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好像有两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性,她的脸被一片黑暗笼罩着。她的脚下,一个女孩依偎在她身后,同样看不见她长什么模样。
——那是,我的妻子和女儿吗?
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声音夹杂着各种回音,响彻耳畔:
“黎尔,你简直把我的心伤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对我们的女儿。你下地狱去吧!”
“不是,你听我说……”
“下地狱去吧!”
周围的一切再次斗转星移,那妻子和女儿的身影随即消散。而自己的身体正不断往下沉入那黑暗之中。
……
就这样,他堕入了深渊。
深渊中,他听到了一名女孩的哭喊声。
他四处张望。
然后他看到不远处,那个银发的女孩被绑在一个木桩上,哭得歇斯底里。
“我马上来救你!”
黎尔想要跑向那个女孩,但是却发现自己离那个女孩越来越远。
“大叔!”女孩痛苦的叫喊着。但是黎尔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他眼睁睁看着女孩的七窍流出鲜血。
“不!不!放过她!不……!”
……
“大叔!”
黎尔猛然惊醒。
五感重回,他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冒着冷汗。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女孩。她那如娃娃般白皙的脸上依然戴着清晰的泪痕。
“大叔,你终于醒了。你刚才,不停地说着梦话。”
“我……我在哪?”黎尔颤抖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环顾四周,周围是一个由青色火焰照亮的密闭空间。
他便认出来了,这里是这个静止世界中人数最多的团伙帮会,耶尔的大楼。也就是他曾经加入过的那个团伙。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间牢房,一个专门用来关押“猎物”的地方。
或许是之前头部受到的重击,又或者是再次回到这个留有痛苦记忆的地方,黎尔的手抓着额头,暗暗咒骂着:
“可恶。”
爱丽雅并不知道接下去将会发生的审判,现在的她,心中只有一个疑惑,
“那个……大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之前,你为什么选择救我呢?”
“不知道。”
“明明你可以完全不用管我的,现在你就不用在这里了啊。”
“是呢。”
之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密闭的空间,一股沉闷而尴尬的气氛挥之不去。
终于,爱丽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叔,你是有妻子和女儿的吧。”
听到突如其来的话语,黎尔的眉头紧锁。
“啊,对不起,听到了你的梦话。”
黎尔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每次提起妻子与儿女,他的心中都会心生忧愁。
黎尔抬头,看着那被蓝光覆盖的天花板,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道:
“应该有吧。”
“应……该?”
“你,记得来到这个世界前的记忆吗?”
“啊?有……有啊。”
“我的则被夺走了。”
“为,为什么?”
“交易。”
“咦?”
看着脸上充满写满着“茫然”二字的爱丽雅,黎尔继续说道:
“成为最后的幸存者,就能找回记忆。这就是我,战斗到现在的原因。”
“这,这样啊。”爱丽雅失落地低下头。爱丽雅此时也大致理解了,为了找回落入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黎尔的目标就是成为最后的幸存者。而自己呢……
“对不起,我,我只是一个累赘。”爱丽雅只能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让它不再滴落。
看着消极的爱丽雅,平常一直少言寡语的黎尔也不知该说什么。但不知为何,看着她悲伤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十分揪心。
******
又过了一段时间,外面终于有了新的动静。
“大人回来了!”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嚎叫声,牢房的们被硬生生的踹破。从外面走来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怪人。他们粗暴地黎尔与爱丽雅抓了起来。
“快!把他们给我带上去。”
牢房外站着的红发男子,梅菲斯特早已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出了牢房后,整个空间就像进入了一个闹市一般,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所有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后的牢房们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两旁的蓝色火焰熊熊燃烧着。
接着他们就被带到了另外的一层楼。这层楼,除了同样若隐若现的蓝色光,以及蓝色的火把外,最大的不同就是宽敞,而且能够看到楼房外面的景象。
这层楼,大概聚集了三十几人,有男有女。他们看起来都凶神恶煞,奇装异服,许多人的脸上化着怪异的妆容,手臂上纹着怪异的纹身。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而在中央,似乎还有又一个人。爱丽雅的视线被其他人挡住,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
她看着梅菲斯特走向了人群中央,单膝跪地,向那个人汇报道:
“萨旦大人,这次的猎物,你一定很感兴趣。我们找到了黎尔,还有,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小女孩。他们在都等待着你的审判,大人。”
“哦~,小孩子……吗?”
