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是被惊扰到的野猫,我立刻从他身前弹跳了起来,后退数米摆出防御的姿势,盯着前方的陌生男子眉头紧皱。
陌生男子穿着一条略显陈旧的牛仔裤以及一双被泥浆包裹的褐色军靴,强壮的身材让我咽了咽口水。
脑袋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打不过。
我偷偷倒退一小步,有些战战兢兢地将视线缓缓上移。
一头浓密的黑发,满脸络腮胡子的陌生男子有一双被岁月折磨得已经黯淡的眼睛,两只训练有素的粗壮胳膊裸露在外,宽大的手掌更是豪气地拿着一根雪茄,与穿着单薄连衣裙的自己不同,他穿着一身上了岁数的皮夹克。
从他的身上,我能闻到一股历经沧桑后的成熟与老练。
恐惧来自于未知。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扶了扶再次因大幅度动作而被撕裂的左手,我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刚刚说的......虽然不是地球里的语言,但我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
听着语气,感觉不是个善茬。
怎么办?这大叔看起来好像有点凶,要跑吗?
可刚才忍痛奔跑几乎用光了我毕生的潜力,就连现在,哪怕只是保持住最基本的站姿,我都有些吃力。
“咻咻,过来吧。”
进退两难之时,我看到陌生大叔向这只鸟兽招了招手。
眼瞅着肥鸟屁颠屁颠地往男人身边跑,我心下暗叫不好,感情这只臭鸟和他是一伙的?
“奇怪了,你刚刚去哪了?跑这么快的,有什么好东西吗?”
自己仿佛被无视,男子蹲下身,摸了摸鸟兽的脑袋。
“咻咻......咻咻......”
“你说这个女孩?”
“咻——”
“......”
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中年大叔抚摸臭鸟,我生出了一丝被刷新世界观之后的震惊。
在语言隔阂如此夸张的情况下,一人一鸟竟然能够相互沟通,“对牛弹琴”这个词都要哭泣了。
交流的同时,这位大叔也会时不时地抬头审视我。
身上的目光就像是菜市场里被各位大妈挑菜一般,我被看得有些发慌,生怕自己的品质太好,这大叔会行起歹念。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几息之后,大叔终究还是开口了。
“我、我不知道,你、你想干什么?”
谨慎地盯着他的动作,沟通了一下记忆,异世界的语言就这么畅通无阻地从我口中流出。
与此同时,比预料的还要纯净、酥软,清澈得仿佛是塞纳河畔春水的嗓音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好吧,再怎么无奈,终究还是没有改变自己成为少女的事实。
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站着撒尿的画面,心里默哀:弟弟,一路走好。
“哦?紧张到话都结巴了么?呵呵,你猜,我想做什么?”
陌生大叔再次开口,果然,他能听得懂!不过看着大叔邪兮兮的样子,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等下。
如果还是男儿身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你一拳我一拳,拼个你死我活,可现在......意识到立场的不对劲后,我连忙夹紧了双腿,伸出还算健康的右手将破裂的裙边向下摆弄,另一只手则是紧紧覆在胸前,瞪大眼睛望着他。
“哈哈哈,看起来年纪挺小的,不过思想倒是很成熟。”
胡渣大叔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又漫不经心地投喂臭鸟不知名的食物,看得我是一顿嘴馋。
呸,笑个屁。
有本事你变个柔软可捏,一捏就捏出水的女孩试试,我保证不欺负死你。
“好了,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你又是怎么进入到这片枯叶林的?”
原本嬉笑的大叔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否则保不准他会干出某些可怕的事来。
“我......”
发抖的手背拭去汇聚在下巴尖的汗水,我开始回忆自己还在地球时的名字。
可呼之欲出的名字一到嘴边,记忆却如同潮水般猛然褪去。
呃,那个名字。
叫什么来着?
“我......名字......名......”
骤然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闪过,我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了。
眼前突然一黑,意识昏迷前的一刻,耳边回荡着大叔的声音。
......
......
数小时后。
软软的,毛茸茸的,啊,好舒服......
睁开眼,意识再次苏醒的时候,视野所及之处,均被一只巨大的鸟头占据。
“啊——”
骇人的一幕让我失声大叫,惊慌之中,我从鸟背上摔落,很快,叫声因伤口的撕裂而又提高了一个音调。
“你的伤口很奇特,怎么造成的?你还真会玩,讲着讲着就躺下了,我差点以为自己把一个小女孩吓死了。”
吹了吹火辣辣的手臂,我就着眼泪抬眸,发现这位陌生大叔正坐在一边的石块上啃面饼。
“......”
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目光所向之处,唯有那称之为食物的地方。
好吧,我真的太饿了,在饥饿面前,我决定缴械投降,哪怕他要把我拿去卖了,那至少也得让我吃顿饱饭吧?
睁大自己湿漉漉的大眼睛,扬起可怜巴巴的水雾,带上甜美的嗓音,我充满希冀地望向他,“想吃......我饿......”
作为一名资深宅男,我很清楚,萝莉音对大叔的杀伤力会有多么强大。
“......”
萝莉,赛高。
“咳咳,唔呜——”
“慢点吃。”
干涩的面饼被我快速的入口,带来的后果便是差点噎死的下场,所幸一旁的大叔期间递过来一个水袋。
迷迷糊糊之中我恍惚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
“你还知道你的家在哪吗?”
我当然知道,地球嘛,估计她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至于这原主的家......
