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这样的自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成绩倒数,没有朋友,同学之间也没有能说上话的。家庭不和,整天消极到抬不起头,就连那些日后不久就会成为社会底层的混子渣们,也能在我的头顶上欺凌,肆意辱骂。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我坚持不住了,明明我还在人生的开始,却要我忍受如此的人间炼狱,不公平吧?这是不公平的吧?
没有人会对我这个阴沉的角色在意一点。
走在小巷里,路边的街灯就站在我旁边,它同意了,它是同意的。降下的灯光仿佛在可怜我一样,施舍般的说。
『给,不用谢。』
我需要你这样的可怜吗?不,我不需要。
也许,也许这是在逞强……对吧?
『想要被爱,想要化作某个人的意义。』
我在心里否定自己的倔强。
抬起头,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今天班会上,笑的开心的班长李雯雯。
她笑的很开心,因为她成绩下滑,老师安慰她,把她逗乐了。
班上的其他同学笑的很开心,因为班长在笑,老师在笑,我也跟着笑吧。
路灯在这时候收回了它的施舍,它说。
『你也应该跟着一起笑的。』
『是……是吗?我也……应该跟着笑……吗?』
呵,我是得病了吗?应该去医院看看的。我居然离谱到跟一个路灯对话。
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速度。
不是往家里去,而是去我经常去的地方。
那个在公园旁的自动贩卖机。
大概是被我弄坏了吧,每次我敲打两下,在踢上两脚,就能出来一罐饮料。虽然我无法选择就是了……
根据上面的解释,我开始大展拳脚,果然,今天依旧没有人修理它,就如同我一样。没人会看到这里有一台坏掉的自动贩卖机。
拿出饮料,是我最不喜欢的番茄汁。
『啊,又是你啊,这个酸涩的你。』
叹了口气,还是打开它,大饮一口,忽视掉嘴边流出来的液体,我还是很潇洒,很帅的吧。
喝了一口我便扔掉了它,确实,难喝。嘴里一直在回味着那生涩的味道,这根本不是番茄汁吧,这分明就是那番茄的根的汁液吧?
心里的吐槽还在继续,可我没有打算停下,我想再自欺欺人一会儿,因为不过十几分钟就到家了,在欺骗自己刚从学校出来而已。
*呜呜……呜呜呜……
诶?刚刚那是什么?我是听到什么东西了吗?幻听吗?
*呜呜呜……呜呜呜……
这不是幻听……是个女孩的求救声。
惨叫声越来越大,我在黑暗的巷子里看到了他们的位置,那个肥胖的男人在对一个少女上下其手。
好,现在不要慌,赶紧拿出手机报警,然后……
『这下看你往哪里跑,刚刚那么吵还跑了,现在就做了你!』
『呜呜呜……』
随后我的手停了一下。
这会儿再叫警察就来不及了吧?
来不及的吧?!
我该怎么做?!
*啪嗒
手机因为我的颤抖而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才模糊不清的求救声和猥琐的声音现在停下,我咽下嘴里最后的唾沫,因为紧张口中已经干的像沙漠一样,我开始后悔把那个番茄汁扔掉了。
『等会儿再收拾你……谁在哪里啊?!tmd给我出来!』
我在巷子口,街边的路灯原本找不到他们,现在那个肥胖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拿着一把匕首。
我一下就怕了,却强撑起[我不怕]的脸。
『就是你啊……来,过来。』
他把拿着刀的手往后虚掩的藏了藏,放在背后。
我没有放掉他这个动作,却也因为这个动作而吓得动不了腿。
『我tm叫你过来!』
他突然冲了过来,举着手里的匕首。
我扭头就想跑,可我却突然想到,我跑了,那个女孩怎么办?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我现在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我就不应该来参和这件事的,就应该不理不会的走掉就好了。
几秒钟,再肥胖的肥胖男人也能跑过来的。
我来不及思考,捡起地上的砖块就往他的头上扔。
*啪
*噗通
那个男人被我扔的砖块砸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框也被我砸的变形,脸上被碎掉的玻璃划伤,血液粘稠,缓慢的流出来。
我用脚踢了踢他,看他暂时不会起来,我颤抖着往里走。
这是我第一次对人动武,这是不对的,不能动手打人。
『无论对方做的多么过分。』
这是我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每天都要重复讲的一句话,只记得当时没有耐心的回话。
『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讲了。』
可是母亲,你没有告诉过我如果对方是想杀了我,我该如何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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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着颤抖的腿往里走,刚才的事情我还在后怕之中。
如果我刚刚转身逃跑或者因为害怕而没有做出反应,可能躺在地上的不是他而是我了。
胡思乱想着就到了那个少女的旁边,因为天太黑了我无法找到她嘴上的阻挡物,也不好在人家的乱上胡乱摸一通。
所以我想到了手机。
可手机刚刚摔在地上,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只好作罢,我在黑暗中看到她身形的轮廓,对着她说。
『现在我带你出去,现在能走吗?』
隐约看她点了一下头。
我摸索着探到了她的手,把她拉起来,拽出了那个小巷。
等我回头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
这不是班长李雯雯嘛?
等等,这不对吧?我记得李雯雯的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我把她嘴上的布团拿掉,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感觉肚子有点痛。
我在小时候得过胃炎,到现在胃炎还在跟着我,迟迟不愿意撒手。因此我忍受这个痛苦了十几年。我伸手去拿内兜里的药瓶的时候,摸到了衣服是湿的。
不对啊,我没去玩水啊 ?
那份痛苦愈来愈重,几乎无法忍受。
之前有一次我没有带药,正好发作了,我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忍受着,祈祷着。等在有意识了就是放学了。
『好痛啊……』
『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江宥……』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使我无法辨别它们,我现在也不想辨别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江宥……睡……我有话……说……其实我……』
啊,无所谓的,都无所谓的,反正我只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了啊。
『千万……别……要……记住……』
怎么样都好了,现在我就只想闭上眼,好好的睡一觉,我能在梦里,躲过欺凌,躲过孤独,躲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