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历4月2日 12：37
「所以……」
有着一头褐色卷发的男子看着桌子对面灰头土脸的季泽似笑非笑的说
「就因为你多管闲事还遇到个不一般的小家伙……就成了现在这样鬼样子?」
说实在的，季泽现在的情况用灰头土脸形容其实不太合适——披在身上勉强还能分辨出的礼服甚至可以透过其看见里面的白色衬衣，束起的长发此时披散着，发梢有些打卷儿隐隐透着一股子焦味。昂贵的塑合金属编制的金丝眼镜左一半还挂在鼻梁上另一半却已不翼而飞，就连剩下的一半的镜片上也有细密的裂痕。俊朗的脸此刻有些难看，毕竟……右眼眶是一片乌紫……
「……几个地痞流氓还不能把我怎么样……那个孩子的确有些本事。但是……好吧，至少她掷……飞刀的技术我学不来……」
说到女孩掷飞刀时季泽停顿了一下，那应该是飞刀吧?毕竟能轻易破开人体……还有金属光泽……可是，虽然只有模模糊糊的一道光影，但那个形状真的不像是刀啊……而且——季泽皱皱眉，那“刀”掠过他耳旁时他居然感到一瞬的恍惚……
「泽?泽?你怎么了?」
褐发男子伸手在季泽面前摇了摇
「嗯——我只是在想……不，没什么，一些让人烦躁的私事罢了」
季泽取下破碎的眼镜从快要碎成烂布的礼服上撕下一条布条重新束起披散的墨发
「既然没事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呢？还要我帮你去查……莫不是——你看上她了?欧～我就说你为什么要开孤儿院，原来你是个变态萝莉控啊！」
男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作恍然大悟状
「md! 又拿我开涮！」
季泽一巴掌打在男子的头上
「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疼～疼疼～这不是看气氛沉闷想活跃活嘛～」
男子揉着头趴在桌子上，脸都快要纠成“苦”字型。然而季泽却突然没了后话
「阿特卡」
「咋了」
被称作“阿特卡”的褐发男子抬起头，投出的视线正对上了季泽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瞳子里映着什么。阿特卡到底看见了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但他就在这种无意识的情况下端坐起身子。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季泽锐利的目光确实有些瘆人，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阿特卡很不舒服，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知名的角落盯着自己一样。片刻，任不见季泽的后话，阿特卡就抬起右手敲击了两下耳朵上带着的微型辅助终端，下单让AI去准备两杯蓝山。接着，就望着食指不断敲击桌面的季泽等着咖啡。
「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让你知道……」
「嗯，说吧，咋了？」
「刚刚收到消息……“avaritia”的所属被更换了」
「什么!」
短短的几个字如晴天霹雳，阿特卡猛地站起，震惊的目光射向季泽，像是想从他那里求证什么。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季泽眼中那无尽的深邃
「也就是说……」
「……阿特卡·齐娜……你的姐姐琳·齐娜·厄薇瑞提阿已经死了」
「另外……」
季泽将一份数据传输给阿特卡
「你们家族已经被“世界树”剥夺“厄薇瑞提阿”这个称谓了,虽然就我所知，现在本家可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
阿特卡调开文档，伴随着他的阅读，紧锁的眉头竟还逐渐笼上一层阴云
「本家无一幸免吗……啧!泽，告诉我……分尸、毁容……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的都是什么人!」
季泽意外的看着神情逐渐扭曲的阿特卡。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个和他岁数差不多大的青年早在8岁那年就因为不足10%的“灵灾”掌控力从本家被赶到了分家。
他那个由异邦流民所生的庶出的姐姐——琳·齐娜·厄薇瑞提阿 。则 以91%的先天掌控力为资本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嫡出的身份。
