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73-77

作者:站龙先生 更新时间:2023/10/23 12:01:10 字数:30414

七十三.见贾阳

须平睁眼看时,只见一个灯罩,就在眼前一动不动。

须平不由唉叹了一声,“唉,这不是浴池里啊。”

刚说完话,须平的眼前就出现了石舞的面庞,只是苍老了许多,只听石舞平静地俯视着说道,“你想出去洗澡?今天去看老邓岗,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石舞!?”须平有些惊慌的叫道。

“啊?你认出我是谁了?你不再称呼我是贾阳了?”石舞简直是大感意外。

“哦,我这神思恍惚的,真是老了啊。唉,我这是跟他们喝了酒回来睡着了,我也是做了个回忆交织混乱不堪的梦啊。”须平缓慢着摆手力撑起身,轻嗯了一声舒展着身体忧闷说道,“别管是邓狗子恢复的如何吧,估计也是要不久于人世了。人这一辈子本就不长。”

“可不是,我们这不就糊里糊涂的过来了?别胡说,你怎么能这么咒人家?”石舞老太太在抱怨着规劝。

“谁生来不死呢?那就说个吉祥话儿,祝愿那老小子‘久于人世’吧。”

“还吉祥话呢,不就是个老不死的吗?骂人呢不是。唉呀,久于人世的其它与人,同世生存着,寿命很久的那是乌龟大王八是植物或山石啊,时间上本就无法对等相称啊,只是人们自大,用针对于人的寿命来评断它们寿命的把戏罢了,作为人类不可能久于世间的,最后,只能是化为肥料去滋养万物,可那也是一种生呀,也算是新生吧。唉,你呀你,你这总是口无遮拦的,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很多人的,你今后说话还是过过脑子吧。”

“谁没得罪过人呢?由他吧。过过脑子之后就全剩下了欺骗了,各行业的骗术谋生者,自诩大师的机巧之人,还少吗?他们倒是不得罪人,他们那是在帮助指导别人呐,是在授宝传经呐,个人价值呀资产呀自由呀,呵,要钱不要脸,要脸就不得钱,唉。这社会,说些什么好呢?”

“许多人都乐意让他人安排预测自己的人生,自己懒惰又去尽信了那些无趣,随他们去吧。再说了,那种阴谋诡计也不是人人都能清醒的看破的,人家是下了大功夫布局的,高官、文人冲在前,科学补其后,再造神再代神行导,不信者尽扣反智高帽子,谁受得了啊,高官是走错了线路,是还没清醒的认识到严重性。文人又用编造出的形容词大做宣传引人迷惑,就如你经常说我不收拾家里卫生,脏的跟住在猪圈牛棚垃圾场一样,那能是字面意思的真的牛棚、猪圈、垃圾场吗?有些文人着实可恶。呵,至于科学和神明,真是不想再多说了,扯着科学大旗研发生物、生化利器,那制造出的神明即是专来荼毒人类的,唉,又哪儿那么容易就看透了实质呢?咳,家中添子只能道喜,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孩子早晚要死?没有一点点的情商怎么可能是个大活人呢?咳,谁还没说过谎呢?愿意相信的人才会被欺骗了去呢。嗳,老家伙,你饿不饿?”

须平并未回答,只是低声的说道,“明天陪我去看看贾阳吧。”石舞问道,“我和你一起?”老须平答,“一起。”

再次来到了黑山口村。二人轻车熟路的直奔后山而去,经过井边时稍作停顿,在那口井中并未见到曾经见到过的那只鳖,鳖可是长寿的呀,难道,那只隐于人世的鳖竟也熬不过人世间的岁月!?是因为人世间并没有什么长久营养思想的缘故吧,或是它又逃向了别处,树挪死人挪活嘛,鳖也挪动了地方去求生、求营养、去过新生活去了?长寿存活的鳖会有意识和思维吗?会!凡是生灵,皆有思维与意识。一路进山,须平抚摸着自己的秃头笑着问,“吃鳖,你有几种料理方法?”石舞不明所以,“你说话可真是别扭,你才吃鳖呢。诶,我俩没有自己做过吧?我也不敢自己动手宰杀啊。”须平继续笑说道,“有一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方法了,根本不用血腥宰杀而且还是最鲜美的料理方法呢。”石舞褶皱着脸庞笑问道,“有多简单?”须平唉叹着缓缓说道,“浅锅中加满清水,将鳖放在水中,锅上扣盖儿,盖子上只留鳖头能伸出来的一个小圆孔洞,小火加热慢慢烧水,水温渐渐上来了,鳖就会从孔洞之中伸出鳖头,此时鳖是张着口的,你只要缓慢的将自己调制好的料汁,慢慢喂给鳖吃喝就好了,这一段儿时间……”石舞突然打断了须平的话语,大声恨说道,“你别说了,太残忍了,怎么还有这么残忍的杀生方式。”须平再次轻抚了一下秃头,“我们有些人的生活状态啊,就像那只被逐渐煮熟了的鳖,还是主动下入锅中去畅游的,穿戴温暖吃喝不愁嘛,身体逐渐温暖吃喝着美味汤汁,是自己对自己的残忍,只是一时或一世都认识不到自己就是那锅中的鳖。诶,你相信宿命吗?”石舞望着秃头答,“我不信!那鳖也是宿命!?专供人类宰杀烹食?它是顺应了上天的安排在此历劫修炼的吗?命运,难道不会有变数吗?信什么宿命!?信宿命的都是无心之人。”须平点头,“对!有智无慧,只为唯一目的证明而活,只为钱那标尺求生,一生也终是浑噩的。那鳖或已被宰杀或逃亡他处,此时我们又看不到了它,就是它的无限变数了。那么,你信灵魂?”石舞叹气,“又来了,没有了灵魂,肉体立时瘫软啊。你都说教我多少遍了?还问。”须平再问,“所以,你是信还是不信?不要听我的强灌输。”石舞果断答道,“我不信。我宁肯称灵魂是暗能量,见不到但是能感受到,像风。但那玩意儿与我石舞又毫无关系啊。”须平似是有些惊讶,“是啊,风是形容不出大小广博的,起风了,云树花草和湖面会让你知道它的存在,风中也掺杂有许多未知名的物质了,你比喻的很好。生灭变化不是我们能够定义的,暗能量或暗物质也是有生命的,你真能见识到它们的时候就会与你有关了。种子死了,芽生了,芽死花开,花落果生,果没实又生,果实再留种子……如此反复循环,哪一种才是你理解的生命形态呢?”石舞轻轻点头,“对。还似是蚕。如风似蚕,无生无灭,无我无它,却能传递出同一样东西,思想,或说是能够激发出对生命的思想。所以灵魂存在?”须平痛快的答道,“灵魂似气,无常般存在。”石舞默然点头,“嗯,只是不识,嗨呀,似信非信吧。”须平远望着草木,“那么,你信梦?”石舞说道,“不。我做梦。我只是做梦。梦中的景象和指引,在醒来后是会马上忘记的,无谓信不信。为什么你总用信与不信来问话?”须平缓步下来说道,“信,是执念,不信是妄念。是个人,就都会对立的去选择信和不信,信和不信,是看你靠自己还是靠他人帮助,来完成自己的人生体验的过程,皆因一念。你倒是独立自主啊,这也不信那也不信的,不知你哪儿来的自信呢?我来问你,梦和灵魂的区别在哪里?”石舞也放慢了脚步,“哦。明白了。一念。其实,我的执念就是你呀,我信你,只是信你,信你我才自信。梦,可说出可形容,失忆般的不可逐一清楚,但还是可以描述个大概轮廓出来的。灵魂,无相无形,说不清道不明,灵魂就是那一念?”须平浅笑进而再问,“但你知道它灵魂的存在,是吧?”石舞幽怨答道,“大家都用‘灵魂’这个词来形容它,应该是存在的吧?只是它无形无相,又无法用任何方法去描述出它来,但我有时却能感受到它,真就是犹如那一闪念的思维一样。”须平此时已大笑,拍掌说道,“这就差不多了。梦比灵魂用时多些,现实又是用时最久的,它们仨,现实-梦-灵魂,它们应是这样排序的,你只是用时间,将它们加以区分了。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吧,现实一天,梦一小时,灵魂一瞬。所以,你最容易说清道明的是现实,现实也是最容易被大众所认可并接受的,因为太容易说出,描写出,传递出了,进而被普遍理解。但,当你抛却了现实,用自己的灵魂深入梦境的时候,‘时空之门’才会被打开,各种不可思议的事物奔涌而至,你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所处的环境,怀疑着一切,这时,称之为‘顿觉’。”石舞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在现实与灵魂之间,梦就是桥梁是调和的使者?”须平笑答道,“是。所以,信梦吧。不可思议就是实相。”石舞诘问,“梦不会传递的失真吗?照你这说法,假也是真,真也是假?我们一直被禁锢着被欺骗着,恐惧担忧着不肯去面对接受那实相?我们,要去相信接受那不可思议?”

须平微笑着并没有回答。

一路漫步胡说的不着边际,却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地点。眼前到达了一处破败迹象,但又被精心修饰过的开阔的地方,仿佛是一个大舞台。这里以前是村里的龙王庙,因年久失修也没有了祭拜香火,现在已经成为了贾阳的栖身处。二人上前扣动被擦拭锃亮的锈铁门环,门开时,一个小姑娘站在眼前歪头问道,“你们有事?”

眼前的小姑娘并非是道士打扮,须平内心有些疑惑的笑意说道,“哦,我们找贾阳。”

“这里没有贾阳,还请速回。”小姑娘就要将门关闭。

“那就见‘浮梦道君’,只需花三个小时。”石舞手抚着木门冲口说道。

“进来吧。”小姑娘将木门大开,俩人直接就被请进了门,须平和石舞只是原地伫立,二人奇怪,为什么这么痛快?

