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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的一天,在那个阴雨弥漫的夜里。
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重要的人。
她,是个很可爱的少女。
比我小三岁,第一眼看上去却是个知书达理的乖乖女。
“请多指教,哥哥。”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瞬间,她用甜美的微笑向我微鞠一躬。
“天明,现在她就是你的妹妹了,以后要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的妹妹哦。”
父亲欣慰地拍拍我的肩。
“嗯。”我不好意思避开“妹妹”的目光,红着脸点了点头、
13岁那年,父母离婚,我被判给了父亲。
紧接着不到一个月,父亲又找了一个新“妈妈”,这位新母亲和她丈夫离婚后一直带着自己十岁大的女儿,前不久和我父亲相识。
两个破碎的家庭有如用粘合剂修补过的破碎镜面一般重新拼接在一起。
新的母亲,新的妹妹,新的家庭。
于是,我和她相遇了。
然后,我的人生噩梦开始了。
“给我适可而止吧,哥哥,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哦!”
“哥哥、哥哥!我要的加两勺糖的咖啡,你只放了一勺半是什么意思?就算敷衍也要有个限度,我的忍耐力可是有限的!”
“啊?什么?想休息一下?给我弄清自己的立场吧,哥哥,没有妹妹会喜欢一个连男仆,不,连猪都不如的哥哥。”
“你是笨蛋吗?说过多少次了,作业字要写的小一点,你这字写得这么大,明显不像女生写的嘛!重写!”
“是,妹妹。”
“嗯?你叫我什么?”
“不不不,妹妹大人、妹妹大人……”
我懂,我懂的!
你想说我很糗是吧?很逊是吧?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非常逊是吧?
那看来这要从头讲起了。
压迫与反抗向来是对双生子。四年前,就在这个新家庭刚刚组建不到半年的时候,我们的战争开始了。
夏娜,咋一看是个清纯可爱的女孩,有着一张美的让人无法逼视的面孔。
如果说这是我妹妹,也许会招来一大推妹控、隐宅们羡慕嫉妒的目光。
但我既没有这种自豪感,也没有想做好哥哥的这份自信和觉悟。
总而言之,一件小事,成为我们兄妹战争的开端。
空手搏斗、竹刀、暗器、陷阱、下毒。
战斗在继续。
击打、流血、昏迷、伤病、住院。
伤亡在不断增加。
可说白了,受伤住院的总是我,有时平均每周都要住院两次,以致医生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对医院的某个护士感兴趣。因为总是住院的关系,也让家里承担了不少医药费。
最后在不堪经济重负的家长的调解下,我躺在病床上向随时准备把我的输液吊瓶打碎的妹妹举起了白旗(实际上是一张白色枕巾)。
就这样,长达三年的兄妹战争以哥哥的一方的投降而告终。
战争结束了,但压迫仍在继续。
就这样,虽然还被叫做哥哥,我却过着连仆人都不如的生活。
说到我会战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纯粹是打不过啊!
夏娜,虽然身材娇小却参加过全国格斗大赛,被誉为全国最年轻的“希望之星”。
不仅是徒手格斗,就连剑道也是有段位的。
夏娜这家伙,很强。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cosplay狂,不知是名字一样的原因还是本来长相就有些相似,夏娜最喜欢扮成动漫《灼眼的夏娜》中的夏娜,虽然带上火红色的假发而显得神气十足,但在我心目中她这个“笨蛋”的地位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动摇过。
“哥哥,你好像又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啊!”
“啊啊,绝无此事!”
“是吗?”仍带着怀疑眼神,夏娜晃悠着竹刀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再次重申,这家伙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哎呦!”后脑勺又被重重地挨了一脚。
日子就这样还算“平常”的一天天过去,直到我转到这所学校的一周前,又是一件在我看来及其微小的契机再次引发战争,随着败者的逃亡,战争变成一边倒的追杀。
而我,决定在这澄空学园和这恶作剧般的命运做最后一次抗争!
醒来之后,脑子沉得像铅块一样。
现在应该是早晨了吧。
那么,起床、穿衣服、准备洗漱……
呃……腰……腰直不起来……
可恶……
“咦?这么快就醒了,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明天早上呢。”
“……嗯……呜啊啊啊啊!”
“嗯,天明同学,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鬼畜老师!”
“别这么说嘛,就算身为老师的我也觉得有点受伤呢,你看一定有什么误会是吧。”保健老师满脸堆笑地向我解释道。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让毫不犹豫把学生摔到走廊的老师感觉受伤的事情!”
“哈哈,这次不一样哦,天明同学。”
呲着一口白牙,保健老师做作地微笑着。
老实说,这样的保健室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进来。
可恶!这又是谁的恶作剧?是想利用保健老师来对付我吗?
