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35-38

作者:站龙先生 更新时间:2023/6/6 9:24:19 字数:30659

三十五.忧思镜

时光在秋意之中穿梭着,又到了叶黄飘落的季节,这落叶使人哀愁那硕果却使人欣喜,秋天使人矛盾。不知是什么原因,须平每到了这个时节,内心都莫名的悲凉,后背时时都能感受到一丝丝慢透般袭来的寒意。即使是严捂着被子酣睡,也觉脊背泛凉床铺冰冷,经常的肠胃炎发作,难受的很。

周末晚间,须平接到了石风的电话,那头儿的‘瞎鼻子’兴奋异常,说是自家门口的不远处,新开了一家游戏控制室,各种游戏应有尽有,想约着大家明天一起去体验体验,放松一下。不就是游戏嘛,没问题。须平只是负责约出贾阳,得到的答复是,可以。

转天,在这家游戏控制室内,哈历波负责了大家全部的消费,大家在一起都玩儿的非常尽兴,但众人只是聚集了一小会儿就兴奋地四散开了,各自找着自己新鲜喜爱的游戏真的去玩儿去了,好奇引发的新鲜感能聚合人们,同样也能使人分散疏远。

此刻,在一面标有‘忧思镜’的宽大镜子前,须平仿似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般,他呆滞在镜前驻足观望着。只见在镜子上方挂有‘圣人常顺势而动,智者必因机而发’的展示牌,在旁边还手写着一段文字‘只要30币。运命有时,测算你的前世今生’。

“怎么?想试试?测试命运?”哈历波看到须平在镜子前发呆,凑身上去拍打着他的肩膀连连发问。

“哦,我只是有点儿好奇心。我们的命运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这里居然可以测试,我是琢磨该不该信它呢。”须平略微迟疑了一下,回身低声的回答。

哈历波龇牙咧嘴的骚挠着后脑勺,大着嗓门高声说道,“管他是不是安排好了的呢?测试一下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原来,你还是个宿命论的支持者呀。”

“也不算是吧,但我觉得仿佛一切在冥冥之中真是已经安排好了的,由不得人力强加也改变不了什么。”须平低声。

“谬论!愚蠢!我就不信。安排好了的?你是要选择逆来顺受吗?是要什么也不做吗?信那注定的玩意儿,那我们还傻活着瞎蹦跶什么呢?我们都是在做无用功吗?那样儿,人类又怎么能进步成长?您甭迷信了。要我说,钱就可以改变命运,知识也能改变命运!”哈历波音声依旧高亢。

“哈哈……你才谬论!知识是可以开阔眼界找到些更多方法来解决问题的,钱就像是在旺火上又添了一把柴,但终究还是不能逃出定数的,不要被暂时的现象给欺骗了。最后啊,问题依然解决不了,火苗儿也终会熄灭的……”须平大笑过后做了一个比喻,又急急简单的轻声呢喃着,似是在自言自语,眼内逐渐迷离了起来。

“又走神儿了吧您?咱别懵懂的瞎争辩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不去做老天爷要怎么暗助于你呢?你又怎么知道行和不行呢?先做动作呀,您不是总说自己是赵云转世吗?你先上去试试,先做事,不就知道了嘛。”哈历波忽而浅笑着,随手递给了须平30个游戏币。

须平看到了手里的游戏币,也就不再犹豫了,之前,看到玩这游戏需要30个硬币,还是有些矛盾和小纠结的,因为自身硬币不足。一分钱确能难住英雄汉呐。此时,哈历波给足了硬币,现在手里握有足够的筹码了,便一股脑儿的投入到机器当中去了,只听得语音缓缓清脆的提示着,‘请您左右摆头……请上下点头……请直视镜面……再……请,您眨眼………稍等…数据生成中,请,请稍等……稍等……正在形成分析……数据……。’

须平认真的配合着顺序的一概照做着。

在过了约有几十秒后,屏幕显现‘纯属娱乐!分析结果只做世间游荡灵魂,最辉煌时刻的生平分析结果,请您记录如下,最光辉灿烂的前世结果……赵云,字子龙,常山正定人,身姿伟岸…………子龙心贯金石,义薄云天,不减关张……卓然识大体,儒将典范。……一身是胆,勇冠三军……建兴七年(公元229年)赵云在成都无疾而终,时年七十有六,谥号顺平候。’

“啊!?这镜子可以啊!”哈历波厉声惊叹的说,他自己也已跃跃欲试了,赶忙又取出了30个游戏硬币,投入到‘忧思镜’中,“我一直也特想知道我的前世今生。一直漫无目的的傻活着,今天就让镜子来给我指条明路。”

又再过了几十秒之后,只见屏幕上出现了文字,‘陈庆之,字子云,江苏宜兴人,出身贫寒,少为梁武帝萧衍……随从……生活简朴,不好丝竹,…………爱穿素衣白袍,善抚军士,带兵有方……41岁才始领兵……在四个多月内,取32城经47战,均获胜利,所向无敌直下洛阳。……一时声动河塞,威震中原……有童谣颂传,‘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公元539年去世,时年五十六岁,谥号武’。

“哎呀,我的妈啊,我最辉煌的时候儿是陈庆之?真是安慰啊,今生无憾了!”哈历波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兴奋之情无以言表,“须平,你觉得这玩意儿准吗?”

“对我的分析数据,我是比较认可的,难道这机器也会读心?”须平带着很奇怪的表情,审视着这个‘忧思镜’,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只是还有些质疑的心态,“这种测算类的小游戏和程序太多了,全当是娱乐吧,你也不必认真啊。”

“娱乐?你指的是那些个拿大众当傻子专门逗煞蔽衣高兴的娱乐吗?这俩娱乐可没有什么可比性啊,你瞧这机子,它怎么会读心那么高超的技能呢?可我当时测试的时候儿,心里也没想着谁呀,也真是怪了。放心,我是不会认真对待的。原本的相面术士和风水家们,神神叨叨的,无非也就是类似现今的统计学的范畴吧?我不当真。”哈历波附和着说。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向游戏室更深处走去,寻找着其余众人。在一个格斗模拟器前,看到有些逗趣的石风似是披坚执锐的全副武装着,正与画面内的游戏格斗名人在过招,旁若无人的全心投入在游戏角色当中,认真的很。姑娘们呢?得赶紧找,别再跑丢了。闲不住的姑娘们总是爱满处乱竄,不明所以的就是爱凑个热闹,很容易被暂时的新鲜感吸引引导的带偏了方向。

二人挺身垫脚的放眼四望,极目找寻着,在一片朦胧粉嫩的蕴光之内,发现三个女生正扎堆儿在一台模拟修饰机器前,三个女孩儿乐此不彼的不断变幻着发型和服饰,来打扮搭配着自己,真的好像是要在虚拟中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发型和装扮,来付诸真实的生活当中去。

果然,男孩儿和女孩儿的关注兴趣点不同。

须平这才放下了心来,单独的走向了一旁,在一台足球游戏机前投币玩了起来,正在聚精会神的操作着,忽然感觉肩头被人轻轻的拍打了一下,须平快速转头扫望,就看到贾阳正笑眯眯的站在身后,低头俯身朝须平的耳边低吼着喊说道,“你下午陪我去剪头发吧,我自己找到了一款很适合我的发型呢。”

“你这不挺好的吗?多漂亮。”须平手指操作不停,侧头大声的敷衍着说道,“瞎换个什么劲儿,别折腾了。”

“你就对我那么不耐烦?”贾阳生气的撇嘴,不管不顾的近身挡住了游戏屏幕,歪着头瞪眼直视着怒说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嘿,你是要强行动粗了吗?真是有暴力倾向啊你,赞你个豪放性子,真爷们儿!哎,女人天生就爱胁迫威胁他人,得亏天生力弱,要不就真是天下大乱喽。这还用请示我吗?”须平发现贾阳是真有些不高兴了,严肃的开着玩笑,不再关心游戏的进程,离开游戏起身,张手揽住了贾阳的腰身说道,“去!以后这种小事儿,不必再征得我的同意。”

“这还差不多。”贾阳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插挽着须平的手臂撒娇解释着说道,“我是愿意让你第一个看到,我改变发型后的样子。”

二人在广阔炫光的室内缓步游荡了起来。

“我特奇怪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变的,就爱好个强加于人,得亏您没托生是个男儿啊。”须平此时一路引导着贾阳,来到‘忧思镜’的面前,笑着指了指这台机器,“整个儿游戏室,就这个还有点儿意思,你来玩玩儿这个东西吧,也好让我对贾大小姐有些更深刻的认识。”

“‘忧思镜’?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你试试。”

俩人手里都没有那么多游戏硬币了,须平快步找到了哈历波,同时,也把众人聚拢到了一起宣布着,咱们凑一凑,一共还有多少硬币,这游戏一次30个硬币,差多少,让‘特大’再去兑换点儿,每人玩儿一局这个测试,我们就去吃饭吧!

