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若伊!这是什么魔法?!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变得好奇怪!”
“抱歉哦,西维亚~这是我们这的规矩!想进我们的魔法小木屋,就必须先变成「人形」!”
“呜……总觉得……好不习惯……”
一阵喧闹过后。
只见一位发色和瞳孔都是蔚蓝色的活泼少女拉着一个长有金色卷发淡金双瞳,身材成熟,给人感觉和女王一样的美丽女子打开了木门,出现在了凯特的视野里。
此时此刻,凯特面前摆放着一个简陋的木桌,木桌上堆满了各种画着三角形魔法阵的羊皮纸和书本,自己刚刚也拿着鹅毛笔在绘画着什么。
凯特的右边则坐着一个看起来呆萌可爱的褐发橘瞳少女,在那悠闲的读书。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都贴满了魔法阵,地上还洒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看起来非常凌乱。
“好无力……好脆弱的身躯……真不敢相信,凯特和安娜居然一直用这种身体战斗到了现在……”
“对呀,人类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呢,真想去看看他们的文明是什么样的~”
“我也很好奇……”
“若伊暂且不说,西维亚你去的话会发狂的哦~”
就在这时候,凯特突然笑着插入了话题。
“的确,西维亚,会发狂。”
同时坐在他身边的安娜也放下了书本,用纤弱甜美的声音,面无表情地细语道。
“为……为什么……”
“我怕你的「审判之魔眼」受不了,我们人类每个人身上都一大堆「罪」。”
“嗯,西维亚,一看见「罪」,就发狂,要不是有若伊的干扰,我和凯特早就,被西维亚打死了。”
“打……打死?!我在你们眼中那么狂暴的吗?!!”
西维亚红着脸问道,其他三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字。
“对!”
“哎?!!!我明明……一直很文静的说……”
“你,文静?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三个!!!”
小屋内一片欢声笑语,西维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并瞄了一眼凯特正在绘画的复杂法阵。
“都一百年过去了,你们还在研究「世界的禁忌」啊……”
“嗯,毕竟这是我的「愿望」,虽然在这个时代我过的很开心,能忘记上个时代的伤痛,但是我的「愿望」不完成的话,我是无法获得「救赎」的。”
“可是……你也知道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因为不可能,所以才值得探索!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真理的守护者」!最喜欢化「不可能之理」为「可能之理」之人!!!”
若伊甩了下长发,捧着一本黑色魔法书,摆出个帅气的pose,一脸得意。
“若伊,中二病,又犯了。”
“安娜,这种话最好别说出来。”
“唉……我都忘了我跑到你们这来干什么的了……”
“你们!我生气咯!给你们三每人来个能维持一年的「挠痒之理」!”
“呀!不要啊!!!”
小屋内的气氛无比温馨,非常欢快。
然而下一瞬间,画面一闪。
“凯特……快去……帝都……安娜……有危险……”
“喂,西维亚……发生什么了……”
明明在刚刚的画面中还在一起嬉笑的金发美女,此时此刻,正无力地靠在小木屋门口。
她身上被十几把红色长剑贯穿,目光中即将失去光明,嘴边全是鲜血,衣服被染红,地面也一片血红,血液慢慢扩散到了凯特脚尖前……
“现在……只有你……可以……拯救……”
“……”
“交给你了……一定要……成功啊……我们约好了……失败的话……绝对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画面一转。
在一片火光冲天的赤红世界里,所有可看见的一切都被火海吞没。
城市化为了灰烬,大地在熊熊燃烧,无数生命在火焰中惨痛地死去。
这一切的缘由,是漂浮在天空中心,一颗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片天际的猩红太阳。
而太阳之内,一位少女的身姿若隐若现,在那撕心裂肺,无比痛苦地哀嚎着……
“快来……杀了我……”
而在凯特的视野中,自己正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苍蓝的寒冰之枪……
画面再次一转。
“对不起,凯特……我好像失败了……我在最后还是,无法完成你的「愿望」……”
“不要!快停下!”
自己伸出手,用尽全力嘶吼。
自己好像想要阻止什么,但还是太晚了……
一阵刺眼的蓝光过后。
只见一本黑色的魔法书掉落在自己的正前方,其他什么都没有……
整个世界,除了焦土以外,只有一本魔法书……
画面再次一转。
睁开眼睛,又是那片祥和美丽的草原,
又是那熟悉且遥远的景象,
自己曾经好像无比渴望回到这里,
唯一的精神支柱,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
“呐,凯特,没事的哦!~”
那位温柔的金发女子,用能治愈一切伤痛的声音,站在远方,对着自己微笑道。
自己还是无法回想起她的容貌,还是有股强烈的感觉,
有什么话,绝对要对她说!
