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教堂,沉重的雷声在遥远的天边滚动。
巡夜的嬷嬷正提着盏老旧的煤油灯挨个检查着每一张白色小床,确保孩子们都在他们该在的地方睡觉。走到房间角落时,她看着空荡荡的小床上胡乱丢着的被子皱起了眉头,接着俯下身子提起煤油灯凑近床头,昏暗的光照亮了青铜铭牌上镌刻的学号。
“00806号……又是你啊,耶梦加得。”
嬷嬷直起腰来四处张望,昏暗的宿舍里很安静,能听到的只有外面连绵的雨声和偶尔炸响的惊雷,老人叹了口气,慢慢走出了宿舍。
等到煤油灯的光芒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角落的一张小床上那团大到不合理的被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姐姐……再不回去床位的话……你会被嬷嬷罚的……”蜷缩在被窝里,年幼的女孩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弱弱地说着。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关上几天禁闭,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比起这个……海拉你不是最害怕打雷了嘛,姐姐可是一点也不怕禁闭喔。”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女也和她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少女抱住了海拉,一边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一边安慰。
“耶梦加得姐姐……”
明明所有白色尖塔的孩子都害怕被嬷嬷关禁闭室,那意味着连续三天都只能吃最粗的燕麦……但是海拉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用,姐姐已经决定的事情是怎么也劝不回来的。
少女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在她心里姐姐的怀抱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窗外惊雷连绵,每一声惊雷都会带起怀中少女惊慌的颤抖,耶梦加得轻轻拍打着妹妹的后背,悄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看向窗外,那些在天际蜿蜒如群蛇的粗壮闪电正划破夜空,雪白的电光短暂地照亮了女孩的脸上向往的表情。
她之所以每次雷雨夜冒着关禁闭的危险跑到海拉的床上同睡,一方面是为了害怕打雷的妹妹能够安心入睡,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妹妹的床位靠着窗户,她得以清楚地看见每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
她很羡慕那些闪电,那样雪白,那样伟大,即使撕裂阴沉的乌云也要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声音,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有姐姐在,海拉什么都不用怕的。”
听着怀里妹妹渐渐安稳的呼吸,耶梦加得呢喃着,一同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