大家同意。

哈历波和石舞一同换来了硬币,众人抱怨了一下,怎么就这个测试类的游戏贵呢,别的机器都只是一两个硬币的事情,这个一次就要30个游戏硬币,真是贵死了。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的测试结果都出来了,贾阳被测试为是卫铄,顾仪是管道昇,石舞为秦良玉,石风确系乐毅。

“哈哈……这测试小程序的游戏,也太假了吧。连性别都不带变的。”哈历波无不鄙夷的否认着,刚刚还高兴的沉浸在自己测试结果的他,现在却对众人的结果感到可笑,直感觉这测试机器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自己仿佛是被狠狠的愚弄了,“好家伙,你们看啊,都了不得,‘二夫人’卫铄和管道昇,还有历史上,唯一被作传并封侯的女巾帼秦良玉,赵云、乐毅、陈庆之。我去!我们这个群体怎么就那么厉害呢?全是了不得响当当的历史名人呀,还是一水儿的正面人物,真是有些太扯淡了吧。”

“这测试,估计是谁来测试,其测试结果也会是很牛必的历史人物。”石风此刻也有同感,自嘲般的向众人笑说道,“咱就当是意淫了吧,也就是个游戏而已。”

“管道昇,管夫人啊,呵呵……我喜欢!”顾仪高亢着声音满脸堆笑,很开心的缓缓地说着,后来还不禁背诵了起来,“她是赵孟頫的夫人,我很喜欢她的《我侬词》,婉转铿锵,暗藏机锋,只把赵孟頫读看的心生惭愧,断了纳妾的想法。我还背过呢,我来试试,‘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听着是多么的凄美浪漫呀。”

每个人也都沉浸在自己的角色当中,当然是虚幻的角色了。贾阳也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角色,扬扬自得,“卫铄,卫夫人,须平你听着,她可是书圣王羲之的老师啊,也是中国第一位女书法家,师承钟繇,善写楷书。还有有《笔阵图》传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呐。”

“了不起,了不起,你也很了不起呢。”须平连忙点头称赞,哼哈应和着,只把贾阳夸了个够,而后皱眉低沉地说道,“软笔书法难呐,饱蘸墨汁和浅吸墨汁写出的字会是不同的,硬笔书法就不存在这种不同了。”

石舞这时候也是真的很兴奋了,蹦高大笑着拍手连连,“你们都说完了吧?听听我的测试。我可是秦良玉啊,带领一只‘白杆兵’,固守家乡,挫败‘屠夫’张献忠,还被崇祯皇帝御赐了四首诗呢,是一位,历史上唯一被封侯做传的奇女子哦,好厉害呀我。”

哈历波此时略有些不愉快了,低声抱怨着,“你是厉害,你的夫君马千乘也不弱呀,也厉害的一塌糊涂呢,他可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啊。啧,可惜早死。”

“好了,好了,大家都厉害,都厉害。咱该找地方儿吃饭了吧?”石风有些不耐烦了,他实在是感觉这个测试过于无聊,可信度实在是不高,“我都饿坏了,咱们都是一水儿的神级别,全部都是正义之士,咱都不要傻兴奋了,好不好。”

就在众人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只见一个短发消瘦高颧骨的中年男子,顺手投入30个游戏硬币在‘忧思镜’的里面,而后,镜面映射出了文字,缓缓地显示着结果,‘蔡京,字元长,四起四落古今第一人…………’

原来,有名士也有奸佞,有好的也有坏的人物啊,众人释然般奇怪的打量着那个男子。但是,谁愿意接受那个不好的表述呢?只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就面带愠色,转身走开了,很不高兴的样子。蔡京可是历史上的千古罪人,奸佞之臣啊,谁会喜欢自己是他的转世描述呢?可能是固有的思维在作祟吧?好坏立判时就略有尴尬了。这已经超出了算命测试的范畴了啊,这还是游戏吗?

须平对这个‘忧思镜’确是有种说不清的情感,眼光空洞的自我沉思了起来,他宁肯相信这面镜子是真实的映照,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灵魂转生的想法他都没有动摇过,他相信,且坚信这世上的一切,死亡,所指的只是肉体的消亡,而那个本真的触摸不到的灵魂,那个能使肉身灵动的灵魂,则永远不会毁灭消亡,只是换作了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着,一直的循环往复,往复循环着。他呆呆的站立着,眼内迷离的又开始了跳跃式的胡思乱想,‘是什么支持着这个游戏机器来做出的判断呢?它凭什么?我对于今世的此时的表现真是感到羞耻和失望啊,人生要是能重来就好了,哎,我岁数也不大呀,还是有机会成长起来的,何必急于失望呢?大可不必着急的灰心着气馁着,只要健康的活着,就总会有机会找到那个最好的自己,期望成为的自己。命运啊命运,我现在也只是有命而少了些运气吧?运气,许多人很在意运气,对于运气的理解是因为太操之过急了吗?是吧,还在过程之中就被误认为是结果了,时不时的对应硬套着祈祷后的气运,总觉不佳不很满意,不妨再隐忍着再等等看。其实,运气是什么呢?运气,不是虔诚祈祷而来的,是自己固有的善良行为和羞耻之心而不去为恶助恶换来的,知恶行恶沉默不言即是恶运之始。只要你是道德的善良的,不愿同流合污的,你就耐心等待着吧,好运即将来到你的身边,首先要更正的是自己的言行,祈祷无用。人一生最好的运气,不是你祈求的样子,不是中了彩票或是得到了一笔意外横财后,人人都围着你捧着你,说着奉迎的溢美谎言,使你沉浸其中飘飘然的忘乎所以,那是灭亡前先使其膨胀的诱因,别信。那才不是好运,那是使你高估了自己的诡计,是鬼伎俩,别信。忽多的钱财能够使人失智失我,不要相信那是好的运气。运气,应该是有人能够打破你的固有思维,鞭挞引导着你的灵魂去打开未知的智慧世界,在精神世界中验证自我,使你拥有同情善良之心,身俱道德的言行,把一切的恶念,如贪婪,嫉妒,傲慢,色欲,暴怒……等等的罪恶一同摒弃掉,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完善自身。安静的悟透了自己,你便活的自在洒脱了,信任自己能从容的去接受一切,不管是世俗认为的好与坏,你都能坦然受之,好运气才能到来,如期而至的到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运气也是含有因果的!那一个中年男子,一定是做梦都想让程序测试出来,自己是一个旷世奇才般的正道人物,但,事与愿违,他才会愤然离去的吧,是固有的思维,这好那坏这正那邪的黑白立判,使其首先否认了自我。蔡京也不错啊,蔡京的字就很好啊,不是都说字如其人吗?蔡京、秦桧、严嵩的字也是很不错的啊。不对!字如其人那是在夸人呢吗?纠结!冲破那固有的思维定式吧,字写的好当然是在夸你字写的好,自己却与好坏人品挂钩了,便是自己想的多了,字迹怎么能等同于人品呢?不对!自己并没有想多,字如其人就是在骂人!又是不对!单以字迹来评断人品的善恶,是不理性不客观的,这样儿才对……呵呵,我须平才是那个凡事都想多了的人呢。要信哪一种辩解说词呢?不信,不信就是不信,不随心时皆是梦境,是不真实的游戏而已。信了,就会克己般不敢出格游戏,一生都困顿在游戏的规则之内,恐惧的也不敢再去做梦了。都说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做梦当然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为什么世人要去鄙视梦境呢?不要拒绝胡思乱想的白日梦,不信,又能如何?只是时机未到梦未成真而已。只要继续的付诸行动,并且坚持不懈,管他人怎么鄙夷不屑的说教,自己只信自己即可,什么‘痴人说梦’、‘白日做梦’、‘黄粱美梦’……只要心有所想,就去行动,终有一天会梦想成真的,梦还是要做的!做梦时你的神思能够快过时间,梦也就会成真了,一定能越时成真。‘苍天’既然把一天分为昼夜,就是要我们一半在现实中,一半在梦乡里度过,双重认证着自身的灵魂,自己要试着追寻,不懈的坚信的找到那个真我。所以不必纠结好奇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你只要知道,你是怎样看待他人的就好了,哪个生来不笑人又不被人笑呢?随他罢!你生命之中所遇到的每一个‘对方’,也许就是你自己在镜子中的样子,是暂时的映像。’