“别傻站着了,进来呀。你俩怎么非要来看望我呢?”贾阳在远处屋门外圆边石阶上笑盈盈。

“使你沦落至此,实在是不忍心啊。”石舞忙不迭的回答,抬双手拥抱样快步相迎着走向了贾阳。

须平也朝前慢步的走着,并很尴尬的大声问着,“您不是自称‘浮梦道君’吗?怎么不穿彰显身份的服饰呢,不着道袍却穿着平常衣服,倒是像极了个街道的老太太。”

“什么沦落不论落的,石小舞用词可不精准。”贾阳将二人的问题一并解答着,白了须平一眼自顾缓缓向屋内走去,“我只是号称‘浮梦道君’,又不是道人,何必穿着道衣。我也并未离开这尘世,现在本身就是个老太太了么,只是远离了现代的繁华喧闹,这里也并不寒凉阴冷,我反觉得很高兴欣喜呢,一身轻松。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悲观寂寥。”

“你这可是出家啊?”石舞赶步上前并肩走着。

贾阳已经在屋内落座,随口吩咐着小姑娘去倒些水来,像是家里来了客人般的招待着说道,“我不是出家人啊,只是多了一个道号罢了,算是个道艺处士吧,隐居在此处。你俩不懂,咱们就不要再探讨了。须平这大秃头,来到这里,有什么要说的?咱直接就开始聊天儿吧。”

“出家人就是远离了世俗人群,若心内还挂碍于名利红尘事,即便是身穿袈裟,居住寺庙也还是个俗人,并不是出家人。真正的出家人在哪里都是出家!谁说我不懂?”须平抚摸着自己的秃头冲口反驳。

“你并没有责怪我们!?”石舞很是不解的急急问道。

“现在没有责怪了,以前是深恨,不是责怪。要不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啊。坐!”贾阳大笑着说道,她并未理会须平,手掌遥托着一张椅子让请着。

“哦?自称隐居,远离喧嚣,隐士,处士,道士,居士的称呼也很适合您,都适合您这‘不同意’,‘不合作’的态度吧?那我还是称呼您为‘浮梦道君’吧。我有俗世间的污浊问题问你。”须平也已进门,速度地找了一把椅子从容低坐下,含笑高声。

“有屁快放。”贾阳依然笑着说道。

“你还好吗?”

“你是来逗咳嗽的吗?什么愚蠢问题?好与不好,我不知如何作答。我们的理解不同,各自的结果也自会不同。”

“我们的生活和你这里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又是一个蠢问题,不同?是要让我回答的必须要分执两端?只答对错好坏黑白吗?不会游泳时就不要下水,仿佛是无比正确的废话,不下水,那要怎么学会游泳?也有就不愿学会游泳的,反而更是适合不会游泳就不要下水的这句废话。没有根本的不同,只是理解态度而已。在一处环境下待着久了,自会慢慢适应了那环境,别管水中还是空气之中,都会很好的生存着,龙蛇之变木雁之间,无谓不同,材与不材之间罢。”

“您理解的生活在我们那里是会被认同的吗?”

“那谁知道?我这里,生便是入死的过程,死也是新生的过程,我在过程之中,永无结果。你们那里,执其果而略其因,追逐结果又恐惧结果,你们凡事都有果然。”

“永无结果?死不是果吗?”

“谁不死呢?死只是过程之一,死留生名,也只是过程中的过程之一,此死彼生迁谢不住,生生不息往生无穷,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又皆尽是为过程之中的过程之一罢了,哎呀,太过琐碎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我就简单说吧,恐惧死亡的人,不是惧怕死亡本身,而是惧怕被下油锅、插刀山、鞭笞噬咬,永浸在黑暗之中,炼狱般的折磨与痛楚,下了十八层地狱等等对于死亡后的审判式的形容,是谁教授你的?是谁刻意让你知道的?死不死啊,他们死过吗?就给你描述,谁给你上的课程啊,你怎么那么的逆来顺受的就接受了那观点了呢?哈,那时你的灵魂早已离开了肉体,即便是下油锅,上刀山入火海,下了暗黑地狱,又与你何干呢?灵魂早已出窍,脱离了那肉身躯壳神游物外再寻过程去了。”

“死不是终果?嗯?灵魂不会带着肉体前往吗?”

“你的肉身就留在世人眼前,就留在了阳间,如何带去?您说的带着肉体前往的那是鬼,是会形象分身的鬼,哪里是灵魂?鬼话连篇偏还有人信。”

“哦,好像是我在不自觉间混淆了二者,自我混淆了。哈哈,也对啊,死后还穿生前衣,衣服也有鬼吗?死后还要带着肉身同去,那么就是世间的鬼,就肯定要多于活人了,世人又哪里会见不到鬼呢?死去的人多了去了,那样未免太过拥挤了,所以世上没有鬼。既然没有鬼,灵魂又他往,那要怎么惩罚恶人和褒奖善良?”

“你不是最厌烦对立了吗?怎么这会儿还纠结善恶呢?你的那颗心呢?属于你灵魂的那颗灵动之心呢?或善或恶,皆由一心。”贾阳接过了小姑娘递来的杯子,面容严肃的望着须平笑说道,“不管是善,是恶。惩罚或褒奖,都已在进行之中了,像是告敖说鬼似的心理暗示,心之一念引导着或好或坏或善或恶或悲或喜,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如梦似梦。”

“哦。疑心生暗鬼,都是自己吓自己?或善或恶皆由一心动念啊。如梦似梦?既然是梦,也就是没有意义的?”

“是的,没有意义。”

“人生没有意义?”

“有。”

“那意义是什么?”

“存在时。傻子触电,呆子溺水,能告诉世人水和电是危险的,是不可触碰接近的,这就是傻子、呆子的人生意义。”

“傻子、呆子不听话触电、溺水而死,就是呆子、傻子存在时的全部意义?嘿,熟知电和水之后,可以善加利用造福人类啊,傻子、呆子听话了,就是不去触碰水电才是真呆傻的罢。不理解,只是浅透,存在时,就是人生意义?您试着再做提示一下。”

“对!你存在时一切皆有意义,你不存在时所有意义又与你何干?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带着问题来的,有些人提出问题,自己解答了,似呆傻敢于触碰深水强电后潇洒故去。有些人提出问题后,警示了世人或留待世人以后解答,研究水电范围尝试着加以利用的人适当时也被称为呆傻,似是个多言多事又无奈的智者。”

“存在时,面对问题时。人生的意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还是没有什么意义啊。”

“其实却是意义重大,你在存在时,能不断拾取记忆,拾起你之前自己留给自己的问题,过程很重要,体验人间具有非凡的意义。你还不能理解就算了,有些意义式的探讨才毫无意义,因为针对于人类现今所谓的科学而言,毫无意义。”

“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

“啊?这么说你能懂?”

“小于什么单位或大于什么单位,定义之外对于科学毫无意义。只是人类还没发现,还未加定义于它们,还未见所谓科学单位外更小和更大的意义。科学发现暂时将它们拒之门外了,没有了科学的定义就是不科学的也是毫无意义的。哈哈……果然,圈划边界可以圈画人心,实用性,使人浑噩无知。还真是,不可思议。”

“你果然,还是没变。”

“你听明白就好,你听明白就好。诶,鬼,不存在,我们聊明白了。灵魂他往,去向了何处呢?如何证明灵魂存在?”

“到处都是。存在于宇宙虚空散落各处,包含暗物质之中存在于暗处还无法被定义被众认同,但它被强冠的名字却有许多。我可没那能力证明灵魂存在与否,我只信。”

“嗯,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人。人无魂自然不会灵动,执着追求众多执念也可独立不同与众,就看执念追求于什么了,是正直、是飞速、是奸佞、刚强、缓慢、懦弱、不屈、度势、音声、算计、工拙、利害、私利……嗯,这样儿看来,灵魂是灵动的是千变万化的啊,灵魂确实是,到处都是啊,呵呵,灵动的灵魂在世间尽兴的表演着,飘荡着,似气般无所不至,我再强给灵魂一个新的冠名,气。嘿,你接受暗物质这冠名,你这跟小舞观点相合啊,日月星辰之中也有灵魂吗?不会被冰冷或是滚烫致死吗?”

“灵魂不灭,是无生灭概念的,谁给出了概念引导人们去定义,谁就是生出了妄念试图操控一切。咳,你受不了的温度只是你的逻辑感知,是自作聪明的人类的认知。也许灵魂它在滚烫中才能安眠,能畅游在冰冻中而清爽苏醒着,它存在于所有之中,包含日月星辰。你喜欢的三国故事,星落五丈原,是真实的。”

“嗯,所以,占星观测能断人之生死,不是迷信?是一众灵魂向善的合力提示?哈哈,你要是早能和我这么精神的瞎聊天儿就好了,以前,你总是劝我面对现实生活的。”

石舞在一旁没有听明白,一方并未表示歉意,一方也没有任何宽恕的言语,双方却似没有了隔阂一般,奇迹般的达成了某种默契,她很奇怪的插话进来说道,“你俩这么云里雾里的聊天儿,就能达成和解了?奖善罚恶一直在身边儿进行着吗?我怎么没发现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也好像不很幸福呢?二位给我说道说道呗,别搞得你俩跟心意相通一样,我没听明白你俩刚才说的,谁给我解释一下?”

“不必解释,听明白的自然明白,不能听明白的就不明白下去吧。说道说道?用语言试图或能描述出的就是非道了,咱就别说道了吧。”贾阳朝石舞礼貌的笑了笑,简单的敷衍过后顺着须平的话说了下来,“须平,以前是我错了。记得我总是说你一无是处,懒散不负责任的,我对你的指责也是爱摆事实,爱讲道理,爱说你行你来,爱怨说你自私自利,爱给你扣帽子,甚至浑说过,指责你带孩子的方式,‘孩子的未来都是你毁掉的’,这顶沉重的大帽子否定了你对孩子的爱,好像就只有我认知内的做法才是爱孩子的一样,为他好……唉,我是机械的活了很久呀,在物欲现实中郁郁寡欢,争抢着虚度着,以前认为虚度光阴的是那些不上班,没工作,天天闲着的人,现在才知道了,上班的没闲工夫思考的人,才是虚度光阴的木偶,是被资本欺骗控制的提线玩偶,不知反抗只知屈服,就是私心在作祟以致不能团结斗争,让他们资本去说了那是钱那就真是钱了啊?唉,都撂挑子了看谁会恐慌惊惧,资本手里的钱那是就是纸了,就是冥币。唉,我以前,机械追逐物欲四处彰显炫耀,忙着证明再证明给他人看,从无时间观照自心。”

须平面色诚恳,也开始适时说出了道歉的话来,但只是一带而过,便又胡乱的聊了起来,“我当年过的日子是你今天日子的模样,对不起!那时的我很不合时宜。那时的你,倒像是很合适宜活的很明白通透一样呢,从不审视自我心内所喜,一昧机械争抢炫耀周遭,是期望引起共鸣,是吧?”

