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历4月2日 13:51 “地支”
稍显料峭的风从城市的曲折里盘回卷出。混杂着尚在坠落的雨点，湿润的流转过街角。吹起街上人的思绪。
高耸的破旧的重叠建筑群间，无数四通八达的小道交织错落。季泽就随意地在这样一条积着水洼的不平的苔石砖路上走着。放眼看去，摇摇欲坠的木质结构住房前随处可见的是大大小小的器皿。伴随檐上滚动的雨水的坠入，发出音色不同的声响
稍显突兀的，要数木房对面的建筑了。擎天的巨厦将这一片落魄掩盖在阴影中。深藏着的，便是这片腐败的大地。
这，就是“地支”。“M港”中的“地支”
虽为海上港口城市，M港却是个相当缺水的城市，附近主要的淡水供应来自内陆，海水则因为高浓度的“灵灾”无法通过淡化的方式转化成淡水。所以，这个有着六百多万人口的城市有着极其严苛的政令——阶层制，一个单凭地位、实力、财产定义的身份制度。从高到低将所有境内人员通过这样简单的办法划分等级，再根据等级来分配资源。谁让……这里是政府隔离出来的灰色地带呢?这里的居民连获取阶层证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分配下来的资源了。这样就是为什么这里的居民会收集雨水的原因了。
季泽攥紧了左兜中的紫色阶层证。他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个民主国家实施的非民主政策的好坏。因为他也是受益者。他能够去帮助“地支”的居民，但无力改变他们的现状。
「呀！」
一声惊呼再次打断了季泽的思绪
8、9岁的孩子，从巷中窜了出来撞到了季泽，接着跌坐到冰凉的石砖上。
「你这人怎么……」
孩子揉着屁股站起，愤愤地大叫。
「抱歉，你没事吧？」
季泽弯下腰伸出左手
「道歉就有——」
男孩起身抬头，对上了季泽歉意的眼神。
季泽从他眼中看到的就不再是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男孩看见了季泽的皮革黑色大衣，那与他身上的破布形成鲜明对比的昂贵的大衣
眼前陌生的男人不是“地支”的人
男孩退后两步转身就跑，只留下保持伸手姿势的季泽一人
「我有这么可怕吗……」
季泽摇摇头，他好歹以前也是“地支”的一份子，如今却……
季泽扯了扯大衣准备按目标前进。就像之前一样，在这条充满腐臭味的街道。
「铛——」
不同于下水管道的流水音，金属撞击苔石砖的独特音色突兀地传入季泽耳中。
寻声看去，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样式的短刃静静地躺在湿润的青苔上。
有点眼熟啊……季泽拾起刀……就好像是……
「嘻嘻嘻～认出来了吗?」
清越的低语在季泽耳边想起
「……还没，不过真是眼熟啊……」
他下意识地回答道
「切～明明早上才见，这么快就忘了吗?真是个废物大叔呢么」
「什么人!」
季泽眼神一凛。伴随着空气中微微的爆鸣声，挥出如有破竹之势的一拳
「嘻～大叔这么急吗?男人心急可不好喔～」
一把扯下突然扬起的遮住视线的黑斗篷，季泽得以看清眼前人——不大的女孩
「……是你，小“悲哀者”……」
「是呀～真巧呢～废物大叔」
女孩莞尔一笑
「有兴趣和我聊一聊吗?」
「是吗……那么，跟我来吧………」
季泽没有拒绝，因为，他对这个奇特的女孩产生了兴趣。不过，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至于去孤儿院的事……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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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9 “天干”
今天的天干大街有些嘈杂
而始作俑者，这对奇异的组合仍不自觉的在人群中穿行
很快，他们停在了一家简单的店门前
不大的店面就坐落在都市的一角，素雅简朴的装饰比起那些流行的风格也显得有些不入眼。但楠木牌匾，镂空雕阁，古韵屏风，淡雅熏香这类南华的经典物件还是足够在M港——这个喧嚣之地为离乡愁客寻得一片清净了。
「到了」
季泽对女孩说
「我希望你接下来能收敛一点」
「好啦～好啦～你就看好我的演技吧，为了能有一场愉快的午谈」
「是吗……那就好」
轻轻向外拉，漆鎏木门的右角漾响了门檐上挂着的风铃。
呤呤的乐响在来人的心头也响在屋内人的心头
「欢迎光临“竹居”～两位客人这边……阿拉～是阿泽呢～好久不见」
柔顺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标致的瓜子脸上镶着的，是灵动的扑闪的眼睛，如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浅笑的唇分外诱人。萧竹晴，19岁的华国南乡少女，是季泽的妹妹（青梅竹马）。虽然这只是季泽单方面的想法，因为几年前季泽刚搬回M港时还多亏了萧家出面帮忙转入了身份资料。但自从萧老爷子离世后……季泽总觉得竹晴家里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是啊……最近事有点多呢……嘛，难得今天这不是来特地来看你了吗」
