,带着他的星辰军离开了这条街。
卡维尔默默回到了客厅,舒了口气,之前太严肃了,让他身体都有点僵硬。
雅芙走来,冷冷的道:“你们说了什么?”
卡维尔笑了笑:“王子殿下想要把公主嫁给我,你信么~~”
“啧,谁会信啊,谎话连篇的垃圾。”雅芙嫌恶地瞥了眼卡维尔,“舒展一下,准备跑步。”
“诶?今天先休息一下下吧?”
“不可以。”
“我都没睡好觉哦。”卡维尔打了个哈欠。
“你心里有鬼,我管你呢。这是对你的锻炼,总不能荒废你有近战属性的特职。”
“我的理想是做一名法爷!把敌人消灭在进攻途中的那种!”
“好,不跑我把你塞到王城大街的垃圾桶里。”
雅芙面无表情地摩拳擦掌。
“我已经迫不及待啦!好妹妹,咱们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