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68-72

作者:站龙先生 更新时间:2023/10/23 11:59:55 字数:37596

六十八.梦原是真实的过往

石风夫妻俩带着自家九岁名叫石水清的女儿,来到了须平的家里,一同等候石舞的归来。贾阳和顾仪进入到狭窄的厨房之中,开始了准备起饭菜来。须平和石风来到客厅落座,沏上了一壶岩茶,望着在客厅尴尬玩耍的俩个孩子,须平很不自觉的点燃了一根烟,斜身靠在沙发上喷吐着烟雾笑说道,“您这大腹便便的,是贪婪进食还是小舞儿的比利时啤酒之功啊?”

“当然是啤酒了,能搞大男人肚子的,不是啤酒是什么?”石风拍打着自己的肚子摇头哂笑,轻叹了口气用探寻的语气说问道,“咳,现在运动少了,坐卧的时间长了,身上自然就放了些肉出来,很正常,很正常。你倒是体型儿保持的很好啊,怎么回事儿?”

“带孩子累的呗,神乏心累身体沉重的怎么能丰腴得起来呢,我就是自带育儿袋儿的海马爹啊。”须平愁容满面的样子,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说道,“我看顾仪现在好很多了,你听那俩叽叽喳喳的,做个饭,嘴都不闲着,吃饭的时候儿嘴不会累吗?”

石风先是叹气而后轻嗯一声,也点燃了一根烟,也是愁容满面的喷吐着烟雾注说道,“唉,小厨房里是俩人呐,能倒腾的开吗?咳,听你的,你的视角儿就是与众不同啊,你说俩人就是俩人!嗯,顾仪是好多了,自言自语的除了嘴碎叨些外基本没事儿了。也不知是哪个原因,反正人家是没什么事儿了。”他皱眉审视着须平片刻,又深吸了一口烟缓缓愁说道,“你知道吧?我家闺女快出生的时候儿,我的岳父突然脑梗,没了。”

“知道。你说,有些孩子就是来克长辈的吗?”须平望着小女孩浅笑着,胡乱的玩笑着解说道,“她要是来到这世上了,老天爷就要收走一个?”

“别迷信,哪儿有的事情!?别一天到晚的瞎琢磨胡咧咧。”石风轻声冷笑了一下,干净利落的换了个话题诚恳说道,“对不住啊。顾仪做编辑的时候儿,没能帮上你,你不怪她吧?”

“怎么会?我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吗我。我没事儿,说什么外道话。”须平叼着烟收拾着桌上杂物,将茶杯续水后朝石风推了推,关切样一问再问,“你们这几年是怎么苦过来的?缓过劲儿来没有?”

“还差点儿意思,还没缓过来,再等两年就会好转过来了。”石风拿起茶杯饮茶完毕,似是有些自感尴尬和无聊,放下了茶杯之后眼皮都没抬的动问道,“哎,你那本儿书的进展怎么样了?”

“好几年都没写了,为过审也强行删掉了太多的文字了,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样子,不伦不类的四不像,懒得再管它,现在它正在书柜里生尘结网呢,现在它是虫子们的乐园了,呵呵。”须平奇怪的盯着石风上下打量,微微一笑之后疑说道,“你总是故意转移话题啊你。咱别总聊我的事情了吧,谈谈你们俩的生存现状吧,看看我们还能不能再帮些忙。”

“多谢了。‘你们’也过得不容易,暂时不用了。”石风简短正色的抱拳施礼,唉叹后不由得抱怨起来,“唉,你说顾仪她家那么有钱,原以为应是个幸福的富贵之家,谁知道背后竟然欠了那么多钱,早就是千疮百孔、负债累累了。咳,她爸这一突然过世,家里的真实情况才逐一暴露出来,她那机灵叔叔也逃的不知所踪了,我跟她那叔叔一照面儿就不舒服,我俩犯相,那一身的社会习气假机灵劲儿看着丫就烦,总是自我吹嘘如何如何的,说自个儿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赐袄,在外头我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我还是懂得的,他是家里老小儿,自然哥哥、姐姐们要让着他点儿了,长辈们也是疼他的任听于他,他认为自己说的对、说了算,其实只是大家都认知的事实,终也是要朝着那方向去做、去解决的,他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大家支持的是事实,或本就是些个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还和他一般见识计较那些琐碎啊,自负的还吹嘘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何来的说一不二?也是个搞笑奇才呢。得了,不多聊他了,反正人也跑没影儿了。唉,我想,每个家庭之中都是有些矛盾的,还有的尽都是些掩盖后的结果,真是远不如看上去般和谐美好啊,这就是命吧。”

“嗯,矛盾或掩盖后的美好呈现,都是一直存在的,我这半疯和这世界也是有矛盾的,但我知道我们要是和解,只一个字就能解决了‘钱’,我要是有了钱,世上碌碌之辈我都懒得搭理他们,所幸的是,我现在没钱的时候儿,碌碌之辈根本也不搭理我,我也懒得去搭理那些碌碌之辈,所以,我又何必走那急于证明后的过场儿呢?不都一样吗!?不都一样谁也看不上谁,谁也懒得搭理彼此吗,就不必和解了,哈哈……倒是省事儿。咳,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缘,天将降大任于你啊,好好儿照顾顾仪母女俩吧。”须平不知如何话语安慰,敷衍了一阵,连连再度问询道,“你现在是不是又转行了?追着什么风口呢?做什么呢?你还差多少欠款?”

“我现在干物流呢,还行。”石风简略回答着,闭目深眨了一下眼睛用手背揉搓着,“你得了,你这儿也不富裕,你刚才自己也点出了自己没钱啊,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这儿快缓过来了,马上完事儿,就您那点儿钱也是杯水车薪呐。嗯?打听的那么细致干嘛,你丫不会是催我还钱呢吧?

“呵呵,你丫也忒敏感了吧?人穷就是不自信呐。我这儿你就甭考虑了,要是催你还钱,我会直说的。或者也会变换另一种方式要钱的。”须平反驳着解释,忽然大笑着说道,“直接把你家闺女娶过门儿来,咱俩家儿就两清了。”

“啊?俩人儿相差10岁呢,那怎么行?哎,那我得问问我闺女,你们愿意娶我们还未见得愿意嫁呢。”石风似是有意收口,突然的缓和着语气无比认真的说到。

“我家儿子随我,本事大着呢,我劝你护好了女儿,别被我们骗了去。”须平笑意调侃着,很好奇的询问道,“顾仪是怎么恢复的?”

“她父亲死了以后,她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休息了,唉,天天在家也不出门儿,就是睡觉。生下女儿之后,一直的尽力陪伴在女儿身边,一刻也不愿分开。”石风表情极其严肃,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着,“不知是她父亲的突然离世,使她看淡了人生,不再匆忙劳累得以休息,还是女儿的到来使她认清了生活,爱心爆棚,或是以为照顾女儿就是在照顾陪伴着父亲一样吧,总之,人家现在没事儿了。”

“嗯,之前总不睡觉怎么能行呢?人还得是要休息的,要劳逸结合嘛。这样儿看来,人还是要忙起来的,不能太闲着,手头儿总得有些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的生病了。哦,精神上的疾病用生活态度就可医治了啊。”须平面部表情也很严肃,悠然神往般自顾自的问说着,“身体和心理上的疾病也能用生活态度来医治吗?”

“首先是你要接受生活本身,像你一样混乱无常的,什么态度都医治不好你啊。”石风愁容满面的翘起了腿来,唉叹一声后说道,“唉,你也真是不易啊,又当爹又当妈的。”

大门外突然地传来敲门声音。

须平听见了声音,飞速起身走向门口扣动门把手,门被大开着,石舞散披着长发就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的同时二人都呆呆的凝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此时须平的身躯忽然一震,眼露惊恐的朝厨房方向望去。贾阳在厨房里大着嗓门,扬声的问询喊道,“谁呀?是小舞吗?”

随着声音的传达,众人都向门口汇聚而去。门口站着的石舞手边还牵着一个小男孩,望见众人从屋里先后出来,石舞微笑,抖动了一下牵手的手臂低头说道,“安王,叫人。”

“叔叔、阿姨好。”那小男孩乖巧大方的扬声说到。

“不对,不对,叫舅舅和姑姑。”石舞笑的有些调皮,眼睛似是弯月一般,压低了些声音轻柔吩咐道。

石舞居然带着一个小孩子回国了?

贾阳呆看了好一阵子孩子了,还未等那小男孩再次发声,她就直摆着手快速地笑说道,“叫什么?别那么啰嗦客套了,来,快进来。”她和顾仪分别拉起了小男孩的一只手,笑意满满的领带着边走边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了?”

那孩子昂首阔步的四处张望着向屋内走去,自己边走边说道,“我叫石安王,今年七岁半。”

大家逐一落座。

“孩子他爹呢!?”须平审视着石安王的面庞,突兀的询问着石舞。

“我们分开了。”石舞浅浅的笑着,自然简洁的回答到。

“你的孩子!?有孩子了都,一直瞒着你哥是吧?你说的怎么那么轻易?分开了?你今后怎么生活?”石风紧绷着脸庞扫视过须平的脸,很有些气愤的似是欲言又止,随后十分不满的接口评说道,“什么奇怪的名字?石安王,倒过来念就是王安石?你怎么给孩子起的名字!?”

“别理他!你妹妹是你的仇人怎么着?见面儿就呵斥。”顾仪挨着石舞坐下,拉着她的手诘责着石风,而后缓缓地试着解释着静说道,“小舞也去翻看《山海经》了啊,‘帝喾游恒山,在最高峰的北岳祠外,见到一块儿二丈余的玲珑剔透的大石,矗立的大石上镌刻着‘安王’二字’。咱儿子随妈姓,他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吧?”她又白了一眼石风,冷嘲道,“不读书就没见识。”

“什么破书都能读得吗?那种书读得多了,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啃书喝墨亦能竭,且看那江郎才尽时吧。那种破书读多了,啃书喝墨的读的多了,才思也会枯竭的,江郎才尽就是这道理。那类杂书,那类枯燥没营养的杂书,我从不翻阅。”石风不知所云愤懑唠叨后马上反驳,目视着石舞皱眉厉目问审道,“对方?那对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各种的刷题练习册和伏案课本教材,才是最不必读的书,才是最没用的没营养的杂书呢。《山海经》怎么会让人才思枯竭呢?是会大大提高想象力文思泉涌的!是吧小舞?”顾仪再次反驳着石风,又再次的面向着石舞问询着。

“很像是哥哥一样的总是照顾着我。”石舞没有回应顾仪的问询,倒是认真的幽幽的回答着石风提出的问题来,忽然眼望窗外齿间轻笑,“很像波哥待我。”

“酸溜溜的,什么叫像哥哥。是样貌是性格还是感觉像是哈历波?”石风作为亲哥很是不满的抱怨着,非常不解却很奇怪的大声问道,“世上哪儿有一样的人。”

“我看的是骨不是皮。所以,我才决定生下这孩子。”石舞轻轻缓缓地回答着,并未再做过多解释,而后便低下了头去呆望着地面。

场面有些尴尬。随后,大人们胡乱的笑嘻嘻的寒暄着,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小孩子们熟络的似是很快,年龄虽相差许多却早已经玩儿到了一处。喧闹说笑间饭菜端上了桌来。

“你们看,安王这孩子像谁?”贾阳笑盈盈的问到。

“须平。”顾仪马上答道,“你看安王这孩子像谁?像不像是你的翻版?一见面儿,我就觉得像你须平。”

“那我就收来做干儿子吧?”须平僵硬的扯动着面皮微笑着,眼盯着石安王微笑着,脑中飞速的转动,忙不迭的接话速说道,“怎么样?以后他就是我儿子。”

“爸。我出去一趟,我有事儿,就不跟着你们热闹了啊。”须若谷突然撂下了一句话,就出门而去了。

须平正望着须若谷的背影发呆,他看到的背影似是个很高大的背影……

大门被重重的关闭上了。

“什么干儿子?要认就认作是亲生儿子。”贾阳严肃认真的说道,随后展颜微笑。

……

第二天,须平独自来到了石舞的家里。

“小舞,那石安王是不是我儿子?”须平一边帮忙铺展收拾着蒙尘物品一边直截了当的问到。

“是。”石舞答道。

须平未料到石舞会如此痛快的承认,他的神思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原来小舞执意要租个房子,是真的在做窝啊,他为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为什么不跟我直说?你怀孕了,为什么不直说?”

“我要是直说了,你会怎么办?应该是劝我做掉吧。你还能跟你那个贾阳离了不成?”石舞很平静的回答着。

须平一时语塞,轻哦了一声,并未再次言语。

“我这几年,中途回来过许多次,为了孩子能在这里上学,我就买下了这个小房子。”石舞继续说到。

“孩子在国外上学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须平似是有些意外。

石舞撇嘴微微一笑之后,轻蹙眉头幽幽说道,“你还真以为我在国外呀?我哪儿是在比利时呢?我一直的带着孩子在黑山口小镇上生活。”

须平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脑中是一片空白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直的冲口问道,“那些个寄回来的比利时啤酒,怎么回事儿?”

