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冲上去的是慕容冰雪,刚刚开始,冰雪便取消了附加在自身以及银剑上的『千倍重力』,冰雪顿感身轻如燕,速度几乎达到了巅峰。
她猛踏大地,整个人宛若子弹一般,弹射冲向艾德蒙。剑刃划破空气,艾德蒙借助后撤躲过,但他的长袍也裂了个口子,看来艾德蒙并不能完全地躲过。
慕容冰雪再次冲上去,面对收养自己的人,面对自己的“爷爷”,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仅仅是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发动着猛攻。
艾德蒙也是不断闪避,冰雪攻击的频率之高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开枪。
渐渐地,艾德蒙闪避地更加吃力,艾德蒙也知道原因——慕容冰雪的天赋。
每一次命中的攻击,都让艾德蒙身体的重力增加许多,艾德蒙的速度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尽管如此,艾德蒙还是在寻找着机会,不断与慕容冰雪周旋,终于,在一次慕容冰雪的攻击动作结束之后,艾德蒙猛地让魔力气流在自身周围爆开。慕容冰雪来不及防御,整个人被冲击波掀飞。
她迅速调整姿态,但破绽实在太大,子弹划过慕容冰雪脸颊,向前看去,艾德蒙正举着枪瞄准着慕容冰雪的身体。
艾德蒙面无表情地说到:【下一发不会偏了,不过放心,只会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说着,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与此同时,卡蕾尔也再度与沙克斯开始战斗。
卡蕾尔张开双翼,数道血液凝结成的尖刺从翅膀中冒出,一同刺向沙克斯。沙克斯一一躲过,接着操控起身体周围的凝固海水,如鞭子一般向着卡蕾尔抽打。
卡蕾尔借助魔力屏障防御,抓住攻击间隙向前猛突,将血雾缠绕在右手之上,攻向沙克斯。
沙克斯侧身闪躲,妄图攻击卡蕾尔的破绽,只可惜卡蕾尔还是快沙克斯一步,血雾阻挡了沙克斯的攻击并将沙克斯缠住。
沙克斯全身同时迸出大量的水流,将血雾冲散,自己成功逃脱束缚。
就在卡蕾尔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一道魔力弹向她打来。
她瞥了一眼,随手弹掉,但正因为这么一个动作,让自己露出破绽。
等再回头的时候,沙克斯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不见,
这个魔力弹的来源,正是亚米。
亚米艰难地操控着魔杖,仿佛手里的不是魔杖,而是一条蟒蛇。
亚米感到身体中的魔力在源源不断地被它吸取并释放,如果说,其他人的魔法棒和魔杖是步枪,那么这个魔杖便是坦克,极难操控。
这也是那个魔力弹的成因。
看见自己差点伤害到伙伴之后,亚米将心一横,想到,用来施放魔法的装备是吧?那么始源魔法也是魔法。
于是,亚米再度握紧魔杖,不带一丝迷惘地将冰霜注入其中。
成效十分显著,魔杖通身开始染上白色,就像冬日大雪覆盖后的千年老树,雪花从顶端冒出,现在,亚米已经彻底驯化了这条魔杖。
沙克斯在卡蕾尔视线中消失,这一次,卡蕾尔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气息,只能摸索着大概,没有像上次那样清晰。
作为一名魔王级别的百面魔,似乎这才是正常水准。
沙克斯隐匿起自己的行踪,向着卡蕾尔打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卡蕾尔借着极其细小的气息勉强防御,但毫无反击之力。
此时,亚米举起魔杖,数万条冰锥从魔杖顶端释放,他们直直地奔着沙克斯与艾德蒙奔去。
沙克斯原本以为非看破能力者肯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位置,但看着如此多的冰锥,内心感到了一股不安,出于谨慎考虑,她躲避了几下,惊奇地发现这冰锥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很显然,亚米的『始源之力』探测到了沙克斯身上地“某种物质”。
多亏于此,沙克斯不得不与卡蕾尔拉开距离以闪避。冰锥绕过卡蕾尔,在空中划出弧线,追踪着沙克斯的痕迹,紧跟不舍。。
沙克斯发觉一昧逃跑并不能躲过,在空中转身,双手释放出大量的凝固海水硬扛下冰锥的攻击。冰锥一根又一根地打在海水组成的护盾之上,沙克斯也咬紧了牙关。让沙克斯更为头疼的是,在冰锥中还有许多血雾刺,这让她的防守更加艰难。