“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年所想,物欲是有魔力的。要给这个看要给那个看,独独忘了给自己看,宣众展示出来的所有,原也是自己并不甚需要的。在一众绝对的事物之中沉沦着,幻想着期待着努力着挣扎着……只为得到一个果,来证明些什么,呵呵,就是个笑话,是在你精神病人眼中的笑话,也确实就是个笑话,不知谁才是真的精神病人啊。”

“是的,拘泥固执于绝对之中啊,听不得其他,绝对就是无知的表现呐,总是被人引导着,祈求着别人给出的答案,就是甘愿被引导着的无知吗不是?那时还年轻,那时也只为了一个小果就可良心尽丧,也是在不自知中,被裹携着从众追求着,仿似金钱绝对就能明证一切。”

石舞打了个哈欠,伸展着身体活动了一下腿脚,“所以坏蛋不是天生的坏蛋?哈,要看他当时是以何为重的吗?一切屈服让路于私利金钱的无骨没精神的人,就可以修炼成大坏蛋了,修炼成为缩手潜身苟图衣食的‘大坏蛋’了。哦,我有些惩罚和褒奖的眉目了,让一个人拥有一切人们所想拥有的,权力金钱豪奢所有,只剥夺他的健康就可以了。对于善良的人便赐予思想,使之不至于如饭袋衣架一样的去行尸走肉般活着,对吧?这样就是奖善罚恶了罢。嘿,我说,你俩当我还在旁边儿呢吗?我听不懂你俩的胡说八道呀。”

“小舞,你其实是明白的,只是还没找到恰当的形容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或是明白了只是不会表达。会读心的人都鬼的很呀,专门解读那些鬼心思。呵呵,你很好,你总是听须平的,我却总是跟他对着干,难怪他喜欢呵护着你。”贾阳轻笑一声,又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现在是身处强光之下,才得见啊,我能见到许多无谓的浮游灰尘,你们生活的地方匆促冗杂,光线暗弱还总有些沙尘的天气,是见不到细致微小的浮游生物的,在眼前也见不到。”

“你已经不需要强光了,你能得见其实是心静了,所以眼明了,是开了心眼能见到事物的本质了,是这样的缘故吧?喝水也只是喝足够洁净的水罢了,再也不去触碰那些昂贵奢华的饮料了。”石舞褶皱着的面容稍显舒展,思考着笑着说道,“我听他的是因为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以前就不这么认为。以前的我,是唯利是图的蠢物啊,利令智昏的人总是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得,其实只是被利益诱惑的蠢猪罢了,吃相难看还自以为优雅高贵。唉,以前,我从不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贾阳轻抚着桌面笑着,一笑再笑,“以前,我追求的主观价值就是须平口中的偏好偏见,也就是功利,听不进去他的‘玄乎’表述。总是问他要,你拿出来看看!”

须平后仰着身体放松了身形,笑容浮于面上缓缓地说道,“功利,为了功利,时人在不知不觉中便已心恶逐臭。也都会了咿呀学语的开始讲起了故事来,善良的人群习惯了总是愿意用良心善意去听取谎言。唉,他们形容的很美好,其实很恶心,他们自觉自己已然富贵,高人一等的去俯视一切了,他们只是城乡结合部的时尚弄潮儿罢了,四不像似的他们,渐渐学会了狡辩,欺骗,诽谤,无赖,胡搅蛮缠,推卸责任……他们认为那就是成熟,就是会办事儿了,就是社会上的小机灵鬼儿了。其实,那样儿啊,只会让问题、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们已经没有了基本的好恶与羞耻心,他们只会争利,大张旗鼓的公益也已等同于功利了,他们矫揉造作的作假,他们认为,一切皆可以用作假来掩饰。‘浮梦道君’啊,演,可以拿出来给你看到所有你所想要看到的,只表演即可。”

“大言欺人!世上有哪一个是真诚无私的,哪一个又不善于表演呢?好似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来说教给谁听?哼!贾阳姐,你对他自私自利的评判说法,我就很赞同。”石舞望着须平那略有自得的面庞,嘲讽着说道,“他后来找工作,一点儿也不服从管教,总是我行我素的自以为是,家里都快没什么钱财和米来下锅了,一点儿不负责任的还总是丢工作,确实自私自利的还内心脆弱,禁不起批评只会躲避风雨,毫无担当。”

“我理解。大致是不是这个样子的?”贾阳点头频频,继而大笑后板脸严肃的说道,“单位言,‘在这里工作就必须如何如何。’一般时候还是可以的,一旦触及须平的底线,他会说‘哦,必须是吗?’那我就没有工作了。他自己就先辞职了,或是招呼都懒得招呼一声就再也不去上班了。”

“对!他说那‘必须’就是在驯化奴才。他一点儿也不会审时度势,为自己那脆弱的内心能抛去所有,无责任无担当的散漫的没有一丝丝的自我约束,真有些小孩子气的任性和自私。”石舞点头附和后,直接抱怨着又说道,“不仅自己散漫还不教孩子学好,石安王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儿,忘带了书包,老师严肃批评一番之后,就给须平电话问说‘不带书包孩子干嘛来了?给他送来!’须平并没有带着书包进校,反而是领着孩子出去玩儿了一天,你猜他怎么跟老师说话呢?‘谁还不忘记点儿事情呢?何况还是个孩子,大人们也有大人们的事情呀,没带书包您就让他随堂听讲就好了,难道您教学就是照本宣科照着书念读的吗?那还不如个录音机呢。您是为了考试而教授的吗?呵,没带书包就是上纲上线的大错误了是吧?那么,没带书包,没书就不属于这里,最起码今天不属于这里,我们不强融入,我们走。您命令我们排除万难也要为了孩子把书包送来,我向您代他请假一天,病假,他今天手足无措的头疼心慌。’你听听他都说的是什么话?过分!只会呛呛着来,不懂轻重不会审时度势,对方可是孩子的老师啊,是为了孩子好的老师啊,能得罪吗?”

“审时度势?咳。势,就是人心呐,须平的心可不好得。”贾阳怅然,并未过多言语。

“没听懂,贾阳姐,你没肯定我呀。”石舞疑惑。

“唉呵。以前,还是以前,我会肯定你的。”贾阳似是不愿发声,却喟叹了出来。

“现在呢?”石舞追问。

贾阳只是笑笑并未作答,眼望着门外目视须平。

须平此时轻拍着不断轻拍着自己的额头,适时说道,“贾阳,我们出去走走吧。”

贾阳闻言立即起身朝外走去,“嗯,你不认路,我带你。”

“这是要撇下我呀,我很识趣的,我就等着你俩回来吧。”石舞不满的咕哝着。

“小舞,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吩咐樱柠帮你,她是我侄女。”贾阳快走至大门口的时候,回头大声嘱咐着。

那叫樱柠的小姑娘侍立在石舞身边,烂漫天真的点头轻笑着皓齿明眸,眼中充满了肯定与期盼。

二人,须平和贾阳,在山间围挡曲折的小路上散步行进。

“石舞留在你身边很好,你有时确实不会很好的照顾自己。”贾阳目无表情的朝前走着,内心毫无波澜的缓慢叙说着,“她跟了你,她没有做了一次性的女人,没有轻贱了自己,很好。我却是帮了她,无形中还助力把你向她身边推了一把,推进了你的心里。”

“呵,她能选择从了我,就像是选择题蒙对了。怎么会能做了一次性的女人呢?我俩打小儿就认识,又都失去过心爱的人,相互取暖呐,我俩是有真情实感在内的,我也并不是不敢担责的人。”须平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并没有顾及到对方的感受,慌忙揭过了话题转而质询,“过去了。咱老谈那些个往事有什么意思呢?你叫我出来就是聊闲篇儿的?”

“儿子还好吧?”贾阳不以为意,齿间轻笑着平淡的问道。

“我也已经有三年多没见到他了。”须平无奈的哂笑。

“人家长大了,不再需要呵护和指导,也厌烦了常态的唠叨,由他吧。哈哈,你们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就换我来做我的汇报吧,也让你安心点儿。日常就不要提了,我只叙述个大概吧,回头你也能向儿子去汇报汇报。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孤独的每天过活着,天天独活,不见一丝生气。”贾阳会意的也在笑着,缓步上坡走着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来,“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蛇虫和蟑螂了。长久的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我在我那简易灶台的边沿上,看见了一只肚皮朝天奄奄一息的蟑螂,当时我却没有害怕,没有不适,没有叫喊出来,反而生出了怜悯之心,我发现我已经转念,已经改变了,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改变了。我喂它饮食将它细心呵护了起来,见它逐渐恢复了健康之后,我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有了生气,一切也都是美好了,存于当下幸福满溢,每日见它走窜活跃心生欣慰,虽只是救治了一只蟑螂,内心也是满足的。我在这里很好,让儿子不要记挂。”

“我了解,你是孤独的太久了。”须平点头答道,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反问,“儿子只是不愿再听我们的絮叨指导了,他自认为很成熟的去接受他人的絮叨指导去了。你以为他会记挂着你吗?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些?嗳,你就不想让儿子他亲自过来看看你?”

“他爱来不来吧。虽然是无可奈何心有不甘,但是当年我也是狠心抛下了人家,要允许人家存有恨意的来报复我啊。”贾阳神色黯然,显然是不想再多说孩子的事情了,“孤独后,是会善待一切的,你知道吧?”

“知道。身边少了繁杂,孤独是会强心的,是会愉悦自身灵魂的。”

“灵魂是不分喜怒哀乐的,哪儿就愉悦了?”

“那就是愉悦内心的,孤独是悦心的。唉,灵魂不知他往,可我的血肉之躯和推动气血运行的这颗心,我是知道其最终归宿的。”

“老百姓讲究,入土为安嘛。”

“我跟儿子须若谷和石安王说过,我走以后,八卦炉中炼烧之后,把我埋在花、树之下,抛散空中、海里或是冲进马桶都行,我不挑地方儿,撒在这里沤肥也成。”

“这里,一切都是注定的吧?”贾阳眼中噙泪。

“谁知道呢,当年石舞在这里生下了孩子,抚养至入学年龄。您现在又隐居在此地,这个地方儿,才是与我注定的。”须平眼内泛光。

“都是注定?”

“是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发生的你再如何想尽办法促成其发生,也是不可能会成功发生的。”

“我当年是不是做法太过偏激了?以至于我们相互失去,儿子都和我们疏远了,现在过去了多年,我居然能够容忍石舞和你同时出现在眼前。唉,我当年要是冷静些,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你当年的脾气很配你当年的年龄。当年,你是不可能有现在年龄下的研判的,怎么可能保持冷静?正常。谁能容忍当年?”

“实话实说,是不是酒坏的事儿?”

“是。也不是。”

“怎么说?又想要开始狡辩了吗?”

“我见过我自己的灵魂,是我诸多灵魂之一,我却常常只见到那之一,他又老又脏又丑,还最善于自我辩解,还经常变换着服饰来掩饰装扮着自己,佞色假笑着以求融入当时的环境。所幸没有身处在黑暗环境处,否则它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它,我那肮脏的灵魂,最是虚伪善变了。”

“跑偏了啊,这儿说酒的事情呢。”

“我也没跑题啊,我在说的是喝酒的人。因我自己的灵魂肮脏丑陋,才会酒后,在你这里犯下错误。”

“你在石舞那里也是犯错的。你是不认错了?你的意思还是人的事情?不关酒的事情?”

