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今天是考试的第二天。
科目是英语和政治。
文高的文理分科也将在这场考试之后实行，也就是说包括文理在内的九门考试都会进行考察。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算，文高的第一周基本上全部都会消耗在考试上了。
然而对于陈伍来说考几天都无所谓，毕竟也没几门是他可以答得上来的。
但是陈伍对待考试的态度其实还是很认真的，至少他没有因为自己答不上多少题而直接旷考，而此时此刻他焦头烂额的样子，也是他心态端正的表现之一，至于原因：
“请问有人可以借我一个答题卡铅笔的笔芯吗？”
“请问可不可以借我一个笔芯。”
被问到的男生瞥了他一眼，随后缩了一下脑袋继续看书：
“呃，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多的了。”
“请问你有多的笔芯吗？”
被问到的女生假装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背书。
“有人可以借我一个涂答题卡的笔芯吗？”
就在这个时候，班主任进来了，看到陈伍不顾早自习的纪律到处下位，立刻训斥他回到座位上。
陈伍：“老师，我只是想借一个涂答题卡的笔芯。”
然而老师却是挑了下眉毛，像是听见什么奇闻似的：
“哦？你还会涂答题卡吗？”
班里立刻散发出一阵哄笑。
“赶紧坐下去，借东西下课再借。”
班主任一脸愁容地说道。
也难怪老师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参加了考试还交白卷在文高简直闻所未闻，而陈伍却开了先河，因为这档子事，学校的领导昨天批评了班主任一个多小时；可陈伍交白卷又不是她教出来的，她做错了什么？但面对领导，又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等到回办公室再跟同事们吐槽。结果今早一上班就看到陈伍公然违反课堂纪律，没直接发作就已经不错了。
陈伍无奈，只好先静下来，在位置上等着早自习下课。
然而等到下课之后，询问的结果依旧和之前一样，考试即将开始，班里的学生都已经去隔壁楼的考场里了，要是没有笔芯，陈伍能答的题怕是也得不到分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伍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戳了一下，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淡黄色头发的少女。
柳白低着头，不敢正眼去看面前的少年。
其实原本，她是不想跟少年牵扯上太多关系的，毕竟之前的一系列种种，柳白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安全，和超能力者扯上关系，就必然会承担自己来之不易的记忆被删除的风险。
但是，今天周围同学的反应她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纵然面前的男生或许是因为成绩不好，在数学考试里交了白卷，但不代表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去对他。
他既然还要借笔芯，还想要考试，就说明至少他还想要努力尝试一把，而不是选择直接放弃。
看到少年脸上因借不到笔芯而焦急的表情，柳白相信昨天的数学，他也是因为确定了自己无能为力之后才选择交白卷，而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放弃了的。
但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直接借给他似乎也不太好，而且还会被阎陆霄往奇怪的方向去想，所以柳白才挑了这样的时机……
“那个……”
“笔……笔芯……”
看到少女手掌中横着的方形笔芯，陈伍的眼前一亮：
“！太好了，帮了我大忙了！”
将所求之物从少女的掌心里捻起，细细痒痒触感让柳白心里像是划过一阵电流似地，还没等陈伍道谢，就从咻地一下地逃开了，甚至在门框的位置绊了一下。
“哎呀！”
“走……走的好快啊。之后再道谢吧。”
陈伍将手中的笔芯举了起来，对着灯光用手指搓了两下：
（那个女生的手心里有一条很长伤疤啊，是怎么伤的呢？）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去考场吧。”
……
然而，此时此刻，刚刚逃也似地离开教室的柳白，在下楼时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扶手，顿了顿身子，才没有在楼梯上摔倒。
“圣诞树……广场……”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词汇。
但她也没多想，距离考试时间已经很近了，她必须得快一点。
……
上午还是和之前一样，陈伍尽量把自己能填的空全部填满之后就交卷离场了，因为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所以今天的同学和老师对此也都不再大惊小怪。
下午的考试也是一样，只不过这次相比于之前有个不一样的地方——陈伍偶然间瞥见，年瑶也来考试了。
因为当时已经临近考试进场时间，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打上招呼，所以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左右的时候，陈伍就退出了考场，迫不及待地跑去别的考场附近巡视。
座位安排全都张贴在教室的大门上，陈伍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终于是在第四考场里发现了年瑶的名字，而后就一直守在这里直到昭示着考试结束的下课铃声响起。
和南希雪一样，年瑶穿着和平日里的印象颇为不同的校服，从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看，似乎对于这门考试并不太有余裕。
周遭的同学注意到陈伍的身影已经开始了议论纷纷，而陈伍看年瑶低着头，好像没注意到他，于是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句：
“队长……呜！呜呜！”