但是,
忘记了,
想不起来……
轰隆隆!
突然,从天空中传来一阵雷声,并刮起了一阵狂风。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眨眼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天,变了……
与此同时,凯特忽然感觉到一股恐惧感,从自己灵魂的最深处涌出。
他连忙伸出右手,对远方的金发女子,用尽浑身一切力量,呐喊道,
“快跑!!!”
Ⅱ
“快跑!!!”
凯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惊醒。
又是,梦……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打开卧室门,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
“呜……浑身肌肉都好痛……”
刚出门,他就碰到了也正好起床的艾丽卡。
“咦?怎么了凯特?感觉你脸色好差……”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这样啊,没想到你也会做噩梦,我都好久没做过了呢~”
艾丽卡甜美地笑了笑。
凯特看见后,心情也稍微有点好转,并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略带一丝苦涩地说道,
“真羡慕啊……”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了吗?”
“没什么。”
“哦哈哟!今天早晨没昨天热闹呀~艾丽卡你脱件衣服吧!”
“呀!不要!凯特还在这呢!别拉我裙子!内裤要露出来啦!布丁!!”
随后,第二天也就糊糊涂涂地过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和第一天差不多,无非就是白天和艾丽卡布丁一起熟悉城市,晚上授课。
全都都是,平平淡淡的……
Ⅲ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您完成我的愿望吧!”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您去杀死那个可恶的抢劫犯!”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您去惩办里斯德城的佣兵团,他们开的价格太高了!”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您去击退邻国驻扎在克洛卡的军队,他们靠我的故乡太近了!”
“拜托了,凯特大人……”
“拜托了……”
“拜托……”
“……”
……
在被无数忘记容貌,画面模糊的‘人民’包裹的最中央。
凯特面无表情,眼神麻木,浑身是血,握着一把黑色武士刀,缓缓向前走动。
为什么大家都在向我许愿?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恳求我?
为什么我变成了他们的许愿机?
啊,对了,
因为现在,
我是「星愿者」……
凯特在人海中停下了脚步,伸出右手,看了眼在鲜血下暗暗闪烁的幽蓝色上古字符。
为什么要让我继承你的身份?
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
为什么……被选中的,又是我……
我明明只会战斗,只会杀人,只会破坏,根本无法想你一样,给世界带来欢笑。
所以,为什么……要将它给我……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为了和平!击退……”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为了正义!赋予他严厉的惩罚!”
“拜托了,凯特大人,请为了……”
贪婪的人民,恶心的面容,无穷无尽的愿望。
啊……真是烦躁,令人作恶……
为什么我要完成你们的愿望?
为什么我要被身份束缚?
明明这份力量是他要让我用来自己去寻找「救赎」的,为什么要对你们使用?
好想……杀光你们啊……
什么为了正义?为了和平?为了人民?
明明全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让我去铲除对你们有害的人们而已。
为什么我要变成这些垃圾的许愿机?
恶心……
恶心!
恶心!!!
你死后,这个时代变得,好恶心!!!
“喂,星愿者二代,你还站着干嘛啊?快去完成我的子民们的愿望!不然我可不去完成你的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是,国王陛下……”
“哦对了,顺便帮我去把易斯达国给灭了,他们的王妃昨天让我很不爽。”
“……”
“怎么了?你不是只能满足打打杀杀类的愿望吗?快点去吧,不然我要撤回上古邪术的研究师们了!”
“灭国啊,明白了……”
一道内心无比厌恶,话语中充满了贪婪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凯特麻木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如果自己的「愿望」可以满足的话,
这一切,
都算不了什么……
大不了变回之前的杀人鬼而已。
大不了杀光全世界的善人而已。
大不了污染了圣人的称号而已。
只要能完成我的「愿望」,
没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
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我和世界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只要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
“国王陛下,凯特大人的「愿望」,您真的可以满足吗?”
“怎么可能!那种荒唐的东西!上代星愿者都完成不了!你说呢?反正只要给他装装样子,每周编点研究成果就行了!”
“国王陛下,您的声音太大了!”
“没事,他已经走远了,听不见的!”