“我认错。并且,错全在我的一边,和你们都没有太大关系,包括酒。酒能促进思考能助人安眠,可以祭祀降神可以活血行药,可以驱寒可以舒筋骨,可以欢情可以忘忧,可以成事自然也可坏事。我的德行我自己知道,根本与他事无关,责任全在我一人,不关酒的事儿。”

“哈,你也真是奇怪,居然还在为酒来辩解。别人都是推卸责任来转嫁给酒,遮遮掩掩的找个借口垫背的,是自己糊涂酒令智昏,你却在为酒开脱。你的意思是说,酒也是有德行的,这取决于饮酒的人?”

“大概如此。总有人好问,抽烟吗?喝酒吗?运动吗?睡眠如何呀?哼……最后一股脑儿的说道,戒烟吧,别喝酒,多运动,好好睡觉……主因仿佛就是那些个生活习惯引起的不适,首先尽为烟酒所致一样,即便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也总能找出他因的废话来解释诸多不适,运动过多就不会损伤身体吗?觉睡多了不会耽误了活动时间而浑噩不醒吗?嗯?烟酒总是背锅却从不废话解释,难道烟酒是没有德行的吗?”

“所以,违背德行的一直就是人?”

“是啊。曾经还有个有名的医药杂志还说过一滴酒都是有害的呢,它丫一个被资本控制的宣扬医疗的广告商就一导向大喇叭为什么要抨击酒呢?呵,八成儿是酒影响其金主的利益链条了,在吃药和喝酒二选一的情况下,多数人选择了酒,酒,尤其是白酒和黄酒已经影响到人家药品的收入了,我们分清了谁是敌人以后就知道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的道理,敌人宣传出的要作为反向思考就是对了,很简单,敌人说一滴酒都不能沾,我们就要开始狂喝了,不要忘了,酒是能够杀毒解药的。违背德行的一直都是人!我和石舞的那个事情也是一样,是酒有德,而我无德所致。”

“那石舞呢?石舞当时的选择又有什么德行!?石舞作何解释!作何解释!!?”

贾阳的脸根本就是怨恨愤怒的。

须平此时才看清了贾阳的面部表情,直有些可怖的愤恨的贾阳的脸。他自思着喃喃反复道,‘是啊,是啊。当时石舞的作为,我又该如何解释呢?石舞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呢?不能说是因为我这个人,完美的使她沉醉沦陷了的吧?她是不好意思拒绝我吗?石舞那天也是酒后吗?是什么?是我?是依赖?是酒?亦或是……是情?噫,到底是什么致使她失心忘我?嘿呀……不对,在那天只有一个人失去了自我,生出了妄心来,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须平忽然就有了无地自容之感并头疼欲裂。

时间也在此时混乱着。

七十四.索忆难寻真

须平感觉自己的脸颊异常滚烫,渐感浑身上下正在被小虫噬咬着,灼烧针刺一般的鲜血涔涔直流,他开始疼痛,开始恐惧,开始焦虑,开始追悔,开始担忧,开始大叫了起来。一声尖厉后,他突然惊醒了,睁眼环顾,自己原来还盘腿打坐在那‘不二浴’的大缸之内腿脚麻木,这才缓慢恢复了神智。惭愧自思,‘以上,都是些自问自答啊。唉,自己总是神游的不知去处,确实是一直活在不辨虚实的梦境之中啊’。

原来自己在水流中,睡梦中,又去了趟后汉三国,还思考了遍老年的生活呢。不对?难道我的老年真是那个样子的吗?是个秃子?也好,秃子头上不留生虱子。咳,我怎么能够梦到未来?怎么可能预知梦到未来!?唉,也许吧,今天不就正在面对这个问题呢吗?今天处理不好这问题,未来就会心焦秃顶的吧?自己被贾阳逼迫着要去做亲子鉴定,六神无主的自己偷跑出了家门,这次推脱不过也逃不掉了吧?今天这问题解决不好,那未来的结果真是那个样子的吗?问题一定是要解决的,难道那个老年时去看望贾阳的梦中思绪,是我在胡思乱想时自己的应对之词?

管它呢,先回去面对问题。

报过了自己的身份卡,刷脸又合于指纹结账后出了洗浴大门,带齐了自己随身的琐碎物品,须平的酒醉感已渐渐失去,还算是清醒着一路直回父母家的方向而去。开门进入到了父母的家中,只见客厅的电视打开着,屋内能见微弱亮度。正在须平换鞋的时候,他瞥见到了沙发上的父亲无声的正对他招手。须平走上前去在一个单人沙发上落座,随手打开了从外带回的一听啤酒递与父亲,等待着对方开口。

“是事实存在的事情吧?”须钟康小口的喝着啤酒,低声问话之后再接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妈和贾阳都睡了?”须平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觉得她俩谁能睡着呢?”须钟康小声反问。

须平再次打开了一听啤酒,也压低声说道,“是事实。”

时间仿似是停顿了一样,只听打火机在响了两声之后,烟雾逐渐弥漫开来,光影下是两张紧绷的严肃的面庞。

“这有关信誉和人品问题啊。这在我们家,是不能被允许的。难道,我明明知道是你做的不对,也不拆穿吗?”

“您也许不该等着我回来,来这次谈话。”

“不闻不问吗?你在外面冷静思索了那么久,就没想出个办法来?”

“没有。”

又是一段的沉默,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睡觉去吧。”

“嗯。”

须平轻缓的走向了北面的客卧,轻掩上房门,在黑暗中坐在床尾闭目,他听到了贾阳低泣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再次闭起了双眼聆听着涕泣声音。此时,有轻敲卧室门的声音传来,屋外是母亲命令似的口吻,声音压得低沉,“须平,你出来!”

须平轻蹑着手脚出了卧室的门,见到母亲赵海若铁青着脸就站在面前。母亲再次命令的说道,“去我屋里,我有话跟你说。”

来到母亲的房间内,须平马上说道,“多晚了,您还不睡觉?您是不是要问事情的真实情况?”

“明知故问!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有的事儿,您赶紧睡吧,本来睡眠就不好,瞎操什么心?”

须平的妈妈赵海若明显态度缓和了些,轻嗯一声再次低声嘱咐着说道,“嗯,没事儿就好,两口子闹矛盾,长辈多话是会坏事儿的,你俩没事儿就好。这几天你带着那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贾阳到现在都还有心结。”

“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回屋睡觉了吧?”

“去吧。”

须平再次回到了北面的卧室中,正准备脱衣睡觉。

“你是不是还是忘不掉她?内心常常谴责羞愧?我该怎么办?”贾阳小声的低声问道。

“你该信任我。你还是执意要去做鉴定?”须平小心翼翼的平静着说。

贾阳突然起身沉思了一阵,决绝坚定的说道,“她会怎么做?她会执意去做亲子鉴定的吧。”

须平闻言忽然感觉如释重负般,并不惊惧慌张的缓缓说道,“那就明天吧。现在先睡觉。”

第二天。.

须平和贾阳一早起来,和父母说过再见之后,出门在车上坐定,二人沉默无语。汽车发动起来之后,贾阳幽幽的问道,“医院就可以做亲子鉴定吧?”

“咱们就不要去了,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还是假的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你先把我送回家吧。”

“不去上班了?”

“还上什么班?还上什么班!?你把我送回家吧。”

“对不起!对不起!石安王确实是我的儿子。”

“完事了吧?圆满了吗?你承认了,你真诚的承认了。你还在沉浸其中吗?我究竟是谁,你是不是一直也是知道的?你这算是勇于承认事实了吗?还是总有亏欠之心,总是想法儿的折磨着自己?你没有欺骗她没有背叛她,你只是混乱了时间,顺序不明!你的时间一直就是混乱的!这回踏实了吧?嗯?我之前的那次离开,就是太配合你的脑中的幻象了,也深恨你还是不能够忘记贾阳,一直忽略着我。现在,你只说说,贾阳和石舞都在哪里?”

须平虚弱状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竟悲叹痛哭了起来声音逐渐升高,双手抱住了脸颊低头涕泣着说道,“唉,哎!好了,难为你了小舞,你一直的在配合着我演戏,对不起!我实在是对她有愧啊,贾阳她总是在我的脑中身边出现,我真是一直只当她还生活在我的生活里一样,是那么真实的正在活着,又像是个监视器一样的一直的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使我不敢作为,使我不敢展示出更多的对你的喜爱。我对你俩都是有亏欠的。”

没有贾阳。一直都没有贾阳参与其中了。有的只是石舞替代了的贾阳。一直都是石舞在扮作贾阳,真的贾阳已经在多年前,在生产下须怀谷后因难产死去了。须平因接受不了贾阳的离去,加之以前的悲痛刺激,早已抑郁紊乱,精神产生了障碍,出现过多次的幻听和视幻觉了,须平早已自己打乱了自己的时间,他始终忘不掉贾阳。

“我就对得起波哥了!?我怎么就不会出现那些个可笑的幻听和视幻觉呢?”石舞面带泪水满面的泪水,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吼叫道,“你失去了贾阳,我失去了哈历波,他们俩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在了!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怎么会时时出现幻化出幻象来?我怎么就不行,我怎么就一直没出现过那幻象?我们都在努力的配合着你,生怕伤到了你,你其实已经伤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配合你那幻象?配合着你一直的在演戏?斯人已逝!已死,已死懂了吗?那只是意外,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意外,难道我不悲痛?任何医疗都会有意外的,女人生孩子确实也像是要了一条命一样,不过是贾阳姐真的失去了生命。她不是给你留下了须怀谷作为念想吗?孩子早已长大了,你却一直待他还如孩童一样,就是不愿承认他已长大成人,孩子真的永远也不会长大吗?难道你是在怪罪孩子吗?怪他夺去了贾阳姐的生命?贾阳已经死了,你要接受那现实。想开些,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无论生死也都是一种重生,你不要过度纠结。我也很是理解你,有些貌似正常生活的人们,也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那真实就是,所有的人都在配合着他自己在演戏,就跟我们配合着你演戏一样,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也不愿去承认。”

须平哀伤的叹气,泪花如雨坠落,默默地任由泪珠滚落。

石舞带泪望向了车窗外,沉默着。

“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悲痛和生死离别?一切都平淡着,美好着不行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伤害,那么多的不公,那么多的悔恨和遗憾,那么多的不幸,那么多的厄运和灾难,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就没有一个原点来修复还原吗?怎样面对,才是真实着自我!?”须平轻拍着双膝泪眼婆娑,大声的质问起来。