慢着,老师可是成年人,如果学生的杀伤力只属于普通武器的级别,那么作为成年人的老师则相当于核弹。虽然威力究竟如何我无从知晓,但就从昨天那一招过肩摔就能看出保健老师比起恢复一个人的健康其实更善于摧毁一个人的健康。
难道我今天又要被这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摧残得体无完肤?
“喂喂,我不是已经说了,你这个样子真的会让我心灵受伤的。”
“啊,嗯。”我松开了到刚才一直战战兢兢地紧咬床被的牙。
保健老师似乎终于放松下来似的双手合十,“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这次是免费服务,毕竟也要给我那可爱的学生点面子嘛。”
“是谁把我抬过来的?”
我环视着保健室清一色白色的墙壁和药柜。
“金成堂同学啊,看他小心翼翼把你放在床上的样子,感觉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这次也是因为金成堂同学的原因老师才决定不收你医疗费的。”
我胸口突然一紧,喉咙发热,双手紧紧攥着被子。
一定是某个地方搞错了,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那交战时的不协调感是怎么回事,他就像提线的木偶般被什么人牢牢地控制住了。
不明白,我不明白。
言不由衷的话,诱导性的攻击,好像在刻意指引我该怎么对抗似的。
那座图书馆,超乎想象强悍的人聚集在那里,仅仅只是为了一片环境、一个座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吗?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
“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自禁地说出声来。
“原因真的那么重要吗?”保健老师淡然地说着。
“事物都有两面性,这里的两面并非指好与坏、善与恶、是与非,而是事物的内侧和外侧。内侧会化作动机、原因、冲动、愿望,来指引事物外侧所呈现出的表象。执着于追求事物的内侧,只会让你陷入无意义的死胡同里哦!天明同学,要开阔视野,首先从学会遵循自己的欲望开始吧。哈哈,虽然这些话在老师的嘴里说出来不太合适。不过看到天明同学总是这么死脑筋,作为老师偶尔也忍不住想要认真说教一番呢。哦?你看,有朋友来看你了。”
“老师,我……我才不是那家伙的朋友。”站在保健室门口的小个子少年移开望向这里的澄澈目光。
“啊呀,别害羞别害羞嘛。”老郭从后面推着少年走进屋内。
“别推我!”
“好啦好啦,快点说吧。之前不是准备好好的么?”
“知道啦!你好烦耶……”
“那个……”
面对着不知道小声嘀咕的二人,我试着细声插话进来。
““你闭嘴!””
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向我喝道。
“是!”我条件反射性地捂住嘴巴。
两人不知又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个……”这次是那个小个子少年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
“是!”
“呃……谢谢……谢谢你……”光是这几个字就仿佛用尽少年全部的力气。
“啊,是你,你……你叫什么来着……”
小个子少年额头突然发出“啪”的一声效果音。
“梦凌菲……”
轻咬着下唇,少年垂下刘海发低语着。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之前那个跟踪我的那个……你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娘娘腔了?明明是就个男的……额!”
蹭!
咯!
“呣!”瞬间那个小个子一个蹦高踩上我的枕头,而我的脖子则被紧紧勒在他的臂弯里。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不,那是从少年嘴里气喘吁吁吐出的空气。
“给我听好了……”
低沉得充斥着极为不满的语气,“老娘我……”
“是个女的!”
“女的!……女的!……女的!……女的!……女的!……”
后两个字的回声瞬间击碎周遭宁静的气氛,整个保健室都为之震颤,走在走廊的同学因这声音纷纷扭头望向声源处。
耳膜嗡嗡地振动着,全身汗毛直竖,血液像沸腾起来一样。
风暴般的一瞬过去,就连保健老师也双目圆睁地怔在原地。
“明白了吗?”
少女的声音温柔地钻进耳朵。
“嗯嗯嗯!”
我忙对紧锁着我脖子的少女大点其头。
就这样,少女暂时解除了警戒状态。
“啊哈哈,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误会了这么长时间。”我右手搔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没说过我是个男的啊,明明就是你不对。”梦凌菲游移着视线。
“啊,是是!”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老娘我……是个女的!”那副骇人场景。
从某种意义上说,少年真实身份是“少女”这件事才真正让我觉得可悲。
“咳咳,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保健老师说着走到保健室门口探出头看了看,确认保健室周围没有人后,关上了房门。
“现在,我要说的,是关于学校图书馆的一些守则。哼,算了,兜圈子说话真费劲!天明,有些话也许作为老师的我是不可以和你说的,但作为一直站在战场边缘的旁观者……请救救那些可怜的孩子吧!天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