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只有两人落座的机舱显得有些空荡。
缓慢地用手在眼前单调的浮窗页面中滑动了几次，听着背景不变的旋翼运作声有些无聊的瑟维斯微抬视线，看向了斜对面透出天空色彩的窗屏。
那是和他之前在小队时所乘坐的装甲车一样的全视觉装甲，不过面积相比前者会大上一些。
随后挪回了目光，他看向了坐在对面不远处座位上的赫蒂，此时的对方还在专心地操作着面前悬展的面板，偶会也会停下来仔细观察其中的内容。
（这么久了，应该是在处理工作吧。）
瑟维斯的眼神稍微顿了顿，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太久。
取而代之的，那扇位于一旁通道尽头的，还勾勒着少许红色光芒的锁定门进入了他的视野。
（那边看起来好像是驾驶室……无人驾驶的直升机，也会有驾驶室吗。）
在沉默的气氛中又注视了一会门边的验证设备，稍晚收回注意的瑟维斯调整着已经保持了许久的坐姿，向着面前的浮窗中看了一眼。
一条不知何时被收纳在联系区的信息引过了他的注意。
（消息？这个时候会是……）
没有多想，他抬手点开了联系区的列表。
让他有些没猜到的是，这一次发来消息的依然是来自已经置顶的那个像素头像。
（还是琳？……）
视线随着手指的点击继续聚焦，很快，一张简单的自拍照与一段文字显示在了画面之中。
（看一看这身衣服好不好看……吗……）
读完了对方的话语，思考着皱了皱眉的瑟维斯将窗口中的照片放大，大致观察了起来。
照片的角度是从上自下的俯视视角，背景似乎是某处设施场地，作为照片核心的长发少女则微凝着那双青色的眼瞳，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和前一次见面不同，那件宽大研究服下，她已经穿上了稍厚一些的上衣以及灰白条纹的保暖袜，那双凉鞋也被替换为了能够和护膝相配的暗色军用短靴。
（不像是女孩子穿的吧……）
退出预览的瑟维斯依然皱着眉头，尽管这是他的第一想法，但他也清楚这样的评价是不可能直接告知对方的。
于是在片刻的僵持过后，他抬手重新敲打起了虚拟键盘。
（非常有个人风格。）
这样又检查了一遍对话框中的文字，确认着略微点了点头的瑟维斯点击了发送。
“你来到这座城市多久了。”
一阵突然响起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像是没有立刻缓过神，关闭窗口抬起头的瑟维斯仍显得有些疑惑，而在与他正对面的座位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的赫蒂此时正看着他。
“是说我吗？”
“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可我一直是住在绿都的啊。”
瑟维斯的话音落下，另一边赫蒂的动作停了。
她的眉头皱动了几次，又归于了平缓，这片突如其来的寂静之中，她的目光在青年的脸庞与身前的浮窗中来回抬落了几次。
“是吗，那可能是档案那边把前面的记录弄丢了。”
“档案？”
“嗯，灰烬会收录每一个人的档案，你的那份前面缺了一些，等我回去让他们重新检查一下……在灰烬这边待得还习惯吗。”
“还可以。”
看着对面视线已经回到浮窗中的赫蒂，选择跟上后续话题的瑟维斯扬了扬嘴角。
“平时挺方便的，要塞的氛围也没有我想象得那样死板，反正之前也是在其他地方工作，能换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也不错。”
“你能接受就好，收编逆能者只是灰烬的一个管理方式，虽然现在情况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危险了，但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嗯，这个我能理解，要是让拥有这些能力的人在城市里随意行动，那样才是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你倒是很知道为其他人考虑。”
听到这里的赫蒂笑了笑。
“其实差不多也是你说的那样，如果城市里多出大量无人管理的逆能者，那么我们调查部的工作量起码要增加十几倍。”
“……调查部？赫蒂小姐你不是战斗小队的人吗。”
注意到了某个名词，神情略微变化的瑟维斯将原本在闲聊下已经有些松散的精神集中了些。
“那些带你来的人没和你说这些吗？”
“好像没有，他们只说了有关管理和训练的事，后面卡米拉他们也和我说了很多战斗小队的情况，但好像没人提到调查部之类的东西。”
“也是，你来的时间还没有那么长。”
若有所思的赫蒂低了一会头。
“战斗小队其实是战斗部的编制，而调查部是主要灰烬对涉黯灵事件调查的特遣行动部门，如果暂时没有黯灵事件发生，我们也可能会被派去处理一些逆能者事件。”
“这样直接派战斗小队去处理会不会更好一些？”
“你想得有点太简单了，一般的战斗小队擅长的是对黯灵作战，实际遇到一些特殊的寻踪和调查任务能完成的没有多少，而且有一些逆能者的能力不适合战斗，但却对调查寻踪有帮助，那么他们加入小队去与黯灵作战就是一种浪费，不如将这些人特编出来。”
“……所以调查部的人都是单独行动的吧。”
看着对面眼神有些无奈的赫蒂，瑟维斯似懂非懂地凝起了目光。
“算是，也不算是，一方面是很多事件一个人处理不了，需要带上部门里的同事，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和其他部门合作，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出面。”
“原来是这样……”
“怎么样，要加入我们调查部吗。”
“什么？”
思绪突然被打断的瑟维斯抬起了头，他想要确认刚刚听到的话语，然而毫无疑问，此时的对方正毫无笑意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要不要考虑一下。”
“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你的小队情况我之前听说过了，目前没有什么特别适合你的地方，与其继续待在战斗部，不如加入调查部，这样你的个人时间也能相对自由一些。”
“但我没有你说的调查经验……我只会一些战斗方面的东西。”
隐约读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意味，神情有些凝固的瑟维斯声音低沉了些。
“调查能力的强弱不是绝对前提，而且你有对空间型黯灵的实战经验，如果同意加入调查部，我可以给你做推荐人。”
“可以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似乎陷入思考的瑟维斯没有抬头。
直到机舱内的气氛随之沉寂，轻扶额头的赫蒂看了一眼身前显示着档案页面的浮窗。
“现在说加入确实有一点匆忙……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可以先带你去参观一下调查部的工作，到时候你再做决定。”
“嗯。”
简短回应的瑟维斯点了点头。
2
旋翼的声音沉沉响动，一片微弱的亮光从只有几点蓝芒点缀的黑暗中照散着，在紧邻座位的舱壁上投出了长长的影子。
（就靠这种东西啊。）
漠然凝视着眼前的全息面板，将手臂支在一旁台面的青年斜坐着，表情没什么波动。
仿佛静止的时间里，浮窗中的紫芒仍在变化，他蓝黑的短发与外套的蛛网纹路间也覆盖着一层飘忽的色调。
（乱七八糟的，那个家伙想得倒是有趣。）
紫色的眼瞳缓缓转动着。
就在他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后，机舱四周的装甲屏纷纷启动，透显出阴沉天空的同时也将舱外的光芒带入了黑暗的舱内。
（不过也好，太无聊了，他们也该有一点好事了。）
随手关闭了眼前的视窗，他从一旁的台面上收回了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