石舞沉默。

“要不就让我病的彻底,让我跟真的精神病一样的去失忆失智昏昏噩噩,要么就也把我带走。让我时而清醒时而浑噩,让我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身体在有病和没病之中徘徊,精神在哀伤与喜悦缝隙内穿插交叠着,非要折磨着我吗?就不能放过我?这就是人生?就是我的人生了吗!?非要将所有的情绪,都让我逐一体验一番吗?我不堪其重啊,我累了也厌烦了,这人世间到底邀请我来干什么呀!?”须平失声的痛哭了起来,抽泣的声音也在渐大。

“邀请你来体验一番,逐一体验,当然也包含哀伤和喜悦了。不管是喜怒哀乐,惊惧恐怖咱们都要挺住,咱要挺住,好吗?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并没说过自己要去自杀啊,你这是说的什么?像是我快活不起了一样。”

“我怕你坚持不下去,怕你轻言放弃,怕你失望离去,怕你不相信自己的意识是自由的,怕你不敢去面对,怕你不敢去想象,怕你否定自己,怕你要去遵从于大众的意识,怕你失去自我,怕你尽信幻听深信那幻视觉,怕你想要急于结束,怕你想要去自杀……我怕很多很多,都是有关与你的,你使我害怕。”

“谢谢小舞!我明白的,你的惧怕恰恰就是爱的体现。”

“想开些,你还存在,我就是愉悦的。爱你!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外界的一切繁华纷扰,就都无我无关。你都没有说过爱我。”

“我早已用行动说过了。我是很念旧情和故地的,在这里,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是怕被她听了去,不高兴。”

“迷信的神叨,她的灵魂一直在这里游荡不去吗?我看只是你的心,是你的心里一直的住着个她,人就不能再爱上第二个人了吗?嗳,你说的有道理,所有的物种也都是怀念故地旧情的罢,这也能直接证明,所有的一切生物都是有心的有灵的。唉,你的父母很喜欢贾阳。”石舞忽然平静着幽幽说道。

“很喜欢。”须平缓了缓心神,随即追出一句,“同喜欢你一样,你和贾阳在他们那里,没有差别。”

“我知道。”石舞点头,拭去了些眼内泪水继续说道,“他们不是演戏演的好,他们是在某一时刻,就真当我是贾阳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思情谊。可我,我有时候是真的生气愤怒了,我只是有时候赌气委屈,你们只是记得贾阳。”

“跟我生活在一起,小舞,你是不是感觉很辛苦无聊,总跟在一个精神病的身边,家人也似精神上出现了状况一样,是不是极其的不舒服?”须平拿出纸巾擦去泪水,也递给了石舞一张纸巾,正色询问。

“哈,不会!是不是精神病还要看是谁眼里的评断呢,就像是你说过的,惧怕水和不会水的人,见到一个一纵入水的跳水运动员时,也会评断那跳水者是个精神病的。这世界上的人不都是这么活着的?有什么区别?谁还没有点儿病呢?难道有病的只是对方吗?”石舞接过纸巾擦尽了泪,突然的破涕为笑,低声询问着说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须平也渐收敛了情绪,缓行着车辆,低沉着声音说道,“想吃你做的素什锦和油炸花生米。我们明天去给贾阳扫墓吧,带上俩孩子一起去。我上次给她扫墓还是在梦中。”

“你总是忘不掉贾阳姐,这很好,可是,我怎么感到很不舒服呢?可又是,这种不舒服感才让我确定要跟你在一起。人呐,说不清道不明的又是极其智慧的是了解一切事物的,只是形容不出来那感觉那道理。”石舞的情绪也趋于稳定了,冲口啰嗦抱怨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我负气离开你出走的那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咳,别管怎么过来的吧,不也过来了吗?也许你独自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也许是贾阳在和我生活,或是你俩同时存在着,只是我已不辩真假也忽略了时间,只知天亮了天黑了。说实话,过去了的事情,我都有些记不起来了,总是混淆错乱着。”须平真诚的回答着问题,忽然有了自己的问题,撇转着头眼朝对方正盯着问道,“不是不说给你听,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这么过来了,一切平淡的很,一切也如梦般记忆的并不十分真切了。哎,我们当年也真有那么坏吗?是个你形容的恶人?”

“是呀。谁还不是个恶人呢?可谁又承认自己的恶行呢?唉,我骗你的事情你也写进了书里呀你,你这个主角儿可是有些颠覆的呀,正经是神经病呢,难怪没有什么读者。你把我们俩写的那么坏,是不是有意为之?或还是因为对贾阳的愧疚?”石舞夸张的长长的叹气,嘟着嘴不满的说道。

“有那么一点儿吧,关键还是咱俩确实也是作恶多端啊,和多数人一样,默不作声的沉默着,自私的无视着他人感受,肆无忌惮的无视世俗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恶人嘛,恶人做事总是不合规矩呀,哈哈。”须平此时已经能大笑出声了。

“你都说了,那些只是小恶,在金钱利益面前一切都要让路,我们只是被生活所迫,避免麻烦自保生命,努力的挣钱养家罢了,并没有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夸张。我们虽然没有真的亲手杀过人,但有些人的死我们也是参与其中的,我们确实就是帮凶。”石舞望着车外匆匆而逝的景物,回忆起那本书中的内容来,“那时的我们为了能够多挣到些钱,无视正道,对于邪恶也毫无作为,我们违心的施诈欺骗着,推诿陷害着,捏造事实推销着假,来试图乱真,我们适时的沉默,我们不去分辨是非,丢掉了羞耻心舍弃了良知道德只为换取钱财,每日匆碌只为得到钱,那时的我们目的性很强,目标明确。”

“是呀,现在也一样,变不了了。人生只有一个目的方向,挣钱,多无趣。哎呀……”须平突然重踩刹车猛打方向,躲过了一辆急插穿入的汽车,嘘了一口气后笑着说,“幸亏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右前后方都没车辆。你看前面儿那车,只为自己方便而无视他人,快速横插在我车前,连个灯儿都不打,大马路都是他家的,这要是搁以前,我最起码也是肯定会大声咒骂的。现在,我只会不再纠缠,闭口保持沉默,刻意远离,庆幸没事儿。”

“嗯,吓我一跳。”石舞被安全带拖拽向后,后脑磕碰在座背上,轻抚着头赞同说道,“对,别理他。这样的垃圾人早晚都会出事儿的,偏不让我们赶上就好了。”

“对呀,无视礼法道德,只顾私利自行,只为自己方便。自己感觉自己还挺聪明呢,这傻帽儿,就一煞蔽衣!”须平在事件平静之后,突然愤怒的唾骂起来

“重视道德礼法?你是怎么做的?专门拿着大帽子去扣别人,只是要求别人该道德,自己呢?”石舞忽然正色连续的质问,莫名其妙的严厉的反唇相讥道,“你做的就好吗?你,你是反社会反道德反礼法反神反科学反宗教信仰的人,对自己也一直是双标准的,你的标准一定是有不可告人之处的。您喜欢的庄子,是作为一个人,反去评价天的人,你喜欢的庄子如是说?哼,他就是对的吗?天是他理解的样子吗?像不像是捧着自己得到的天书去说教他人呢?呵,谁敢反驳认知外的未知的事物与文化呢!?是不是又像追着国外所谓的技术科学和文学思想来绞杀国人呢!?你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自己就是真的清楚的吗!?就你道德?就你有良知?自己就圣人般被褐怀玉?美化大发了吧?忒过了吧!?”

“我就纳了闷儿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不双标岂不是人人都标准能活百岁了?阎王那儿早就一水儿的老人了,让你解意谁让你去照搬执行去了?关于双标我早就说过了,制定者才会双标才会矛盾,执行者才会去执行着那可笑的标准呢,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嘛,要思辩不要抬杠好不好。诶,你怎么突然的就不正常了呢,怎么说的好好儿的就针对的数落起我来,一副世俗的就你有理的架势,你是在向我学习呢吗……”须平一时身体僵硬如入泥沼,无法动弹口不能言,又似是陷入了一个无尽的空洞般,正在无力的不由自主的坠落着,他茫然无措的望着石舞,只是发呆……

砰!嘎吱吱,砰!耳边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音。

七十五.送赵云

“嘿,发什么呆呢?又去神游了吗?回答我啊。说好了送我上路的,怎么此时毫无声息!?”赵云再次大声的催促了起来,似是已经吼叫了许久了,音声暗哑。

须平想极力的睁眼来看,但是周身疼痛,不能自己。

在过了许久之后…………

“你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快回到这里的时间内来!”干枯的老者也在大声的喊叫着质问。

“哦?我赐袄,怎么又见到你俩这四六不分的呆货了。”须平忍受着痛苦极力的睁开了双眼,四顾之下兴奋不已,发现赵云正面对着房间空中找寻扫视着,那小老头正在奇怪的看着自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我这是回到这里来续梦了吗?”

老头儿先是不满的适时反驳,之后提示般正色说道,“你才是呆货,别骂人。梦哪儿还能有续上的?是你在这里一直呆苶无语了好久了。都等你回神儿半天了,说正经事情吧,我们去送送赵云吧?”

