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之下，前路漫漫。
重新覆上一层灰尘的装甲车驶离了隐城的屏障，缓缓回到了之前经过的道路上。
虽然成员额外多出了三人，但车内除了一些个人座位的变化并没有变得拥挤。
“为了应对夜间活跃的黯灵，我会最大程度地开启装甲车的光学迷彩，不需要太担心安全问题。”
调试着眼前的设备，回过头的卡米拉检查了后舱两侧被全视觉装甲收盖在其中的观察窗，接着将目光移向了附近各自坐着的几人。
那位披着大衣的灰发男人此时正位于最远处的座位，这一次的他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默不作声地操作着眼前的个人面板。
“说起来，刚刚出发那么匆忙，我们好像还没问过你们的事。”
大概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埃利诺先行开口，看向了不远处有所反应的瑟维斯。
“你叫什么名字。”
“……瑟维斯·鲁珀特，A级逆能者。”
“呵呵，可以不用那么正式的。”
听完的埃利诺平淡地笑了笑。
“倒是没想到你也是A级逆能者，方便透露一下能力吗。”
“是火焰。”
伴随着瑟维斯的话音落下，前一刻还在旁听的琳似乎有了些精神，好奇而谨慎地，她将身体前倾了一些，像是想要更加仔细地观察相隔不远的对方。
“火焰？……是哪种火焰，可以演示一下吗？”
“琳，现在还在车里。”
“啊，好吧……”
反应过来了自己话语的不妥，略显尴尬的少女退回了埃利诺的身边。
“差点忘记说了，我的能力是重力，她的能力是修复。”
“重力和修复？”
“对。”
“我记得，那好像都是很稀少的能力吧。”
想到什么的瑟维斯有些惊讶，不过他尽量控制了自己想要打量的目光，以防在这种还未熟悉的情况下为对方带来困扰。
“确实可以这么说。”
“有这种能力的逆能者，也可以当研究员吗？”
“决定结果的是人们的需求，如果是一般的情况，那的确会是你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的埃利诺看了一眼身边的琳。
“不过这样也不错，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总会更好一些。”
“是吗，哈哈……”
看着眼前两人的瑟维斯轻笑了两声。
不知不觉，他的视线随着淡去的话音落向了车侧正透显着外部画面的装甲荧屏中。
那是一片被沙尘风化的废墟城市，和来时一样，只是覆盖其上的夜色重了几分。
“对了，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一次回应瑟维斯的是两人中的少女。
“隐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总感觉城市里的气氛很奇怪，路上也几乎看不到人，是风沙的原因吗。”
“这一点还轮不到你们来评论。”
意料之外的声音打断了将要进行的对话，等到不再言语的几人先后转过了目光，面露不悦的灰发男人已经关闭了眼前的个人窗口。
“只说没用的话不能解决任何事，多做点有意义的行动，这才是你们的基本原则。”
如他所想，车内的气氛回归了安静。
就在他注意不到的位置，环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的艾丽卡暗暗瞥过了他的方向。
2
一成不变的时间在单调中悄悄溜走。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行驶的装甲车穿过了最后的街道，那条通往遥远地平线的荒凉长路也铺展在了几人的眼前。
无声倾洒的月光下，远方破败的废墟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影，冷寂的光芒无法照亮那里，只有零星几点暗紫的幽芒潜伏在暗处，散发着隐约的恶意。
也许是身体的本能，或是之前的回忆，望着车外的瑟维斯皱了皱眉头，随后默默做了一次深呼吸，他看向了相隔一段距离的灰发男人。
对方已经睡着了。
那件防风的大衣被他拉起，尽量遮盖了身周。
不知为何，瑟维斯的心情轻松了一点。
的确，对于那位男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安心地入眠，等待这次任务结束就好。
“你也感觉到了吧。”
不远的话语拉回了瑟维斯的思绪，很快，他转过头，看向了刚刚开口的埃利诺。
“你是说……”
“没错，那些远处的东西。”
灯光暗淡的车内，紧绷精神的不止有瑟维斯，还有贴坐在埃利诺身旁一言不发抱着对方手臂的琳。
“嗯，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附近，你们也能感受到吗。”
“当然，逆能者本来就对黯能量有一种天然的感知，只是每个人的程度不同，大多数人都不太敏感。”
“这样吗……”
陷入思考的瑟维斯看了一眼对面的琳，尽管在陌生人前有所隐藏，但还是能从她细微的神情中看出内心的不安。
“话说……你们为什么要临时从隐城来到绿都这边，是有什么任务或者职务的原因吗。”
更多是为了缓和气氛，瑟维斯问向了眼前的两人。
