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正门缓缓开启,原本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少年少女们疑惑地看向大门的方向,出现的却是挽着托尔的手臂一袭红裙的耶梦加得。下个瞬间孩子们就开始一边鼓掌一边欢呼着今晚主角的登场,奥丁森神父的独子和在这届毕业生中人气第一的美少女,这才是在他们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之前还有好些人好奇里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们究竟是去哪了,却没想到两人却结伴而至姗姗来迟。
管弦乐队的指挥看见了托尔,心神领会地奏响了崭新的舞曲,迎接着两人的到来。那是一首名为《夕照》的圆舞曲,描绘的是火烧的黄昏之时,一对私奔的情侣在漫无人烟的乡野上逃跑的景象,他们在满天红霞之下旋转着起舞,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为他们祝福——原本这样寂寞而热烈的曲子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孩子们的舞会上,更不要说是在这座庄严的教堂里演奏一出有关私奔的曲目,但托尔在舞会开始前几天就已经通知了指挥,他会带着那晚最漂亮的姑娘来到舞会,到了那时自然要用最好的曲子作为伴奏。
孩子们伴着曲子重新开始起舞,女孩们的裙摆伴着热烈欢快的音乐旋转着打开,就像是大理石地板上突然开起了大朵大朵的花。
托尔挽着耶梦加得走到大厅中央,孩子们自觉地为两人让开一条道路,他握住了耶梦加得的手,而女孩只是浅笑着应允。
女孩在男孩手下如一树繁樱那样舞动起来,她的舞步与所有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不但成熟并且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整个舞池似乎都正以少女的身体为圆心辐射出无限的热量,简直随时都会燃烧起来。她不断地旋转,玫瑰红色的裙幅一圈圈地打开,少女那曾被视作诅咒的红发也披散开来,她被包裹在其中,像是世界燃点起了猩红色的火焰。
看着少女漆黑的瞳仁里映照出了自己的身影,托尔知道自己正在流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哭出来,但即使视野模糊,他的目光也一刻都不舍得从眼前的耶梦加得身上离开……那何止是神采,那双瞳孔简直明亮如映照大千世界的镜子,映出冰河解冻映出池上繁樱映出漫天红霞……这哪里还是平时那个调皮捣蛋的坏女孩,她美得那么生机盎然,却又艳丽得令人为之心醉。
“谢谢你想要告诉我这些。”舞曲过半,曲中私奔的情侣紧紧相拥,耶梦加得趁着贴身的机会附在托尔耳边轻语。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差不多吧。”少女再度旋转出去,眼神里的神采丝毫不减。
“你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没有人会不害怕这种恐怖的事情……”
“那还为什么要……”
“比起害怕,我有更加不能退让的东西存在——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保护她。”
耶梦加得的目光穿过托尔的肩膀,穿过舞蹈着的人群,在没有灯光照到的黑暗角落里,穿着海蓝色裙子的女孩正看着她的方向流下感动而幸福的眼泪,耶梦加得则是做出口型说“我说过我会和海拉一直在一起”的,原本便眼泪汪汪的少女一下子泣不成声。
“最后,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够帮我……”
当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停息,少年少女们优雅地分开互相行礼,原本热烈欢快的氛围渐渐消散,就在孩子们眼神发亮地期待着下一首曲时,从二楼传来的掌声却让已经起音的管弦乐队停止了演奏。
身披神父长袍的奥丁森走到栏杆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群十二岁的孩子,孩子们则是眼神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发言,究竟有哪些幸运儿通过这次的骑士巡礼跻身内陆,走向光明的未来呢?
“首先,恭喜大家顺利地从白色尖塔毕业,接下来让我为大家介绍几位特殊的客人——”
奥丁森脸上依然是那副和蔼慈祥的微笑,哪怕他接下来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