“我......不知道......”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毕竟,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撒谎起不到任何效果。
一旁的男子似乎看出来我情绪低落,一股莫名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我不知道眼前的大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和蔼,不过现在的我毫不在意。
啊,这饱饱的感觉,舒服。
吃完食物的我满意地撸着肚子,一边撸,一边还不忘向这位大叔询问。
“大叔.....是什么人?”
“唉......我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大叔深吸了一口雪茄,再是缓缓地吐出一团烟圈。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呃,不过这同病相怜的情绪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于是我又换了个说法。
“大叔的工作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淘金的浪人而已。”
啊,太好了,不是人贩子。
“淘.....金?”
我轻轻歪了歪脑袋,反问道。
“咻咻就是淘金兽,它对宝物有着一定的感应度,刚刚,它估计就是被你身上的某个东西吸引而来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世界竟然有寻找宝物的生物,这只臭鸟这么厉害?
欸,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嗯?我身上难道还有宝物!?
我赶紧环顾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部位,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我变成了疯狂的小野兽,纤细的小手摸向全身的各个地方。
“咳咳。”
忽视了耳边突兀的咳嗽,几番搜索之下,均未发现任何宝物。
“没有啊,大叔,要不再让你的鸟来看看?”
“咳咳!”
大叔咳得更厉害了,我被他吓了一跳。
“大叔,你没事吧?”
我有些关照得询问了一下,在没有找到新手大礼包之前,自己还是得做足乖乖女的样子,话说,人老果然病多啊,这大叔现在一直咳嗽。
“没事没事,你先别讲话。”大叔扶了扶额,然后满脸黑线地叫来了那只臭鸟。
只见那只肥大的臭鸟围绕着我转了一圈,聚精会神的模样像是在确定某个具体位置。
然后。
没过多久,它便叼起了我的裙摆......
嗯?
后知后觉,脸上感到有些微微发热,就连那位大叔,见状后也是迅速的别过头。
太、太可恶了!这只色鸟!
当我要抽起拳头想要和这只臭鸟决一死战的时候,腿根处突然生出一丝灼热感,异象让我下意识地停止了进攻。
下一刻,我亲眼看到自己细白娇嫩的腿根处生出一团奇怪的黑色图案。
就在我发愣之际,一旁的臭鸟眼疾嘴快的咬住了我的大腿。
......
虽然我的灵魂是一名男性,但是我既然接受了这幅身体,那我就得对其负责,现如今被这只臭鸟百般调戏,再加上它咬的地方还有我的伤口!
羞愤之下,我简直忍无可忍。
臭鸟!我咬死你!
于是乎,一人一鸟扭打在了一起,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死死咬住了臭鸟的鸟腿。
这场闹剧持续了没几秒,我们便被大叔的吼声制止。
“咻咻,回来!”
臭鸟主动放开了我的大腿,只是当我再次去看腿根的时候,那个黑色的图案却是不见了!
该死,这只臭鸟,真想炖了它。
啊,那个没准是很厉害的符文呢,就这么没了......
我死死地盯向它,然而,那只臭鸟却是摇了摇大屁股,成精似的打了个饱嗝。
“啊......铭纹......被吸走了......”我有些委屈地向大叔叫唤。
“铭纹?”大叔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黑色的图案......”
“在哪?让我看看。”
“呃......还是算了。”
尴尬的位置让我打消了让他查看的念头。
唉,算了算了,就当是饭钱了吧。
毕竟。
要不是这个大叔,自己还真有可能在枯林那死不瞑目了。
“......”胡克眼里露出一番思索,他没有再问,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
罕见的银白色长发......眼前的女孩虽然穿着一身破烂的连衣裙,但在那精致的面容下,胡克实在不能将她和因为贫穷而变成的流浪孩联系在一起。
再加上黑色的铭纹......
非常有可能是大领主或是城中贵族家的孩子。
都是他无法招惹的存在。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大度的不去和那只臭鸟计较,为了了解一下挑战难度,我回过头询问大叔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
“你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洛达枯林的外围。”
“呃......”
“大叔能不能说说这个世界的概况?我好像失忆了。”
“......”
短暂的交流后,我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喔喔喔,居然有魔法哎,对于来自地球的我来说,这可是最吸引我的地方,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在天上飞,还有各种帅气的打斗,我就热血沸腾。
就在我暗自发笑时,一边的大叔开了开口。
“别一直大叔大叔的叫,我还很年轻,叫我胡克大哥就好。另外,刚刚看你很痛苦的样子,自己的名字还能记起来吗?”
“呃......”
其实我本来是有名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了。
歪着脑袋稍稍顿了顿,一想到梦里那个女孩,我决定,就以她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唔,好像叫若离。”
“行,若离小姐,现在你打算干什么呢?”
“要不大...呃,哥借我一点钱?你不是淘宝的嘛,肯定很有钱吧?”
“你还是真是天真呢,有宝物的地方一般都有守护兽,我哪有这么多钱,而且,暂且不提有没有钱的问题...”
胡克的声音越说越轻。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卖萌求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挤压,等我回过神,这才发现这大叔居然捏住了我的下巴!
死死地盯着他那双锐利的双眼,我突然惊惧起来,他、他,想干什么!?
劫色?
慌乱加莫名的兴奋后,我用小手拼命扒拉他的衣服,然而,在老虎面前,兔子终究只是兔子,弱小的身体做不了任何反抗,纤纤素手反而被他直接禁锢在胸前。
“就像这样,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向陌生人借钱,谈判是需要对等的地位才能够进行的,知道吗?”
伤口被弄疼了,有种想哭的举动。
好在泪水滴落前,胡克大叔放开了我。
“行,若离小姐,咱们就在此别过,希望你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