“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是一个地方待久了，想要换个地方看看而已。”
“呃，换个地方？……”
听到这里的瑟维斯略显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可你们不是隐城的研究员吗？一般情况应该是不能随便离开到其他地方的吧？”
“看来你还不清楚这方面的事啊。”
“……什么？”
“我们并不是原属隐城的研究员，算是暂时在这里工作吧，所以身份上会自由很多，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离开。”
埃利诺的语气稀松平常，似乎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而另一边若有所思的瑟维斯则沉默了。
于是在这段安静的时间里，微扬嘴角的埃利诺抬起空余的手臂，动作轻缓地抚了抚身边少女的头顶。
“绿都，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平稳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没有立刻回复，抬回目光的瑟维斯对上了对方的双眼。
“应该算是很大，很好的地方吧……那里的城市很干净，有很多绿色的植物，人们也经常挂着笑容。”
“……真的吗？”
短暂移开的视线被熟悉的女声带回了，在那之后，思绪微顿的瑟维斯看向了埃利诺身边犹豫着开口的琳。
“嗯，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住在那里，那里的环境几乎没怎么变过，不止有人，有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些动物。”
“动物？那边还有动物吗？”
“……对，有一些飞鸟吧，其实它们大多数时间都会藏起来，偶尔才能看见几只。”
“所以只要我们到了绿都，就有机会看到鸟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惊讶又好奇的琳继续问着，瑟维斯也思索着一句句回答，相比最初的半信半疑，他能看到少女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期望的光，就连那双青色的眼瞳仿佛也不同了。
“呵呵，琳她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对这些新奇的事物很感兴趣，就算在隐城那边也是……希望不会让她失望吧。”
“你们连鸟都没见过吗。”
一旁传来的女声比瑟维斯的回答快了一些，就这样，停下对话的几人转过头，先后看向了另一边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艾丽卡。
尽管听起来有些冒犯，但作为研究员的两人看上去却并没有显出太多的在意，尤其是其中的埃利诺，他依然保留着先前平淡的笑容。
“活着的确实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也算是没有办法吧，毕竟在隐城这个大环境下，人都很难活得舒适。”
“看得出来。”
高悬的月与群星还在夜色中闪耀，似乎别有所指的艾丽卡望着车外昏暗的光景，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个……战斗员姐姐，你们都是住在绿都的吗。”
已经松开了抱着埃利诺手臂的手，轻扶座位的琳挪动着目光，小心地看向了对面的艾丽卡。
“当然，不过也有很多时间是住在外面的废墟，毕竟总有任务，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名字吗。”
“我们的名字？”
对少女话语有些迟疑的艾丽卡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她转头注视起了身边相隔不远的瑟维斯。
“呃，我来介绍吧，她叫艾丽卡·莱斯利……那位正在休息的是加登·查尔斯，还有我们……”
“还有我的队长，卡米拉·伊芙琳。”
话音未落，微微扬头的艾丽卡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打断了他。
或许是有些意外，一时无言的瑟维斯晚了一些才隐约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随之轻松许多的氛围里，看了一眼两人中重新露出笑意的琳以及驾驶室似乎有回过目光的卡米拉，瑟维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默默瞥向了车外的夜色。
远方深暗的楼骸慢慢错挪，无数破碎的星芒被残缺的玻璃无声映照而出。
短暂走神的一瞬间，某个缀点着幽绿眼芒的渺小影子从瑟维斯的余光中一闪而过，等到他察觉想要跟望时，那片光影已经随着车辆的前进被悄无声息地甩在了后方。
（刚刚的影子……是黯灵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