须平在镜前站立,神思早已远离。

游戏固然是游戏,人生也如戏,不是吗?

三十六.死的哈历波

还在隆冬的12月份,这天下午,须平正在学校实验楼的墙角处独自的晒着太阳,手机突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打了过来,须平依然挂断。再来再挂。反复多次之后,须平翘指接起了电话来听,正想痛骂对方,不想对方语速奇快地深沉的一字一句的问说道,“须平?你是须平吧?”

须平很礼貌的回答说,“是,您是哪位?”

“我是你哈叔,哈历波的父亲。哈历波,他走了。”

“哈叔!您好您好。嗯?他去哪儿了?”

“他不在了,人没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要送送他吗?”

须平听明白了。脑中顿时空白,一时忘记了对话,难以置信,哈历波死了?他惊讶呆滞了一小会儿,哈历波死了!?脑中又立时浮现出哈历波的形象来,泪水瞬间不自主的模糊了双眼,怎么可能?前一阵子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么的突然,难道是他调侃马千乘,一语成谶?须平不信!……好端端的一个人,还那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须平忆起了与哈历波一起的所有的时光来,电光石火间是那么的清晰和接近,一切仿佛还是在昨天一样,他调整着气息哽咽的询问,“叔儿,怎么回事儿?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我能拿自己儿子的生死开玩笑吗?昨天晚上‘特儿’在‘挥之’工作室忙到很晚,兴许是非常的累了,就在单位附近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今天到了退房的时间,还未见我儿子出来,服务员就到房间里面察看,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报警后才联系通知了我们。”

“您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我们初步定在下周三给‘特儿’送行,你周三再过来吧,今天只是联系通知你。”

“不!我现在就要过去看他,他在哪儿?”

“哦,阜北医院。”

“哈叔儿您稍等,电话保持畅通,我这就过去。”

须平撂下电话,飞也似的跑到教室,简单快速的向石风说明因由之后,俩人直奔校门,打车赶往了阜北医院。

生活中有些问候骚扰的广告电话会很烦人的,以至于人们习惯性的再也无视陌生号码而直接挂断,先前每一个电话和每一条信息都会接通和察看,生怕错过了重要的事情,被骚扰过甚之后陌生号码就再也不会理会了,以至于真的是会错过了重要的事情的。就连骚扰电话的本质都是利益和资本在参与其中扰乱着人们的生活。

在医院的太平间内,二人见到了哈历波的尸体,望着僵硬直挺挺的身体,二人不能自已都泣不成声,感染得哈历波的母亲,也跟着再度的大声哭泣了起来,眼看着好友静静的躺在那里,就跟睡着了一样,只是一动不动,直看的使人伤心不已,须平转头询问,“哈叔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他还那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哎,小子啊,‘阎王’那儿还分什么大小?‘特儿’是太急于成功,太想要实现自我价值了,他太累了,每天都不停的工作再工作,睡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哈历波的父亲,也在抹着泪水答复着。

石风失声低泣,缓缓地调整了一下气息,长出了一口气息之后,很认真的大声说道,“叔叔、阿姨,您二位还是把他接回家里停着吧,在这儿,哈历波也不会喜欢的,我感觉他也没有真的走远,只是睡着了,睡觉,就要回家里去睡。”

“是啊,把他接回到家里头去吧,我们哥儿俩轮流守着他。”须平不敢相信的眼含着泪光,动情的继续劝说道,“我根本也不相信他已经死去,大波儿只是睡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年轻那么突然,警察没有说明情况吗?”

“警察提供了一段儿宾馆的监控视频,在昨晚22点左右的时候,‘特儿’还出来购买过食品。”哈历波的爸爸,沉声叙述着,“回房间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们也看过他住的那间屋子,是一个密闭的没有窗户的房间。”

没有窗户!?

“一定是,大波儿晚上睡觉爱开着空调!”石风有些想当然,非常气愤的厉声说道,“在密闭的房间里,这种空间内,空气流通不畅,或根本就是不流通的,是空调导致的窒息死亡!宾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要追究宾馆方的责任。”

须平听后沉思一阵,也附和的缓声说道,“没错儿!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也要弄清楚!别指责我有什么脏心眼子,好么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又是那么的年轻力壮,要不是在密闭空间内沉睡,导致的气体浑浊窒息,怎么就会死掉了呢?这个宾馆那么的不合规范,居然连个窗户都没有,要怎么换气通风?不能饶了他们的过失,这个官司一定要打!”

这时哈历波的妈妈,缓声抽泣的断续说道,“那些都是后话了,我们也会向警方提出申诉的,让对方配合着帮我们做出调查,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和结果的。你们说的对,我们不能让‘特儿’在这里停留,这里面,太冰冷了。”

两人和叔叔阿姨商量以后,在医院中协调了大半天,终于偷摸的把哈历波的尸体接回到了家里,看着和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伙伴好友,哈历波的妈妈只是不断的掉着眼泪。

在离开哈历波家里以后的路上,须平和石风都悲伤不已。

太突然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离开了,须平还没有在失落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他低声的对石风说道,“音容宛在啊,真是不敢相信,人就直挺挺的躺在那儿,我的心里也是僵硬的,我很害怕,我不能形容出来我此刻的心情,只是感觉害怕和担忧。哎,咱们要和女孩儿们说吗?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呢?我尤其是指的小舞。”

“我也很恐惧,心里头空落落儿的。咱还是别说了,她们太脆弱了。”石风任凭泪水淌过了脸颊,红着眼圈叹气的说道,“还是不要告诉她们的好,等到给大波儿送行的时候儿,再跟她们说吧,伤心大哭也只是一次。”

没想到在第二天,石舞就疯了似得直奔向了哈历波的家里,趴伏在哈历波的身上哭成个泪人一般。

也不能怪石风不能保守住秘密,因为他在昨晚回家后,一直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痛当中,根本无法掩饰,小舞看出了端倪,在不断的追问之下,石风痛哭失声,进而将一切告诉了小舞。

哈历波已经死亡,这件事再也不可能掩盖了。

披散着长发的小舞,泪眼婆娑的对着哈历波轻柔耳语,进而嘶吼着质问,“我披散头发的样子很好看,你不是说我早晚要进你家门儿的吗?怎么不兑现诺言!?”