“我这就叫骂人了?你俩本来就是呆货嘛,我神思出外了那么久,你俩也不把我叫醒,不是呆苶,又是什么?嗯,骂就骂了吧,古今中外谁不骂人呢?好像是多文明了一样,还处处都禁止骂人了呢。比这骂的难听的有的是,还不许骂人了怎么着?骂写都不可以,那能是真实的玩意儿吗?灌夫骂座泼妇骂街的,不都在一直的继续着谩骂吗?要骂就要骂的有水平,激怒对方使之气血翻涌,猝死现场才是最高明的骂人,你看你俩哪儿像是被骂了的样子?”须平收敛了神态啰嗦了一通,似是有些自醒了一般的嘲讽着嬉笑说道,“不对。应是你俩脸皮忒厚的缘故。”

“一遇到事情你就神思放纵自由飞翔的,你刚才又去哪儿了?”小老头并未和他斗嘴,用很奇怪的神情严肃问道。

“我好像是回归了趟现实。”须平不很确切的答道。

“这里也不是虚幻啊。您的无病呻吟,哼哼唧唧的如蚊虫聒噪,谁能听得到呢?还能回到现实去看一看呢?别胡说了吧,现实是回不去的,因为你本身是无力的,现实是需要力量才可实现的。”老者啰嗦的讥讽过后,很是严肃的正视着须平缓缓命说道,“咱还是速度来办正经事儿吧,吉祥物。去送送赵云。”

“你才吉祥物。送赵云?就是现实了?哼,哈,如何送?怎么弄?”须平还沉浸在思索之中,敷衍着问道。

“你只让赵云席地端坐即可,何时上路,还是要他自己去决定的,他如依然执念北伐,任谁也送不走他,也安顿不住他的神魂。”老者无比认真的正色说道。

“心有执念就不会死了?那你能送我吗?”须平突然疑惑的问询着老者。

“送你?去哪里?”老者也是疑惑的反问。

“送我回去课堂吧。我早已经虚构了我自己的一生,就是第一次和你对话时开始的,我现在已经不信任所有是真实的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从那时的课堂上的睡梦中,我就开始了胡思乱想的梦。一生都是梦,一切也都是梦境。”须平只是低声着喃喃喏喏。

“你是对自己极其失望,对你的过往人生极其的不满了吧?哪儿能轻易就重来自己的人生呢?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那都是你真实的粗略的过往的一生。哈哈,话说回来,是否虚幻是否真实,还要看你更愿意相信哪一个呢?一生如梦,如梦一生,我是可以分身将你送至你愿意到达的任何地方的。”老头再次的讥讽了起来,停顿了一小会儿后又说道,“但是,有些时刻你是回不去了,因为你早已失忆断片儿了,你回忆不出细节的时刻,任谁也不能带你回去了,因你在当时执念为何,你自己也都不能记得了。”

须平只是听着对方的言语,并不答话。他已经感觉自己早就听不懂老者的话语了,他的话语之中满是期许和肯定,也总是含有‘但’的,But,但是以后,人人都具有的但是之心之后,在但是之后,谁还愿意再去探索明了呢?浪费那时间又是何必!?他也不想听得明白但之后的所有发生,凡事都有了但是的时候,又何必执着于内?执念于当时呢?反正也总是会有但是的,这才叫真正的‘扯但’了罢。须平已经无聊的厌烦了这一切,这里的一切,这里没有但是!此时此刻,须平夹带着失落沮丧的情绪,带动着自身默然无语,只想哭泣,却不见一滴泪珠淌下来。“你不是我的灵魂吗?你怎么还会分身?你自己能够将自己一分再分吗?”须平在过了许久之后,突然奇怪动问道。

“说过了,人是有三魂七魄的,你是只识其形不识其实的,说白了,就是你只是纠结着见识于我的状貌,根本无法识别我诸多变幻之后的实相。你此时的真实就是你和石舞在路上出了车祸,你须平一直躺在床上,就像是个植物人一样。胡思乱想的神思游走着胡说自语的已经有俩月了,可你发声了却是谁也听不见的。”老者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语般的说道

“你才是胡说呢,为什么我还能在这里灵动?咱俩谁的时间不对呢?”须平想要去立证,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样子,自己根本就是一动不动的状态,随即愤恨的丢下一句,“假!”他只给出了一个字,就再也不愿多说一句了,失落的闭眼沉默着。

“你既然不再信我,那就不要再见我。”老者的脾气也似刚强执拗的很,撂下话语直接就不见了踪影。

须平心内惆怅慨叹一番,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只是感觉只有自己的神思还在存活,自言自语的在存活着,其余一切都已归于沉寂,他抛却了当下的妄想虚幻,继续闭目养神般的沉默着,心观着周遭如堕落草芥的人群,不愿再开口来多说一句一字的废话。好一阵子后感觉自己已神游物外般又开始了胡乱冥想,他像是一束光亮在四处游走着,持续的游走着,还未找到确切的方向在游走着,自身晃动游走的同时,竟又如雪花柳絮似的在无风中飘荡,很享受的在飘荡着,一切也在随着寂静的光在浮沉升降着……突然,听到了赵云再次的吼叫声音,“你自己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了,你倒是跟我说话啊,回答我,怎么送我上路?”

“你听不见那老头儿的碎叨?只能听到我自语!?”须平听后感觉有些好笑,试图真的想和赵云来一次对话,奇怪的应声问道。

“一直就是你自己一个人来和我说话的啊,咱俩每一句对话,我都要等上许久,您才回答我,又回答的似是而非的,我也是无奈啊。我就从没见过那又脏又丑的老头儿,好吗?我就没见过那个你杜撰出来的老头儿!”赵云双手叉腰对着空气一通抱怨,心不耐烦,愤怒的神情直接挂在了脸上。

须平真实的听到了赵云的回应,心下认真了起来,他回忆起了老者的言语来,于是立刻大声的回复喊道,“赵子龙!你只端坐闭目,其余事情不用你管,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赵云点头领会,依照须平的语言席地坐下,连连唉叹皱眉出声,“唉,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现在神内空虚,仿佛只剩下了一缕魂,似是正在催促我睡去。唉,自知自己再也不能够上阵杀敌了。你要怎么送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送你这一程,那小老头儿已经负气出走了,我也没有了询问之人,索性我们就来聊天儿吧,直到你睡去。”须平似是有些明白了其中含义,这次睡去,赵云就再也不能醒来了。

“须平,谢谢你!我现在看不到你了,不知,你可能饮酒进食吗?临走,我想要放纵的恣意饱醉一番。”

“好,放浪形骸无视一切的自我问审遍一生心思,才是最好的临别赠言。还能不能吃喝?我也不知道啊,你让家人准备两份儿酒菜如何?我也想知道。”

赵云唤入家人吩咐预备酒食,并嘱咐道非唤不得再入打扰。须平面对赵云也席地坐下,拿起案几之上的酒和食物来灌咽着,边吃喝边问道,“你能看到酒食多少吗?”赵云笑着答道,“只是凭空消失了。”须平长嘘了口气,“这样就好多了,我们可以面对面的饮酒对话了,只是你在外人眼中就似怪人了,只是知道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怪人。”赵云依旧是面含微笑的欣慰着说道,“有你送我上路,还能对饮,我们用声音交流,见不见得到你,已经不再重要,我已经很满足了。”须平适时嬉笑,“看不见却能交流,你又能知道我所处的位置,我想应该是那小老头儿返回我身体内帮我的缘故吧,一生能够找到个自我位置也是难得的。嘿,你就那么轻易满足吗?临死前有大拨儿美女相伴才好呢。”赵云怪问,“我对美女早就失去了兴趣。再说,又没人能看到你,要美女何用?小老头儿回你体内了?”须平解释说道,“是的,那老者是我的魂魄。”赵云释然,“哦。你能和魂魄对话就是在扪心自问啊,总在自我对话中自省。”

须平被赵云这么一点拨,也是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和纠结,笑容浮上了眼内大笑着说道,“还是你明白!我一直是在和自我对话啊。像极了你现在的样子。”

“你又不是我的内心也不是我的魂魄。可是,能和你聊天,我很高兴。唉,像我有什么好?我一生杀人太多。”赵云急灌了一口酒,神态默然。

“知道伤人害命不好,你就是有道德感的好人,能自省内心就是常顾良善啊,愧疚悔恨之心也是常常会有的,再正常不过了。你所处的时代框架局限了你,你也是为了忠义二字才去杀人的,适逢乱世人人各有生死,不被你杀也被他杀或是天杀,你也是不得已才为之的,不必自责。”

“天地君父师,是我这所处时代必须要遵守的,我不愿背离道德。可是,胡乱取人性命终是有违天地造化之功的,你们后来是个什么样子的?是可以胡乱残害他人性命的吗?能不能给我讲述一下。”

“你看过《太平经》?只有太平经中才说,‘天地君父师’,我们后来称作,‘天地君亲师’。后来,一直就是杀人偿命,早晚要偿还了他人的性命。”

“《太平经》我是看过的。春秋有大义,民性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方无愧立身于天地之间。那么,后来后世不可胡乱杀人?杀人偿命?岂不是很符合太平天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也是受教!你们学习的礼教德操,很能规矩世人。当然了,胡乱杀人世道不就乱了吗?就像你这时的乱世,这哀伤的时代,‘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乱世惨啊。嗯?你很关心后来?”

“不,我只关心身后百年罢了,再不敢奢望远知。”

“你死后被追赠大将军,谥为‘顺平侯’,你被后世敬重,被称为完美的一代儒将。忘了问你,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哦。我生于延熹七年冬月。算来六十又六了。”

“不对啊,后来都书写你年过七旬,还有记载你生年七十有六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纪年有大旬和小旬之分,大旬十二年,小旬十年。不知后人是如何纪年分时的。”

“哦,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怕是被后来的糊涂人搞错了罢。啊,延熹七年不就是164年?是龙年。冬月是11月又称子月。所以字子龙,那你叫赵雲字子龙,这名雲又有什么来头儿讲究呢?”

“雲,你想啊,龙最喜腾雲驾雾不是?诶,不要再聊谈这些无聊了,你真是具有跳跃的思维呀,差点儿就被你带偏。我来问你,此次北伐能成否?”

“问的这么近期?北伐,就是你一生的执念?”

“兴复汉室必先北伐曹魏,粉碎傀儡朝堂,先占据中原。”

“曹操还是有悲悯之心的,刚才那诗句就是他写的‘蒿里行’,为什么一再和曹魏过不去?”

“曹操已死。不是针对曹魏,而是复汉。民间传言‘欲得天下,先得河北’。曹魏占据河北多年,我很担忧,只再问你,此番北伐可成?”

“原来是这个缘故啊。先占河北是对的,可惜天下最终并未归于曹氏一族。唉,是了,别管谁死了,历史还是在继续选择向前的。你们的政权自称为汉,后世称为蜀汉,你们此时的汉朝嘛,庙堂众人一心想要济拔颠危匡扶社稷,告诉你吧,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皆,空劬劳。”

“唉,终是一场空啊。难道是我错了吗?终是没有选择正确,跟随英主啊。算了,算了。我已经不想知道的再仔细了。唉,记得我上次随军北伐还是在两年前呢。诸葛丞相生怕我年事已高,被老残身躯动摇了我一世英名,挫了蜀中的锐气,极力回护阻止我参加北上伐魏,想让我安心养老。我以廉颇之勇,马援之雄自比,以示自己并不服老,年迈赵云也可临战不退,愿为先锋出战迎敌。”赵云又再回忆起了往事来,眼神空洞的直视着对面案几,随即干掉了漆舟碗中酒自顾自的娓娓说道,“我深记得在凤鸣山遇到西凉韩德一门五将八万兵马,那韩德善使开山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所携四子也都个个弓马娴熟,武艺精通。奈何遇我赵云便如急急送子投胎转生一般,五将围我酣斗,我全然不惧枪法不乱。长子韩瑛战不三合被我一枪刺死马下,次子韩瑶被我生擒后斩杀,三子韩琼被我一箭射杀,四子韩琪被我绞破了胸腔肚肠也一并归了西,又险些擒住那韩德,只是被他趁乱走脱了。那所带八万西凉兵马,素知我赵云之名,哪个再敢与我交锋?我白马所到之处阵阵倒退,节节溃散。我自单枪匹马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甚是淋漓酣畅啊。”赵云悠然神往又再忆起了当年事来,似是记忆的异常深刻,兀自沉浸其中,“隔日,那韩德引来夏侯懋大军,欲亲报杀子之仇,还是在那凤鸣山下,我又三合刺死了韩德。挺枪纵马往来于关西诸军二十万兵马之中,欲单骑擒拿其主帅,那夏侯懋娶了曹操之女清河公主,乃是魏之驸马,若擒此人,胜斩百将。唉,我也是贪功心切,顷刻想擒住夏侯懋,中了那程武诱敌深入之计,被围应战多时,又独拒魏阵中八员健将甚是辛苦,多亏了关兴和张苞引兵前来接应,才大破了魏军并围住了南安郡。后来诸葛丞相用计在南安城的南门,夏侯懋只一回合就被王平擒了去,让他独干了大功。咳!”