“几罐儿啤酒就能证明了?呵呵,你也真是好骗呢。我的同学在比利时呀,让她帮忙以我石舞之名投递回国的。”石舞忽然大笑,进而挖苦着说道,“爱幻想的您不是很聪明很智慧的吗?这点儿小事儿都想不透,你真是越活脑子越年轻了啊,跟新的一样了都,真是人格分裂的厉害呢。”

“哦。这几年苦了你,你不怪我?”须平并未深究他事,依然轻哦了一声,由衷的想知道答案。

“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要去怪谁?”石舞反问。

须平摇头认真的正说道,“毕竟是我酒后失去理智,是我起的头儿。”

“你不情我不愿的,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石舞继续反问到。

“小舞,这几年,我很想你。”须平诚恳。

石舞哭泣,“起初,我是想再不见你的。孩子慢慢儿长大后,我才发觉,我不管到了哪里,你也是一直跟随着的,到处都是你,甩也甩不掉,你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映刻着,像极了你脑中的一切幻象,我才理解了你,我才知,我忘不掉你。哥,我很想你。”

……

有些幻象是真实的,只是大多数少有情致的人看不到那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才会认为那些能够看到幻象的人,是病态的……

石舞回来之后,须平在贾阳心内的生物钟就被打乱了,须平的行为规律与作息时间已经逐渐的对不上号了。贾阳感受到了细微的变化渐渐的有了疑问。

这天一早,临出门前,贾阳盯着镜面没来由的突然说道,“晚上去你爸妈家,让他们教育你吧。”

正在刷牙洗脸的须平不明所以,也盯着镜面疑说道,“怎么了这是,突然说起了听不懂的话来了,跟我说呢还是自己癔症唠叨?”

“当然是跟你说。我先上班儿去,晚上见,啊。”贾阳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出门而去。

须平望着镜中只剩下的自己,一时陷入呆滞。他拨通了石舞的电话,说着贾阳好像已经起疑了的事情,劝说着石舞暂时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黄昏。须平开车到了贾阳的单位接她下班。

须平见到贾阳开门上车,自己手臂斜挎着副驾头枕转头肃问道,“怎么想起到我父母家去了?教育我什么?”

“开车。”贾阳一脸严肃,并未多说。

一路无话。到了须平的父母家中,老两口儿依然是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相候,笑脸招呼过后洗手落座。母亲赵海若失口问道,“诶?我大孙子呢?”没人回答。须钟康并未理会须平,只见他一边开瓶一边对贾阳和颜悦色的说道,“咱怎么一直阴沉着个脸呀,你们俩吵架了?”

“您问须平吧。”贾阳轻声平静的应和。

父母齐刷刷的看向须平等待着。

“问我什么呀?我哪儿知道我又犯什么错误了。”须平嬉笑以对。

“你和石舞是什么关系!?”贾阳提高了些声调,大声的质问着。

“什么关系?你说是什么关系。”须平仰头轻点了一下,伸展着面部五官顶撞了回去。

贾阳板脸严肃轻声的哼了一下,直视着须平的眼光愤恨的说道,“你太小瞧了女人的直觉了!你只说,你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须平并未直接回答问题,反而紧绷着面目冷淡的问道,“讨伐吗?把我弄到父母家,当面儿揭露这事儿,你是来我家砸锅的?你是想让老人跟着一起掺和担忧吗?嗯!?这饭还吃不吃了?”

“须平!回答问题。”须平的母亲赵海若严厉的说到。

“她的直觉?是见我身处瓜田李下罢了,我行事光明正大并未避嫌,所以招致她的怀疑。她的直觉就是怀疑。”须平闻听母亲发话,不得不回答起问话来,

“狡辩!!”贾阳大声呵斥一声,渐感自己失态,而后语气逐渐和缓,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你有外遇无所谓,别让我知道啊,让我知道了,还是身边儿熟人,你不是恶心我呢吗?”

“这些事情,咱能关起门儿来自己说吗?非要在这里说明白!?你是找二老评理的吗?那就请拿出证据来。”须平倒酒入杯,死不承认。

“那个孩子就是证据,石安王,像足了你这嘴脸。”贾阳眼中似是有泪珠闪动,忿忿的低声说道,“您二老还有一个亲孙子呢,只不过不是我生养的。”

须平的父母沉思着,并未答话。

“像我?好。单凭这个?好说。那就做个亲子鉴定去。”须平一把抓起了杯子一饮而尽,再次独自的斟满,“是我的儿子,咱就离婚,是我犯了错误。不是我的孩子,你也要因你的胡乱猜忌负责,咱也离了。”

“别别别,你俩好好儿的。都不许意气用事。”母亲慌忙的摆手劝解着,把一盘贾阳爱吃的热气腾腾的饺子向贾阳面前推了推,面含微笑的说道,“舞儿,唔,儿媳妇趁热吃。须平,你个不长记性的东西,不许说气话,不许说混蛋话。”

“您是听说您还有大个孙子呢,高兴了吧,果然一家人会向着一家人说话。”贾阳的语气似是有所缓和的抱怨了一句。

“别治气。你也是我的家人。”赵海若解释着劝解到。

“好哇!想是我儿子忒重情义的缘故吧。来,先吃饭。回头去做个亲子鉴定,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也让贾阳释疑。人情要做足,事到如今假戏也要真做,明天就去!”须钟康似是命令着对须平说到。

一家人草草的吃完了一顿饭,贾阳的情绪似乎回归了正常,走进厨房里帮着洗刷起碗筷来了,厨房中回荡着零星笑语。

须平沏上一壶茶水,双手放置在了父亲面前,无精打采的小声恭谨说道,“我回屋睡会儿。累神。”

“去吧。”没想到父亲会回应。

须平顿步站立了一下,直接快步进到了卧室之内。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须平就是睡不着。担心如果要是真的去做了亲子鉴定,实锤了石安王是自己的儿子,该如何面对父母亲朋和贾阳和石舞呢?这时,客厅居然传过来母亲和贾阳的大笑声来。须平自思应是贾阳暂时的释然正常了,明天也许就又会旧事重提的,事情始终是需要解决的,怎么办!?怎么能够完全打消她的疑虑呢?难道真的要去鉴定?怎么偷摸替换用别人的孩子去做鉴定呢?贾阳就不会暗使须怀谷去代替鉴定吗?诶,哪个鉴定中心我有熟人呢?须平自我混乱着……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须平并没携带电话,也并未向任何人招呼一声说明去处,他独自一人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在街上游荡着已是许久了也没能让须平思索出任何的对策来,心情逐渐焦躁了起来,他在街边指纹付款买了一条烟,不间断的抽起了烟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须平点烟就只打了一次火。再买了些听装啤酒纸袋拎着,又再次的沿街胡乱步行了起来,眼内逐现浮泛继而迷离失神。他忽然抬头看到一处霓虹闪烁,上面大大的书写着‘不二浴’,是一个浴池的招牌,须平鬼使神差的便步入了其中。他带着手牌赤条条的下入一个大缸之中入浴,温暖的水温使他舒服极了,他只头露水外在缸里闭目,水流涌动拂过周身,轻柔点按满足称意,须平故意的盘膝打坐了起来,只一小会儿功夫,他的耳中便传来了低沉震耳的声音,“发愁了吧?是不是还略有些哀伤感呢?”正是枯干瘦小的老头儿的声音。

“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呢?我等的就是你。”须平兴奋地说着。

“精神分裂的你也会来求助我了啊,这次是真的心里没底了吧?诶,你现在是惧?是爱?是纠结?是不忍?”

“我不知道啊,也不清楚我这次是什么复杂的情绪,形容不出来呀,才将您召唤而来的。”

“很好,你终于明白些什么了,还学会召唤我了,哈哈。”

“你来了就能帮助我了吧?”

“也不一定。我只能帮你解开些关联。”

“凡事都有关联吗?那岂不是真有因果?我也会遭受报应吗?”

“不只是因果顺序,还有果因顺序呢,报应早已经进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吧,心结执念也可左右你的意识和行为。”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奔着错去做的事情。唉,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少客套。您此时只是想要去辩解而已,但你是出自真心,是深爱致幻,有情可原。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吧?”

须平没有回答,也没敢睁眼,他怕一睁开眼来,对话交流就会被终止,全程都未睁眼来观看,虽然没用眼睛观瞧却被小老头儿话述指点的得见了所有,闭目得见了所有。耳边风声呼啸,脑中映画出了诸多实物来,但都似是光色留影,花草只见一抹绿色,山石是一片灰黑,火光似一道笔直亮白,高楼如山模糊耸立,个物逐渐飞转只体验到了速度……风声过耳光影流转,似是过了很久之后画面突然定格不动。须平并未睁眼,但眼前能得见到赵云在池中闭目。

那老头儿轻拍着须平的肩头,呲牙傻笑着张口得意说道,“就是这儿了,造物一切皆因赵云的一念启动啊,这一念之中又有诸多想法和缘由。我此时,就带你来到这一念之中,来能知他赵云心中所思所想,你想听听吗?”

“怎么偏又来到了这里?是要让我来看赵云洗澡的吗?这赵云也是,都侯爷了都,也不说招呼些姑娘来一同入浴,不懂享受生活又没情调的真没意思。嘿,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儿呢?读心术吗?哦!?我不能直接和他交流了吗?”须平继续闭目碎嘴胡乱抱怨着,他不愿窥探他人内心所想,自己一人的内心就够混乱的了,他宁愿口不对心的和自己废话交流,也不愿进入到别人的内心之中去。

“面对面你问我答的显形对话交流,是不可以也不能够了。”老者认真的回答着问题,仿佛是很努力的在解释着说道,“最多也只能让他听到我们,却无法识别的看到我们。”

须平抓耳搔腮一番,心内酝酿着词汇话语,“无法识别?那就先让他听到吧,我现在可以和他说话了吗?”

“哦,我知道了。马上照办!”老者发力并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经似是黏在了一起了,口中默念一阵之后说道,“那么你来说吧。”

“赵云,醒来!”须平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最终抛弃了诸多废话,朝向赵云简单大吼着。

赵云依然闭目不动。

须平的声音仿似是蚊虫震颤,对方毫无感觉。

“满心期待,满心期待啊,您这算什么?搞笑的吗?又像什么?什么个意思呀,您帮我形容一下儿。”须平嘲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住啊,现在的交流程度真是不够的啊。”老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展眉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自顾说问道,“怎么搞得?没达到预期效果呀,有些像是用真挚的诚恳的礼貌的道理语言,去劝开两条撕咬的狗一样,用错了方法了这是?狗也理解领会不了啊。”

“你才是狗,你才听不懂人话呢,你才是浑噩畜生呢。”须平突然的怒目圆睁,睁开了眼睛不满的反击。

“我再来。你再叫。”老者又并双指于眉心,有些不服气的重复着口中喃喃。

“赵云。我来了!”须平再次大吼。

赵云在池中只是不动,一动不动。

须平茫然的看向老者,似是在求助又似是在等待着他的答疑解惑,还不忘挖苦的说道,“您这算是作法失败了吧?”

老头儿眼望着池中的赵云,攒眉点头又再思索着口中沉吟着,很是严肃认真的张口频说道,“不应该呀?怎么回事呢?对不上频道了这是?嘿,真是奇了怪了啊。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赵云即将下世,此时的他,想是过于沉浸某一事物了,以至于失魂落魄般不愿醒来,他此时的思绪仿似刹那又如漫长一生。既然叫不醒他,我们就入他思绪之内,入他的意识梦中一同感受一下去吧。在他思维之内,他要醒来之前,我还是能够知道的。”

“你已经又让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了,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须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老者说的意思,只是茫然点头,“也只好如此了,要想弄懂就只能先跟随你了吧。”

须平心想也只得盲从的跟随了,继而满口答应。

六十九.赵云梦中

老者口中再次咕哝着念念有词,一手捉起了须平的左臂严肃的嘱咐着说道,“此次有些危险。你我二人化气进入到他赵云梦中入梦,他的意识此刻正为心绪所主导,是不能够醒来自主的。他要是突然醒觉,咱俩就会永困在他的思维梦中,魄散魂飞了,你可愿意一试?”

“我……我……赐袄!气化了?您这都子弹上膛了,您才提醒我危险?进入到了别人的思维梦中,被别人指引着就会魂飞魄散了?我已经失去判断和自我方向感了,我不想要那刺激了,嘿,我这时候儿要是拒绝发射,还行吗?”

“哈哈,不行了。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似火箭已按下了点火按钮。”

“您说的,这魄散魂飞,我要如何理解?”

“无我无他,无识无觉,永沉不醒,谁也不记得你,你也不会记得谁。”

“太吓人了吧?他不是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吗?怎么还会醒觉?”

“赵云此时是死了还是没死,我们还未进入到他的思绪当中,我并不能确定呀,是会灵魂飞出后再来个回光返照再入身体,也说不准,也许他此时正是意识昏沉,执念在自己的梦中不肯醒来呢,我也说不准。”

“说了跟没说一样,又没听懂你说的,但我知道你是不确定的,是吧?诶,您可真是具备冒险精神啊,您不确定就拉我一起进去,真要是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进入思绪就能确定了,现在真的说不准,无从分辨。”

“开玩笑呢吧?还有你无从分辨的事情呢?”

“那就太多了,我们的文明里也是分等级的呀,我还不能做到凡事尽知。”

“真是不靠谱。你,你是什么等级?你该不会是低等极品吧?”

“别聊那些没用的了,什么等级品阶的我是不在乎的。等级制度只会束缚灵魂。”

“说的好听。分明就是戳到了您的痛处了。你个低等的极品,您拉我来是坐个垫背的啊。”

“别废话,说正事儿,气入梦中可粘服饰,缠于毛发,附于兵器映光如物,也可渺小显形浮沉于气场外游,他赵云皆不可觉知,你想先体会哪一种状态?你可准备好了?”

“唉,亏我还依赖您信任您,原以为靠谱儿的原来也是这么的不靠谱儿啊,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儿让我犯了多少回错误啊。算了,罢罢罢,既来之则安之吧。都试试,都试试,您甭啰嗦了,拼了!咱开始吧。”

须平话音刚落,就觉自身已经气化为轻飘虚无的状态了,他不由自主的又大睁开了些眼幕直向四处观望了起来,逆光刺眼却能视物清晰,自己眼睁睁的竟向一件物品急急的飞入而去,稳住身形后虚眼观瞧,自身竟然是附身在了‘紫焰涯角枪’之上了?思绪未定鼻翼顷刻扇动就感有异味直入脑髓,吸气深深闻嗅辨别,能够闻到些血腥和汗液的味道,刚想抱怨一句,却感觉自身震颤不已身形不稳,耳边传来赵云熟悉的声音,“认得常山赵子龙否!?”