顾仪与贾阳也只是呆呆的眼望着直挺挺的哈历波在哭泣着,不敢上前半步,二人都深感恐惧的有些抵触情绪。对于这群年轻人来说,死亡,应该还离他们是很远的,而这次哈历波的意外死亡,实在是让众人惊讶的慌张了起来,原来,死亡真的是离每个人都很近,近的大家都透不过气来,真不知道要怎么去直面死亡。也只有未知的说不清的死亡,才会让人真正产生恐惧之心。而对于说不清的其他事物,人们往往又怀有好奇之心。

在回去的路上,顾仪愁容满面,眼睛也已经哭的有些红肿,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面,缓缓的自语,“一个人走的怎么就会那么轻易?头几天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真让人有些恐惧。”

石风轻步走向顾仪,以手搭肩的安慰道,“别想了,人没了就是没了,现在我们只是能够看到他的肉体,而他的精神早已去往了别处。死亡就是无神自主吧,是形僵神活,不必太过恐惧,哈历波还在,只是换了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他还存在于我们的内心之中。”

“是啊,他就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庄子讲过一个故事,老**活着的时候儿,小猪仔儿亲近的允吸着乳汁,老**死亡后,虽然肉体还在,但是小猪仔儿没有一只靠近它,去**乳汁。”须平伤感的叙述着,眼中有泪光泛出,不断的低声喃喃,“是肉体重要还是精神重要?亲近一个人,是肉体的吸引力大还是精神的吸引力更大一些?他的肉体,我还能得见,他的精神,我又去哪儿去寻找与之交流呢。唉,这‘特大’就这么没了,我却一直认为他还在我身边儿一样,音容笑貌还在我脑海里回荡。”

“须平!”贾阳低声的叫着须平,快要再次哭出声来,“我怎么就一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呢?这也太突然了些。”

“我才是不愿相信呢,我想大家都是一样的吧。”须平提高些声音,回转身体肩膀颤动的说道,“你和顾仪还是先去安慰一下小舞吧,你看她已经被我们落下好远了。”

几个人全都停下了脚步,等着石舞追赶上来。

失魂的小舞并没有感觉到大家都在等着她,依然是亦步亦趋的随着别的行人在缓慢地行进着,此时的小舞,眼前只有道路,只会跟随着别人的脚步行走着,丝毫感觉不到周围事物的变化,她哀伤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模糊着双眼机械的向前,并低头自己在独自的抽泣着。

石风实在是看不下去妹妹是如此的恍惚,走向前去一把抱住小舞的肩头,眼含泪水坚毅的说道,“走,哥带着你走一段儿,小舞不再伤心了,好吗?”

“哥……”石舞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被石风这么一说,眼泪瞬时就再次喷涌的流了出来,“我很难受,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觉。”

“走,咱这就回家去睡觉,好好儿休息一下儿,明天就没事儿了。”石风泪眼婆娑,声音哽咽沙哑,回头对顾仪招呼道,“我送我妹妹回家了,你自己走,行吗?要不就让须平送你。”

“快去吧。”顾仪含着泪轻轻的牵动着面庞,勉强微笑了一下。

“放心吧,我送顾仪回家。”须平招手推出了手背,目无表情的。

笑容此时根本就是不合时宜的。

仨人一路无话的各自回到了家里。

须平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在自家冰箱里取出了一听啤酒,猛灌了起来,思绪回到了哈历波一喝酒就不再结巴的时时刻刻,就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须平哭着回忆着笑着自语着,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奔涌。

须平的妈妈见到儿子这样失常,赶忙走向前去,轻抚肩头低声的询问,“儿子!咱这是怎么啦?喝多了还是发神经啊,跟妈说说。”

“妈!”须平似笑非笑的眼含热泪,“哈历波死了。”

“啊?怎么会?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人是怎么没的?”

“工作太过劳累,在宾馆封闭空间里开着空调睡觉,睡着了就再也没醒,人就没了。”

“唉,你看看,你看看,这可怎么得了!他可是家里的独苗儿啊,有什么需要那么努力的,连身体健康都不要了,这傻孩子!那钱哪儿有挣够的时候儿?拼什么命呢,都不知是怎么想的,现在许多人都是这样儿的,可怎么得了?每天熬夜的加班儿的,只是为了多挣些钱来能够更好的活着,傻不傻呀?唉……不注意休息,没有个好的身体,要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哎……你叔叔、阿姨知道这件事儿吗?”

“还是哈叔儿告诉我的呢,妈,我接受不了。”

“嗯,妈知道,这事儿谁赶上,谁也接受不了,你们打小儿玩儿到大,这突然的……唉,这样儿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哈叔儿打个电话。”

须平手拿着啤酒罐,丢了魂儿一样的蹒跚着走进了卧室。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早上都没去上学,须平的妈妈也没有中途打扰叫醒他。

下午,须平机械的背起书包,精神恍惚的到了学校,放下了书包挨着贾阳落座。

贾阳关切的低声问道,“怎么下午才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须平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摇着头,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态,“睡过头儿了。”

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愿触及哈历波的话题,都不善于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对方,只有一直的沉默无语着。须平只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直是处在空白的状态,就想趴伏在课桌上休息,明明是睡了很长的时间,却还是感觉到身体空乏无力前额紧绷的不愿睁眼。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双耳只听到虚幻飘渺的声音传来,似虎吼低沉,“怎么?你不是坚信灵魂不灭的吗?你的朋友已经脱离桎梏,神游逍遥去了,你还在拖着沉重的肉身,为他悲伤吗?”污秽老者的声音。

须平顿时清醒了些精神,急切的皱眉追问道,“我才不管,我只愿看到他的肉身再次灵动起来,我很想他,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想要再次看到他。”

“不要无知的固执了。人死了就是死了,谁也不能逃避开死亡,从一出生就开始了倒计时,你只是看到了,并且认同了死亡的黑暗,你并不能躲避它,任谁也不可躲避,人人都在恐惧着死亡。你的固有想法中依然只有生死,依然固执的认为生就是好,死就是不好的。”

“是的,平时的胡思乱想和所谓的精神世界,是会带给我愉悦,但是,一旦它们接触到了死亡字眼,就变得一文不值了,没有了生命为依存,还怎么敬重精神上的神思?”

“你已经被扰乱了心神!那我们之前的探讨,你都不愿再去相信了吗?我们也就是白白的忙活了许久,废话连篇了许久,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喽,你都放弃了?”

“是的,哦,不是。我是乱了思绪,心神不得安宁。你难道就真的能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吗?”

“那不是生死,也没有界限,也并非生就是美好,死就是悲伤,你眼里依然只有黑白二色。”

“是的。难道不是吗?黑色是死是寂静,白色是生是灵动,无非就像你所说,再有个什么灰色地带,嗯?此刻形容,该怎么理解那灰色呢?灰色代表什么?”

“好的,就如你所说,我就以颜色来向你说明吧。顺着你的思路,黑代表死,白就是生,但是,我告诉你,没有绝对的黑色,也没有纯粹的白色。绝对的黑色并不真正存在,而白色,几乎每一种颜色中都有白色的存在。在三原色(红黄蓝)和混合色(橙绿紫)之中,加入一些黑色和一些白色,就可以得到无限多样的灰色了,举个例子,想要说出一类的,究竟有多少种的‘绿灰色’,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许多种的混合灰色,‘紫灰色’、‘黄灰色’、‘红灰色’、‘蓝灰色’、‘橙灰色’……人类的灵魂,其实就是这灰色!”

“灵魂是灰色的?是可以被无限混合的?黑白是生死或是梦与现实?那灰色最终去向了哪里?灵魂还在吗?嗨,不管你怎么说,现在我也不愿再去探讨这些问题了,我的好友已经死亡,这些所谓的比喻,对我毫无意义。还是那句话,我只希望我好友的肉体再次灵动起来。”

“我了解,我了解!但是,你固执的不听我的解释,你并不知道你好友的快乐。”

“人都不在了,他还怎么快乐?你可真逗!”

“脱去了枷锁束缚,遨游俯视着太虚,无视时间与空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干预阻扰任何事情,别人也不能再骚扰到他,此时的他正身轻如燕,喜悦无比。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在你真正懂得死亡的全部意义之前,你是会对死亡常常恐惧的,是会仔细思考揣摩死亡的,不到真正的体验到那一时刻,你便永不会放下这恐惧。”

“我感觉自己的生活现在一团乱,仿佛就是逆水行舟一样的,只是因为一位好友离我而去,自我感觉我还是存有些理智的想要去自暴自弃,我此时此刻,感觉一切皆无意义。人终究都有一死,那么,生存又有何意义?嗳,我有这种想法,是我对于死亡的恐惧吧?只是单纯的恐惧?”