因为卡蕾尔并不确切地知道沙克斯的位置,于是她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省一点力气过会继续使用天赋。
几番进攻下来,不愧是堂堂魔王,如此多的冰锥竟被一一拦下,可惜还是有些漏网之鱼穿过海水,划过了沙克斯的肌肤。
冰锥散去,沙克斯气喘吁吁。
尽管冰锥只给自己留下了小伤,但这疼痛却让人难以忍受。
沙克斯思忖道:【是圣洁加成么……不,不仅如此,这是纯粹的始源之力,看来密探说的不假,但为什么艾德蒙没有跟我说,他也不知情?还是说……】
由于冰锥攻击的缘故,沙克斯的外貌也变得不稳定,形态开始扭曲。疼痛加上难以维持形态,这让沙克斯内心平添了一股怒气。沙克斯没有将怒气表现出来,一边努力维持住形态,一边释放出凝结海水组成的爆裂弹,将之同时打向卡蕾尔与亚米。
另一边,艾德蒙已经将上膛的燧发枪对准了慕容冰雪,只要扣下扳机就可以给慕容冰雪造成极大的损伤,但这时冰锥群攻来。艾德蒙瞥了一眼,转而将枪口对向冰锥,子弹射出,六发子弹在艾德蒙前方分裂,几十个子弹悬浮在空中,魔力将每个子弹连接,一道子弹组成的魔力屏障便挡在艾德蒙前方。
艾德蒙举着手枪,源源不断地给子弹屏障充能。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不断向慕容冰雪发射魔力弹,牵制着慕容冰雪。
冰锥打在子弹屏障之上,一开始还可以阻挡,但在中途,一道比人还要大的冰锥打了上来,这下子,子弹屏障再也无法支撑。
艾德蒙的手枪也因为冲击力差点脱手。
看着如此多的冰锥,艾德蒙急忙后撤,迅速飞行转移位置,发现无法躲过之后,艾德蒙在面前制作出了一道巨大的魔力屏障,将全部的冰锥硬生生接下。
慕容冰雪抓住机会,来到艾德蒙身后,攻其不备。
艾德蒙没有办法,只好侧过身来,一只手向魔力屏障输送魔力,另一只手释放出无数条魔力鞭以牵制慕容冰雪。
慕容冰雪面无表情地躲过艾德蒙的每一次攻击,心中也在暗暗赞叹,不愧是校长,即便是单手,魔力鞭的复杂和密集程度也到了几乎无法躲避的地步。自己虽然能尽数躲避,但也仅限于此,进一步的攻击明显做不到了。
慕容冰雪咂了一下舌,遗憾自己错失了这么良好的进攻机会。
冰刺群进攻结束,艾德蒙振臂一挥,数颗子弹一同打向亚米。
亚米站在原地,再度往魔杖中聚集着始源之力。
亚米闭上了双眼。
子弹与凝固海水块同时奔着亚米飞来,在接触前的那一刻,慕容冰雪与卡蕾尔出现在亚米身前,同时将子弹与凝固海水块挡下,二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再度冲上前去,分别与自己的对手缠斗,而亚米则在后方,为两人提供火力支援。
四人打的难分难舍,整体而言,艾德蒙还是略胜于慕容冰雪,这倒也是慕容冰雪意料之中的情况,自己的一切,都是他教的。准确来说,能够与当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魔法师持平,已经让慕容冰雪惊喜万分,不枉自己没日没夜的舍命锻炼。
不仅是慕容冰雪见识到了自己的成长,艾德蒙也有着同样的感受。艾德蒙一边防御着慕容冰雪的攻击,一边说道:【小雪,你成长了很多。】
冰雪内心升腾起一股欣喜,这是被亲人和老师肯定的喜悦,但她神情依旧冷峻:【闭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艾德蒙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理解我的行为,小雪,人类是一种天生卑鄙的生物,为了他们这么拼命,不值得。】
冰雪:【你说的这句话,适用于所有智慧生物。】
艾德蒙摇了摇头:【人类只有经历过大灾难,才能实现进步。同样,只有面对共同的敌人,人类才能意识到团结的可贵。】
冰雪握紧了手上的剑,让剑的重力又增加了许多。慕容冰雪一直在进行着重力的微操,比如闪避的时候,重力降低,攻击的那一瞬,重力增加,以此实战速度与威力的协调。当然,这并非易事,以慕容冰雪的年龄,除了天赋和智商的优势,恐怕慕容冰雪在暗地里进行了无数个不知昼夜的训练吧。
冰雪眉头抽搐了一下,眼神更加冷漠,她盯着艾德蒙:【任何,任何的灾难都不是“理所应当”,尤其是战争。尽管争执是世界的常态,但和平才是正确的常态。当你为战争开脱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判下了死刑!你这个人,已经死了!】
艾德蒙一惊,随即脸上又浮现出和善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对慕容冰雪的赞赏与肯定,他点了点头。这一切让慕容冰雪内心更加不快,几乎达到了暴怒的程度,她蹙起眉头,再度向艾德蒙攻去。
艾德蒙没多说什么,仅仅是说了一句:【你会理解我的……】
二人你来我往,慕容冰雪的表情冷冰冰的,仿佛凝固,但心里却在犯嘀咕,明明已经击中多次,现在的重力大概已经到了千倍,但为何仍未如此敏捷?
