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奥尔的攻击可以用暴风骤雨来形容。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南希雪的防御则可以被称为滴水不漏。
男人的优势在于其武器的长度,他手中的钢管不断寻找着时机向南希雪突刺,而南希雪也深知拳头的长度有限,只用手臂做出最基础的格挡,绝大多数进攻全都是用腿脚予以还击。
但是不管怎样,南希雪也是血肉之躯,就算能用身上较为麻木的地方格挡,但挨一下钢铁的攻击也并不好受,她尽量用最少的动作挡住最多的进攻,并且不时灵巧的变换位置,不让自己处于不利的边缘地带,终于,她瞥见一个空挡用手臂加住男人的武器,一转身体后背靠在了奥尔身上,并随之向着后方顶肘试图缴械,男人见肘击快要打到自己面门只得撒手,南希雪顺利夺过武器,但是奥尔并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他在松开手的同一时间伸手去抓南希雪的肩膀,因为此刻南希雪是背对自己的,因此没能躲开,南希雪刚想做出反应,但奥尔此刻已经背着自己的重心,另一脚放在了她的腿前一背身,想要将南希雪摔倒,但是这种摔法只适用于自己的腿脚在对方的腿脚后方,放在腿前,反而让南希雪有机会曲腿受身。
奥尔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南希雪曲腿的那一刻他盯准了时机将她手中的钢管一把抽了出来,同时对着南希雪的后脑勺猛地挥下去。而南希雪也已经找到了落身准备,在触地的那一刻拍地飞身,以空翻的姿势提前一脚蹬在了奥尔的面门上,奥尔挥舞的棍子似乎从她的头顶擦过。
两人又一次拉开了距离,奥尔被这一脚踢得头晕脑花,但是他还是稳稳地摆出架势,看着此刻的南希雪……
南希雪也没有放松警惕,但相对来说,此刻应该是她比较占优势才对。
然而,奥尔却看到那少女的头顶一条红色的痕迹逐渐蜿蜒垂下——看起来南希雪没能躲开刚才那一次攻击!刚刚那一下切切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头上。
那么两人此刻的局势便要重新判断了,因为南希雪的身形显然有些摇晃,看起来那一下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即使少女再怎么锻炼已然改不了她身为女生的事实,在不能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她的力量在奥尔这儿占不到优势。
(怎么回事……我不该没躲开的。)
视线在摇晃,头顶留下的血液在皮肤上传来让人在意的微痒感,但因为汗水的缘故,南希雪也分不清自己的出血量……在这种此时分秒必争的情况下,她甚至不敢去擦血。
(啊,头好晕……是错觉还是我的身体真的在晃吗……)
南希雪吞咽了一口,口干舌燥的感觉随之传来。
(这家伙,好高啊……要是能力没作用的情况下,力量上我是不占优势的吗……)
她感觉自己的衣服要从肩膀上滑下来了,不自觉地耸了一下肩膀,让衣服归位……
(嗯?)
南希雪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奥尔的声音随之传来。
“我的能力已经开始起效了。南希雪。”
少女的眼中藏着一丝惊讶:
“你说,你的能力,起效了?”
奥尔的表情头一回有了一些笑意:
“南希雪,我欣赏你,在能力没办法起效的情况下,还能和我斗到这种底部,来跟着我们「毕奥」混吧,「独立派」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怖,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但你如果不听劝的话,那接下来,后果自负吧……”
然而,面前南希雪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奥尔的话似地,她将自己此刻身上的长袖衫撕开,露出其中的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皮肤,但是,诡异的是——她的皮肤并非像是健康人那般的颜色,而是一片诡异的乌黑……
奥尔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南希雪:
“你身上那是什么痕迹。”
南希雪没有回答,却只是目光炯炯地瞪着奥尔,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男人的表情没有不满,也没有喜悦,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拎着钢管冲向了南希雪,但后者这回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应对动作,仍旧是站在原地,奥尔也懒得管她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招,她的反应虽然快,但是跟自己比还是有差距,只要像之前那样进入缠斗状态的话,此刻已经负伤的南希雪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奥尔对着南希雪的脑袋挥起了武器,他已经预测好了接下来南希雪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所有躲避位置!接下来只要……
“咚。”
但让奥尔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攻击竟然确确实实地命中了面前的少女,她的脑袋被武器那不讲理的力道连带着朝着一边偏了过去,甚至钢管本身都发出了清楚的碰撞声,这一下是确确实实的致命一击,南希雪此刻弯着腰,奥尔清晰地看到她一口鲜血喷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男人因为这意料外的发展已经有些蒙了,但是接下来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也随之发生,只听此刻被打的口吐鲜血的南希雪突然发出了一阵阵细微的笑声,还没等奥尔想明白她是不是被打傻了的时候这笑声已经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清晰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声爽朗地简直不像是在进行这生与死的搏斗,奥尔歪了歪嘴巴,万分不满地用手中的钢管朝南希雪敲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对方却连看都没看,直接背着手,接住了男人的钢管。
“?”