须平仰面就看到了赵云褶皱的多层下巴,不由得心内窃笑的叹了一口气息,涎眉邓眼的轻声嘀咕着,“唉,胖了不少啊,子龙将军。”他再向赵云的正前方睁瞪看去,只见一个粗壮汉子膀大腰圆,手持一柄梨花开山斧,正骑跨在马上威风凛凛似是勇武异常,须平心内暗想,这又是到了哪里了?唱的又是哪一出呢?赵云回到这里干什么?赵云既然思维是活的,那他就还没有死去吧?这是进入到赵云的思绪梦中了?赵云这是在执着什么呢?正在他无序乱想之时,此刻,须平感到赵云腕力突然上提,正要向前冲杀,自己在涯角枪上也是紧绷着身体,紧张的蓄起了气力来。须平再次自思,‘我现在是附在了紫焰涯角枪之上?这是要我现身说法呀,好,正要体验一下紫焰涯角枪的威力’,须平也已做好了一切前冲的准备。不想,对方那牛高马大的壮汉却并不给力,竟无半点儿血性,只见他熟练迅速的扔掉了手中的大斧,翻身下马,双膝跪倒面伏在地的宏声说道,“邢道荣,愿降。”

赵云令军士将邢道荣反手缚起,带到了一处营寨之中。须平耳边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被我大军围困不得出,没奈何才假意投降,你当我不知?左右,推出斩首祭旗。”刘备厉声点破了对方的心思,继而停顿片刻后又令说道,“即刻进兵零陵,捉拿刘度。”

“皇叔若留我性命,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零陵。”邢道荣慌忙大扯着嗓门,眼内似是惊恐的嘶吼着,语速奇快的继续吼说道,“放我回营,今夜皇叔就去劫营,我为内应,里应外合先捉了刘贤,再去零陵城下,用刘贤的性命威胁刘度开城,他儿子在我们手上,到了城下,刘度自降。”

刘备闻言闷声不语,反将头转向一手拿羽扇之人,注目不言。显然是不信邢道荣的言语,以目问计于诸葛亮。

“诚如将军所说,待擒了刘贤,将军可记头功。”诸葛亮身穿皂布青袍头戴纶巾,羽扇在空中一顿缓缓点头笑言道,“若再取了零陵,将军自为零陵郡守。”

邢道荣面含感激神色,频频点头。

刘备听闻孔明言语,点头称是,招摇着手臂呼喝道,“快与将军解绑,帐中摆付酒宴。”

“谢刘皇叔!吃食暂免,待拿来刘度、刘贤父子,再一同欢宴!”邢道荣伏地拜谢哈哈大笑,起身后郑重抱拳施礼,鼓着腮帮子环视众人豪壮说道,“道荣,别过诸君。”

“将军自便,不可泄计败露。”刘备目光坚毅诚恳。

眼看着邢道荣转身出了营帐之后,刘备悄声问向诸葛亮,“此人一去定不返矣,军师明知其心,何故放他而去?”

“此人勇武,我早有耳闻,故而放阵引诱,使翼德与之交战,战不几合想是他心内惊惧又气力不足,而后居然还能出阵脱困而去,邢道荣可力敌万人,传言非虚呀。”诸葛亮缓慢起身开始踱步,似是犹豫非常,悠缓再说道,“我本想将他设计斩杀,以绝后患,不料却被子龙震慑降服,后又生恻隐爱将之心,欲真劝降于他为我军所用,再听他言语有方毫无胆怯,居然还能主动献计于主公,此人定是用计诈降,留不得了,可惜,可惜。”

“嗯,邢道荣也有些胆略。军师既然知道是诈降计,何不似我一般,将其点破、斩杀?”刘备面有愠色拂袖动问。

“主公勿怪。他那将计就计之计岂能瞒我?我自有计中之计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再断其归路令他茫然无措而兵势尽溃。邢道荣若回营寨,必使刘贤虚空营寨,赚我军前往劫营,待我军到时便四围齐出,利用兵力优势试图将我军围困其中,聚而歼之。”诸葛亮羽扇轻摇踱步而行,面向刘备微微一笑后一气贯说道,“此等计谋岂可瞒我?可遣翼德先出部下轻兵,烧了他刘贤的营寨,待敌四下齐出之时不可与之交战,轻兵则佯装溃败,等他们引兵追赶轻兵之时,翼德便自领军士先占了他的空营,而后引兵自南而还,沿路扫尽溃兵接应夹击。”随即他来到赵云身前,笑意满满地吩咐说道,“子龙,可引着本部兵马在刘贤寨北十里处埋伏,但见兵至便一同杀出,拦腰截杀阻断敌方进退兵势。”

诸葛军师之命便是刘备亲令,谁敢不遵从?各人领命依计而行,后果然如孔明所料,轻兵入对方营寨放火后立时退军,刘贤、邢道荣以为得计,敌兵四下杀出,一路追赶着放火的轻兵,不想越追赶越不见了溃败的军士,心知中计,口称不妙便急回本寨,但为时已晚,闻报空营已被张飞所占,二人并未十分惊惧,料刘备主营必然空虚,简单商议一番,再次定下计来,赶忙回身急行军来要夺取刘备的大营。行不及十里,但见一军突然冲出拦路,将自家兵士分开两半,正是赵云率领的本部兵马。邢道荣眼见对方兵力单薄,心内讥笑,自报家门开口大声喝道,“零陵上将邢道荣在此!是何人兵马,还不速退!?

赵云眼见敌方兵至,挥兵进击截断了敌军阵列,正忧虑己方兵少需要速战,正辨别不清之时,忽听有人呼喝,寻着音声寻找,只见火光处邢道荣面容浮现,擒贼先擒王,赵云也不答话,挺枪骤马直奔对方而去,可惜那邢道荣还未看清来将是何人呢,便被赵云一枪豁裂刺死于马下。刘贤见状慌忙引军回身奔逃,却被后来赶至的张飞轻松活捉过马。正要绑缚刘贤之时,突见对方阵中有三将杀出,尽皆散披着长发,欲夺回刘贤,三人两左一右直奔张飞而来,张飞见状急将刘贤掼于地面,撑矛挺身相斗,以一敌三甚是辛苦,四人如转轮般厮杀正酣,张飞抖擞精神忽大声喝彩,“不想此处有真汉子!”赵云眼见张飞对敌三人逐渐失势气力不支,拖枪催马一骑绝尘直入战局,一时五人拼杀的难解难分,卍字一样往来冲撞,只杀得炎风扑面尘沙聚起,场中兵器隔挡遮架之声不绝于耳,沉闷夹杂着尖朗呼喝叫喊激荡起伏,似是顷刻间再不能将五人分辨清楚,已杀了三十回合,彼此并未分出胜负。此时,地下刘贤单手招摇过顶大声呼喊道,“诸君不必蹚此浑水,可速退!我必信守诺言。”只见对方阵中一人横棍举空荡开了些许阵角,拖棍而出飞马奔走,其余二人也渐退去。三人想是料敌不过,又听闻刘贤话语之后随即便各自退去了。张飞与赵云随即杀散其余兵众之后也收了些降卒。

望着头也不回飞马而去的三人方向,张飞突然怪而嗔怒,大声的质问着刘贤吼说道,“那三将为谁!?”

“阳群、马玉、石京平。阳群善用环首双刀,马玉善重剑,石京平善使长棍。”刘贤身躯微震轻叹气息唯诺回答道。

赵云皱着双眉缓吐气息,轻抚着自己略有些麻木的臂膀,提枪上下,赞叹一声之后惊奇的问说道,“不想此处竟有如此人物。可是你的部下?你与那三人有何信诺?”

刘贤这时才起身拍了拍自身尘土,恢复了些从容,仰头答道,“哼!那三人不束发不戴冠,分明蔑视正统,我岂会收此异类入帐下?他们并非是我的部众。那三人实为结义的兄弟,皆是游迹于江湖之中的散人,此三人平时与江东甘宁、贺齐交厚。此次皇叔天兵来到,我是威胁三人帮我阻挡一番,找来的帮手,只因我知道一件密事,他们有求于我,所以从我胁迫。他三人只为那本《顿气觉》而来相助于我。”

“何为《顿气觉》!?”张飞虽是正常发问,依然是须发皆张直眉瞪眼。

“此事说来话长,那善用长棍的石京平,本和夏侯惇为同门,他俩的师父就是石京平的父亲。石家有家传武学,源于其祖上‘万石君’石奋,其密要绝学便是那《顿气觉》了,以气顿觉,是一门练气的精妙法门。”刘贤面上似有得色,停顿了一小会儿之后又缓缓说道,“后,因有街市之人侮辱夏侯惇的师父,被夏侯惇怒而杀之,虽是一番至诚的礼孝之心,却也要亡命于江湖了。不该的是,夏侯惇暗中偷取了师门至宝,那本《顿气觉》浪荡出走而去,以至于石京平一路打探寻书而来。”

张飞面有神往之色,暗自叫好后沉吟着说道,“嗯,那用棍的汉子也甚是了得!全无惧色棍法精湛,如雨密集极少破绽呐。嗯?因何偏只有你知道那《顿气觉》的去处?”

“我父刘度,当年还为县令小官之时,为拉近与汉室宗族的亲密关系,便遣派我在杨州牧刘繇处做了个家童,我片刻不离其身侧照顾着刘繇起居,我知道刘繇的许多秘密。我知道,夏侯惇在逃亡时曾被许劭安置收留,在许劭许子将的授意之下,夏侯惇献出《顿气觉》一书给刘繇,乞保在扬州境内的安全。”刘贤侃侃而谈,逐渐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当刘繇正与孙策征战,想是石京平得到了些线索,已明了书籍宝卷在刘繇处,便一路寻来。因孙、刘双方对战,兵源皆不足备,刘繇又是急于应战,在境内仓促征兵,多是些山野之人,无名无姓的阿猫阿狗的也是有的,石京平便混迹于刘繇帐内太史慈的麾下,自称‘曲阿人’谎说并不自晓名姓,甘愿做了一个骑卒。当年太史慈与小霸王孙策酣战神亭之时,便是此人,石京平独骑追随太史慈同去的。后刘繇兵败去投刘表,不想却死在了途中,想是断了线索,但那‘曲阿小将’石京平,深知我一直追随于刘繇身侧,定是知道《顿气觉》下落的,时正值刘皇叔天军过境,故而,我以此书相要挟,求他助我来退皇叔之兵。”

“你真知那《顿气觉》的下落?”赵云听明白了大概,忽生疑窦进而求索发问。

刘贤听问,慌怔了片刻之后突显一脸正气,视死如归般昂头挺立,肃然宏声说道,“知道。且只我一人知道。但将军不要为难于我。因我已信诺于石京平,不想将密要书籍的信息透漏给多人,还请子龙将军见谅!如将军相逼过甚,刘贤唯死而已。”

赵云面露欣喜笑容,肯定的点头夸赞说道,“你倒是个信诺之人呐。”

“哈哈……你倒是也还有几分刚强,我很钦佩!”张飞亦是大笑过后点头称赞,同样并未相逼对方交出密书宝卷来,望着归路方向打马缓行低语出声,“那阳群、马玉、石京平武艺绝伦,又不服曹操把控的傀儡朝堂,故而放浪形骸,任侠于江湖,亦是安汉兴刘的义士啊,待其后招之。”

张飞随即领军在前,先自开辟道路。赵云则放马拖枪随隐于五十步后的兵卒之内,垫军在侧押解着并未绑缚的刘贤一路缓行,带着他一同向刘备营寨的方向折返。

一路嘈杂,步骑缓缓回军,并无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者。待到众人无言无语之后,反弄得须平无聊至极,走窜至枪柄后鼻中依然还是总有血腥味道窜入,搞得他也极其的不舒服,突然张望着四周大声喊叫道,“老头儿!?肮脏的小老头儿,你在哪里?”

“你往下看,我在剑上。”那枯干的小老者回应道。

“你怎么还会有翅膀?嘿,你还挺会找地方儿啊,赵云应该是勤勤擦拭那‘青釭剑’的,还是你智慧,找了个干净地儿呆着。”须平望着老者的翅膀发问后又假意夸赞了一番,然后表达着自己的真实意愿,“嘿!我想换个地方儿,换种方式附着在别处看戏,这武器上血腥汗臭的,呆不住啊。”

“你也有翅膀啊,有什么好奇怪?要换地方,你稍等。”老头儿发声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

“哪儿去了!?”在等了许久之后,须平焦躁的抱怨着大声再喊道。

老头儿突然现身在剑身之上,仰面盘膝坐下,敲击着剑鞘说道,“这儿呐!我在兵器之上还未停留的满意呢,你别一再的催催催了,让我再细致分析分析这些武器。我想先看看这‘青釭剑’的锻造技法,你容我先研究研究,别猴儿急。”

“研究什么呀?我这儿都快憋闷的喘不过气儿来了。”须平口出怨言催促了一下,忽然高兴自得的急急絮叨了起来,“我记得那青釭剑和这紫焰涯角枪都是蒲元打造的,用材分别是陨铁和镔铁,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嘿,我说,你不必研究了,关于这俩武器的锻造灌劈之法,我都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解答给你听。”

“你懂什么!?你也是只知道些皮毛而已,你都不知我好奇在什么地方呢。你当刚才那三人的兵器俱为俗物吗?单只阳群那窄刃环首双刀来说吧,你看那两把刀,一把直背一把弯背,皆有错金纹路,那对儿刀可是绝世的宝刀,灌钢劈炼也不知几何,费去了多少心思工夫呢,必削铁如泥。”老者斜眼蔑视着须平面容,指引着解释着说道,“青釭剑和紫焰涯角枪自是宝物,尚能抵挡其攻势不足为奇。你看那张飞的丈八蛇矛,竟然也能分毫不受损害,岂不是奇事?”