“你把‘选择’当作是一生的赌注了啊,哪儿有什么正确与否?不必在意。即便就是英主,也多是饿死的命运呀,比如齐桓公、赵武灵王和后来的萧衍,你说是不是?咳,管他们呢,你毕竟就是你自己啊,听你自夸,你还是很庆幸欣赏自己一生的,尤其这最后的凤鸣山一战。得,就说回你吧,你不服老不行吧?”须平简洁絮叨了一番,转回话题来适时欢愉的嘲笑。

“哦。是啊,拼杀的时辰过于长久了,耗费了许多气力。毕竟年事已高气力稍减,逐渐老迈不服真不行啊。”赵云说着说着竟自堕下了泪来。

“你也不必伤怀过甚,人无完人嘛,也要接受自己身体不由己的从小到大由盛转衰的变化。人们都能接受长大的变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老去呢?都是不断在变化的过程啊。人无完人人无完人呐,再说了,那诸葛亮也非算无遗策之人啊,不也是中过那天水姜维之计?”须平连忙笑意安慰。

“嗯,我对诸葛丞相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一直深信不疑,谁想在天水竟有如此人物,枪法绝伦又智谋超群,还能识破了丞相的计策,杀的我首尾不能兼顾啊,姜维真将才!”赵云又干了一碗酒,由心的赞叹着。

“天水麒麟儿,姜维也真是当世英杰。嗳,他与你赵云还是有些渊源的,你可知道?”须平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急急的动问道。

“知道。他学的‘虎踞西镇枪法’的枪谱和那‘黑抚三尖两刃枪’,还是左慈用幻术送给他父姜囧的,在未遇到我之前,姜维一直以为枪谱与枪都是家传。”赵云平静的答道。

“唉,鹤哀山口那帮老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能给我讲讲吗?”须平感叹之后探究询问。

“我那年与你一同出山,你忘了?”赵云疑惑反问。

“啊?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回去过?”须平惊讶的反问。

“没有。”赵云坦然答道。

“你们一直的生活在这时代里,你们就没有相互传书?互通消息?”须平直有些搞不懂。

“没有。”赵云依旧是肃穆简洁的回答着,整理了一下衣衫眯眼挑眉地愁说道,“我自与你一同下山之后,就也失去了他们的一切消息联络,如纸鸢线断,似是他们全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嗯……哦,最终那群老家伙终是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啊,再也没有刻意的干预过历史的进程。”须平悠然神往的说道。

“我此番要是去了,也似他们那般的没有存在过一样了啊。”赵云失落的自斟自饮,再干掉了漆舟中酒。

“不会。你赵云,使世人熟知,为忠义纵横沙场一生,世上之人怎么能淡忘了你呢?你的品行出类拔萃,一心为公,德才兼备卓尔不群,赤胆忠魂,永不背德的一生,会世世传扬下去的。你身俱美德,世人怎么会遗忘?”须平诚实的安慰道。

“会是那样吗?”赵云望向空中,幽幽问道。

“你忘了我是谁了吧?后来人啊。后来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须平面含庄重的目视着赵云,他察觉出了对方气息渐渐减弱身躯正在微晃,肃然缓缓地说道,“你最后斩杀的是朱赞和苏颙二将,皆是杀的个猝不及防,速度奇快的使对方措手不及的都被你一枪刺杀了。上次北伐,马谡失了街亭,累及三军,连诸葛亮都要弄险,空城退敌。撤军时,各处营马皆兵将败损,独你子龙所节制的兵马不曾伤折一人一骑,辎重旗器也全无遗失,诸葛亮欲赏赐你金五十斤,绢一万匹,被你拒绝了。你说‘此番北伐三军无功而返,我等俱个有罪,若是我独受领了赏赐,就是丞相赏罚不明了,请先寄存在府库之中,等到冬至再赐予诸军不迟’。诸葛亮对你倍加钦敬,夸赞你是盛德真将军。”

“唉,我一生漂泊,未能在父母膝前尽孝,怎敢承受谬赞?我在家乡之时,父母忧虑我不成家,怕我今后没了生计存活,对我言讲,将家中房产都许诺留给了我,却对我兄长言道,谁养老谁继承房产。其实,谁会稀罕那些屋产?男儿志在四方要做千秋功业,怎会妄图去守家业呢。我这一生遗憾,是未在二老身前侍奉终老啊。”

“你的父母还挺有意思的,呵呵。诶,养儿防老继承家业是传统啊,几片烂瓦足凑的家业哪及你做的功业?你当年都能为你兄回乡守丧,足可见至诚恭谨之孝心,你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会瞑目安心的。唉,忠孝公私,自古就难两全啊,谁的人生还没些遗憾呢?随他吧,还是那话,人无完人啊。”

“须平,我现下心内只存悲凉之感,我的眼皮越加沉重了起来,想是时辰不多,该自上路了,我死后被葬于何处?”赵云的气息逐渐微弱了起来,话语也似含糊不清。

“成都锦屏山之东,上建庙堂供四时享祭。”须平望着虚弱的赵云,留着泪水悲伤的说道。

他有些愤恨的拿起了案几之上的酒,猛灌了起来。

七十六.错乱游走的神思

须平被那一口急灌的酒呛得喘不过气来,无比的压迫感使他极速的醒过神来,再次醒来,须平左右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哪里是在与赵云对饮送行?分明自己就是坐在‘不二’浴池的浴缸中,自己因盘膝不稳而失重,身体沉坠下去没入了水中,喝的都是些洗澡水,刚才是被水流急呛了一口水,醒了过来,醒来错乱着。

“唉,想躲的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想逃避的也是终要直面的。那小老头儿呢?我再召唤一下试试。”须平嘟囔着,自己也在哂笑着,再次闭眼盘膝起来。

徒劳。哪能再有什么小老头儿出现呢?

须平无奈的走向了淋浴区域,招呼着搓了个澡之后又冲净了身体,穿衣出门,在前台报上身份卡号,刷脸合于指纹付过了钱之后再次朝父母家中走去。开门进入到了父母的家中,只见客厅的电视打开着,屋内能见微弱亮度。正在须平换鞋的时候,他瞥见到了沙发上的父亲无声的正对他招手。须平走上前去在一个单人沙发上落座,随手打开了从外带回的啤酒递与父亲,等待着对方开口。

“是事实存在的事情吧?”须钟康小口的喝着啤酒,低声问话之后再接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妈和贾阳都睡了?”须平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觉得她俩,谁能睡着呢?”须钟康反问。

须平再次打开了一听啤酒,倒入口中低声说道,“是事实。”

时间仿似是停顿了一样,只听打火机在响了两声之后,烟雾逐渐弥漫开来,光影下是两张紧绷的严肃的面庞。

“这有关信誉和人品问题啊。这在我们家是不能被允许的,我知道你做的不对,也不拆穿吗?”

“您也许不该等着我回来,来这次谈话。”

“不闻不问吗?你在外面那么久,就没想出个办法来?”

“没有。”

又是一段的沉默,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睡觉去吧。”

“嗯。”

须平轻缓的走向了北面的客卧,轻掩上房门在黑暗中坐在床尾闭目,他听到了贾阳低泣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再次闭起了双眼。此时,有轻敲卧室门的声音传来,屋外是母亲命令似的口吻,“须平,你出来!”

须平轻蹑着手脚出了卧室的门,见到母亲赵海若铁青着脸站在面前,再次命令的说道,“去我屋里,我有话跟你说。”

来到母亲的房间内,须平马上说道,“多晚了,您还不睡觉?您是不是要问事情的真实情况?”

“明知故问!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有的事儿,您赶紧睡吧,本来睡眠就不好,瞎操什么心?”

须平的妈妈赵海若明显态度缓和了些,轻嗯一声再次低声嘱咐着说道,“嗯,没事就好,这几天你带着那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贾阳到现在都还有心结。主要是,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好,我知道了。得,我可以回屋睡觉了吧?”

“去吧。”

须平再次回到了北面的卧室中,正准备脱衣睡觉。

“你是不是还是忘不掉她?我该怎么办?”贾阳小声的低声问道。

“你该信任我。你还是执意要去做亲子鉴定?”须平小心翼翼的说。

贾阳突然起身沉思了一阵,决绝坚定的说道,“她会怎么做?她会执意去做亲子鉴定的吧。”

须平闻言忽然感觉如释重负般,并不惊惧慌张的缓缓说道,“那就明天吧。现在先睡觉。”

你瞧!果然,有人能够做到,逼急了连自己都抄袭,反复抄袭,复制是为了凑字数?不。是帮忙考察记忆力,营造似曾相识感。

第二天。.

须平和贾阳一早起来,和父母说过再见之后,出门在车上坐定,二人沉默无语。汽车发动起来之后,贾阳幽幽的问道,“医院就可以做亲子鉴定吧?”

“咱们就不要去了,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还是假的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你先把我送回家吧。”

“不去上班了?”

“还上什么班?还上什么班?你把我送回家吧。”

“对不起!对不起!石安王确实是我的儿子。”

……

再次的沉默。

“你会把我怎么处理?”贾阳面上滚落着泪珠,平静的问道。

“应该是我来问,你想怎么处理我俩。”须平紧绷着脸说。

“你说呢?难道咱们仨和俩孩子一起生活?组成个快乐融洽的大家庭?”

“你有这方面的考虑?”

“想得美!”

“我错了,我不该不理智,一切责任都是我。”

“石舞也难辞其咎,她也是罪大恶极。”

“不怪她。是我酒后无德,连累了她。”

“她历来最能熟看人心,她自己要是不愿意,你俩就能成事儿了?”