“好像是的,人人都会恐惧死亡,这也很正常。人人面对死亡时的状态,也不尽相同。生生死死其实也简单的很,生只为谋一笑,死只为惹一哭……你们有个调侃死亡的笑话儿,很有些意思,甲问乙,‘你说人死亡之后,到那边儿生活的好吗?’乙回答,‘当然好了。’甲,‘为什么好?’乙,‘那要是不好,去到那里的人,早就都回来了。’不要再恐惧死亡了吧,这个笑话儿其实说的很有道理,也并不是你们理解的‘笑话’。至于生存的意义,你可以先这么去理解,是在体验着未体验过的美好,你存在时一切就是有意义的美好,你不存在时一切才无意义,你的存在即是意义本身。反之,死亡后的生活意义,真的,是会很好的,那是另一种体验的开始,只是你的无知不允许你去相信那开始是美好的体验。是破茧羽化是更新阶段,所以,不要恐惧死亡。”

“你讲的不管是不是笑话儿,也都一点儿不好笑。说起来容易的很,我问你,哪儿有人不怕死的?要战胜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就更是艰难了,只是?你说,到那里以后会生活的很好,怎么,你去过?”

“知道了自然就不会害怕恐惧了,无知才会感觉惧怕。你我都去过,只是你记不起来了。你要是不信,那就试试把你的记忆调出来吧。‘有去过的人,自然会向你描述的’。我要回去了,你要记得,灵魂不灭,是真实的。”

“等一下儿,你等一下儿,谁去过又来向我描述?我有事情还要问你,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呢?我的左臂坚硬如铁,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当然是有去过又再回来的人,会向你描述的,你不必着急。不是我缠着你,而是你每每的召唤我来到你的内心。在你神行俱乏,空虚无助的时候,你就会召唤我。你的左臂是收俱沾染了‘青釭剑’的剑气魂魄,只要是可见的物质就会有精魄,你可以这么运用它,曲臂入鞘,笔直过顶便会出鞘,但你要慎用,慎之又慎!伤人不害命才是智者所为。”

“嘁,不要再说教与我了,不害命怎么突显我的厉害?我又为什么能够召唤你?”

“嘁,你仔细想想吧你,你害命后谁还会替你宣传你的厉害?因为我就是你的灰色地带,是你的灵魂啊。”

“哦,是了,是的,死人是不会……怎么可能?那我现在身体里面的灵魂呢?我怎么会有两个灵魂?”

“谁告诉你灵魂只有一个的?又何止是两个呢?哈,哈哈……你有许多的魂魄呢,贯衍散聚,你忘了吗?真是健忘啊你,你有‘三魂七魄’!”

“真的有那么多吗?三魂在哪里?七魄又是什么?”

“‘动以营身之谓魂,静以镇形之谓魄!’三魂,其一是精神孤魂,也就是我,又名‘胎光’,其二‘泥丸宫’藏魂,又名‘爽灵’,就在你头脑思维深处,其三心内游魂,又名‘幽精’,也就是遵从意志的内心。七魄,耳、目、识、手、足、运之能动、啼呼出声,此为七魄,又称‘喜怒哀惧爱恶欲’。看来你的好友故去,令你失去了些许魂魄,三魂只有我随行,七魄你也只剩下了爱,惧,哀。你的好友已无大碍,切勿再生挂怀之心。醒来吧,须平!”

犹如醍醐灌顶,又似冰水浇遍了全身一般,须平浑身哆嗦着,大声叫喊了一声‘慢走!’之后,睁眼醒来,满头的大汗。直吓得贾阳拿起了纱罗手帕,慌忙的给他擦拭着汗水,自然关切的压低了声音询问,“你没事儿吧?”

还不待须平回答,班主任老师似平地惊雷般的一声嘶吼,怒气可以耳闻,“须平!你给我站起来,起立!我课还没上完呢,你就给我打了下课铃儿了?叫谁慢走呢?”

须平起身用手抚扫着额头脸颊擦拭着汗水,意识马上就回到了课堂之上,面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尴尬的面皮僵硬着恭谨地回答说道,“老师啊,这大下午的,实在是困倦,对不住!刚才有个叫‘周公’的老头儿,总是向我招手,让我跟他一起去下棋去,我以还要听您讲课为由,果断的拒绝了他,在他临走时,我还礼貌的呵斥他,‘慢走’!”

班主任满脸铁青愤怒至极,眼睛瞪的溜圆,意有不满的淡然暗讽着说道,“嘿,解释的合情合理呀,你这么懒散无责任的胡说八道的吹着牛皮,还跟我这儿撒谎胡扯的,谁听不出来呀?你打什么官腔?你确定你就问心无愧吗?”

还不及须平回答,下课铃就真的响了起来,全班同学齐声送吼道,“老师,慢走!”

‘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须平先生,我等着你,我死等你啊,咱俩也下盘儿棋。’班主任狠狠地撂下了这句话后,就夹着书本急急的出了教室。

须平内心忐忑地摇头哂笑,无奈的正要起身奔赴‘棋局’的时候,手中电话就振动的响了起来,接起了电话,只说了没有三两句话,须平就含笑挂断了电话,兴奋地拉上了石风和贾阳,又一起叫上了顾仪,几人就直往校外飞奔而去。

班主任老师的‘棋局’,此时还在紧张的酝酿着……他还在办公室内等。须平却没有,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三十七.活的哈历波

哈历波复活了,奇迹般的复活了。

所有人全都飞驰到哈历波的家里,石舞也接到了石风的电话,就跟当初听到哈历波死讯一样的难以置信,急急的也奔赴到哈历波家的方向。

进了大门到达卧室,只见哈历波虚弱的躺在床上,刚刚喝完一些热粥的他,半仰着身子已然是恢复了灵动,气色已经红润舒缓了许多,哈历波轻轻的笑着,轻轻的呲牙傻笑着,“都替我高兴吧?死而复生啊,我要不是今天醒了过来,过一阵子,怕是就要进炉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须平很惊奇,也在回忆着和污秽老者的对话,‘去过的人会向你描述……朋友已无大碍’,难道他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己就真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可是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的躺着闭眼了近三天呐,你身上也会发生奇迹吗?被死亡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哈历波挪动了一下身体,轻缓的呼吸着,摆手苦笑着几近大笑着说道,“问题多多先生,我可并没感觉有多长的时间呀,就跟我睡着了是一样的时间啊,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这期间我还做了许多的梦呢……梦到我身体像轻轻羽毛一样的轻盈随意,随风飘荡着想去哪里都能到达哪里,仿佛是随心如意了一般呢。在我有问题提出的时候,居然在第一时间,是我自己作答的,我自己就会回答给自己答案,我真感觉自己,那时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一样,一直聚积的内欲被肆意的释放了出来,‘知人所想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而且自己有时候儿也像是一个浮游生物一样的,上下左右来回的蠕动游走随波逐流着,我虽无法与外界交流,却又知道所有人内心的想法,能够聆听所有,真是有意思极了。我还梦到了小舞趴伏在我身上哭泣,梦到了父母为我争吵,梦到了你们强烈要求把我送回家中。还看到了你们全都为我哭泣掩面呢,感动啊。但是,我只想和恶作剧一样的跟你们开着玩笑,很高兴的看着你们,居然不想打断你们的伤心,自己浑身非常的自由舒适,甚至还出现出了许多的幻觉来。”

“有许多都不是梦!你看到的也不是什么幻觉,那就是我们的真实。我们是执意要送你回家的,小舞也确实是趴伏在你的身体上痛哭的。”石风一瞬间眼含泪水,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哈历波的肩膀,揪住他的头发轻轻发力,缓缓的恨说着,“疼不疼!?你丫让我们这几天都在悲伤中度过,你却玩笑的在戏弄着我们,很好玩儿吗!?嗯!?”