“那仨不合时宜的非主流呀,鄙视儒生常态不顾自己的仪容,还披头散发的也是有点儿意思,应是蔑视世俗有些狂傲心性的。咳,我枯干的亲大爷呀,丈八点钢矛啊,百炼成钢你不知道吗?这蛇矛是当年苏双、张世平资助的镔铁打造而成,用折叠锻造法灌劈百余次将铁锻钢啊,自然也是宝物了,比一般的青铜武器和铁制武器强太多了,呵,有什么好奇怪?”须平扬扬自得的解释着,不自觉的望向了前方张飞的手中长矛,突然惊异的怪声询问了起来,“嗯!?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丈八蛇矛?不应该是曲了拐弯儿的似灵蛇吐信状吗?嘿,怎么是这样儿的一个形制呢?枪尖儿倒像是一片杨树叶子一样?”

“灌劈叠打使之密坚如钢铁?嗯,你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那三人手中武器皆是宝物,我只关注那错金双刀了,金光闪闪的煞是夺人心魄啊。哈哈,当时我一眼就看出那刀是宝刀了,宝刀之所以称之为宝刀,在这里这个时代是有个鉴定标准的,就是将竹筒之内灌以铁砂,一刀劈砍可断,即为宝刀,那阳群手中双刀,足能断三竹铁砂,并非凡品。不想这蛇矛也是个护身宝物啊,若是一般俗器,必被那宝刀劈砍斩断了。”小老头点头肯定后自顾自的自语着,哈哈大笑着又再解释了起来,“你不必惊奇,蛇矛形制是后人误解,也是增加了些外观赏悦性杜撰而来的。今天你看到了真正的丈八蛇矛了,我就给你来解释一下,蛇矛因何为此形制吧。蛇矛,不是似蛇口吐信分为曲头两支叉的矛,而是柳叶尖枪改造了枪尖似杨叶的锥枪!矛尖又似蛇头,因而得名。”那老者踱步乱走,又自剑柄跳至剑鞘,仰头继续笑说道,“我啰嗦一下解释吧,以便你能够很好的去理解。戈与戟,这俩武器为何普通人使用不适应且逐渐被淘汰了呢?因为,戟自有小枝阻挡,贯穿力不足以穿透重甲,是它的不足之处,但戟和戈的小枝可以啄击,柳叶形制的枪尖虽穿透力极强,但与戟、戈相比却少了啄击的爆发力,因而蛇矛的脊与叶皆开锋刃成似杨树叶的形状,既保留了戈、戟的啄击又继承了柳叶锥枪的贯穿力,因其改造之后,枪尖状似蛇头,故而称为蛇矛。若是似蛇的蛇信分开两叉,哪儿还能够穿透重甲呢,岂不自损了贯穿力?”

“哦,哈哈……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受教了嘿,咱快换地方儿吧,血腥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须平在涯角枪上蹦跳着大笑着,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被打断了。

只听刘贤仰面一声悲叹,缓步向前似笑还哭的大呼道,“赵将军啊赵将军,想我刘贤必是死于你子龙将军之手啊,到时还望留个全尸帮我收殓深埋呀。”

赵云奇怪的斜眼侧身并微微的低下了些头,对行走在马下的刘贤说道,“我并未有杀你之心,你如何就抱有必死之虑?你既活着随我回营,你的生死已非我能够决断了。我言至此,可还有疑惑?”

“我非死你手?因何我能见你枪剑之魂,一老一少的在胡言乱语着?”刘贤非常认真的说着,梗着脖子做无畏状。

赵云疑惑,信马由缰的轻声嗯了一下,思索着呆滞自语道,“嗯?能见我枪剑之魂?”

须平此时却大为惊奇,击掌出声并夹杂着骂了些脏话。心内自忖,‘这刘贤能听见我和老头儿的对话,是什么个意思?嘿……又是什么原因呢?’

须平跳跃跨步在枪上移动着,仰头一下算是招呼了,随即大声朝向刘贤大吼着说道,“嘿!刘贤!你能听到我们,看到我们?”

“当然!起初以为是癔病眼花,现在想来,我是将死之人,故而见形闻言罢。”刘贤精确的盯着须平的眼睛回答着,一脸的苦笑着。

“你和谁在言语交流!?”赵云突然紧盯着刘贤的面孔,命令似的插话进来质询。

刘贤肃然,正色回道,“就和你那枪上之魂啊。”

“枪上之魂?嗯!?”赵云重复着,“他在哪里?”

“你问赵云,还记得须平吗?”须平感觉到了交流的可能,急切的兴奋地大声向刘贤喊到。

刘贤面露难色,左右摇摆着头颅,期盼似的仰头说道,“我到底要回答你俩的谁的问询呢?”

“我那‘枪之魂’,他问你什么?”赵云简单沉思过后似是有些醒悟,急忙再次发问。

“唔……他没问我,他是问你,记不记得许什么聘。嗯……这?这是,嫁娶呢这是,还许下什么聘礼的?许什么聘?”刘贤似是总被二人打断后,有些记忆不实,皱眉摇头的嘀咕着。

“须平!?”赵云冲口而出。

“是的,是须平!”刘贤加快了些步伐点头肯定。

“他在哪里?他在我的紫焰涯角枪上?”赵云有些激动。

“是呀,一个小人儿就在枪上,一个小老头儿还在你剑上呢。”刘贤认真的说道。

“还有一个小老头儿?是何状貌?”赵云攒眉疑惑。

刘贤在剑上、枪上来回的仔细观看着,然后极其严肃的定义说道,“是啊。一老一少其状如蜂,背有短翅而明透,翻飞跳跃口吐污秽人言,嬉笑飘忽如孤魂野鬼。那须平与子龙将军竟是一般模样,那小老头儿却是肮脏枯干的,形容猥琐,丑陋万分。”

“你才丑陋!”老者愤恨的对着刘贤嘶吼。

“又来一个。那枯干的脏老头儿也开始狰狞的说话了。我到底要和你们谁来言语交流呢?你,你本来就是丑陋嘛。”刘贤三处来回的观看着,感觉头大疼痛无法闭合唇齿,而后紧盯着老者认真地反驳说到。

须平适时嘲讽奚落道,“丑陋就是丑陋了,还不许人家说了吗?咱内心和行为不丑陋就得了。”

“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灵魂之一,自己好好想想吧,是谁丑陋!”老者不依不饶般辩解说明着。

赵云因上次须平来到时经历过一番景象,自是明白些其中缘由的,只是自己不能理解还有一脏老头儿的存在,心内暗想‘这枯干老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肮脏污秽瘦小枯干的,还很丑陋,呀,他不会是大小便失禁的不能生活自理的人物吧?别再脏了我的青釭剑呀!诶?不要以貌取人,不要以貌取人……’他乱想一阵后,正色严肃的对刘贤似是恳请般笑说道,“刘贤,你只代我与那须平交流便可,你要传达他的言语,可听真了?”

“听真了。子龙将军要问什么,只管吩咐。”刘贤邀功般笑面答道。

“你丫又来干什么?”赵云哈哈大笑着。

“这……嗯?将军,可是要我对他说这句话?”刘贤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的,进而迷惑。

“是。”赵云笑脸点头。

“我听见了。刘贤,你只如实转达我的语言就是。”须平已经听清楚了赵云的问话,他不待刘贤再次代问,慵懒一笑,直接张口严肃说道,“我们这是来到你的梦中了,你可不要醒来,你赵云一旦醒来,我须平就要灰飞烟灭,魄散魂飞了。不要害我,不要醒来,记下了?”

“我记下了。”刘贤点头应声。

“记下了,也要跟赵云说出来。”须平嘱咐。

在刘贤转达了须平的话语给赵云之后,赵云虽是知道须平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依然有些不甚了解的小愤怒,“放屁!我现在经历的都是梦?是不真实的?你丫又在玩儿什么花样!?你丫才醒着似是梦中呢,胡说八道!”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说的你在梦中。”刘贤低头咕哝着噤若寒蝉。

“你提醒他须平,此次,还是他须平在做梦,不要被那同行老者迷惑了。”赵云低头沉吟一阵后,似是很明白的嘱咐着说道。

须平闻言有了些许的醒神,是啊,是我须平在做梦呢,我在‘不二浴’中睡着了,难道真是那小老头儿在作怪?是他和赵云都来到了我的梦中了吧?并不像是那小老头儿说的那么邪乎,我俩来到了赵云梦中。到底哪一个才是实相呢?梦中之人会感知到自己在做梦吗?我有极少数时候,还是知道的,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就知道。只是,我分辨不出是在做梦还是睡不着时的胡思乱想。梦中,是会感觉自己是在真实的活着经历着吧?时不时罢,甚至有时还要去试图阻止梦醒呢。醒时是真实?梦时是真实?一梦有多久?

旁边一众小范围兵卒被弄得晕头转向的,面面相觑的不禁小声窃笑起来,怎么子龙将军和刘贤一边聊天还能一边各自的自言自语呢?俩人面对面的还不能够说透了吗?怪!干吗非要对着空气传声说话?

须平经过一番极其昏乱的思索,终于想的明白了,立时面对刘贤是想到了什么就说出了什么来,他一股脑儿的滔滔不绝的高声说道,“刘贤,你快来转达,只是时间被修改了!这里是真实的,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此时,虽是赵云在做梦,但,这是赵云自己的回忆,是回忆之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是梦,是回忆之梦,所以,赵云依然是在梦中,而不是我在梦中。回忆之梦是他赵云自己想要回到这一时期这一时刻,来改变些什么的,曾在这里,他自己的欲望之火曾被浇灭过,自己冲动的内心也被压抑过,他是要回来这个时候再次预演一遍的,是想要真的回来改变些什么的,此时的梦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实,梦中也有真实!只是时间不再对称了。回忆之梦非编制之梦,也并非虚幻,不要囫囵概括的去理解梦了,梦也是真实的。赵云此时正在梦中回忆,是意识上有了的心结,他要矛盾的来回到这里来做梦慰心的,这时,他的梦,既真实又虚幻,他要在真实的回忆中要想以梦取代真实的发生,以虚幻介入到真实回忆之中,他想要改变已成的真实,在梦中想去改变曾经的真实,用虚幻去再次试图改变那曾经的真实,已经过往了的真实。”

“哎呀,啰嗦啰嗦,颠倒倒颠的糊涂糊涂。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是不对称的呢?嗷,你的时间长我的时间短?怎么可能!?我不会表达了,你说的尽是些个什么东西呀?”刘贤大幅度的拂袖甩动,面部扭曲的回忆着须平的语言,逐渐厌烦进而情绪失控,索性焦躁的怒怼了起来,“叨叨烦扰的不知所谓!梦就是梦,做梦,哪有什么真实或虚幻之分?梦就是梦,称之为梦,就是不实,就是虚幻。我看就是你在做梦,是你虚幻。”

赵云望着愤怒絮叨的刘贤的面容,起先有些疑惑,而后突然的大笑出声,居然很是和蔼的对刘贤说道,“被他须平的言语弄得暴躁厌烦了吧?不必理会他的那些歪理邪说,我自当真在梦中罢了。我不醒来就是了,我信他!”

刘贤闻言一怔,顿时木然,缓缓随行着低头不语。

须平在得到了赵云不醒来的承诺之后,也暂时未在多言理会,只是大着嗓门喊道,“那老头儿,研究完了没有,咱俩速度换地方。”

那老头儿此刻已经有些困倦了,手背轻枕着额头打了个哈欠说道,“赵云只要谨记不醒,咱俩就是安全的。诶,换完地方我就睡觉了啊,你随便去哪里都行,你想在人体气场之外游走?还是依附在服饰之上?或是毛发肌肤夹缝?”

须平极其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傻笑着大声答道,“赵云还是挺爱干净的,也常换洗服饰是吧。去哪儿呢?别在他换服饰的时候儿也把我给换了,换丢了可就不好玩儿了。得嘞,我就在他气场之上吧,磁悬浮的吸引感觉也应该会很不错。您去哪儿我才不管,快做法吧。”

“梦中有大觉,大觉之后,方信是有梦!夔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目怜心心独不醒。”老者大吼完就不见了踪影。

“你做法的法咒我都记下了。”刘贤突然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你记下了又有什么用!?蠢才啊蠢才!你大喝一声与赵云大喝一声,震慑力能一样吗!?奇丑无比的蠢才!”只能听到老者反问的声音,却不见他的人影。

赵云听到刘贤的喊叫声音,奇怪的望着他问说道,“你记下了什么?”

“哦。对对对,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即便是行为相同,结果也会不同。又模仿复刻什么,学习什么呢?还要回去试图能够改变些什么吗?又能改变什么呢?我记下的,认真记下的,真能够为我所用吗?”刘贤似是自语又似是回答,而后便再度的沉默不语了。

赵云听后目视天空,信马由缰的也再次沉思了起来。

须平此时感到自身似是有静电磁力一般,自己在围着赵云身体周边能随意的转圈游走,想要停留的时候,略一用力身后背部便再生展出了翅膀来,唿扇运动着想要停留在赵云身侧哪里都行,收起翅膀放松身体,就会在赵云身边满处的环形乱转着,自己仿佛就是赵云的卫星一样,始终在轨迹围绕着,兴奋地玩儿了好一阵子,须平自己也觉得困倦了,就想着找一处干净地方来睡觉了。暗暗自忖‘赵云应该是常常换洗衣服的吧?衣服又是哪里最干净呢?衣领?袖口?领袖要干净啊,咳,别管哪儿了,总是比那血腥汗臭的武器上要强很多了。’随即就在赵云的衣领处肩头上昏睡了起来,须平实在是太困了。一切也进入到了他的未知之中,此后发生的事情须平因在睡眠之中,一概不知。

七十.张飞斗赵云

赵云和张飞也是一路疲惫的回到了本军营寨。将刘贤带至刘备帐中等候发落。

刘备命置酒摆宴,款待刘贤并为之压惊。一众人也同时一起落座。

刘备手持漆耳杯和颜欢笑,自饮了一杯之后柔声说道,“刘贤,你可愿入零陵城中劝父投降?”