“也不能那么说吧?揣着现金出门儿被偷了,不能说是自己引诱小偷儿来的吧?主要责任还是小偷儿,也就是我。”

“小偷儿从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您倒是个诚实负责的小偷儿呢。唉,都老大不小了还做这种事情,就不能花钱出去找小姑娘吗?多年轻的没有?那漂亮的也多了去了,非要在熟人圈子里玩儿这个?真恶心人。”

“熟人圈子里知根知底啊。”

“你的意思就是玩儿的放心呗?”

“……”须平闭口不言。

“浮生若梦啊。”贾阳极其失望的吐出了几个字。

“……”须平欲言又止。

“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石舞?你会选择哪一个呢?石舞?还是我?”贾阳只管自顾自的啰嗦问后,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规范决定,“你选石舞,我就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面了。你选我,就也让石舞远离。”

“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现在是错乱的状态。”须平犹豫的看着对方,皱眉问道,“孩子怎么办?”

“不关孩子的事情。”

“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我都可以,随便孩子们跟谁,我想,还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我还是石舞,你现在就来选择吧。”

须平没有回答,缓慢的将车行驶了起来,望着前方的道路,解释着说道,“既然决定权给了我,就让我慢慢决定吧,我需要时间。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我要向你说明,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和小舞走到一起的,我们俩是逐渐走到一起的,我们很关心你的想法,我俩在一起,我俩是在一起了,我们并没有忘记你,你泉下有知,也许,也许也会为我们俩高兴的吧?你是记恨还是高兴呢?唉,是你走了以后,你走了以后……”

须平还未说完,他的眼前就急插进了一辆车来,速度奇快的并入进来,须平并没有刹车,没有来得及刹车,两车重重的撞到了一起,须平虚弱的恍惚着睁眼看了一眼,眼前是一个灯罩在发着光,须平确切的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哪里。他微笑的闭上了双眼。

七十七.刹那一生

须平在家中等回来的是石舞,是年老的石舞。

须平的耳边隐约传来石舞飘渺的声音,嚎啕着续断着哽咽着,“你不是说过吗?见不到你的高光的光辉时刻,你决不允许我离开?你的高光时刻呢?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不敢离去,这么大岁数了我也怕错过了您的辉煌时刻啊,说的真好听,骗了我这一辈子,你可好,你先走了,哈哈……你也不算是失信呀,你先走了,你先离去了,你就是个骗子……”

她再也没有叫醒须平。

“微笑着离开那人世间,你是厌烦的?还是喜悦的?怎么看你笑容是那么的自然?我看你仿佛是解脱了吧?”那个肮脏的枯干瘦小的小老头儿问道。

“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的。我虚脱着回光返照着,濒死状态下回忆起的那一切,竟然是也是混乱无序的。人的一生,真的会如此无信不堪?一切仿佛都是跑偏的状态,真是如此浑噩的匆匆而过的吗?”须平大笑过后,无比认真的也问道。

“大致如此吧,大多都是些被框架了的碌碌之辈。”

“形容的太过了,你这是打击一大片啊。碌碌之辈,只是对我的形容,不能适合所有人。”

“你觉得,梦一生,好不好?”

“好。好在我还勇于去梦一场,只是我太过局限了。”

“你是不是有些不甘心?时光对于你现在来说还有何意义呢?你真想再回到那课堂之时再醒来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时光也不过是流转的光影,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剩模糊,随它吧,就这样儿罢。回到每次的梦醒时刻?回到儿时回到青年回到课堂……嗬,算了吧,那不是就证明我是后悔了?我不悔这一生,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不回去做个先知预言者吗?那样你就不会模糊着回忆,总是在混乱精分中质疑自己了,回去说说顾仪的家事,富贵、负债顷刻间,再说说哈历波的死亡因由时间,阻止贾阳因生产而亡……你不想去提醒着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一生啊太快了,弹指之间。唉,算了,算了,我也说过了,有时候儿刻意去阻止发生,反而是促成其发生呢。就不要回去胡乱干预试图改变了吧,一生一笑而过就很好了。再说,大家目的明确活的实在,是不会认可一切是空的,谁会相信我的一梦呢?”

“你这哪儿是一梦呢?分明就是一生啊。这一梦,你是醒不醒呢?”

“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好的年代里,没有遭遇过饥饿和战乱,才会有闲工夫去幻想去做梦呀,挺好的一生一梦。每一个人的梦也是会不同的,梦里产生的幻觉拿来说与他人来听,对方不会感觉说梦者是分裂的人格吗?或直接唾啐为一个精神病?再说了,每个人的时间也会是不同的,还是那句话,我不回去瞎干预了,‘清醒’的人群会反噬于我的,就让他们去信奉那被淡化后的篡改去吧,他们的神识已无载体了,他们只是相信门户私利,具备的骨气也是无根的,他们信奉只有物质才能化解一切世间的矛盾,最后反正也是没什么鸟用,回去扯那淡干嘛?我并不会过分执着或期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让我继续编织我自己的梦境去吧,不醒了。回到课堂醒来,再来一遍不可自控的人生体验,算了算了,经历过就是经历过了,不需悔恨再去试图改变。”

“你能有闲工夫也说明你很有气度啊,不争抢匆忙不耀炫所得不期待心内戏能够成真,你并不强加于人去接受你编的故事假装去揭露些什么。那些书写的所谓的逼真也并不是其逼真本身,因为逼真是谁也不敢去书写的,那些所谓的揭露也只是不忍后的简单牢骚罢了,都没有你的梦真实。随便你,你自己具有的能力,还要看你是否愿意去动用呢。嘿,你是知道你是具有这个反转时空的能力的,是吧?”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其实,每个人也都具有这反转时空的能力。这能力在我知道梦与现实的差别时,在总被违心事物所羁绊时,在不能自主运用自己的时间时,在独自设想和预知时,在回忆时,只一念之间,我就知道了。”

“你不好奇?你一直具有那能力,怎么一直不会运用那反转时空的能力呢?”

“那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只是不常自省,不会和自己对话罢了。我有真正好奇的,我要问你,我如后悔了,回到了那时的课堂之上,在课堂上,我是睡了多久了?”

“嗯,只要慢下来常自省的和自己对话,就能逆转那时空了,你总结的很好,原来你确实是什么都知道也是都懂得的。嘿,您这还不会和自己对话呢?废话啰嗦了多久了都。应该……不足半小时。”

“会是会,只是还不善于,所以一直也打不开那时空之门。啊?不足半小时啊。”

“嗯,确切!只有善于和自己对话的人,才能逆转那时空。你又有些失落了?半小时已经足够久了。”

“半小时的沉睡神思就能过完自己的一生,想是在神思被引带的跑偏时刻,在睡梦之初,就已经注定了一生是个什么样子了罢,尽信了他人的所谓的真理真实,被指导着过活着自己的人生,任凭他人操控揉捏塑形,终是白活了。我不就是在课堂上尽信了你的那些奇谈怪论吗?以致活成了此刻的实相。呵呵。诶?不对呀,我此时是生活在谁的梦境之中呢?难道不是自己的梦中吗?我梦中的思维快如闪电,瞬间一生,却只是现实中才过了半小时啊,真是有些失落的。嗳?那是不是就可说明,梦想是能够成真的?”

“梦,只会被你以往形成的主观认识所影响,只是取决于你是相信了什么的才能适时有所引带的去影响你,真正能够造梦编织梦境的还是你自己。梦过即是梦中真经历过,想过也是思想真去经历过,已经是真,还要怎么真?”

“对呀。有些真实经历过的也是回忆不清的如同梦境一般啊,对!只是没有带着沉重的肉身同去感触过罢了。肉身的感触体验真的那么重要吗?地球和宇宙虚空相比,就如深海一蜉蝣,朝生暮死的,何况人类?大家太愿意相信身体感官了,进而总是拉回到地球的视角来试图去解释宇宙虚空,尽信了肉体感官的真实才是真的不真实呢。对呀,我是经历体验过一切的,只是没有肉身的参与而已,真就是梦,梦也是最终的实相,实相就是不可思议的一梦。所以,一切实相皆是不可思议的梦。”

“这身体不能束缚住你时,你又不被五感所导引感知的时候,那个时空之门就在那里打开了,你去亲历过一切,真实的体验过一切却否定了它的真实。总觉不可思议是因为不可思议打破了你以往的认识。你的认识是极其错误的,即便就是人类的顶级智者的智慧也只是仅仅局限于人类的视角得出的暂时的过程,只是智者形容为是结论,其实,只是自我视角下的个体的结论罢了,过程依旧在持续运转着,实相就是不可思议!”

“一直被自己的身体感官所欺骗着,不愿相信真的真实,对所谓的真实又执念忒重,是物欲过甚导致不愿放下,是心有不甘呀。哦?实相就是不可思议?那我们人类的生存寿命岂不是很长的?一切经历和体验甚至是睡梦与神思都是不可思议的实相,那么我动了歪心思淫邪了她人动过杀念岂不都是不可思议的真实的吗?原来,我在人世间悠悠漫长的体验过诸多实相啊,每天这么过活着还真是不错的经历呢,唉?真要回到那所谓的真实,需要什么?”

“您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说了半天还是想回去,还是想梦醒来再沉睡,睡梦再醒来的反复,还是要规范合理后去接受体感的不可思议?你就那么相信那身体感官不愿舍去!?你,你是要造梦出自己的虚拟世界来吗?大可不必,实即是虚,虚即是实,你早已身在其中了,你现在才是活着的实相,起心动念可以绚丽灵魂也可抹黑了灵魂,皆是你起心动念过后的现今实相的体现,你自己瞧着办。不管怎么样,你经历的都是你自己的一生啊,美好的记得,痛苦的记得,失意的不愿提及,无关痛痒的就被忘却了,无论如何,那都是你的一生,你又想要回去拾起或抹去些什么呢?又不愿回忆起面对些什么呢?无论生死,只留思想灵动着就好了,一生一梦境,一梦即是一生,一切徒劳。此刻,如你再能醒来,睁眼醒来,就去享受你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去吧,都是美好的体验和经历。醒着无抱怨,无悔恨,无失望的真正的清醒着活下去,因你知道,你终将何去!对不起,话多的又啰嗦了,不和你说了。哈哈……你若要真想回去体验那真实,一切都不需要,只是一声下课铃就够了。”

“要清醒过来,只需一声下课铃声?”

“是的。就跟你平时为了时间所定的闹钟一样。”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身体,还有没有在跟随着我。等会儿,我看我能不能够还听到那铃声。”

“狡辩!”

……

七十八.留恋凡尘

……暂不。

清混浊 草稿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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