不,艾德蒙的速度的确是有所降低,但每次都是“差一点”。艾德蒙的速度仿佛就差一点就可以让他败下阵来,但就是差那么一点,让慕容冰雪不禁十分憋屈。
幸好慕容冰雪沉得住心,没有冒进,冷噤而勇敢地协调着攻击与防御。
艾德蒙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作为一个魔法师,控制质量的魔法,我还是略懂一二的。】
慕容冰雪没多说,依旧是不间断的攻击。艾德蒙的话解开了慕容冰雪的疑惑,从这一刻开始她意识到,这不仅是体术的战斗,更是魔法的较量。
另一方面,卡蕾尔与沙克斯依旧在缠斗,一开始沙克斯明显状态不太对,进攻与防守都十分地疲软而毫无章法,终于,沙克斯开始抱着头,弯着腰,痛苦地嚎叫。
卡蕾尔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打算借此机会攻上去。此时,沙克斯全身向着四周释放大量的凝固海水飞弹,密集而毫无章法,卡蕾尔猛突到一半,不得不后撤暂时躲避。
卡蕾尔虽然可以躲过,但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
卡蕾尔感知着沙克斯的每一寸变化,她发现沙克斯正在发生着剧变。
亚米留下的冰霜从伤口渗进她的体内,让她的形变开始变得不再稳定。卡蕾尔观察地越细致,内心的震撼便增强一分。
沙克斯的变化居然不仅包括外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骨骼,甚至每一条DNA都在不断地变化。但是所有的变化又是不彻底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她的变化。
过了一段时间,这一切停止了。
她不再释放凝固海水,缓缓直起了身子。
此刻,她的身高已经十分高挑,大约有一米八左右,她那长发竖向后方,几条较长的刘海依旧垂在面前。
她神情平淡,尽管眼睛依旧是半睁着,但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坚毅了许多。
她的身躯笔直,原本肃穆神秘的长袍也撑了起来,现在已经完全有了成熟女性与祭祀的气质。
她整个人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又都变了。
凝固海水环绕在她身体周围,缠绕在她的手上。海水形成翅膀的形状,在沙克斯背后不断摇曳。
尽管还是那副外表,但就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
卡蕾尔飞到她前方,保持着警戒,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嘲弄地笑了一声,以讽刺的语气回答:【披着别人的皮太久,以至于连自己原本什么样都忘了。】
卡蕾尔冷笑道:【哼,可悲可怜可笑,究其原因,还是你们自作自受罢了。】
沙克斯:【自作自受?我们可没有选择出生在哪里的权力,我们也没有选择生活环境的权力,魔界是什么鬼样子,你应该很清楚吧?】
卡蕾尔:【所以说,你们就选择了战争?你们就选择了伤害无辜之人?你们不去改变生活环境反而去发动战争?】
沙克斯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们是罪人,但我们别无他法,我们也有自己的家人。】
卡蕾尔抬起头,眼中尽是蔑视与不屑,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坨垃圾,卡蕾尔吐了一口唾沫,冷笑一番,马上神情又严肃起来,眼神中闪烁着血腥的红光:【当你在脑中认定只有“战争”这一条解决途径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被称作“人”了,就连野外行走的魔兽都比你要高尚万分。】
沙克斯踌躇道:【不……你……你是想说和平?和平……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地界人崇尚战争与破坏可是魔界人的共识……】
卡蕾尔“啧”了一声,愤怒显露在脸上,自己进攻的也更加猛烈了一些。卡蕾尔低声说道:【懦夫。】
然而卡蕾尔内心却不断思索,当自己在魔界的时候,魔界可没有这种扭曲的共识,倘若沙克斯没有为自己开脱,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共识”是怎么来的?就凭魔界与地界的空间限制,信息根本不可能流通,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念想出现在卡蕾尔脑海,卡蕾尔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合理怀疑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着这一切。能自由来往两个世界的人选并不多,现在唯一可能怀疑的就是那所谓的魔神——阿加雷斯了。
但他为什么这么做?