“我愿意。”刘贤执舟觞低头恭谨施礼。

“只明告你父,皇叔仁德布于四海,自会善待城中百姓,为免城中涂炭,请降便了。如若因个人之故,殃及百姓而不降,那时打破城池,满门尽诛。”一旁诸葛亮端正的微笑着,好言相劝过后还不忘威胁一番。

“刘贤自知。但请放宽心。”刘贤早已饥肠辘辘,一路之上又颇费神思,此时正大口的贪食灌饮着。

刘备点头频频夹食着食物入口,缓舒袍袖朝一众将官微笑问道,“刘贤自达使命,必不相负,现已为君臣,我深信之。今零陵已取,桂阳郡何人敢取?”

“云愿取之。”赵云心情大好,闻言快速的应答到。

话音刚落,只听张飞起身抱拳争抢说道,“张飞愿往!”

“诶,你才独战三将,体力空乏,可先喝酒吃肉卧榻安眠,好好休养罢了。我若取不下桂阳,翼德再取不迟。”赵云也是微笑着面庞,轻缓着语气好言相劝道。

张飞睁瞪着大眼抱坛起身,步行中大口的灌饮着酒水,走近赵云面前忽而呵斥道,“你也曾力战三将,你为何不休养生息,莫不是瞧不上老张?想独去贪功。”

“你夺了对方大寨活捉了主将刘贤,单差劝降,零陵业已在你的手中掌控了,桂阳就该让与我去取来。”

“你与刘贤去说降零陵,桂阳我取!”

“主公问询是我先应。”

“我也应了,我彼时正在吃喝,只是你嘴快作答。”

“是我先领命的。”

“大哥只是问询,并未发令!”

“我去!”

“我去!”

“你我在场中比试,武艺高强的便去,如何?”

“我还怕你不成?来来来。”

……

眼见二人越吵越争越发大声激烈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下场比试了,众人眼光齐齐的望向刘备,期望制止,但见刘备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竟然还举起杯来一饮而尽,笑呵呵的再次低头自己擓挹斟酒,再饮入口撂杯浅笑,似是很享受很期待二人来比试一番。诸葛亮整襟安坐适时笑道,“二位将军,不可以死相拼,各选帐外五色棒一根,就在帐内场中比试,以祝酒兴,如何?”

二人并未答话,片刻虎视对方之后,一同步出帐外擎棒在手,张飞执黑色大棒,赵云选持白色入手,二将就回在场中拼斗了起来。招招对应进退有常,你来我往的直有些赏心悦目,在座诸君不禁全都面含微笑的观看了起来,露有得色的开始了大口饮灌夹食入嘴,时时还爆出了掌声喝彩来。只见场中,黑棒劈下作势转而撤棒戳刺,白棒平举撩拨也皆尽虚势,拦拿往后复缠压黑棒之上,两棒相交密集,铿锵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又似沉闷鞭笞乱下如雨,场内黑白二色涌动翻飞令人眼花,二人酒后兴起对争得酣畅,竟呼喝而笑自己也叫起了好来,直斗得热风漫帐气暖蒸腾……赵云似是逐渐亏了些气力,却夺巧应对不失法度。张飞也是越战越勇,却逐渐似是泼皮对架一般,失了分寸轻重。虽暂未分出胜负来,但席间众人却都有了自己的解析,心中似是早已有数胜负已分了。在外行眼内,但见闪转腾挪,只见招架退步,也似是能见谁处下风了。内行却还在伯仲间择选研判,兴奋惊诧之余胆颤心惊。一方理智心神缓应对,一方浑乱气力急相搏,黑白二气已相缠绕直冲帐顶。

刘备面容阴晴不定此时忽显不安,深攒眉头突然按剑而起,疾走碎步三五次后才发话喝道,“二人酣战可以休矣。请安坐!酒后翼德与酒后子龙,孰优孰劣只是酒判,做不得数,二人也不必相争,军师可出个主意。”此时诸葛亮起身站立,微笑着摇扇徐徐说道,“两位将军不必争抢。终是子龙先应,当是子龙去取桂阳。”

张飞撤棒戳立依旧是不依不饶,赤红着眼睛大声嘶吼道,“军师也是偏心,为何这桂阳我就取不得!?”

“你二人酣斗不解平分秋色,我已反复参考斟酌,以先入语者为佳选。”诸葛亮从容踱步缓和着面容笑答道。

“我就是不服,先答未必最佳。抢先便可得到?我更是要与子龙争上一争了,再斗上三五十合必分出个高低来。”张飞甩袖呼喇大声呼喝着反驳。

“三将军,不可酒后使性。军中癫狂,已违军律。”诸葛亮厉目正色,轻声威胁着提示言道。

“违背军律?那便怎样!?待我取了桂阳立功转回,我自去领了责罚。”张飞不屑,依旧扬声赖吼道。

“那就拈阄!”诸葛亮无奈轻叹着摇头说道。

“拈阄就拈阄,这样才痛快!”张飞忽而大笑着应道。

诸葛亮令军中小校取出了纸笔砚墨,又吩咐子龙与翼德面向帐外不得偷看。诸葛亮在二人身后装腔作势一番,将两张白纸分别置于两个小陶罐之中放于案上,又故作庄重严谨模样急速说道,“二位可转身了,拈到纸上画有圆圈者,攻取桂阳。”

张飞闻言速转身形急步蹿至案前,一把捉住了两个小罐,揽入怀中左右摆颈转看,犹豫不决。赵云缓慢转身笑望着对方,向上摊出手来说道,“张翼德,选出一个来。”

张飞经过一番挣扎割舍,大方的递出了其中的一个小陶罐给了赵云,自己忙不迭的打开了自己留下的小罐子,生怕落后,急躁快速的摊开纸来反复观瞧,依然只是白纸一张。张飞暴躁的将纸张塞回罐中摔推案上,进而跨步走到刘备身前,保证的说道,“大哥!大哥若是派我前往,我并不要人相助,只带本部三千兵马,定取桂阳!”此时,赵云也将小罐打开亦见白纸一张,急将白纸复投罐中,疑惑的望向诸葛亮,刚要询问缘由,诸葛亮用羽扇遮挡住了小罐,对赵云压低声音暗笑着说道,“我欺翼德暴躁性急。喏,那边他许了三千兵马,你可也与主公言明兵马。”赵云听后立时含笑醒神,随即箭步也来到刘备身前,抱拳肃穆说道,“云也只领三千军去,也不要人相帮,如取不得桂阳城,愿受军令!”

刘备闻言大喜。即令诸葛亮书写军令状,以保信诺。

一旁张飞无视礼节,跨步上前急扯住刘备衣角,粗吼着信誓旦旦的没完没了的认真说道,“子龙立下军令状,我也可立军令状!”

刘备挑眉瞪目急急撤回了衣角,甩袖舒展回复于膝上,正色的大声呵斥道,“子龙理智不肯伤你,你却酒后尽是失智,动粗耍蛮只知闹事。弟,独忘徐州之失了么?速回营帐醒酒安眠!”

张飞眼见刘备动了真气,又点破了自己的陈年丑事,愤恨的轻哼了一声,未与众人招呼便大步流星地悻悻离去。

赵云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缓步走至刘备身边轻声说道,“主公,能否使刘贤与我同行?”刘备闻言怪而问道,“与你同行,零陵之事若何?”赵云轻拍额头笑说道,“哎呀,忘记了,那今晚让刘贤入我营帐可好?我有话要问询于他。”刘备含着笑点头答应了。

入夜。在赵云的军帐中。

“那须平与那丑陋老者现在何处?”赵云急急的笑呵呵的问道。

刘贤上下打量着赵云,并未见到那俩小人儿,疑惑的皱眉答道,“我已仔细观瞧,并未再见。只是子龙周身有一细弱光线,一直在你周身环绕游走,仿佛还有些细微声音传来。”

“哦?可能听清楚是何音声?”赵云很是失望,追问过后自己也凝神竖耳倾听了起来。

一时帐内安静异常……

“是呼噜声!”刘贤经过了许久的仔细聆听后,忽然大呼小叫了起来,“是呼噜声!”

赵云听后微微一笑,然后摇摆抖动着身躯,仿佛是要抖落赃物一般,大着嗓门呼喊着,“须平!醒醒!”

“嘿!醒醒!”刘贤也帮着大声叫唤了起来。

无用功。不管俩人如何大声的叫嚷,刘贤都见不到赵云身上的小人儿了。刘贤退后了几步,紧盯着赵云再次观瞧了一阵之后说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人儿还要睡多久,我只能看见子龙周身的光线亮点在做环形运动,缓缓地慢慢的仿似是浮游飘悬般在运动着,还只在你的肩头之上停留的时间最是长久。”

“在我肩头?”

“是在肩头。”

“哦,那就先不要管他们了罢,谁知道俩人还要睡多久呢,真似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啊,不知道他们的时辰是如何界定的。”赵云轻叹气息,似是有些无奈感,“唉,就先让他俩安静的睡觉吧。明日我去桂阳,你去零陵,公事办完才可再次得见呐。”

“我先去零陵劝降父亲,之后自去桂阳与将军汇合。”刘贤恭礼抱拳正色,立马接口真诚说道。

“唉,想是只有先如此了。”赵云点头惆怅的再次轻叹。

刘贤也自是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略带试探的提醒着说道,“子龙明日行军,可吩咐兵士仔细,只待有人能见你周身光线或是肩头亮点,即令随行,不就可以转达须平的话语了?既然是行军对战,焉有不死人之理?”

“对呀,对呀。将死之人就可传达须平言语了……”赵云忽然拍手大笑,直视刘贤片刻忽觉不妥,继而收声不语。

刘贤顿感明日之行,凶多吉少,也是低头沉默不言。

都言将死之人能见怪物,是心神俱失?是魂灵出窍?

七十一.倾城之貌

第二日。

赵云带领着本部三千兵马,直奔桂阳而去。

行军前,赵云只是下令说道,如谁见我肩头有个小我,便在我马旁并行。可惜,一路之上都没有人见到小须平的影子。赵云正自奇怪,难不成我此次进兵,不曾折损一兵一卒?

正思虑间,忽见前方呼喇喇闪出了一彪兵马来,只见矩阵之中飘扬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陈’字。阵中有人飞马而出,立在主帅旗下,只见此人精干短小腰悬鹊弓,矫健于马上,右手擎吊着一柄飞叉,斜眼睥睨吐气扬声喝道,“来将可是赵云!?”

“既知我名,安敢阻断我进军之路!?你是哪里兵马?来将可通名姓。”赵云驻马忤视,拖枪在侧。

“吾乃上将陈应,奉桂阳太守之令前来迎敌。”马上陈应自报家门之后傲然仰首。

赵云刚刚想至,此次进兵不损兵卒,虽是看不惯对方的无礼态度,但也是很理性的责备言道,“荆州刺史刘表新亡。我主刘皇叔乃汉室末胄,刘表刘景升之弟也,今辅助公子刘琦共领荆州,特遣我来桂阳抚民。桂阳乃是荆州属辖之地,何来迎敌之说?”

不想对方陈应却摇叉起势,顷身立镫,嘿嘿冷笑过后破口大骂,“刘备,妄称皇叔,流言惑众!荆州之主今为刘表幼子刘琮,且早已献荆州与曹丞相。我等只顺服曹丞相,岂肯屈居织席贩屦之徒帐下?”

赵云闻言怒极而出骤马托枪,直取陈应。两马相交战不三合,陈应便觉惊惧异常,直吓得肝胆俱裂失了魂魄,他料敌不过赵云,急扯缰绳拨马便逃。赵云岂肯放他回去,紫焰涯角枪在空中斜横划线之后纵马追赶,突然对方朝后甩出了手中的飞叉,力道飞快直冲面门而来,赵云常往来冲突于流石箭雨之中,单个飞叉岂能伤他?微一侧顷身躯一把捉过叉来,此时,感物在手又似是很顺手,子龙顽皮之心顿起,情不自禁的就将飞叉反掷了回去,不由自主之下,不想正中了对方的屁股,陈应受痛,腰身随即一紧便带动了缰绳,连人带马反向赵云直面奔来,两马相错之时,赵云轻喝出声,又一把捉过了陈应来掼于地面,军士们呼喝上前将他绑缚了起来。赵云顺势再次纵马枪刺冲踏敌兵,失将败军则四散奔逃溃散而去。

赵云回马行至陈应之处,望着灰头土脸的对方,认真审视了一番之后疑怪问道,“你这飞叉甚是奇怪,战阵之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兵器,你为何喜欢如此兵刃?”