奥尔咬着牙,想要将钢管抽出,但是使了力气之后却发现钢管像是焊在地上似地纹丝不动。
面前的少女此时缓缓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抬起头,仰着脸看着此刻的奥尔,脸上还挂着笑容,眼中的红色光芒像是红石榴般晶莹剔透:
“我就说呢,你那么慢,我怎么会躲不过去呢。”
奥尔的额头不由得爆出青筋,他猛一提膝,但南希雪却已经朝后空翻着拉开了距离,手中甚至还抓着奥尔的武器:
“你刚才不是在问,我身上的这些是什么吗?”
南希雪收敛了笑容,对着奥尔远远说道:
“你看好了。”
说罢,突然一股猛烈的暴风从少女的周遭迸发而出。
(怎么可能……她的能力……怎么会用的出来。)
奥尔用双臂护着自己,通过空袭观察着南希雪,即使在此刻,他也仍旧没有停止使用自己的能力,但他却看到,南希雪身上那些黑色的痕迹逐渐褪却,缩小,最后逐渐变成了一串雪花的模样。
“你的能力很强,奥尔。我可以说,要是你是「ACG」给你排名,说不定除了第一和第二两位外,别的人都拿你没有办法。”
“但是可惜,看来把我送到你面前的人失算了一件事——我也是「超越」。”
“你的能力,我猜,要是没猜错的话,是倒退某个人的时间吧。”
南希雪远远喊道。
“所以说,才会对我的能力产生压制的效果。”
奥尔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南希雪:“我估计你一开始也很奇怪吧!为什么你的能力没办法对我产生应有的效果。”
“我猜,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你只需要按每秒钟倒退一秒的速度使用能力,你的对手就应该完全动弹不得了才对——因为对方的思考也会因此倒退。但是可惜,因为刚好和我相性相克,所以对我却好像没有产生这种效果,最多只能到让我使用不出能力的程度,这也让我一开始倒是完全没往时间上想,以为你的能力只干涉精神,比如「超我具象」……”
“但是,你刚才,说自己的能力,‘开始生效’了。”
“这就很奇怪了,在我看来,你的能力应该一直都有效果而已……直到我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这些印记。”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奥尔,我身上的这些印记是什么。”
“我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你了。”
“是毒。”
“「蓝岭之战」的时候,我曾经被叛乱的「易瞳者」包围,是当时一位「易瞳者」给我下的,无解之毒。”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能把它消掉,但是它也一直没杀死我。”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或者换一个问法:那你觉得,我的能力到底得是什么效果,才能活到现在呢?”
奥尔似乎立刻就想到了答案,有些不敢置信地朝后退了两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现在心情很好,很久没有碰见你这种不废话的对手了,所以忍不住说的多了些。”
“那么接下来……可能有点痛了,因为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回调你自己的时间,所以最好还是不留你的活口会比较好吧。”
南希雪屈身蓄力,将自己的全部能力集中到自己的拳上。
红色的光环宛若法阵般从南希雪的全身上下,隐约映射而出,就连她因奥尔的能力而微微变得有些幼小的身体也随之恢复到了原本正常的大小。
而奥尔此刻却也是完全丢了从头维持到位的风度,他的表情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目光中的紫色光芒胡乱地窜着,几乎都要将自己全身所有的精神力榨干,双目中的紫光像是漫出来的烟尘般从他的眼眶泄露,透出极具压迫感的极光。
但是这光芒跟此刻他所面对着的红光相比,简直如星月和烈阳,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之上:
(倒退,倒退,倒退,倒退啊!!!)
男人此刻的内心嘶吼着,他拼命地回拨着面前南希雪的时间,红色的光环随之破裂,但他刚有些欣喜,却没想到面前的光环以更快的速度扩充了数量,直逼奥尔的眼前,他拼命的使用能力,却怎么都无法阻止光环继续朝自己逼近,最多破灭其中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五个乃至更多的光环瞬间勾勒而出,他的精神力已经迫近了极限,眼中的光芒也逐渐暗淡熄灭……
在光环映照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奥尔绝望地跪了下去。
他的耳中传来了呼啸的引擎声,宛若核实验时加速器启动的声音,他甚至没来得及看到面前的少女以宛若瞬移的速度突到自己的眼前,就已经被巨大的能量轰成了灰烬。
恐怖的爆裂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宛若开天辟地般的白光带着猛烈的冲击在这有限的地界来回激荡,就连奥尔的灰烬都被彻底淬灭。
白光结束后,整个空间都已经变成了清一色的焦黑。
但却只有此刻站在中央的少女是这场地里面唯一的白。
“欸,早知道一开始就不留活口了,终究还是——”,她少见地露出俏皮的模样,耸了耸肩膀,“量变引起质变啊。”
所有的战场上,南希雪率先结束了自己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