谜团很多,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打败沙克斯与艾德蒙,阻止他们设置最后、最重要的薄弱点魔法阵。
一旦设置,是否有人可以发现位置、是否有百面魔守卫暂且不谈,拆除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卡蕾尔已经不打算继续与她争论,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吼到:【死吧,罪人。】便再度冲了上去。
沙克斯活动了一下身体,带着自信的眼神继续与卡蕾尔的战斗。只是,这眼神中多了几分犹豫与自责。
战斗中,沙克斯内心不禁思索,倘若百年前选择了和平交涉,那么一切是否都会不一样……
战斗持续了很久,五个人战斗地酣畅淋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个人的破绽都在逐渐增加。
终于,其中一方出了结果。
艾德蒙与慕容冰雪此时已回到地面,艾德蒙与之拉开距离,射出子弹。慕容冰雪此刻正在向前急突,她微微调整行动轨迹,子弹贯穿了她的腹部,但没有伤到器官,艾德蒙被她的行动震撼,想要移动的时候,地面突然冒出冰霜将他的双脚凝固,动弹不得。
而慕容冰雪已经来到了艾德蒙前面,转瞬之间,银剑贯穿了艾德蒙的胸膛。
银剑刺穿了艾德蒙心脏,二人抱在一起,雪花缓缓飘落。
艾德蒙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闭上了眼睛,接着,嘴角上扬,满意与欣喜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干得好,孩子……】
慕容冰雪面无表情,仅有一颗泪滴从眼角滑落,她说道:【谢谢,爷爷。】
慕容冰雪抱着艾德蒙的尸体,茫然无措。
沙克斯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嘟囔道:【是么……死了么……】
沙克斯猛然向卡蕾尔发出一道巨大的海水弹,卡蕾尔将之防下,却发现沙克斯再度消失不见。追踪着她的痕迹,卡蕾尔发现沙克斯居然在城市顶端。
沙克斯浮在新亚特兰蒂斯首都城市上空,扫视了整个城市,这一百年来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看到了自己经常去的酒馆,经常与欧塞比赛喝酒,往往是欧塞胜利,自己不省人事。她看到了最喜欢的图书馆,工作之余,那是她最喜欢去的娱乐场所。她看到了一处人家,那家的小孩前往鱼人宮觐见自己就为了让自己帮忙找宠物猫。她看到了资助的残疾人咖啡厅……
她看向鱼人宮,发现已经看不到拜帕的身影,看来她活下来了。
向远方望去,她看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生活居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就连欧塞都不知道。她看到窗户中一道人影闪过,疑心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她看着城市的居民,或好奇,或惊慌,或痛苦,或愤怒。有的人的家庭被碎石砸毁,数不清的人抱着死去亲人的尸体痛哭。他们的战斗是在城市内,而不是郊外,也正是因此,无数普通百姓受到了牵连。
她还看到了自己亲手培养的护卫队,他们至今相信自己正在为了鱼人族而战,但看到沙克斯与艾德蒙同一阵线后,他们又迷惘了。那里面,有些人是沙克斯看着长大的。
沙克斯闭上了眼睛,低声念到:【战争……呵,战争……】
雷声滚滚,轰鸣响彻整个新亚特兰蒂斯。
新亚特兰蒂斯中所有的光柱消失了,围绕着各个城市的气泡也消失了!
海洋从“天空”塌向地面。
新亚特兰蒂斯,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