“我本是桂阳岭山乡的猎户,平日里杀兔陷虎的用惯了这飞叉,甚是适应顺手,用惯了的。我打杀狩猎活物畜生久了,误以为自己很是血腥,威猛勇武的已经非常厉害了,所以才带着这顺手的飞叉投军,来上战场。不想遇到子龙将军,才知自己就如孩童般好笑,简直是不堪一击。将军当阳、长坂于百万军中来去自如,今才信了。”陈应额头滚汗浑身颤栗,不知是疼痛难忍还是被赵云夺去了魂魄肝胆,继而磕头如捣蒜,似乞求活命一般的哀哭着说道,“将军天威,恳求留我性命,桂阳太守赵范早有降意,子龙将军若放我回去,我定能说服他来投降。”

“我不杀你。你可速去告知那赵范,我午时以后进兵,到时或战或降,悉听尊便。”赵云轻描淡写的缓缓说着,摆手示意士卒给他解绑。

“多谢将军活命之恩。”陈应急急地起身抱拳施礼之后,速度奇快的抱头鼠窜而去,生怕赵云改变了主意。

午时已过。赵云整顿军马,旌旗招展直向桂阳挺进。

‘趙’字帅旗招展在‘漢’军旗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才刚望到桂阳城墙的时候,只听城外锣鼓喧天,正奏乐‘得胜归’,似是欢迎入城的架势。又见到对方兵士偃旗息鼓皆伏拜于地,城门大开。赵云马旁校官傅肜提示说道,“子龙将军小心,须提防诈降。”赵云点头赞许,而后笑着说道,“长坂坡我一人独骑,视曹操八十三万军马如同草芥,今有兵有将,即便是计,又有何惧?”随后傲然拍马向前。城门下站立一人胡髭秀丽面容俊美,手牵白马托捧印绶,见到赵云行至眼前,那人便伏地而拜,开口言道,“桂阳太守赵范率众来降,此马一并献与将军。将军神威,勿怪降迟。”

“赵太守请起。”赵云欠身答话,随即走马入城。

赵范手捧印绶一路牵马随行。街边路旁百姓山呼刘备、赵云之名,箪食壶浆夹道欢迎。赵云安民已毕。此时赵范面容端正,微笑着献马进言递过缰绳,“请子龙将军试乘此马。”

“此马肩部高耸,身躯高大,响鼻之声震人心魄,可是乌孙或大宛国马?唤作何名?”赵云并未急于换马,而是审视了一番对方的白马后问询道。

“子龙将军好眼力!这匹马源产自妫水之东,正是大宛和乌孙交界,现已刚满5龄,正是天马,一身精巧工致的马具也皆是量身定制而成,只是,只是还未起名,只等将军赐名归主。”赵范夸赞连连言马过后再次把缰绳向前递出。

赵云却是摆手拒绝,安慰解释的笑说道,“试乘宝马应在开阔之地,此间街市怎可纵马奔驰?我观此马如龙罩体,蹄上点片猩红斑纹如踏火而行,鬃毛似龙鳞蘁立森然搏人,皆尽露出其壮猛锋芒来,果是良驹天马,颇有威仪神骏非凡,就叫做‘锋焰’吧。烦劳太守暂为我牵引。”

赵范似是有些悻悻状,却依然面含笑容再夸赞道,“子龙将军乃真豪杰也!自古战将谁不爱良驹宝马?独将军能够按耐心性不动如山,我实敬佩万分。不若,我牵马引路,请将军至我府上,一同劳军饮宴如何?”

赵子龙未做推辞,直痛快应允,教令军士城外驻扎勿扰百姓,又遣散了跟随护军巡游城内,只带十三骑兵与赵范同入府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皆已微醺。此时赵范擎杯悦色说道,“子龙将军,请!”赵云笑应道,“赵太守,请!”

赵范与名满天下的赵云对坐饮酒,忽感豪气顿生,干掉了杯中酒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息挺身笑言道,“将军姓赵,我也姓赵,我们五百年前合是一家呀,将军家住常山,我亦常山人氏。倘若子龙将军不嫌弃,我愿与将军义结金兰,结拜成为兄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云神思游走了片刻,借以哈欠掩饰犹豫,就势击案挺身面含笑容,“好!就与太守结拜!”

“范,实为万幸!”赵范正色施礼,然后击掌唤出家仆,令摆置香烛祭品。

二人各自推算年庚,不想却是同年,只是赵云要比赵范大上四个多月,赵范马上先行了叩拜之礼,拜赵云为兄。祭过天地叩拜结义之后再次宰羊置酒畅饮,同年同地同宗姓使两人顿觉亲近了许多,各自开怀尽除芥蒂。赵范涨红着脸庞,摇身微醉的问道,“兄长,此时已是家宴,可要舞姬饮宴把酒?”赵云兴致正浓立时应允,“好!!”

阶下乐工鼓瑟弄琴,场中三五歌姬锦绣短袄广舒长袖,正翩翩起舞。赵云与赵范二人身侧亦有二女把酒侍饮,赵云也显醉态,散坐撑身放浪形骸,已当是在自家饮酒一般。少顷,子龙眼见给自己填酒的妇人似是有些异常,众女皆是艳丽显眼的服饰,且仪态常常容貌平平,而这个妇人却是一身缟素,仪态端庄又有倾国倾城之色,赵云甚是惊奇,不禁笑问赵范道,“这是何人?因何不施粉黛,身着素衣与我填酒?”赵范闻言哈哈喜笑着,急忙解释着答道,“这是家嫂樊氏,也是常山郡人氏。”

赵云听后收敛姿态,忙正襟危坐。

赵范却是不以为意的如常神态,又连忙提示着樊氏说道,“请家嫂为子龙将军再来斟酒。”

赵云拘谨着身体凛然正色,摇摆手臂肃然言道,“不敢令嫂执杯。”只见那樊氏香肩浮动纤手盈握,优雅缓慢的舀出酒瓮中酒再入注杯中,气若幽兰美目流盼,面若桃花竞放,轻启朱唇嫣然媚笑遂柔声说道,“赵子龙将军一世英武,还怕了这几杯水酒不成?”赵云身躯微震并未答话,依旧正坐只是不动。场面一时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赵范只好示意樊氏退入后堂。待樊氏走后,赵云正身嗔怪说道,“贤弟啊,为何劳烦令嫂为我把酒?”

赵范也正了正身姿,吩咐撤去乐舞,微微笑着解释说道,“我家兄长已经去世三年多了,家嫂也独居了三年多,你看家嫂依然身着缟素,以明心迹,简朴饮食也极少出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整日与我在一处屋檐下寡居,也终究不是长久的事情啊,我也曾数次劝嫂改嫁,无奈家嫂终是不肯。兄意奈何?”

赵云闻言沉吟,而后喃喃点头赞叹,“令嫂天香国色,确也是重情烈女!”进而疑惑发问道,“哦,为何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也并非是全无办法。在我再三相劝之下,家嫂吐口言道‘如全得我三个条件,我方嫁之’。”赵范摇头轻笑似是有意在吊胃口,言道此处便闭口不言。

“是哪三个条件?”赵云怪而不解。

“兄长勿怪,只因要满足三个条件其中的一个条件,所以,今天才让家嫂出堂与兄把酒。只为让她面见兄长一面。”赵范正色舒袖恭谨的施礼言道。

“哎呀,你这人真不痛快。速度与我说明,究竟是哪三个条件?再不许啰嗦。”赵云再次嗔怪一番,疑惑的催促。

“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第三要与家兄同姓。条件如此苛刻却偏偏凑巧,子龙将军仪表堂堂天下闻名居然也是姓赵。”赵范似是兴奋异常,抚掌大笑后正色说道,“兄与我已结金兰,若再娶了家嫂,我们便是亲上加亲啊,可结累世之亲。兄,倘不嫌家嫂貌陋,我愿陪嫁资就与将军为妻,如何?”

赵云沉吟良久不肯作答。

“如此凑巧的事情,乃是天作之合,兄长因何犹而不决?”赵范极力想促成此时,赶忙催促决断。

“不可。”赵云面含愠色断然拒绝,忽而醒神般正色说道,“你我已是结拜的兄弟,你嫂即是我嫂,怎么能够作此毁乱人伦之事!?”

“你现为我的兄长,家嫂始终还是家嫂,有何不可!?”赵范急忙释疑辩解。

“此事岂是酒后可能相商之事!?”赵云攒眉摇头。

“兄若应允,今夜就可留宿家嫂屋中。”赵范嬉笑着撺掇说道。

赵云闻言厉目甩袖,突然怒斥喝道,“当我何人?断不为此下作之事!”

“我也是一番好意,你怎可如此无礼!?”一席话说的赵范面有羞愧,急急辩解之后怒目而立,环顾左右。赵云望着赵范那邪魅的面庞,虽是俊美非常端正无比,但赵云却突然生出了厌恶之情来,直瞪着对方观瞧了一阵,也察觉出了哪里有些不对劲来,久经战阵的他能渐感这羞愧的赵范面色已变,照眼多时,赵范眼中已夹杂出了愤恨之色,似是有相害之意。赵云哪里会惧怕此时环境呢,只是二人才刚结拜,不好擅起杀戮之心,犹豫片刻之后,猛的一拳朝赵范面门打去,只当是小惩大诫的教训了一下,并未再多看痛苦倒地的赵范一眼,径直快步出了府门,上马直出城外奔自军营寨而去了。

刘备、诸葛亮听得闻报赵云不曾折损一兵一卒就取了桂阳,昨日就已安民完毕,自是喜悦异常,一早二人带张飞一同亲赴桂阳前来劳军。赵云亲出营寨接入帐中,诸葛怪而发问道,“子龙将军已经取了桂阳?”赵云不明所以,如实答道,“桂阳确已取得。”诸葛再问,“因何兵士不驻扎在城内?”赵云停顿半晌答曰,“怕惊扰了城中百姓,城外也便于约束士卒。”刘备和诸葛亮相视而笑。刘备悦笑言道,“怕是恐惧赵太守强嫁兄嫂与子龙罢?”赵云疑惑实答,“主公与军师已知此事?”诸葛亮笑吟吟的说道,“这也是一桩美事啊,子龙因何拒之?”赵云缓缓回道,“赵范与我已结为兄弟,我娶其嫂惹人唾骂,此其一。妇人再嫁,失妇大节,此其二。赵范初降其心难测,我观赵范似是策谋深远之人,恐其用人情美色赚我失德兵败,此其三也。主公新定江汉枕席未稳,我怎敢因一美妇而废皇叔大事呢?”刘备听闻暗赞深喜,忽而哈哈大笑,“今大事已定,我与军师同来做媒,让子龙将那美妇樊氏娶回家中,如何?”赵云肃然答道,“天下女子多矣,但恐不利名誉。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刘备收敛了神态,竟也肃然赞叹,“子龙真丈夫也!”

夜幕低垂。刘备同张飞出外劳军,倒把个张翼德犒劳的大醉,一路跟随着刘备身后只是牢骚,“这子龙也是,赵范家嫂如何就收不得?曹阿瞒专好收人妻寡妇,也不见他顾及名誉,照我说只是子龙事繁多虑。”

“子龙做事不似你般潦草。我每与操反,事乃可成啊。曹操残暴我就仁义,曹操急躁严厉我就缓轻宽厚,曹操诡诈我便忠信。曹操侵占人妻,子龙却不屑同流,子龙不以小利而失誉天下,正是洁身自好的表率。三弟要向子龙学习。”刘备一边赞叹一边认真的嘱咐着说道。

张飞闻言频频点头称是,忽而冲口抱怨了起来,“这次,偏偏让子龙干得了大功,我随兄长多年,倒是成了个没用之人。”刘备一路微笑安抚,也是有意相激,轻声说道,“取桂阳容易,取武陵才难,三弟要是也立下军令状,武陵只要三弟去取,如何?”张飞闻言大喜,满口应允,“看我不活捉了那武陵太守金旋来献大哥。”正行间忽就听帐官一路小跑来报,“桂阳太守赵范前来拜谒皇叔。”刘备就令引赵范帐内叙话。

赵范进帐深躬一礼,大方的笑道,“降将赵范拜见皇叔。”刘备起手做托捧状微笑满面,“赵太守,请起身落座,你仍为桂阳太守,如何?”赵范闻言先是一怔,后迅速恢复了自然面色,受宠若惊似的恭敬说道,“谢皇叔!今夜我到此来,是听闻皇叔与军师皆到了城外,汉室贵胄亲来,岂能让主公卧于郊野?此番专为接皇叔进城安歇。”

赵云再见赵范模样,只是略一施礼并无话语,借故要去处理军务,便疾步出帐而去。

一旁诸葛目送赵云出帐之后,笑意满满的接话说道,“深领赵太守好意,此时夜已深静,恐扰了城中百姓安睡,主上久居军旅已是平常,在城外也不妨事。”

赵范似是执意而为,不肯罢休,笑面谄媚的急急说道,“不可。皇叔乃是万金之躯,金枝玉叶岂可露宿?主公与军师未到我辖制区域尚可,今已到了桂阳城外,不可让主公在此屈居受苦。我已准备了舒车暖帐还有五百精骑相随,专护皇叔并军师一起进城,主公的安危我自当之,以示我这一颗爱主护主之心。请万勿推辞。”

诸葛亮闻言心下一惊,五百精骑相随其心叵测,可护可杀,便心知有诈有意想试其心,竟一力满许了下来,笑着说道,“难为赵太守有如此心意,主公不可辜负。摆宴赐酒以谢太守一片赤诚之心,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一同随太守入城。”

席间,那赵范只顾敷衍不甚饮酒。诸葛亮便撺掇张飞说道,“翼德今夜也有舒适安眠之处了,还不与赵太守共饮相谢?”张飞本就喝了许多,生性也最喜酒,听闻诸葛吩咐,粗声大笑道,“这才痛快!平日里大哥与军师只是劝阻,今天尽此一醉。赵太守,来尽此杯。”赵范含糊着干了一杯,笑意满满的停杯投箸,只等欢宴结束,岂知张飞又来劝酒,“来,饮酒!”赵范又慢慢的喝下了一杯,张飞大笑再推杯入他怀中,赵范慌忙起身严肃的拒绝,“不能再饮了,怕不能晚间侍候皇叔。”张飞不以为意,酒杯再推,“我大哥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何要你来侍应!?来,只管饮酒。”赵范只得再次强忍喝下。张翼德哪里是在饮酒,分明就是在喝水,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赵范的身前,赵范显然是已知来意,双手乱摆推脱说道,“实在是不能再饮。”张飞面目狰狞忽而嗔怒,“刚已喝过几杯,此时为何推却!?”赵范眼见张飞凶神恶煞一般,又素知他酒后狂暴无礼,心下有些惧怕,只得一饮而尽。似这般三番五次七回九转的急急灌酒,赵范此时已经大醉,竟伏案打起了呼噜来。张三爷海量,劝酒也是直给粗暴的确实是一把好手,和张飞饮酒不如最初就抓把蒙汗**自己灌下,效果一样还省事些。但凡,奸阴计毒的谋划,在施行起来也要保证对方是个明事理的理智之人,赵范这计谋遇到张三爷大飞子就叫无计可施了。