季泽脱下外衣随手搭在靠门的衣架上对眼前的不满的少女调笑道
「姆——阿泽，如果你是一个人来我也许还会相信你，但是……这个孩子是谁……」
萧竹晴的目光落到了一直藏在季泽身后的抓着季泽衣角的女孩身上。
她来自“地支”，箫竹晴下意识的想
同样是散发，女孩的发丝虽长及地但却干裂无光。被蓬松杂乱的发掩盖着的是女孩的脸，痩黄的小脸上沾染着尘泥有些不堪，开裂的唇紧抿着，黯淡的红瞳死死的盯着自己。
目光下移，女孩身着一件麻布破衣，破衣的下摆延伸至女孩的干草鞋附近。这件缝缝补补多少次的衣物镶满了补丁，简直就像是由不同的碎布拼凑起来的一样。通透的破洞下的，不是女孩的肌肤，是交织密聚的是一圈圈发黑泛黄的绷带。
萧竹晴皱起好看的眉角
「阿泽……这孩子……」
季泽向右一步遮住女孩
「她是孤儿院的孩子…阿竹不用管，给她上一杯果茶就好，我还是老样子……」
「可是你看她身上……」
萧竹晴有些愤怒了。她知道季泽开了家孤儿院，虽然季泽每月都有打钱，但孤儿院的人数一直在增加，仅靠季泽和阿特卡两个人微薄的薪水是绝对不足以支撑整个孤儿院的运作。她自己曾提出过要帮忙，但被季泽婉言拒绝了。她真的有些不明白季泽开孤儿院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了，他难道不是想帮助那些和自己有类似经历的孤儿吗？她不懂，不如说自从季泽在她家的赞助下考入了“世界树”附属大学后，萧竹晴就变得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她是“灾”」
季泽有些无奈地吐出几个字眼
「什……她……」
萧竹晴紧绷的脸突然松弛下来。并不是因为放心，而是在听到“灾”这个字眼时她就已经明白——这个由季泽领来的孩子不是她能帮的了。
「我知道了……果茶和碧螺春是吧……你们先坐吧……」
能行走在世间的“灾”除去因外界高强度刺激而觉醒的半残品和能力低下几乎没有多少“灵灾”储量的部分“灾”（前两种统称“灰”）大多数的“灾”是有所属组织的。
比如以接取委托任务、押送货物、暗杀为主的雇佣组织“枭”。专攻疾病研究、构建了现有医疗保障体系的“曦”。还有……由众多世界财团、世家大族共同构建的名义上的“秩序维持”组织“世界树”…
……是的，名义上而已。萧家好歹也是华国古族之一，“世界树”内部的问题还是有涉足的。而就最近内部事宜来说无非就三件：“厄薇瑞提阿”换届、华国古族籍氏本家被毁、籍氏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驻华分部被袭击……嘛，毕竟涉及籍家与“厄薇瑞提阿”家族两大常任理事家族。即使萧竹晴再不喜欢政治事务对这些事的具体情况也难免有所了解。但其实籍氏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驻华分部被袭击这件事已经是去年10月的事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近期被重新提起……
回到女孩的问题上来。这么年幼的“灾”不可能没有所属。少女的黑发证明了她和“厄薇瑞提阿”无关。由季泽领来就说明她和“世界树”之间有联系……这样一来……籍氏遗孤吗……
萧竹晴叹了口气，大人物的政治总是牵扯平凡人的生活，自己果然还是接受不了政坛的腥风血雨，还是开店好啊……悠闲、恬静……
「小家伙，别怕，当自己家就好，等姐姐一会儿，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萧竹晴蹲下身子，伸手想摸摸女孩的头。女孩却偏过头去，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不大的手掌将季泽的衣角抓的更紧了。
“竹居”中飘散着的熏香并不一般，这是她爷爷萧竹雨通过特殊手段取得的某位“灾”定期脱落的“灾核”残片研磨制成的粉末。作用不大，对于普通人不过是清心安神罢了。但对于“灾”尤其是“伪灾”和“灰”而言意义就不一样了。这香可以调节“灵灾”循环、洗涤“灾核”以达到缓解因吞噬他人“灾核”而带来的“魂灾”侵蚀。而这孩子，在吸入这香后还对他人保持极大的恐惧与不安。想到她身上的伤……萧竹晴无奈地摇摇头，拍拍裙子站起身走进了后厨……
望着萧竹晴离去，季泽默不作声地将女孩领到柜台边的角落的座位上
「行了……人也走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而已，不必再装了」
季泽正坐在女孩对面取下眼镜放入镜盒中
「小“悲哀者”，你不可能无缘无故通的……不说说你的来意么？」
季泽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女孩
「你不想说的话那我就先问了。告诉我……小“悲哀者”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谁让你来找我的」
