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间，作为全校唯二的两名走读生，陈伍和柳白自然开始收拾起了书包，只是这一次，因为之前陈伍不好的态度，导致了两人在做着相同的事情时都显得有些别扭。
陈伍也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出了问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他先态度有问题，但是此时陈伍也没有道歉的心情，所以自知理亏的他，选择了尽快收好然后尽快离开的做法。
但是可惜，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脸色看起来不错啊，小子。”
北冥犹未雪，这个曾经被陈伍按倒的男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陈伍的校门口。
显然他这句话并非是正常朋友之间的打招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陈伍此时的脸色别说和“好”不沾边了，就是说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面对北冥犹未雪的挖苦，陈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瞥了他一眼便反呛道：
“你来干什么？又想被打一遍吗？”
这下轮到北冥的脸色不好看了，此时的他其实身上也缠着绷带，脸上更是贴着纱布，这样一身伤来到把自己打成这样的人面前，他之前居然没想到会是如此尴尬的一件事。
他干笑了一声，象征性地咧了咧嘴，像是在示好。
陈伍没什么话想对他说的，撇了下嘴巴便不耐烦地迈开脚步走了。
北冥犹未雪紧随其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听说你去找诺玛姆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想干什么。”
陈伍此时没精力和这个男人纠缠，而且一看到他，陈伍就会想起夏荔森被卖掉的事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北冥犹未雪都是导致夏荔森落得如下田地的原因之一。
“看样子，结果不是很好啊。”
陈伍没有吭声了，只是自顾自地走着，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此时人多眼杂，他早就忍不住对他开锤了。
“哎呀，所以说你们这些体制内的人啊，就是喜欢按照常规思维办事儿，明明有那么多方法可以达成目的，非要选择最困难的一种。”
“……”
“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些人真挺好笑的，尤其是在正义的程序无法达成目的的时候，你们依旧还对正义深信不疑的模样，真的像是古早的人类对一些毫无根据的宗教迷信一样呢。”
“北冥犹未雪，你今天是来说风凉话的吗？”
陈伍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只有被陈伍亲手打败的北冥自己可以听出这句话中暗藏的杀机。
他咽了一口口水，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语气不软下来：
“呵，我今天？我今天来，是想好奇一下，你想不想对诺玛姆复仇。”
少年猛地站定在了原地，显然，北冥犹未雪的这句话提起了他的兴趣，但是陈伍可不是傻子，北冥犹未雪的卑鄙和不择手段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就深刻地体会到了：
“诺玛姆亲信的手下，跑过来对我说，想不想要对诺玛姆复仇？北冥犹未雪，你是没睡醒还是吃错药了。”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对陈伍的这一番质疑早有准备：
“别误会，放心吧，我这次来可不是来给你下套的。”
陈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信他才有鬼了。
然而北冥犹未雪却依旧是恬不知耻地继续站在那里绘声绘色地说着：
“虽然你的营救行动没有成功，但因为你找到了诺玛姆，所以她很生气，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泄露的情报，简单地调查了一下，我就浮出水面了。”
“哦？那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心才对吧。”
陈伍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北冥犹未雪的怀疑。
“不不不”，北冥犹未雪夸张地摆了摆手，“是诺玛姆以此为由头，把我赶出了组织之内，我对此不爽，所以才要报复。”
“报复谁？”
“当然是诺玛姆。”
“我怎么感觉你是想报复我呢。”
“怎么会……”，北冥一副“你又在说笑了”的语气，但是在陈伍眼里，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值得信任。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想报复诺玛姆，我只是刚好看你也对她很不爽，所以来卖个人情，报复行动我自己就能做到，不需要你的帮忙。”
“哦？卖人情？你不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生硬了吗？”
陈伍毫不留情地说道，但说实话，对于北冥口中的报复，陈伍是确实有些兴趣想听一下的：
“既然你自己就有足以报复她的实力，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必须找我的理由。”
他旁敲侧击地用别的话题引导了一下。
北冥犹未雪立马上了钩：
“没没没，当然是有必要的，你或许不知道，我其实是职业杀手。”
“我知道，你自己说的，结果最后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我按在地上。”
“咳咳咳……其实，我的意思是”，北冥犹未雪举起了自己的手，搓了搓拇指和食指，“职业杀手不为自己寻私怨，但是，如果有人雇佣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伍立刻就明白了北冥犹未雪的所指：
“你要多少。”
见陈伍似乎有意向的样子，北冥朝陈伍这般靠了一些，然后轻轻在陈伍的耳边低语：
“大概这个数……”
等到北冥离开陈伍耳边时，少年的眉毛已经是一高一低，完全是一副疏远的模样。
北冥也是立刻就看穿了陈伍此时的心理，紧接着对他说道：