诸葛亮起身走至刘备身前,眼望着瘫醉的赵范肃穆说道,“子龙头脑清醒异常,果料不错。如其心诚接我等入城,何用兵马?这赵范确是奸邪反复之人,不可不防,明言是接我与主公入城,实则是暗中将我等赚入城内相害,此人怕是早已投了曹操。只待捉来跟随之人一问便知。”哪知这诸葛亮话音刚落,张飞便一怒而起,拔过小校佩刀回身就斩杀了赵范,手起刀落身头立分。只听张飞口中含糊骂道,“一处饮酒却要害我兄长,留着你这摇摆的伪君子,狡诈阴险的小人作甚!?”可怜赵范还在睡梦之中就没了性命,但也很是幸运了,酒足饭饱也无痛苦。刘备适时嗔怪,“翼德,性急刀快,还未问明,怎么就杀了他呢?”张飞一怔,迷糊着双眼速度推卸答道,“我信军师。”此时,赵云听闻帐内杀人,赶忙入帐,见此情景直奔那佩刀小校问责道,“叔至!为何令翼德抽出刀来?”原来那帐中小校就是陈到,扮作小卒模样的陈到反问道,“子龙,我的职责为何?”赵云只得叹气,因他知道陈到的职责就是护卫刘备安全,有人要杀害刘备,陈到自然恨不得手刃此人,所以张飞抽刀,陈到持默许态度。赵云又来到张飞身前,捶掌顿足的责备着张翼德说道,“如何就杀了他呢?好歹也是我结义的兄弟。”张飞怯事做的潦草,尴尬着笑颜解释说道,“子龙想是被他迷了心神,怎肯和此等小人结拜?你若知他作下的暗事,因顾及面皮人情,想必也下不得手,我张翼德代劳杀了他,也免污了你的声名。”赵云无奈也只是再次轻叹说道,“唉,主公根基未稳,正需熟悉此地风貌之人辅助,若他真是计毒之人,也可缓缓将其感化,一刀切,一刀切下何其武断!?”诸葛亮恐二将争闹起来,疾走过来缓语吩咐说道,“子龙可去赵范随人之中擒过一人,问明便了。”赵云不语,按剑转身出帐而去。

等待片刻之后,帐内竟闻张飞如雷般的鼾声。

有顷,赵云转身回来愧容说道,“确实是要计杀主公。此事因我而滞,我这就去直取了桂阳。”

“子龙可速去。”刘备颔首回应之后,却是沉思着喃喃的轻语,“本可兵不血刃,此刻又造杀戮。这赵范行事颠倒,如是赵子龙酒醉先入后堂歇息,后行兄弟结拜之礼,岂不顺理成章?何用再生计来害我。”

赵云深夜点兵升帐,顿时围了对方那五百兵士,个个赐予酒食大传将令,“要害我与刘皇叔者,乃是赵范,不干众人之事,你等听我用计行事,皆有重赏!”

桂阳城兵伏地而降,谢拜活命之恩。

赵云教五百人在前引路,自己独领一千军马在后跟随,连夜慢行至桂阳城下叫门,就说是接了刘皇叔入城来了。城门之上的守兵照火观看,确认之后自大开城门引入,刚进瓮城,就见有二将领兵将车帐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是赵范手下二将鮑隆、陈应。暗夜火光之中,一阵哈哈大笑之后,鮑隆呼喝道,“赵太守可现身速回,我等计成矣。”话音刚落只见举火阵中闪出一人,以枪直指陈应骂说道,“背信之徒,可见赵子龙否!?”随即拍马而出直冲过来,二将还未待准备空闲,赵云白马飞快,骤然即到身前,突枪就将鮑隆刺于马下,陈应见状直吓得魂飞魄散,立身不稳跌落马下,被赵云又一枪结果了性命。二人都没有时间吩咐命令城上兵卒放箭,便一命呜呼了。只听赵云枪尖指天一声断喝,“我乃常山赵子龙,意图活命者,弃掉武备。违者,杀无赦!”一时铜铁相扣扑地之声云集势大,城上、城下呼喇喇跪倒了一片,尽皆口称愿降。赵云安抚降众收入麾下,又命手下牙门将,领军带车去接皇叔进城并将赵范尸首装殓送来。自己则引一军径直往赵范府上去了。

七十二.交织混乱

赵云带兵士围了府宅,自己并未叫人跟随,独自骑马直冲进入厅堂,下马安坐在一桌案之上,向在外跪伏的一众人喊说道,“樊氏何在?领带过来见我。”不消片刻樊氏就出现在了赵云的眼前,四目相对并无言语,少时,但只见樊氏欲啼似笑的轻声说道,“我还与将军把酒如何?”赵云默然摆手说道,“不必了,我只想知道实情。”樊氏也是冰雪聪明,旋即轻笑点头缓缓说道,“赵范的心思其实就像是个女子,他要将我嫁与将军,也只是寻求个安全感,在刘皇叔处找个靠山而已。”赵云频频点头闷声又问,“他可是投了曹操?”樊氏轻攒眉头思索过后低语答道,“政务之事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编造出的三个条件,要我说与将军来听。”赵云目视对方问道,“你可有名字?”樊氏羞面潮红款款施礼,“无字,家人常唤小名兮凤。”赵云并未再次答话,恍惚了一阵起身便想离去,正要牵马之时,那樊氏兮凤忽而问道,“将军带兵围了府宅,敢问那赵范如何处置?”赵云目视地面低声答道,“赵范已死。”樊兮凤闻言竟自掉下了眼泪来,柔弱掩面哭泣着颤声说道,“将军不愿娶我。今赵范也亡,你教我依靠何人?”

赵云未答,转身朝院中吼道,“有谁知那‘锋焰’现在何处?速度与我牵来。”

待人将那‘锋焰’白马牵来之后,赵云将自己手中的缰绳递与樊兮凤,怅然自失的说道,“此马已跟随我多年,唤作‘玉兰白龙’,今日便送与夫人。赵范赠我的白马‘锋焰’,我便收下了。”

赵云不及樊兮凤答话,纵身跨‘锋焰’而去。

第二日。赵云清晨在城东门外掩埋了赵范,篆刻立碑牵马驻足草草祭奠了一番,领军正要回程,城内出一探马小校来报,“子龙将军请速回城,暂代太守之职,皇叔与军师欲带翼德将军兵马去攻零陵。”赵子龙疑而惊问,“那是何故?零陵未被刘贤说降?”探马小校恭谨答道,“末将不知,还请将军速回城中当面问清。”

赵云回到城中急入府衙,步行之中遥发问道,“零陵太守刘度未降?”诸葛孔明呼应答道,“嗯。自那刘贤去后,想是说降其父应是必然。不料那刘度早已暗通曹操,耻于儿子刘贤投降了皇叔,竟拔剑斩杀了刘贤。主公今欲领翼德之兵去攻零陵,子龙暂屯兵于此罢。”赵云大惊失色讶然急问道,“刘贤已死!?”孔明答道,“已死。”赵云顿时乱了方寸心神,踱步不止自顾自的自语了起来,“能见须平的人已经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我又向谁去问询须平下落?啧,正想让须平给我出出主意,拿个决断出来,这可如何再次交流啊?嗯?难道,军中此番出征不曾再折损一人?怎么全都看不见他须平呢?”众人见赵云踱步乱语正要动问,此时恰再有军校来报,“赵范兄嫂樊氏已吊死在府中。”赵云闻报顿足唉叹一声,无视众人再次自语了起来,“唉,犹犹豫豫终是害死了她啊,一念不决竟至于此。嗯?她昨晚也是将死之人,应该是见过须平的呀,为何不与我说?为何不告语须平之事?樊兮凤啊樊兮凤,得见须平,你为何不说与我听!?……”刘备见此情景大声言道,“子龙醒神过来!”赵云闻听速答道,“主公。”刘备正色命令似的继续说道,“我们领兵去取零陵,你在此地暂代太守之职。”赵云也肃然正色答道,“子龙领命!”

众人正要点兵离去,忽报寨门前有二人前来相投。刘备命令将其带进,二人近前伏拜在地,口中言道,“阳群、马玉拜见皇叔。”此时二人皆已束发,乃是阳群和马玉到来。“哪里是阳群、马玉?分明就是邓岗和仲倪,这世上面孔还真是匮乏啊,就那么几张脸在来回的切换?坏了,坏了,难道邓岗那老小子也与那里道别了?颈椎病真是不能随便动刀啊,跟脖子上动刀子喻意也不吉利不是,压迫着就先让它压迫着好了,自己和自己的身体慢慢去协调去呗,动什么刀子呢,咳呀,咳呀。”阳群和马玉二人惊奇的望向赵云攒眉审视着,一时竟不能将眼光从赵云身上挪开。张飞跨步忙将二人引至刘备、诸葛亮前,大声的夸赞,肯定连连道,“这二位壮士,武艺超群,皆有力敌万人之勇力。嗯?怎不见那用棍的石京平?”阳群立身拱手啰嗦着笑答道,“哈哈,石京平是我俩大哥,最善用棍,俗话说‘人马逼战,刀不如棍’,他那条棍叫做‘腾蛇盘花棍’,为陨铁天石精锻而成,却轻巧无比甚是神妙。我们与大哥,本是一并来投的,却不想,他刚在城中救了一妇人后,又改了主意,对我俩言道,‘本就无意赚取功名,我自回县中去了’。”张飞一脸好奇,进步怪而问道,“曲阿小将,他回去了曲阿?他不要那《顿气觉》了?”阳群闻言笑面又答,“我那大哥并非是曲阿人氏,只是对外诈称为曲阿人,因其气宇不凡雅人深致,面目清逸俊美绝伦不群故显翩翩年少,以致不明真相之人皆称他为‘曲阿小将’。他姓石名右字京平,家住中山蒲吾县,自幼痴迷武学,本真就是无意出世赚取功名的,今已得回了《顿气觉》,自回县中去了。”张飞点头忽而再次疑怪,“那石右石京平是如何取回《顿气觉》的?”马玉在一旁呵呵笑着接口说道,“说来也是简单。我们三人随刘贤进入零陵城内,那刘度安排我们三人在廊下饮宴,他父子俩在屋内窃谈,不料那对儿父子没有谈拢,愤怒争辩间刘度失手将刘贤杀死。我大哥石京平十几年来的搜索,唯一的线索也被中断,他一怒之下直接棒杀了刘度,我三人便自占了零陵。不想,那《顿气觉》刘贤是一直随身携带并偷摸习练,得回的也不甚费工夫。”阳群插嘴接口又说,“《顿气觉》是我那哥哥的家传密学,是练气的至宝,初学就可观气断形透看万物,真是神品啊。”听闻到此,赵云忽而醒神般,大踏步的来到二人身前,圆睁双目急急问道,“你二人,谁习练过那《顿气觉》?”马玉傲笑立时答道,“承蒙大哥石京平关爱,时时教授,我俩都是学习过一些的。”赵云慌忙再问道,“你们此刻观我若何?”阳群仰视片刻点头频频而后笑答道,“昔日当阳长坂英雄自是不同,子龙将军仿若天神,肩上自有神灵护佑。”赵云陡然展颜又问,“你能见我肩上有个小人儿?”二人忽而同答,大意如此,“自然可见。似将军样貌还有透明羽翼。刚才我俩一进门他就说过话,似是自言自语般。只是听得不甚明了,不知是何处言语。”赵云突然大笑着长舒气息,“原来是这样啊,并非是将死之人能见你须平,而是练习过那《顿气觉》之故。”马玉恍惚,“子龙将军可是问话?”赵云施礼笑道,“并非问话。子龙烦劳二位帮忙,今后替我传达那俩小人儿的言语,如何?”马玉拱礼答道,“将军哪里话,有何烦劳?只是我俩只见将军肩上一小人而已,如何能有俩人?”枯干老者突然自赵云头上绑缚的逍遥巾上现身,丑笑着连呼说道,“是俩个!我在这里呢。”二人又同时应道,“看见了。看见了,是俩小人儿。莫不是三尸神?还有一个身在何处?唉呀!这个可真是又脏又丑又老啊。”诸葛亮突然插话进来动问道,“你三人取了零陵,今三人皆尽在外,此时,是谁在守备零陵?”阳群将搜索的目光在赵云脚面上收回,转而面向了孔明抱拳正色答道,“诸葛军师但请放宽心,现在守备零陵者乃是刘磐。我曾与他为寇多年,任侠劫掠,少年时便已相识,素来交厚,零陵暂交于刘磐之手,必不相负。”诸葛亮轻哦一声陈述再问,“可是刘表从子?当年与黄忠共守攸县的刘磐?”阳群肃慎答道,“正是此人!”诸葛眯眼沉吟而后展颜,“嗯。此人在荆州颇有名望,为人仗义疏财,果敢骁勇,零陵无忧矣。”