女孩微微愣神，黯淡的红如潮水般从瞳中褪去。明明眼中无半分神采，神色却依然清明
「“笑面虎”……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吧，这种催眠术对我没用」
季泽见女孩丝毫不受影响也有些许惊讶，但这份神色只在他的脸上存在了一瞬
「怎么，这就惊讶了吗？我和你那个“世界树”的“审判长”同事可不同，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灾”」
女孩调笑道
「你怎么会……」
「是说你用催眠挑起那位“审判长”对家族的不舍从而气冲冲地开了“灾化”赶回“世界树”这件事吗？嘛～你们自家的事我可不想管」
女孩靠在软皮靠背上，看着眼前神色阴晴不定的季泽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之所以来找你，其实只是为了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打开镜盒重新戴上眼镜，季泽沉默了一会儿
「求人办事如果都是你这态度，我想没有人会想要去帮别人了」
「首先……你需要给我相信你的理由」
季泽接着说
「我无法相信一个用伪装接近自己的人，毕竟……我们是初次见面不是吗？」
女孩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欧？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的」
季泽一愣
「那个……哈哈……怎么说呢……大概是那个孩子……更会伪装自己……不，是更成熟（中二）」
季泽只是随便编了一个解释。总不能说是猜的吧！他一开始其实也没能认出眼前这个女孩与早上的女孩的不同，虽然只是感觉，但从刚刚的试探来看，眼前女孩不是早上与他碰上的人。而早上的那个孩子也不是个普通人……但这些没必要让眼前人知道
「唉～这样啊……我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像呢……」
女孩懒懒地趴在桌上似乎是相信了季泽的话一样
「没想到你个废物大叔还挺厉害的嘛……一点细节就能推断出这些，合作伙伴是个聪明人还挺让人开心的……」
「啧，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不出来一点点称赞的意味啊……」
季泽嘴角抽了抽一脸黑线的对眼前一脸笑意的银瞳女孩说
「喂，小“悲哀者”，我说你既然已经把我当成合作伙伴了，都还是不愿意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唔？有吗？我的伪装已经没有了哦～」
女孩嘻嘻一笑
「没有了……什么意思？难道……现在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对呀～废物大叔，有什么问题吗？」
季泽十指交叉，眼神变的严肃起来，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孩
其实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女孩这双白的透彻的眸太过干净了，如果撇开别的不谈季泽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个不谙世事的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而且，太像了，这个孩子和那个杀人没有半分犹豫行事小心谨慎的小“悲哀者”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但性格却又截然不同……
季泽在“世界树”多年的工作都无法让他看透眼前人，他发现自己最近碰到的事好像都是这么玄妙又难以琢磨
「感觉自己可以去买彩券了……」
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嗯？废物大叔你说什么?」
女孩歪头疑惑道
「……不，没什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是吗……好吧～」
见季泽无意说下去，女孩也没有强求
「为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你手中的筹码」
季泽顿了顿
「我不是那种烂好人」
「你不是吗？」
女孩挑了挑眉
「好吧，那……」
「“厄薇瑞提阿”换届和泽溪籍家被灭的真相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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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周更是不可能的啊……还是月更和谐。偶，对了，米娜桑，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