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让爱丽雅的脊背发凉。
这是人说出的声音吗?
坐在中心的那个人,再次以时高时低的音调说道:
“让我,瞧瞧……吧。”
“是!”梅菲斯特用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恭敬态度回答道,并示意部下上前。
穿过围着的人群,爱丽雅终于看清了那个人。
那个人,坐在一把装饰华丽的椅子上。他全身披着黑色的盔甲,上面有着复杂的纹路,全身笼罩着漆黑,但他的身后,却披着的暗红色披风,弥漫着一股压迫感。他一手握着一把插在地上的剑,一手撑着头部,如霸王般的姿态,坐在王座之上。那把剑,散发着黑紫色的光,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那个被人称为萨旦的人,他有着黑色的短发,系着的马尾得以向后竖起。留着漆黑的八字胡。眼睛周围有着漆黑的眼影。一张严肃而又不失兴致的表情,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爱丽雅。那对漆黑的双瞳,在爱丽雅身上上下打量着。
看到那个人的样貌,爱丽雅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对这样的威压,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恐惧感依然在她的心中扩散开来。
然后萨旦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而他只是拿出一块黑色骷髅表盘,看了看上面的指针。随后,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话语。
“汝~就是,最后的,一人……吗?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粗犷豪放,又疯狂至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又说了一个词。
“有趣。”
令人恐惧的目光转到了黎尔的身上。
“好久,不见了…吧,黎尔。”
听到这由怪异的音调发出来的声音。黎尔面露难色,他的眼睛不断回避着那个可怕的目光。可最终,视线还是对上了。双目相对,一边是冷漠的绿,而另一边则是无底的黑。
他的面前,一个漆黑的男性像王者般俯视着他。
“萨旦。”
黎尔叫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萨旦,绝对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强者。他的强大,不仅是从实力上,更是从精神上碾压其他人。要是说有谁不想着离开这个世界,那这个人非萨旦莫属,他渴望的,是存粹的力量。
这个时间静止的世界,就是他的乐园。不知道有多少意志坚定的人,死在了他反复的折磨之下,同时他又渴望有人能够超越他。
虽然他在精神上似乎有什么问题,但是由于他的强大,越来越多的人拜服于他的威压之下,许多人都不想被他杀死,因此甘愿做他的阶下囚。他一手创立了这个静止世界人数最多的团伙——耶尔。黎尔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但萨旦渴望着强者,而当外人的实力逐渐无法满足萨旦的时候,萨旦开始将他的猎物,放在自己的部下上。
萨旦的审判。他叫能力比较出众的部下与他进行单挑,然后将他们打至奄奄一息,最后放他们一条生路任其自生自灭。理由则是,想让他们变得更强而做出的牺牲。黎尔也理所当然的落此下场。
最终,还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败萨旦,而能力较强的人也要遭到他的虐待。所以耶尔的成员,都甘愿自己弱一点,让自己得以逃过审判。更没有任何人想要去反抗萨旦。
萨旦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公认的称号,魔王。
此时,魔王的王座旁还站着他的得力部下。站在右边的是一名女子,她带着口罩,两只眼睛则反着深邃的紫光,锐利地盯着被部下压制在地上的黎尔和爱丽雅。她有着同样为紫色的长发,身后扎着的辫子下垂到了臀部,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衣着也为了方便行动而穿的很少。
左边站着的则是梅菲斯特。他不耐烦地说道:
“萨旦大人,既然他已经醒了。那么可以进行审判了。”
“他杀掉了我两个得力的部下,不能让他活着!”那站在右边的那个女子说罢,便抽出一把血红的匕首,想要上前,但被萨旦阻止了。
“慢着~莉丽丝。要让他自己…决定审判。”
说着,萨旦从王座上起身。一步一步的缓慢向黎尔,爱丽雅走去。他的铠甲发出响亮的摩擦声。他拖起那把插在地上的宝剑,剑与地面擦出了漆黑的火花,剑身发出嗡鸣的作响,一切都直击着黎尔灵魂深处的恐惧。而爱丽雅早已喘不过气来。
“黎尔…传说中的…剑豪?看来,在离开了本王之后,汝…有不少,成长啊!真想,现在就,见识~呢。”
萨旦每向前走一步,黎尔就会感觉到那来自深渊的黑暗。
“现在~在汝的眼前,有两个选择……一~像个…懦夫一样,让本王杀掉;二~逃走,然后让本王,见识一下,汝的成长…所以~汝的选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