可以说阿特卡的童年是笼罩在他姐姐“天赋”的光环之下的阴影中的。而且，对于一个出生贵族的前嫡长子来说，“废物”的名头足以掩盖一切荣光……即使阿特卡在16岁那年成为了“世界树”的参审员——史无前例的最小年龄同时也是史无前例的最低实力，当然，这只维持到阿特卡接受“伪灾”实验而已。
籍氏生物工程开发的“HZ147”血清改变了很多。虽然其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让很多人所鄙夷，但强大的力量却也使无数人追捧。能让这个曾弱小的孩子成为如今“世界树”36位“审判长”之一。由此可见“伪灾”实验的成效了。可惜，人类对未知总是充满恐惧与敬畏的，所以，无论是“灾”还是“伪灾”都必须隐藏好自己——为了能生活在正常人中间
「我以为从你改名为“阿特卡”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和过去诀别了——“凛冬审判长”埃忒斯维卡·齐娜·厄薇瑞提阿」
接过AI服务员手中的蓝山，抬起空闲的左手取下右眼虹膜上的隐形眼镜片，季泽冷不丁地开口
「泽…我曾经是个不被承认的人，过去我没有能力去反抗命运，但现在……」
阿特卡情绪有些激动，一抹血色从他的眼底浮起
「“审判长”，请冷静」
季泽抿了一口咖啡
「你早在加入“世界树”并且亲手杀死了前任“审判长”时，就不仅仅只是你自己了」
「你要我怎么冷静!名誉、身份、背叛、侮辱对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因为我曾一无所有」
阿特卡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挂坠——指甲盖大的镀银十字架，将其丢到季泽面前。
季泽微微挑眉，这玩意儿以前开酒会时某人喝醉说过。
「“审判长”的身份证明吗……」
季泽喃喃道
“世界树”审判长这个职位和其他职位不同。镀银的那36枚小十字架代表一切。由于“世界树”官方一般也只认物不认人，所以只有你足够强到可以击败或杀死一名“审判长”或者取得他（她）的银十字，那么你就可以直接取代他（她）。这个身份可以使持有者的大多数行为正当化并且还可以提供无限量的流转资金。可以说权力，地位，财富只需通过这个小小的十字架获取
但这东西在给予阿特卡的同时也在剥夺他。这个身份在某些方面死死的把“世界树”与审判长绑在了一起。
季泽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特卡的情景，那是3年前他因为总部的命令去“世界树”交流学习时的事了。而那个神情冷冽的白发男子如今却已逐渐融入了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总是眯着眼的褐发男子的影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季泽想起了近期一句流行的话……好像是……眯眯眼的都是怪物?眼前人确实是只怪物，一只不为“人”的怪物……
「泽，我是“厄薇瑞提阿”，这个名字注定了我的骨子銘烙的就是我不会轻易放弃我拥有的。我可以不被家族承认，但我不能抛弃我的家族」
阿特卡没有再多说什么了，神情也趋于平静，但紧握的右手心中不断渗出的滴落木质地板上的血滴却将他心中的愤怒暴露出来。季泽调动“灵灾”将屋内因阿特卡的情绪而暴动翻涌的“灵灾”平复
「……那是以前！你现在只能是“埃忒斯维卡·齐娜”……你要知道，“阿特卡”这个名字和现在这幅皮囊都不属于你！都只不过是从某处剽窃来的可以利用的必要的伪装罢了」
季泽厉声道。原以为阿特卡不会太过在意，但他现在真的怀疑阿特卡可能会开个“灾化”直接冲到“世界树”的情报部去逼问具体情况
「季泽!」
阿特卡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可以不帮我，但不要阻止我！」
季泽站起身，接过AI送来的风衣展开并披上然后将椅子推进桌肚走到阿特卡面前
「但我也不能看着你身赴到不可预知的危险当中!」
「泽……」
阿特卡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们不一样……我的名字注定了我会为血缘所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而且……必须是我去」
「你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季泽一把揪住阿特卡的衣领，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阿特卡。在这样的注视中，阿特卡偏过头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对不起，泽……我真的已经不愿再失去了……」