哈历波只是哈哈的大笑着,此时的他开心极了,“疼!风哥住手,真的很疼。我在这一段儿梦游般的时光里,感觉自己思路清晰,思维明显的加快了,仅仅是一霎那间,我就能回顾我的一生,许多快乐幸福的瞬间充斥着我的内心。我还看到了那空间里并不是只有一个我存在的,在我愚蠢沉重的肉体旁飘荡飞舞着的,我见到了最起码有五个自己,身形都在轻盈飘逸的上下翻飞着。最有趣的是我自己这个我,有些拗口和难以理解哈,但是,确实我又看到了许多个我,不知道那些个我,也是不是像我这个我一样的去提出和思考问题。我对自己提出问题又自己解答问题,很好玩儿!可惜的是,在我真正复活了以后,我只记得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当时自己考自己的一个问题,‘这世界充满了爆炸的威胁,许多核武器一旦保存不当或是发生了核战争,该怎样去应对爆炸呢?’自说自话一般,我立马给出了答案,‘包裹!’”

“哈哈……有点儿意思,自己给自己提了那么多问题,都能够清晰解答,你怎么就独独记得这个问题呢?”须平高兴的握了一下哈历波的胳膊,也揪住了他的头发上下摆动着,“‘包裹’又喻意什么呢?死亡真的是很舒适的感觉?你感觉自己真的是有许多个你?那是三魂七魄吗?”

哈历波一直的在大声的呼叫着,手捂发梢,告饶不断,“哎,哎……疼!真疼!都什么毛病?只会揪我头发,二位大哥,饶了我吧。”

须平和石风满意的松开了手,安分的坐在了床边,等待着哈历波继续描述他的‘死亡梦境’。

哈历波轻轻按抚着头皮,皱着眉呲着牙继续说道,“就跟一个包袱一样的包裹住爆破力,使其不能辐射周边。须平,我感觉我是有三魂七魄的!因为,我看到本我的时候,周围还有许多个我,我们彼此能够看见,却交流不得,他们也许都在认为他们才是那个真的本我。肉身会让你感觉不适和疼痛,死亡时却对任何疼痛无感,即使是血肉模糊也并无感觉,死亡的感觉是很舒适的,是轻松无比的是无所不能的,刚才我也说过了,真是很美妙的体验。”

贾阳和顾仪在一旁看着、听着、笑着,都插不上话,她俩也不愿插话。

这时候,小舞匆忙的赶到了,看到了活着的哈历波,她满眼泪水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扑上去抱紧着捶打着,一旁的石风赶忙揽住了妹妹,正色的皱眉说道,“嘿,你轻点儿,他现在可是个活物儿,你再给他揍回去?”

“你讨厌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在我心里真是当你已经死了。”石舞满眼含泪,不顾众人在场,捧起哈历波的脸来就是一通乱吻,落到哪里算哪里,激情的不能自已,“你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监督部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泡在钱眼儿里监督的,都属猫头鹰的,别相信他们,以后没窗户的宾馆不要去!还有,你自己一定要多个心眼儿,到哪儿也要先审察一下儿周围的环境,如果把自己置身在危险的境地,你要早点儿逃离。”

哈历波被小舞折腾的,只能哈哈的笑着硬撑着,“哦哦,好好……”

听看到哈历波与小舞无视周遭环境的对话,众人识趣的全部退到了客厅当中,石风最后在出卧室门口的时候,回身调侃嘱咐着说道,“小舞儿啊,我们都先去客厅了,这个残次品男人就留给你照顾了啊,你轻着点儿摆弄他。”

哈历波的父母为他们沏茶洗水果,早已摆满了整个的茶几桌面,须平喜笑着低声的问着,“哈叔儿,怎么大波儿就突然活了醒过来了呢?”

还没等哈历波的父亲说话,哈历波的妈妈就急着插话说道,“哎,今天上午,我在卧室里和‘特儿’聊天儿,嘱咐着他走了以后,要常来看看我们,以往对他的严厉都是为了他好,他的爸爸已经为造成他口吃的毛病,自责了大半辈子了…………正在这时候儿,我突然发现我儿子的大脚趾头,恍惚中似是抽动了一下儿的,我马上掀开被子整体来察看,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脚面看了很长的一段儿时间,确定以为是自己之前眼花了,就捉住了他的手,继续跟他絮叨着聊着天儿,不一会儿,我儿子的手指也动了一下儿,这一下儿,仿佛是在我的心上挠了一下儿啊,我非常确认!高兴的喊过来他的爸爸,一起的跟我儿子呼喊着聊天儿说话,直到他睁开了眼睛,喊出了‘爸、妈’。我们俩高兴的不得了,这不,你哈叔儿,马上就给你们打了电话,我也在厨房给‘特儿’熬了些稀粥,就等你们来了。来吧,你们先吃些水果儿,今天就在家里吃饭,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谁都不许走!你叔儿还给你们备了好烟、好酒呢,今天高兴,不分大小,你们不用拘束着,敞开了疯玩儿吃喝。”

“哦,谢谢叔叔、阿姨!”众人应和着也都很乐意留下。

“要不是你们这俩小子执意要把‘特儿’接回家来,要是让他在医院里面就那么停着,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哈历波的爸爸,动情的审视着须平和石风,眼内充满了怜爱与感激,满眼润湿含泪,“医院里哪儿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啊,谁也不会去和他交流聊天儿的,那他醒过来的时间就要延长了,也许进入焚化炉都不会清醒过来呢。叔叔谢谢你们!”

“叔儿,您不要这样儿客气。”须平马上起身安抚,很快落座又快喝了一口茶水,“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阿姨作为母亲的感性,才决定了一定要把大波儿接回家里来照顾的。”

“是啊,我记得当时是阿姨执意要带儿子回家的。”石风随手拿起一颗葡萄审视着,也不无动情的沉声说道,“我们只是给了个意见。”

哈历波的父亲回忆着频频点头,眼望着自己的媳妇儿泪流不止,“谢谢你!”

“你这人……”哈历波的妈妈哽咽的接说不下去了,转身抹泪就进入厨房中去了。

晚上,在哈历波的家里,像是开了联欢晚会一样的热闹,几个年轻人和两个中年人,内心仿佛都回到了童年一样,无拘无束的恣意挥洒着自己的情感。

原来中年人也并没有那么的成熟稳重啊,哈叔叔已经喝的引吭高歌了,阿姨也是笑颜如花的,仿似回到了少女时代,俩人甚至还当着孩子们的面,拥抱轻吻着。二人努力的审视欣赏、夸赞着小舞,在他们看来,这个小舞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样了。满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喝酒的,大家都开心的不得了,相互的玩笑着动作着,叔叔、阿姨还煞有介事的给每一对儿都算了命,都给予了深深的祝福。此时,须平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须平接起了电话,“哦,您也过来吧,哈历波没死!他还活着!现在,正活蹦乱跳的喝酒吃肉呢。”

“谁的电话?你又要让谁过来呀。”贾阳凑近须平的耳边问询,潮红着脸庞,“我喝酒了,今晚你可要送我回家!”

“哈哈……知道,这次一定安全负责的送你回到家。”须平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轻浮的靠近了贾阳,深吸了一口气息,闻嗅着对方的体香,歪嘴邪笑,“丑媳妇儿终究是要见公婆的,今天就让你婆婆先相一相你!”

贾阳有些慌乱的停歇了动作,攒眉瞪眼的惊讶出声,“啊?是你妈要过来啊。”

“是的,‘夜思,游啊入爱特’。”须平用近似中文的蹩脚英语回答着,这可是他初中时候惯用的标注音准,“怎么?心里没底没自信了吧?丑媳妇儿要打退堂鼓了?”

“谁是你媳妇儿?你才丑呢!你妈来之前,也不说跟我打个招呼,我非常的谢谢你啊,‘三克油喂尔妈吃’。”贾阳学着对方腔调模仿一番后嘟嘴做负气状,在哈叔走音的歌声中,再次顷身附耳须平疑问道,“你妈她知道我吗?”

“说实话,不知道。”须平严肃的瞪着眼睛回答,然后坏笑出声,“我妈是临时要过来的,之前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放心!嘿,一会儿我介绍你的时候儿,会极力突出您的优点的。嗯?您除了娇生惯养自负暴躁的优秀品质外,您,还有什么优点来着?”

