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9-一个男孩的故事(中)

作者:薄玻璃 更新时间:2019/10/1 19:35:26 字数:1491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

他的世界被一场烈火焚烧殆尽。

他呆呆地望着烈火,却没有望见从烈火中走出的人。

他的姐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食言了。

当烈火焚尽,治安官和群众从残留的断壁残垣中抬着什么走出时,有位善良的围观群众想捂住小男孩的眼睛,但,男孩扳开了他的手,他无法只靠想象就承认这样残酷的事实。

他的眼中,是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其中体型较小的那个……

一位高个子的治安官走到男孩的面前,欲言又止。他看着呆滞的小男孩后,没有说什么,缓缓离去,只留下一声叹息,泯灭在嘈杂的人群中。

几天后,平民们自发地送小男孩的家人们最后一程,护送的队伍中,弥漫着低沉的悲伤和若隐若无的哭声。男孩呆呆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没有哭,他只是像一个木偶,任由人们推着他走向墓园……

直到葬礼的仪式结束,这个男孩都没有留一滴泪,说一句话。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世界变得灰暗无光。当最后一个试图拉走小男孩的平民一边嘟囔着:“这孩子完了。”一边离开墓园,男孩靠着冰冷的墓碑缓缓地滑坐在湿润的泥土上。

雨脚渐渐变得密集。

雨水顺着男孩的头发流下,划过男孩的脸颊,滴落在他已经湿透的衣服上。在这个模糊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个男孩和三块矮矮的墓碑。

他的“亲人”们没有来。他们可能正在为了“由谁来代替未成年的男孩‘保管’他父亲的那些家产”这个“严肃重大”的问题明争暗斗或是直接大打出手——他们可忙了,没时间去管那个男孩。

雨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男孩还是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不说、不笑,坐在那里。冷风划过他的脸颊,留下无形的伤痕。或许他想就这样陪着自己的亲人死去,或许他不愿再次离开他的亲人。谁知道呢?无人问津。

突然,男孩头顶的雨停了,他抬起湿漉漉的脸颊,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一把雨伞和一张男人的脸——那个高个子的治安官为他撑起了伞,挡住风雨。

“走吧。”

墓园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和雨声回应着他。

“他们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男孩低下了头,他的发梢,仍然有水珠在滴落。

治安官突然在男孩身边坐了下来,任由泥巴和污水打湿他洁净的服装。他从包中拿出一大块毛巾,轻轻地拍在男孩的头上。

毛巾耷拉在男孩脸颊两侧,吸走了发梢的雨水。

“你父亲他是个很好的人。”治安官自顾自地说着,“他帮助了很多人。”短暂的平静后,他简单地说道:“他救过我的命。”

男孩看着治安官,他从未从父亲那里听说过此事。

“我执法的时候遇到了暴力抵抗,我专注于防御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歹徒的同伙。你的父亲就那样直接冲上来把包砸向了他……不是什么大事吧?可是所有人中只有你的父亲这样做了。”治安官长叹了一口气,“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了吧。”他用毛巾将男孩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净:“你的家人的确离开了,但你还活着……”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男孩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他扯下毛巾,扔在地上,“他们死了!就像老师教的那样!人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姐姐……明明说过她会出来的!可是……”男孩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倾泻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他向男人嘶吼着,眼泪不住的地留下。他的拳头捏的死死的,仿佛要捏碎自己的手指。

“他们的死不是为了让你跟着赴死!”男孩愣住了。治安官丢掉了雨伞,用双手按住了男孩颤抖的肩膀:“你的身上和他们流淌着相同的血!你必须代替他们活下去!”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墓园中。

男孩再也抑制不住了,这个小男孩,彻底地释放出了自己一度死去的感情。他喊着父母与姐姐,抱着治安官,嚎啕大哭。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摔落在地上的水洼中;哭声与风声混合在一起,回荡在寂静的墓园里。

泪水和雨水、哭声和风声,将男孩的天真、幸福,埋葬在了黯淡的过去。

“我还没有报答你的父亲。”治安官重新撑起了雨伞,他握住了男孩的小手,“走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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