“一次付不清没关系的，你也可以在我这里贷款，你们又不是寻常的小屁孩了，讨伐「阿里曼」也是有收入的吧。”
这次是陈伍朝北冥这里靠近了些：
“那你有把握吗。”
“我没有把握可以请别人——职业杀手那么多，致人死亡的方法也有那么多，况且这业内强大的「易瞳者」也有不少，我知道诺玛姆能力的秘密，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就肯定可以做得到。”
陈伍：“但我觉得，你报复诺玛姆的理由有些不充分，说出情报是我逼你的，把你赶走是诺玛姆合情合理的决定。”
“其实是因为夏荔森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
“啧，别跟我扯犊子”，陈伍一听这家伙油嘴滑舌的腔调就烦，“你就跟我直说，代价是什么。”
但是北冥犹未雪还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钱？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了吧，而且这个数，你自己算一算，也不算高，我也不给你限制太短的期限，二十年内肯定可以轻松还清，而且你去问问就知道了，大部分的普通人也像你这样背着贷款过日子的，没什么大不了。”
陈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慎重的考虑，而北冥则是学聪明了，在旁边默不作声，他知道这种时候，适当的不说话反而会提高成功率。
如果北冥去应聘楼盘销售员应该是可以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的吧。
但是。
“不行。”
“啊？”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北冥也十分的惊讶，看着面前的陈伍一副已然下定了决心拒绝的表情，他的心情也渐渐由刚开始的惊讶转换为了不解和愤怒：
“呵！我真是高看你了小子！”
“……”
陈伍斜着眼看着北冥犹未雪的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而北冥则是收起了自己之前贯彻了许久的奴颜媚骨，眉目唇吻之间无不透露出鄙夷：
“我还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果然蠢人还是会蠢到底！”
“我不觉得我蠢。”
“不蠢吗？呵呵！自作聪明吧！明明最简单，最直接的解决方式就在眼前，但是你却选择了放弃！”
陈伍阴着脸，朝北冥踏进，然后跟他面对着面，盯着他那双阴暗浑浊的眼睛说道：
“北冥犹未雪，你给我听好了。你的方法确实简单有效没错。我就直接告诉你了，别说贷款，只要我想，凭借我现在的业务能力，五年之内都能在不影响我正常生活的情况下把钱还清。所以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就直说了，我就不是不喜欢你的方法。你的方法并非正义之举，是不会受到「ACG」的法律认同的。”
“所，以，说！我就是想让你放弃这他妈的狗屁体制内的法律限制！给自己跨上镣铐很有意思吗？你自己也说了不是钱的问题，而现在明明最简单的方式就在眼前！不选择这种方法，才是愚蠢！这就是我看不起你们这些甘愿把自己禁锢在体制内的蠢货，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闭嘴吧！北冥犹未雪！”
陈伍拿出手指朝男人的胸口上顶了一下，北冥经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从刚认识你就一直听你说些什么‘体制内的’‘体制外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说白了，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给自己套上枷锁’的人？”
“因为你们的做法愚蠢……”
陈伍一把抓起了北冥的衣领：
“对！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确实是一群愚蠢的人，但是我骄傲！我因我这份愚蠢而骄傲！变坏何其容易？我从小到大，遇见了那么多的「易瞳者」，说白了，那些人要是想要做坏事的话，真的是太简单了，可以杀人，可以放火，可以偷渡，可以走私，他们可以靠着做这种事情轻松过上幸福的人生，但是他们没有！按照你的说法，他们都是选择了困难活法的愚者！因为作恶十分容易，而持善则很困难！但我却觉得，这群人迎难而上的人十分耀眼！如果这就叫愚蠢的话，那我对自己同样是一位愚人毫不觉得羞耻，其实真正应该感到羞耻的，应该是你们这种人才对吧！一昧地作恶，一昧地做着简单的事情的人，哪里有资格去嘲笑直面困难的勇者！”
他将北冥犹未雪朝后猛推了一下，随后瞥见了他后方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柳白，她正背着书包朝自己这边看，陈伍啧了一下，随后丢下北冥，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但是，却被北冥从背后拽住了肩膀……
陈伍侧过头，语气里的敌意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如果要打架的话，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想奉陪多久我都乐意。”
但是北冥却是低声地说了一句：
“小子，我告诉你关于诺玛姆能力的秘密吧。”
然后便对着陈伍耳语了几句。
“就这样。还有……”
“还有什么？”
“夏荔森其实还有救。”
陈伍呆了几秒：
“怎么救……”
“除非你们这些人针对毕奥的调查可以重启……不然，同时对付诺玛姆手下的四个主将，就算知道了诺玛姆的能力你也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陈伍知道，北冥的意思是需要有人分散诺玛姆一行的战力，但是在这之前，陈伍首先得确定：
“……我可以相信你吗。”
“光说没用，做给我看。”
北冥没有正面回答陈伍，而是先一步走在了陈伍的前方，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和一个告别的手势。
……
未完待续。
「轶事」
就算北冥犹未雪说的全都是假话，但那一句最随心，最不起眼，听起来最像胡扯的话却偏偏是真的。
“其实是因为夏荔森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
北冥犹未雪不会拿妹妹北冥朝天阙开玩笑。
（关于北冥朝天阙，详情请见外传：《冷酷杀手不可能和宿敌谈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