话音刚落,凯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千米外的城堡。
我听得见啊……
果然,
果然啊……
国王果然是在欺骗利用我,
我的「愿望」,果然是无法被完成的……
其实内心早就知道了,
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但是害怕,
害怕无法被完成,
害怕不可能被完成,
这可是我,唯一的「希望」,
能坚持到今天的,唯一「理由」……
本来我的内心就很脆弱,根本不敢面对这种现实,
所以只能逃避,
只能欺骗自己,
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他人的谎言,
只能这样勉强度过痛苦的每一天,
啊……
都怪你啊……这么快就死去了……还在临死前否定了我的「愿望」……
现在我的「愿望」更是被彻底否定了……
好痛苦,
好难过,
已经承受不住了……
这就是绝望吗?
真正的绝望……
我走过的那么多千万年,
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战斗到今天,
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坚持到现在,
到底是为了什么……
梦终于还是结束了吗?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吗?
现实是什么来着?
哦对,
我的「愿望」,永远无法被完成……
凯特眼神突然变得漆黑,转过身,走回了城市。
“咦?凯特大人!您怎么回来了!那正好,请您去……”
刷!
凯特快刀一挥,毫不犹豫地斩断了那位居民的头颅。
其他人则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凯特也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救赎」?
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解脱」?
不对,我到底能不能,得到其中任何一样?
到底能不能啊……
我好像是来这个世界拯救世界的吧?什么时候变成完成「愿望」的了?
世界上强大的人那么多,为什么……
要把我召唤过来?
为什么是内心如此脆弱的我?
为什么是一切都那么平凡的我?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等下,我在想什么?
我刚刚做了什么?
好像杀了个人?
好混乱……
这就是迷失自我的感觉吗?
还是说我又在逃避?
想忘记绝望?
“喂!星愿者二代!你……你竟敢杀害我的子民!你还要不要完成你的「愿望」了?!”
“……”
国王气冲冲地跑来,但凯特理都不理,完全无视了他。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好吵啊,
好烦啊,
能不能别打扰我,
我内心乱着呢……
刷!
又是一记快刀横斩,凯特砍掉了国王的下巴。
“咦?好像久违的体验到了一丝愉悦……”
凯特傻傻地眨了眨眼,糊里糊涂地又挥出一道剑气,削掉了大片居民的脑袋,让他们的身体和多米诺骨牌一样,非常整齐地倒下去。
原本繁华的都市,瞬间被鲜血感染,变成人间地狱。
“啊!!!!!!!”
受到惊吓的居民们立马四处逃跑,能尽快离凯特有多远就多远。
国王则跪在地上,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到底,在干什么……”
凯特看着自己沾满崭新鲜血的双手,呆呆地自问道。
然而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潜意识操控。
下一刻,凯特呆愣地拿着黑刀,和玩弄一般,慢慢砍掉了国王的头颅,让他临死前无比痛苦。
随后,画面好像闪烁了一下,他再次抬起头,发现脚下已经是一片血海,身边只有死人,
无穷无尽的死人,
无论走到哪,都只有死人……
这个时代,好像被自己,
「肃清」了……
画面一转。
又是熟悉的草原。
然而身边的花花草草上都布满了尸体,天空也是一片猩红。
“呐,凯特……”
温柔的声音再次在前方响起,凯特立马抬起头看向远方。
可金发女子,却被鲜血沾染……
“不要再去完成,你的「愿望」了……”
Ⅳ
“!!!”
第三天,凯特再次被噩梦惊醒,浑身汗流浃背。
“哈……哈……哈……”
他大喘着气,感觉全身无力,好像自己还身处震惊之中。
不知道为何,梦见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凯特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而只要一听见自己的「愿望」无法被完成,就感觉灵魂被无数把剑刺穿,那疼痛感……根本不能用语言表达……
自己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渴望……
真的就,无法完成吗?
“怎么了,凯特?我听见好大的动静!哎?!”
艾丽卡闻声寻来,但她刚开门,就立刻被凯特的眼神震惊了。
这是,绝望的目光……
比在小镇中的自己,还要绝望……
深不见底的绝望……
“咋啦,大清早的,今天……不会吧……”
布丁赶来一看,也停在了原地。
“这才第三天啊……凯,你怎么这么早就……”
“没事,只是梦见了点过去,非常不好的事情而已,过一会儿就恢复了。”
凯特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勉强用不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过一会儿!我才不相信!走,凯特!我带你去逛街!你需要转换心情!布丁也来帮我一下!”
“嗯!”
说罢,艾丽卡和布丁每人抓住一个凯特的手臂,将他拉出了门外。
在移动的路中,凯特内心叹了口气。
总觉得自己,
好想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