零陵再不必攻取了。刘备又新得了阳群、马玉自是欣慰不已,宣宴置酒。席间张飞来到阳群和马玉面前又开始了劝酒,二人也是任侠豪放之人酒量奇大,逐渐就与张飞喝到了一处,张飞适时问道,“我在当阳桥上也曾喝退曹操百万兵马,你俩能见我身上有何奇怪小人吗?”阳群诚恳答道,“未见。”张飞不信,“你俩仔细看看。”马玉严肃再说,“实未见。”张飞一时不悦沉声不语,随后大着嗓门招呼说道,“子龙,来这里,我们一同吃喝。”赵云阔步来到三人之间举杯笑问道,“那棍棒绝伦的石京平,回去了中山蒲吾县?”阳群尽饮一杯,“是啊,我哥哥不喜功名,只好习武。自是回乡炼修去了。”马玉却大笑着反驳,“那是大哥的诓骗之词,你信了他,我却不信。必定是因夏侯惇偷取自家密要而嗔怪恼恨于他,此时撇下我俩在此,以成全我俩的求取功名之心,只为成全。他自己肯定独自面责夏侯元让去了。”……听闻此言,赵云头上的肮脏老者,忽而正色发声的插话说道,“这事儿啊,我知道些大概。马玉所料不差。后来,石右石京平找到夏侯惇,以师门之罪问讨过后,夏侯惇自此再也不敢独自外出领兵了,一生后半段皆隐于营寨大军之中。也不知最后此事是如何了结的,只是知道那夏侯惇曾给一个叫做石威则的人写过信,竟在信中透露出曹操对南用兵的策略来,那可是曹魏的军事机密啊!夏侯惇都敢轻易泄露给他人,想是石威则其人必定在夏侯惇心中地位崇高。”须平听后哈欠连天摆手在眼前接口续说道,“曹操最善于挖掘人才了,夏侯元让治军严谨有方,许多曹魏将才也都原是夏侯惇的老部下呢,择人任事嘛,曹操看人还是很准的。夏侯惇文武全才,一生简朴,家无余财,后来被追封为大将军。”老者双眉紧蹙自然的接口动问,“不是叫做‘盲夏侯’吗?独眼儿猛将啊,生啖自己个儿的大眼珠子,豪言说道‘父精母血,岂可丢弃?’,吃完自己的眼珠子还杀死了射箭的敌将曹性,一眼换一命,多勇猛!只是,后来被戏称为‘完体将军’。”须平不待话音落地嬉笑着嘲讽说道,“你也不知去过哪里?是用什么方式获取的信息呢?小说儿野史和真实的事实您都能搞混了,我该不该再听取您的说教呢?真有些担心。”阳群和马玉听到两个小人没完没了的对话,面面相觑惊奇兴奋。马玉突然对赵云说道,“子龙将军,要什么时候让我俩代传话语呢?”阳群也问说道,“是呀,什么时候呢?这俩说的太多了,需要字字句句都要传达?”赵云闻言首先一怔继而大笑,“是不是那俩忒碎叨的有些令人厌烦?不必理会他俩,只在二人呼唤我名姓,将对我有话要说时转达就好。”张飞此时似是更有些不悦状,甩手说道,“我们也是交过手,对过战的,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亲呐,你们天天在一处说笑,独撇下我,不好吧?”赵云似是看透了张飞的心思一般,大笑说道,“翼德不必抱怨,我也不是贪心之人,我是需要代传话语,但也只需要一人即可,一会儿我就向主公言明,阳群为我副将,马玉跟随翼德可好?”谁知那张飞也真是个急性子,直接起身向刘备大笑着喊说道,“大哥!阳群为子龙副将,马玉便是我的副将,如何?”刘备笑意由心慢慢回道,“翼德也爱将才啊,我应允了。”张飞随即开怀大笑,无拘无束的大声狂笑了起来,“哈哈,痛快啊,痛快!只是可惜,石京平没有一同来到,要是同来,齐聚一堂岂不更美?”赵云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忽而嗔目怪问道,“你们三人一同来到了桂阳投效,因何那石京平突然作别?他在城中救得是何妇人?”阳群顺口作答,“赵范的寡嫂樊氏。”赵云恍惚惊问,“吊死之人,焉能复活?”马玉舒爽笑道,“子龙将军是真不知我兄石京平的本事啊,他对于人的气息一望便知,神奇的很呐,自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对于气停、气喘、气滞、气断、气虚、气顿……凡是气病,我兄还是有些手段的。将军不必惊奇。”赵云近身逼问状再次言语,“皆因那《顿气觉》?”阳群身侧接答,“有这因由,也非全因。石京平我大哥常与管辂、陈卓、周群、于吉、左慈等奇人为善,本人性格也是怪诞诡谲的神神叨叨的,只爱独处自舞棍棒,从不与世俗交染。哦?我想起来了,好像大哥和那樊氏也似是旧相识一般。”马玉忽而邪笑道,“只是知道泄露天机秘密,这次有了那樊氏在侧,大哥独自舞棒的机会就少了啊。”张飞不知听懂了没有,直眉瞪眼的说道,“不与人实战怎提高经验战力?独自舞棍,什么爱好!?”须平乍然听到阳群口中说出了左慈来,突然很是想念那些在‘鹤哀山口’内熟识的一众人来了,只是盯着赵云和陈到面容,一时陷入了往事沉思之中。正在他须平胡思乱想之时,赵云却高声动问,“石京平与樊氏兮凤是旧相识?可能救活?”马玉成竹在胸样微笑对答,“既然我大哥已然取走樊氏,想必樊氏活命不难。”阳群却有一丝担忧的说道,“我哥石京平似是急慌慌的速去了,生怕是耽误了时辰似的,隐约中面带忧虑,樊兮凤能不能活,也未可知。”赵云闻言顿时喃喃,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就蜷卧在案侧似是睡着了。

眼看着赵云出现了如此的动作,那枯干的小老头儿极其慌张的朝须平大吼道,“我们快些离开!他要梦醒了!须平快速闭目!”随即不待须平回答,那老者便闭目念叨了起来,“烟景幻至,若休若浮!行莫若就,心莫若和,就不欲入,和不欲出。”

只一霎时,待到须平再次睁眼来看的时候,发现他和老者皆已经回到了赵云在浴池中的情景当时。

须平侧脸审问,奇怪的盯着老者疑说道,“你怎知他将要醒来?他那时分明就是蜷卧着想要睡觉啊。”小老头儿也奇怪的盯着须平说道,“你不庆幸我俩没有灰飞烟灭?反倒问起了这么无聊的问题来。真是不会捉住重点来询问呀。”

“回答我的问题。”须平正色简洁的说道。

老者清了清嗓子,微笑的说道,“这时入梦,那时便醒。反之亦然,那时入梦,这时便醒。”

“哦,哦。要想梦醒就去睡觉吗?那我们岂不是天天醒梦?什么逻辑!?哎,那他为什么现在还没睁眼醒来?”

“梦醒时分也要看身在何处。时间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能够对称的,时间在每个人身上也是有长有短的是有快有慢的在体现着的,你看我俩,一个苍老,一个并不显苍老啊。嘿,你要给他一点儿时间嘛,你不妨大声叫醒他。”

“嗯。对呀,明白了!蚊虫一生的时间与人类的一生时间,怎么可能是一样的?我明白了。有些人明明也是同年,却是看上去像是隔代人一样,一个气血充盈看似是年轻力壮,一个就是年老色衰样。那……他现在能听到我们吗?能吗?我大喊,我这时候儿大喊,不会像是上次那样儿的如蚊虫细语了吧?给点儿保证信心行不行,我还要保护嗓子呢。”

“你试试啊。此时此刻,我想对方是可以听见你,你也是可与之交流的,只是他赵云见不到你的身形显现。”

须平只是想到了频率的原因,只体会认知到此刻能让他和赵云做暂时的交流是因为频率振动,就再也不能明白老者的形容了,哦,有些是类似于人们平时能和大自然对话是一样吗?探索问询于大自然?在旁人眼中,不也像是个自言自语的怪人!?他呆滞思索了一阵只好照做,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赵云!醒醒!”

赵云突然惊醒睁眼四顾,在池中翻起了水花寻声问道,“须平?须平!是你吗?”

“是你吗!哈哈,还记得我的声音啊,当然是我。”

“你这人好好说话总像是在骂人一样。嘿,我刚去过了我的过去,梦中去的,你也在。你现在,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呢?”

“我们彼此能交流,你却看不见我,是因为你的梦醒了,我却还在我的梦中呢。过去是回不去的,除非在梦中。当然还有回忆之时,但失忆了不记得细节时另计,那是回忆不清的是无序混乱的,不可信啊,那是以如果开始的臆想!嘿,你在梦中回到你的过去,是想去回去改变些什么呢?迎娶美妇樊兮凤还是救活结义兄弟赵范呢?”

“我只是有些羞愧的心结罢了。这次梦回,我依然是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是扰乱的更加糟糕了,原本二人都是不知所踪的状态,也许只是独我不知罢。嘿呀,这次可好,一个被砍死一个吊死了,唉,我就是回去添乱的,梦中交叠错乱反而更加重了我的惭愧之心。”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吧。你不得其时反再回去也终究是不能改变事实的啊,改变不了任何事物,只是欺心慰心而已。别悔恨多想了,只是个梦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嗳,须平,我们是因何交流的?难不成这次也是在梦中交流的吗?咱俩是谁在谁的梦中呢!?我们此时就如是你以前说过的那样,我们已经能够同频共振了?是因为,你我二人都想为家国天下做些有意义的有益的事情,所以我们能够在梦中达成共识能够同频共振?”

“不是梦中,是神思和意识同频共振了。”

“哦?哦。是因为我们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和深入骨髓的民族文化才使我们能够达成认识上的统一和神思上的共情?你能站在我的眼前,让我看到你吗?”

“对的!只是有些人的精神还未达到这种觉醒的状态,他们太过贪婪太过忙于追逐名利了,他们还未深刻了解这片土地之上的文化,他们只是能够做到适时的热血和暂时的团结。你呀,还奢求什么呢?你能听到我就可以了,已经很不错了,你是看不到我的存在的,不要再奢望了。我们的交流也不似以前了,现在只独独是你看不到,感受不到我了,关键还是你或是我早已经失去了自我的缘故罢。嗯,也不能这样儿说,我们只是作势屈服于当下环境并未失我,我们的认识还是清醒的。咳,管他呢,谁知现在是你的自问自答还是我的自问自答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还能交流彼此,可在外人眼中,你我就似是个自说自话的怪物一样。你我还能交流,我已经很满足了。”

“自问自答?自说自话吗?嗯,我有些有一点点的明白了,还真是无趣呢。唉,也许真是自问自答时产生了意识上的同频罢,管他们丫的他妈他妈的呢。须平,我很想念你。”

“注意语言美!赵云,我也想你。其实,说是对你赵云,对您的生平和为人敬重,才确切些,赵云之后再无赵云啊。我也是神往奢求世上多赵云,来净化些什么,我才能梦到你或是你梦到了我,我又和你能同频的缘故罢。”

“唉,咱俩都算是不合时宜的在存在着吧,不得其时不得其势才会有诸多不得,其实,就是不得众爱啊,真是不知谁是糊涂谁是清醒。净化???哈,没用的,没有净化的必要了,礼义廉耻算什么玩意儿呢?早就被抛诸脑后、心外了。狗有吃食得意扬扬嘛,为了口吃食学成了狗学成了奴才,不人不狗时时装扮炫耀的还自以为美自以为得呢,管他娘的。哦,这次你的到来,又有什么事情教我?”

“教你?真是爱玩笑啊你,你这不挺明白的吗?我能教你什么呢?你一大活人成年人还要别人来教你什么呢!?教你如何掩饰自己的失德行为吗!?解释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为尽孝道为了家庭担当才会那么去做的?狗屁!学他妈那些势术小人揣度狗心思和功利糟粕来浇灭自我的羞耻心吗!?偏还有人去学还去书写心得体会呢,真是蠢蛋!我,这次只是来教你一件事情的,我,也只能教你一件事情了,是叫你来穿起衣服的,完美了一辈子的大英雄,怎么能光着腚走呢,叫醒你只是让你速度穿起衣服来,咱们准备上路了。”

“啊,差点儿忘了,你,你转过脸去。”羞臊的红通通的赵云的脸颊上竟显出了身体上的老态龙钟感来。

“多大岁数了?您还害羞了,哈哈,皱皱巴巴的谁爱看你啊。你先找衣服吧,我不看!”须平挪动着脚步细碎的走动着,似是踱步在水中一样。

“大丈夫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也未尝不可。”

“嘴硬是不是?别说漂亮话儿了,光着大腚慷慨赴死,不合世俗审美啊,咱也不能废了人伦礼数不是?”

“人伦误事啊,有些礼数也是害人不浅呀。这他妈礼节那他娘的礼数的,不就是心术小人在作势吗?装他吗什么孙子呢!唉,当年桂阳樊氏兮凤今何在呢?还活着没有呢,我怎不可与之共振同频呐,偏偏在这里和你废话连篇!”

“哈,你还在想念着她?牵挂着她?是不是?”

“嗯。我感觉有愧于她,也违心于己。”

“咳。谁又没有过呢?有愧于他人,违心于自己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你就是特殊的需要人家惋惜的?哦,看来您在当年的桂阳城中是心动了的。”

赵云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他缓慢走到了墙角案边,抽出了一副卷轴画来,展开来指着卷轴内的画像说道,“多年缟素,心念前夫,绝色倾城又重情重义啊。你来看,如此品行容貌,谁不动心?”

须平鄙夷的不经意的瞥眼看去,一看之下就再也不能收回眼光了,一看之下大惊失色瞠目而视,这不就是石舞吗!?

须平对着那画轴呆滞了许久,一直的在皱眉沉思着,逐渐听不到赵云的话语了。眼前朦胧着不闻其声的只见赵云小心地收起画轴,将赵统和赵广唤至在身前,估计是在交代后事吧。而后,但见赵云执笔写下了六个大字,‘北伐,兴复汉室’。

“我弄完了,我交代了。我们如何上路?又去向哪里?”赵云完毕一切之后突然大着嗓门朝向空气中喊问道。

须平身形一震之后再陷入了恍惚之中,他不能回答赵云的问题。继续在原地呆滞着仿似已深陷泥沼腿脚沉重,大力抬腿拔脚转而回过神来,自己貌似是清醒般的记忆般的自己细思起来自己所处此处的前因后果来。忽然,他自己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在‘不二浴’的浴缸之中,召唤出了老者,才有了刚才的一番幻象。怎会是如此的交织混乱着,难不成又是一梦?谁的人生还不是一梦呢!?只是被混乱交织着不愿承认是一梦罢了。此刻,腿脚麻木着只能感觉到腿脚的存在,其余身体各个部分仿佛已是气化般无形了,想要梦醒却为何如此的虚脱无助?须平十分努力的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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