“嘁,那可多了去了,最优秀的就是,最善于欺负须平同学了。”贾阳轻甩发丝,给了须平一个白眼,“虐待他!直到他喊出‘服了’为止,你就这样儿介绍吧。”

“能让我再喝口酒吗?我先壮壮胆儿。”须平尴尬的笑了一笑随即摆手连连,之后够向了酒杯托擎着说道,“这样儿的谎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女王’还都没在我性感的身体上实施过虐待呢,还真是有些期待。”

这时的场面杂乱的很,酒后的众人早已失去了理性也似群魔乱舞一般了,突然只听哈历波一声怒吼,“爹,我亲爹啊,您能不唱歌儿了吗?都跑到姥姥家去了。就您这水平,还老去KTV给一茬儿一茬儿的小姑娘秀去呢?”

“嘿?你这小子是重生了啊,胆儿肥了是吧?儿子数落起老子来了,您跟我这儿玩儿凤凰涅盘呢,自我感觉强大了不少吧,嗯?跟谁说话呢这是?敢这么放肆?没大没小的。”哈历波的爸爸听话的撂下了话筒,高兴的迎面一把抱住了哈历波,手掌左右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眼望着自己的老婆笑说道,“我儿子长大了,说话真利索,不再结巴了,今天又是死里逃生,他爸高兴!只要有你俩在,爸就很满足了。”

哈历波享受着父亲的拥抱,也用力的抱紧了父亲,时轻时重的拍捶着父亲的脊背,动情地言语哽咽,“爸,我爱你!我舍不得你和我妈。”

“我儿子,不结巴了,又是死而复生。”哈历波的妈妈举起了酒杯,环顾的敬向了四周,泪眼婆娑的凝望着哈历波肃然说道,“我不再期待你有任何的成就了,去他娘的成功吧!你呀,你今后只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妈就知足了,大家干了这杯酒吧,谢谢大家!”

众人喧闹着饮尽……

门铃响了起来,须平第一时间赶往去开门,因为他知道是谁来到了。

须平的妈妈在经过贾阳身边的时候,刻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贾阳,一直的走到了哈历波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哈历波礼貌的拥抱住了须平的妈妈,语速很快的朗声安慰说,“阿姨,我没事儿,谢谢您还来看我。”

“你个臭小子,你是没事儿,你可知道我们家长的感受?”须平的妈妈假意地怒目嗔怪着,在哈历波肩头轻拍了几拍,“你们家的天都塌了,你知道吗?你小子啊,自己补好了就成,回来就好啊!”

双方父母寒暄着简单的招呼了一下,大家就各自落座了,须平的妈妈落座在须平的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逐渐飘向了贾阳,突然命令似得说道,“儿子,给妈介绍一下儿这位女同学呀。”

“哎呦,您圣明。”须平刻意的打着马虎眼,右手挠头,“一眼就能分辨出优秀者!看来视力的好坏并不是取决于视力表儿啊,相信了视力表标准的人是愚笨的代表,是容易被引带被指导的呆子,您真是好眼力。哦,这位女同学,就是这里学习最认真,最刻苦的,我们班的班长,贾阳同学。”

“阿姨好!”贾阳也是很礼貌的面向须平的妈妈微笑着,大方的说道,“我叫贾阳。”

“你是须平的女朋友吧?”须平的妈妈单刀直入,微笑着斜眼询问,而后自言自语般说道,“很好看的姑娘啊,我要是个男孩子,也一定要追你追到你心烦答应为止。”

感情这须平一直以来,是继承了自己母亲的谈话基因,正面直给的聊天作风,真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妈,您能认真严肃点儿吗?”须平连忙高声打断,略有些尴尬的建议抱怨之后,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菜说,“您在这儿就划划水摸摸鱼做个背景板就得了,堵住嘴,美食最合适了,这个菜还不错,我给您盛点儿米饭去吧,我们是都吃完了的,您也尝尝哈历波他妈的手艺吧。”

哈历波皱眉深邃,也在侧旁尴尬的搭话笑说道,“是啊,阿姨,我妈做菜手艺不错的,您看我这身型儿,就是我妈打小儿用饭菜修塑出来的。”

“阿姨,您还是来这个吧,这个菜做的最好吃了,很符合我的胃口,可是百里挑一的极品,您尝尝?”石风也在替须平和贾阳转移着话题,指着一盘腰果虾仁说道。

哈历波的妈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帮孩子的表演功底实在是粗糙的很,直用手指指着贾阳眨眼爽朗地说道,“贾阳,你阿姨问你话呢,你只要回答问话不就好了吗?”

“嗯,我是自认,我是他的女朋友。”贾阳明显有些坐立不安,潮红着脸庞羞涩的说道,“谁知道人家承不承认。”

“他敢!?你都认了他还不认。”须平的妈妈转头面向着须平,咬着后槽牙恨声说道,“他要是敢‘陈世美’,我就铡了这小子!”

须平嗤笑出声,唯唯诺诺的低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家长啊,都痛快直爽的很呐,这天儿聊的一点儿不扭捏。”

随后两个妈妈指点着几个年轻人,小声嘀咕的聊着,痛快的大笑着,这俩是一对儿,这俩是一对儿,这俩又是一对儿的,身材,行动,音声,脸蛋儿,穿着打扮……乐此不彼的笑呵呵的议论着,像极了大大咧咧的碎嘴子老大妈们,就差给俩人抓一把瓜子了。

哈历波的父亲这时候,举起了杯子,朝向几个小伙子说道,“来,咱爷们儿干一个。儿子!把你的杯子举高喽。”

整个场面之下,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其乐融融的相互诉说轻聊着,音声却是逐渐趋于安静了。哈历波的妈妈饭菜也是烧的很好,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意犹未尽,只想着大家再出个什么娱乐节目来更加的活跃一下气氛。不一会儿,顾仪招摇着手臂首先提议,大家这次聚在一起,是为了庆贺哈历波奇迹般的再获新生,不如来个酒后的诗文会吧。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顾仪自己就要首先开始了。

大家都喝高了……

没想到哈历波的父亲还是个诗词爱好者,高兴的摇头晃脑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手掌撑扶着桌面,“我先来一首李贺的诗句吧,礼神致福来庆贺自己的儿子大难不死,又死而复生。”口说是李贺诗句,却用了冯梦龙的语气直诵了出来,“不是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

顾仪此时正来了兴致,忍了半天屈居人后的她,低头略加思索,借用并修改了其中诗词,便一语双关的怨对道,“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有两度再少年。”

此句一出,直把哈历波的父亲逗得前仰后合的,口中直说是抢了头句,让人家顾仪小姑娘挑理了,不断的称赞顾仪既道出了埋怨又很切题,是个心思缜密的大才女。

贾阳默不作声的心内暗想,这时候自己也不能在未来‘婆婆’面前丢脸啊,何况须平还夸赞自己是最认真,最刻苦的班长呢,思索一会儿之后直挺挺的就站起了身来,课堂回答问题般的顺口说道,“归飞越鸟恋南枝,劫后余生叹数奇。”

“好!”……大家胡乱的鼓着掌。

石风在脑中不断的集句,搜肠刮肚的老半天,也找不出什么诗句来应景了,紧皱着眉头不断的挠着后脑勺,讪笑的说道,“我就别在诸位面前求什么新奇了,来一句俗俗的众所周知的励志诗句吧,也当作是对大波儿日后的激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须平点头举杯狂笑着手指石风,大着声音失态的嘲讽,“你这也算是对死而复生的应景儿诗句吗?那我倒是有的是呢,请听我为大波儿贺诗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怎么样?是不是很应对重生感!好不好?就说,怎么样吧?”