而年瑶在听到前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险些就要启动能力，但是好在她最后只是一个大跨步飞奔到陈伍旁边，一把扣住了他，随后捂住陈伍的嘴巴。
“嘶！笨蛋，在学校别这么叫我！”
似乎是这个动作稍显亲昵，很快她就发觉到了周围学生异样的眼神，只能拽着他匆匆逃离。
……
“太笨了！在公共场合怎么可以这样称呼我？”
两人停留的位置是校舍顶层一个无人的楼梯间。
看年瑶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陈伍也吐了吐舌：
“习惯了，哈哈，对不起哈，队……”
年瑶瞪了他一眼，陈伍于是立刻改口道：
“瑶瑶姐！”
“嘶！不行不行不行，你这个叫得太亲密了！在学校里这样叫太显眼了！会引起舆论问题的！”
“那叫啥比较好啊？”
年瑶扶额，猛叹了一口气：“就叫年瑶就行了。”
然而陈伍却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啊？可是这也太……”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年瑶就打断道：
“不用在意，「易瞳者」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尊卑之分，虽然确实是我们把你带大的，但是你就叫我名字就好，这样听起来最舒服。”
“哦……那好吧，年瑶。”
似乎是注意到年瑶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陈伍也收起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态度，转而变成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
于是这一边的年瑶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
“还有啊……可能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老觉得我们这些「易瞳者」都是前辈，而自己则是后来者，所以你总是习惯性地在称呼别人的时候加上‘哥’啊，‘姐’啊，之类的词。但我得提醒你这个习惯最好还是要改掉——「统合组」本来就在组织里不太受待见，但我们自己不能把自己看扁了，在家里叫的亲昵点没关系，但要是今后你在外代表我们组进行外出活动，还没开始接触呢，在称呼的气势上就矮了别人一大截，那后面还怎么交涉，还怎么坐在对等的立场上对话？你懂了吗？”
陈伍这次郑重地点了下头：
“我懂了。”
年瑶满意地勾起嘴角：“「前线小组」「统合组」组员陈伍！”
“到！”
“回去吧，我送你。”
“好！”
……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况。
文华高中的学生们一脸古怪地看着出现在校门口的这两人。
没错，是年瑶和陈伍，他们两个，正并排一起走出学校的大门。
“不是吧……”
“昨天才和南希雪一起回家，今天就换了一个？”
“他们才认识两天不到吧。”
“难道是……”
而作为这一次当事人之一的年瑶显然不像南希雪那般迟钝：
“呃……这气氛是怎么回事，陈伍？你在学校里做了什么吗？”
陈伍显然不太理解年瑶的意思：
“没做什么啊，我就是和其他学生一样去参加考试，也没做什么显眼的事情啊。”
年瑶低声质疑道：“那大家怎么都躲着你！”
陈伍一脸不可置信：“啊？有吗？？？”
而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确实是如年瑶所说，周围的学生和他之间似乎无形之间隔出了一个圆形的屏障：
“可能是因为我是新生，所以比较显眼吧……”
随后他就注意到了，远处那依旧是由五人组成的小团体：
“啊！那个是今早借我铅笔笔芯的女生，我要过去谢谢她。”
说罢，便朝着阎陆霄，百合，冬川泪子，程诺和柳白五人的方向靠近，而在他斜着向那边靠近时，年瑶也注意到周围的学生全都自觉地避开了一个距离，看起来就像是陈伍周边的圆环区域是一个不可侵犯的领域似的。
而那五人，一开始还没察觉，但等到她们中的百合发现陈伍的目标正是这个方向时，竟然拉着其他几人加快了脚步逃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年瑶心中暗自无语：
（呃……要不今后…在班里面还是和陈伍保持一点距离吧。）
……
回家的路上，年瑶也和昨天的南希雪问了相同的话。
“感觉怎么样啊，昨天。”
“住的还挺习惯的，年瑶姐不用担心。”
但显然，年瑶并不是那个意思。
“谁问你住的怎么样了，我是问你任务！”
陈伍：“噢噢，我还以为……咳咳，昨天没有什么奇怪的情况，要是硬要说的话……”
年瑶：“硬要说的话？”
陈伍：“「元素组」里的大家似乎都喜欢喝酒，好像每次都会买一大箱回来放着。”
年瑶皱了下眉头：
“还有吗？”
“袁燎的酒量好差。”
年瑶：“你俩拼酒了？？”
陈伍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呃，好吧，稍微喝了半罐啤酒，但那都是他们劝的！他们都说什么‘我在高中之前就和别人拼酒了’‘你到底是不是高中生啊’‘是男人就爽快一点’什么的，然后我就喝了些……不好喝。”
年瑶大叹了口气：
“唉，算了。短时间内要是能查出结果才是奇怪了。”
陈伍感觉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于是试探着询问道：
“队长，这件事很急么？”
年瑶扬起头，看了看远处，缓缓说道：
“能尽快最好。还有陈伍，我得说一下。”
“什么？”
“发生了些意外情况，我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去学校了。”
“啊？”
“不过，要是有任何发现的话，立刻联系我和南希雪。”
“到底怎么了队长？”
年瑶抿了下嘴巴：
“就在昨天，我又捣毁了一个之前和你提到的那些恶人的据点，根据现场的情况猜测，这件事的规模，远比我们一开始要预计的大，我今天之所以来考试，其实只是在打发等上面下发通知的时间而已。接下来，是真的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了。”
“队长你是要……”
年瑶的眼中突然像是燃起了火焰，她回过头，正视着陈伍：
“有多少算多少，把那些混蛋的据点，全部捣掉！”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