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日记:兰州雪
感性的思想,总是会在深夜流出。
咔啪!
点开打火机,将烟点燃,夹在手指缝里,不着急着去抽。
夜晚的楼道很安静,要是走到某个寝室门口驻足,你还能听到里面微弱的鼾息声。
我尽量把脚步放轻,无论打鼾者一天经历了些什么,学习也好,游戏也好,他都有权利享受夜晚的安静。
因为在晚上,大家都是月亮的孩子。
平等的,好不偏袒的享受另外一番大自然的爱意。
关掉滴答不停的水龙头,推开水房的窗户,一阵寒气瞬间扑向自己。
10月底,兰州这边的天气,就开始有点冷了···
裹了裹外套,我缩着脖子,将双臂艮在窗户下沿上,看着风和气流合伙把我的烟抽走。
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来我的母亲。
“别靠在上面!”
小时候不知道洗衣服的辛苦,经常会穿着干净的衣服,不知不觉的靠在满是灰尘的墙上。
那个时候,母亲总是会呵斥。
我笑了笑,将烟抵在门牙上,不轻不重的抽上一口,含在嘴里,感受着烟雾在你口腔上方的刺激,然后再敞开嘴,任由烟被风卷走。
这是茶烟,我记得我说过。
抽烟不好,别学我,那样并不帅气,至少这是一位肺癌的病号亲口告诉我的。
他当时躺在床上,年过花甲。
我抖了抖烟灰,烟灰慢慢的飘走。
就像是雪一样,在空中,悠散的飘扬。
安安静静,不会被谁打扰,也不会去打扰谁。
因为它知道自己的归宿,终究是一滩水。
不管那一滩水是泥泽还是湖泊,不管是落在树叶上被一位刚好路过的摄影师抓拍到,还是不小心掉落在一个人的后脑勺上受到一句无礼的责骂。
它都会变作一滩水。
雪花是自由的,也是高雅的。
它们不会说因为自己是由异国的水凝结而成的,就咒骂自己所落下的这片土地。
它一样热爱,即便它的原来,和它的现在,可能要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
但它还是一样,来见你来了。
有人会说,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碌碌无为,没有奋斗!平庸至极!
一百万个雪花,一百万个模样。
他们不是平庸,而是世人根本就不了解他们,远观相似,近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差异。
它们并不平庸,他们活出了自己。
简简单单的活出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然后努力的过好,属于自己的,从天上掉落到地上的这段,全部的生命之旅。
即便地上是脏的,但是它们也丝毫不在乎,也丝毫不会畏惧。
到哪里还不是一滩水呢?
它们这样想到。
吐出一个烟雾,看着他快速的,变淡飘散。
继续弹弹指尖的烟灰。
烟灰像雪,但是又不是雪。
烟灰,是烟草燃烧过后的最终产物。
灰色的,看起来不干不净。
烟草长在地里,被人为的成长之后,再经过麻烦的制作,被人们禁锢在一卷白色的纸当中,隔着一层棉花,被人吸入到肺里。
它的过程,是被人打标签的。
中华?软中华还是硬中华?黄金叶?还是白塔山?···
不同的价位,他们的身份也就不一样,人们到时候还要去花钱买它,然后还可能被人拿出来满足自己的攀比心态。
烟,不是自由的。
一支烟和几片雪花,谁更值钱?
答案肯定是烟。
现代生活,利益为本,没钱就要挨饿···
没人会为了一些不华不实的思想来提高自己无所谓的细腻感受。
但是,傻子除外。
脑子不和现代人搭调,那不就是傻子吗?
我就是傻子。我认为,雪花要比烟更有价值。
这种价值不能用钱来衡量,虽然烟能够带走我的忧愁,但是它的价值,真的不如雪花。
我低头看了看夹在手里的烟把上的商标。
兰州。
烟很快的就燃烧殆尽,它的尽头,带着你资本的消失。
我将烟摁灭在冰凉的理石窗台上,甩手抛进垃圾桶。
它不是自由的,它是可悲的。
有点冷了。我关上窗户,无意间,却看到另外一幅景象。
一只飞蛾正在铁纱窗和玻璃之间,微弱的苟延残喘。
看来这家伙,应该撑了不少的时间。
全身上下,仅能动的三条腿,在不断的踢蹬着窗纱。
这两天,下了几场小雪。
应该被困了不短的时间,这家伙能熬过来,也真是奇迹了。
但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晚上抽烟排遣寂寞的人。
我既不是善,也不是恶。
没理由将它救出来,也没权利早点结束它痛苦的一生。
他的生命在他自己的手中。
既不讴歌死亡的静谧,也不讴歌生命的强大。
我无聊的抬抬眼皮,走向一边,看了看镜子面前的自己。
啧,胡子该刮了。
我放慢了脚步,背对着窗台,安静的走向楼道。
我讴歌真实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