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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地说,这是一块儿白冰。
亦或许,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浮岛,即使是这般摇摇欲坠的生态圈,也有统治它的最大生物——那是一只海豹。
黢黑发亮的圆柱形上附着黄白色的圆斑,环斑海豹,说它是海豹家族中最可爱最美丽的一种也不为过,它此时,正慵懒地躺在那浮岛之上,这里已经接近它栖息地的边缘,虽然常年封冻,但由于气候变暖与季节变换,此刻相对温热的海水融化了大量冰川,这让北极熊无处立足,而像这样稀稀拉拉漂浮着的小浮冰又能让它免受水下掠食者的威胁……这无与伦比的天堂地处「北国」和「最后边疆」之间,是通往极地之门,对人类而言,这里是重要的战略地址,他们用当初发现这儿的人的名字为此地命名,这里是——白令海峡。
且不论环斑海豹是如何到达这处浮岛上的,至少躺在这个地方就不用担心受到来自北极熊和极鲨的威胁,它看起来已经吃饱了,暂时没有觅食的渴望。
茫茫无际的大海上,一只海豹和一块浮冰,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迷了路的孩子偶然间相遇,便顺势相依为伴。四五月交际,对动物而言也正是美好的时节,他们可以结伴许久许久而不分离,远处的货轮在大海上缓缓飘过,也像是一块儿浮冰……呃,相对大了一点——但它还远着呢,环板海豹甚至连头都不愿为它抬一抬。
毫无预兆地,它的伙伴像是身上痒痒般,摆动了一下,海豹这才慵懒地抬起头,翕了翕鼻子……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但突然,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从浮冰之下陡然袭来,威力宛若火山爆发……倘若冰山也会爆发的话,但不管怎么样,它就是爆发了。
环斑海豹根本无法对抗这股力量,它的小伙伴也在这冲击之下嘭然碎裂,在跌落海面之下的前一刻,它看清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只虎鲸。
过早融化的冰川的确让北极熊无处下足,但温暖的海水也打破了虎鲸来到这里的冰阻,环斑海豹的身体隐没在了水中,大海恢复了平静,就连那碎裂的浮冰也若无其事地继续漂浮着,它现在有了许多新的玩伴了……
这一切都祥和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下一刻,一个黑溜溜的小圆柱体突然飞出水面,裹挟着巨大的白花,以一种滑稽的姿势直冲云霄,然后旋转着轰然下落,这伟大的杂技自然引发了好评,周围全是为这表演而欢呼喝彩的玫瑰花瓣——那是血。
虎鲸的尾巴落入海底,像是魔术师在为自己的表演优雅谢幕,而那被肢解的海豹,则是在蓝与白之间草草退场,只在水上留下一片殷红,像是生前从身上被活剥下来的影子,这是它曾登过台的唯一证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映在此时漂浮在这茫茫大海上空的几个人眼中。
安戈菈·曼妞的目光回到远处的那艘货轮上,她此时身着着黑色的皮草,围着一条豹纹的围巾,光是看着她都能感受到这里凛冽的寒风:
“各位,辛苦了,前面就是目标,记住,只要是参与者,全都一个活口不留。”
她身后的几人身着厚重的橙色衣物,带着目镜和面罩,郑重点头:
“是,小姐/女王。”
“好,出发吧。”
说罢,那身后的所有人全都朝着缓缓前行的巨大货轮冲了上去。只有她身边的一个人还留在原地——那是阿卡玛娜,此刻的她仍旧是一身女仆装,但不同的是,可以从全方位感受到她这身布料比自己平常的服装要厚重得多。
“阿卡,这是第几批?”
“这是我们找到的第六批,小姐。根据调查,「毕奥」这次一共对外送出一百七十七批共402个「易瞳者」,其他地方我也已经安排那些家伙们去处理了。”
“嗯。”
安戈菈·曼妞点头。
她的确答应过陈伍,不干涉他的行动,但那是作为安戈菈·曼妞所立下的约定,而作为「寒武纪」的统治者,自己的手下公然迫害「易瞳者」同胞,她必须要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有所表率。
因此,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只要人类和「易瞳者」有所不同,就不可能相互体谅,共存于世的。”
她轻声说道。
“走吧,阿卡,我们也过去。”
“是……”
……
摇晃,摇晃着。
好冷……
这就是夏荔森的第一感受。
她猛然睁开眼睛,身体的感觉陡然恢复如初,她像是受到刺激进入应激的小猫,颤抖着缩到了墙角……
周围……漆黑一片。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己被关在诺玛姆家中的地下室里,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像是已经“被出货”了。
女孩又缩了缩身子,她的后背靠在冰凉的铁笼上,身边唯一能作为保暖物的东西就只有那诺玛姆把她扮成鼯鼠的红毯,她抓着这毯子,脚丫蹬着地板,想要让自己再缩紧一点,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谁来……救救我……)
女孩抽吸了几下鼻子,只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直袭全身。
她想到了那个她称呼为哥哥的少年,想到了他不顾一切地独自一人来到诺玛姆的宅邸来救自己,想到了自己最后竭尽全力让他逃了出去……
这样一来,自己的人生,也不算是毫无作用吧。
(荔枝,应该……不再是没用的孩子了吧。)
她突然感到有些欣慰,似乎也不这么害怕了。
反正,夏荔森原本,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能在死之前,救自己喜欢的人一命,她的人生,已经是十分圆满了。
女孩这样想到,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因镣铐所磨出的伤口,已经连着血和这毛毯粘连在了一起,她忍着疼,将它们扯了下来,深深的伤口也因此再一次出血,但她并不在乎,她把毛毯披上,这样溃烂的后背会好受很多,这装扮又让她想起了自己被诺玛姆折磨时的场景,想到了那个来到地下室,跟诺玛姆说话的人……
(等等……)
女孩突然想起了诺玛姆和那男人的对话。
(诺玛姆叫他,「狂徒」,她说他,是组织里的第七名……也就是,很厉害的「易瞳者」,他们还说了什么来着?)
「狂徒」:“「帕罗迪斯实验室」,你曾经某国的其中的一位研究员之一吧。”
诺玛姆的表情顿时不好看了,即刻便收起了自己妩媚的模样,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观赏席”上:
“想拿到这个技术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我这边得到了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ACG」两天后就会找上门来,我会放出消息,让奥尔和比尔过来,他们第一个突击的目标,肯定是位于文华的「毕奥」,我会在文华的「毕奥」里守株待兔,你要是真想要,那就拿出点诚意,替我们「毕奥」挡上一灾……怎么样,对付几个「前线小组」的「易瞳者」,作为全组织的第七名,应该很轻松才对吧。”
「狂徒」:“哼,那就成交了。”
夏荔森突然间理解了一切:组织里实力十分强大的「易瞳者」要和文华市的「易瞳者」正面对抗!陈伍不可能不参与此次行动,也就是说……
(小伍哥哥他有危险!)
突然,危机感袭上了小女孩的心头,他想到了男孩对自己说过的话,对自己的救赎,突然,一种强烈的决意充斥了她的心:
(不,不是谁来救我。)
(是我,我自己要救自己!)
(我要出去,去救小伍哥哥!诺玛姆上一次没能抓到她,按她的性格,这一次如果有机会,一定会亲自对付他!我的能力可以对诺玛姆起到克制作用,只有我能,我必须去救他!)
女孩从未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如此磅礴,她环顾了四周,确定了没有任何人在附近,然后才将手,缓缓地伸向了铁笼的锁……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