「不!你不知道！你以为“厄薇瑞提阿”本家被屠这件事为什么“世界树”没管！他们早已经不需要“厄薇瑞提阿”这样无法控制的棋子了！你之所以还活着仅仅是因为你是“伪灾”，是“审判长”，是一条被戴上枷锁的还可以护院的狗而已!」
「说够了吗!」
阿特卡抬手打开揪住自己的手将季泽推到一旁，季泽一个踉跄推倒了阿特卡之前坐着的椅子。
不再管季泽，捡起地上的外衣搭在肩上。阿特卡绕过桌子走到门前站定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追过来」
「等等!阿特……」
话还没说完，季泽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场憾飞出去，直直的砸在了墙上
「咳!」
季泽咳出一口血
「原谅我，泽……就这一次」
捂着胸口季泽扶着墙缓缓起身。
「…不……你不欠我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季泽苦涩的说
抬眼望去，原本的褐发男子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是季泽记忆中的“凛冬”一样，但那却又不是他印象中的“凛冬”——白衣、白发还有那股能使万物永眠的寒气，如果他拿外衣的手不颤抖的话……
「泽，你会懂的……等你有了牵挂和家人的那天……你也会有我今日的举动……」
「……或许不会有了」
季泽作为一个在贫民窟生存了许久的孤儿，对于家族这种血缘上的羁绊没有多少了解。而童年的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更是让他没有几个朋友，之所以开孤儿院也只是为了……
「替我跟孤儿院的孩子们说声抱歉」
阿特卡说着推开门
「……还是等你回来自己说吧……我不愿做恶人」
季泽答道
「……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
不知道这句话季泽有没有听到，毕竟伴随答复的，只有那沉重的关门声。
「咳……咳……」
见阿特卡离开了，季泽重新坐回地板
「肋骨断了3……不……4根吗……咳……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啊……但也不能怪他……啧……该死的“克莱克特”」
季泽摇摇头，操控体内的“灵灾”缓缓将断裂的肋骨接上顺带给脸消了个肿
「……md……也就这种时候才会庆幸自己是“灾”了」
季泽自嘲道
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灾”作为先天“灵灾”拥有者生来具有“适应性”和“排异性”，简单来说就像是不同的中药材会有药性相冲一样。这种特性使他们的力量的类别单一且无法轻易吸纳其他“灾心”。但其实只要掌控力强，对于“灵灾”的使用也就可能延伸出无限种可能。典型的例子就是季泽现在的操作了——加快代谢，控制区域细胞运作以达到快速治疗的目的。
但“伪灾”不能做到，不，不如说是不敢。他们的身体大多都对所以种类的“灵灾”有排斥，只是根据程度不同表现的程度不同而已。使用这种治疗方式会加剧身体对“灵灾”的排斥从而加速死亡。这也是为什么“伪灾”寿命短的原因了。所以当有传言说泽溪籍氏有使普通人拥有‘适应性’时就会引起大波澜——没有拥有强大力量或权力的人会不怕死
顺便一提，这种治疗方式因为是通过加速代谢进行的，所以……
[咕呜——]
「没错，会消耗大量能量——也就是会变得很饿……而且会非常虚弱……」
季泽起身，扶起先前因阿特卡的气场而被掀倒的桌椅自言自语道
因为工作原因，季泽需要经常使用“治疗”。不过压缩饼干实在是不合他的胃口，所以季泽一直想学会做饭……当然，也一直没学会……
「唉……我这做家庭主夫的命啊……到现在都改变了啊……」
季泽环顾一片狼藉的室内无奈地叹息
「算了……早饭都没解决，要是午饭再不吃……我还不得废了……」
理理微翘的发丝，季泽重新戴上隐形眼镜
「那么」
季泽推开门
「去吃饭吧!……希望这次不会被人打闷棍（小声且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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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这是期中考试分数出来前一天的最后的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