哈历波腆着大肚子,哈哈大笑的起身说道,“都好,都好!都很好。我谢谢大家,我自己来收个尾吧。”

“等等!”石舞也起身站起,适时低头含笑,“还有我呢,我也祝贺波哥重生,牵强生硬的附和两句,‘雨后牡丹最香艳,浴火凤凰得永生’。”

哈历波的父母只把这个石舞上下又尽瞧了个够,一句顾影自比,一句送给哈历波,并且是相当的切题,他俩都认识这个伏在自己儿子身上痛哭的小舞,也都印象深刻,泪雨牡丹对涅槃凤凰,还真是有心的很,她对哈历波的情谊真挚热烈,更增加了二人对这个美目小巧姑娘的喜爱。

“小舞的诗句最好!这回该轮到我了吧?”哈历波先是不吝啬的夸赞了石舞一番,而后又一次的起身站立,微笑着向大家躬身低头很正式的鞠着躬,“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爱护之情,是你们的爱,唤回了我!或者说,你们还能一直记挂着我,我就不曾离开过,一直有人想念着,哪儿会就死去了呢?我自己也来一首短句吧,请诸位静听,‘故人引我归尘世,流水高山心自知’”

王安石的《伯牙》,化用的好,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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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两种东西,失去后才会发现它的价值——青春和健康。这次哈历波的事情,可以称之为是一个家庭的大劫难了,在劫后余生的时间段,仿似大家都放下了一些日常的姿态,都在努力的想让彼此更舒服与和谐一些,忘掉了长幼尊卑,忘掉了以往对于所爱之人的期许盼望,忘掉了自身强硬的处事态度,忘掉了以爱之名义的精神碾压,忘掉了更多难以释怀的事情,忘掉了自己总是披着道德操守的皮,忘掉了非要强加于人的心态,忘掉了从众的心理,忘掉了以往的偏轨过失,忘掉了一定要隐恶扬善,忘掉了更多的忘掉!

三十八.须平结婚了

隆冬还未过去,又有个贴心的同桌,本是好事一件。但是,石风却高兴不起来,也不敢领情,那同桌热切的喜爱之情此时就似是在对他炙烤。

一大早,吴莲芝小美女就在桌前,给石风留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等到石风进入教室落座以后,吴莲芝轻推豆浆到他眼前,关切的轻柔说道,“外面很冷吧?你快趁热喝了,用三明治填一下儿肚子吧。”

“你过家家儿呢?还给我准备早餐吃。”石风脸色阴沉,一点儿不给对方留情面,“您自己享用了吧。”

“哼!你看你,真小气,只是一杯豆浆而已,又不要你还。”吴莲芝也板起了脸来,轻哼出声,“哼,我就还真能赖上了你不成?”

“呦嘿,瞧您说的,骨气刚烈的吴大小姐,能赏我早餐,那是我的福气,但咱也别生塞啊。”石风侧着脸假笑一下,把豆浆推回到了吴莲芝的桌上,“我没那福分,只怕我会受不起,欠您的太多,今后真的还不上啊,您甭折煞我了。”

吴莲芝忽而面色泛青,气鼓鼓的怫郁说道,“阴阳怪气的,我这是什么机巧心思的小恩小惠吗?甭小瞧了人,那些个处世糟粕我也是不屑学习应用的!哼,不喝就别喝,不咸不淡的发什么牢骚。”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神秘大手,直接伸向了豆浆杯子,抓起来就喝,呲着牙的须平冲着吴莲芝讪笑出声,咕咚咕咚的吞咽着豆浆,“放糖了没有?”

“没有!我怕齁儿甜死了谁。你要是没吃饭,把这三明治也啃了吧。”吴莲芝仰头扫了一眼须平,没好气的说道。

“呀呀呀,您太客气了,但是,我们有些用词儿不当啊,什么叫啃了呀。”须平抓起三明治打开了包装,一点儿不客气的大口咬下咀嚼出声,“嗯,好吃好吃真是好吃呀。我这就连同您的怨气,一起超度了它们。”

“好吃吗?你要是爱吃,明儿还有。”吴莲芝瞥了一眼须平,仿佛很真诚的在许诺。

“那感情好啊。”须平以头点向前面的贾阳,眨眼撇嘴的怨说道,“你看那块儿料,一点儿不懂事儿。”

吴莲芝眼神直勾勾的发着呆,亦是有些幽怨的低声说着,“最起码,你们俩个是心意相通的啊,彼此喜欢着对方,多幸福呀!你看这货冷冰冰的。须平,你说我这么的主动热情,多久才能感动我身边儿的这块儿料?”

“风哥喜欢温柔的姑娘,忒主动了容易吓着别人,不打扰,有时候儿也是一种温柔。”须平紧锁着眉头故作郑重其事样,自言自语般的也在低声的念叨着,“好的结果都是需要等待的,对方即便是铁石心肠,你只要是出自真心就好,但我,还是劝你放弃了吧。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背叛了顾仪,那也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吧,对吧?能背叛顾仪就可以随时背叛您呐,放弃了吧,真心劝你放弃。”

“我不!他就真是块儿石头,我也要把他熔化,煮成豆腐,配他那心肠肺头做份儿卤煮出来!”吴莲芝摆弄着签字笔,无比坚定地说。

“好家伙!这也忒狠了吧,神级别的小厨娘啊,好感性,好性感。那,您是大火烧灼着呢?还是小火儿慢炖着呢?别搞成了豆腐渣子麻豆腐就不美丽了,一点儿不beautiful了。”须平尴尬的朝石风邪笑着,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时候的石风已经有些绷不住劲了,直愣愣的仰着头瞪着眼叱说道,“嘿,你丫到底有事儿没事儿?跟这儿逗什么咳嗽?没事儿,回你自己家去。你就是个卖豆浆的,是个女的就成是吧?脑子有病吧?”

“过份了啊,你才风流成性呢你才卖豆浆的呢,再警告你,不许侮辱脑子有病的人。”须平正色。

“怎么?管儿工你要走了吗?”石风没好气的回应道,手背推挡着示意的轰着人。

“指桑骂槐,你俩才真是有病呢。口无遮拦的俩臭流氓!这儿还有女生在场呢,别以为人家什么都听不懂。”吴莲芝忽而面颊绯红,低头嘟嘴抱怨了一番。

“得,我明儿还来啊。”须平双手抓擎着食物,朝吴莲芝微笑着,缓步向自己座位走去,一路摆头咂嘴的嘀咕着,“真好吃,真好吃。”

石风等待着须平回到了座位坐好以后,侧身正色的对吴莲芝肃说道,“我说吴莲芝,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人家顾仪已经有些误会了,咱不要破坏别人团结,好不好?”

“呀,有误会了呀?看来,你们之间是缺乏信任的呀,没有最起码的信任还谈什么团结,那种团结还需要破坏吗?”吴莲芝自负的微笑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石风质询似的说道,“是她不相信你,还是你自己不信你自己呢?我只是说明了我喜欢你,只是简单说明。你也明确告诉了我,咱俩只是同桌儿,仅此而已,能有什么误会?我就想不明白了。”

“唉,我心里这个苦啊,怎么还就说不明白了呢。”石风轻叹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望的摇了摇头,他试图尝试着恐吓威胁一下吴莲芝,使她知难而退,继而严肃认真的直视着对方说道,“其实,是你太优秀了,咱又貌美如花的,恨不得全世界都在觊觎着你的美貌呢,我也是帅的难以自欺的,我俩心里都没有底,是吧?日久真能生了情,尤其是我啊,我这人还真是有病,我有青春期躁动症,自控力又奇差,很容易心神摇曳不管不顾的。我怕接触的时间长了,我一个不小心爱上了你以后,会控制不住的马上就要侵犯占有你呀,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

吴莲芝闻言却向前挺身,故做着很轻佻的姿态,兴奋地斜眼挑衅,“真的!?那就来呀,你还等什么?”

“等我爱上你。”石风哭笑不得,无奈的调整了一下身体,正襟危坐,“也许需要些时间,可能会很久。”

“久了才会生出情感来嘛,触碰的久了,对视的久了,你就会身不由己口不应心的。好!我给你时间,我就是你的菜,就等您伸筷子来夹走了。”

“这么露骨?”

“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这颗心。我直面自己的内心,还要勇敢坦诚的双手捧出来,血淋淋的展现在你的眼前,拿给你仔细的看,我相信我的内心,我就是要和她竞争!怎么样!?你找一个全身心无条件喜欢你的人,不好吗?”

“您快塞回去!多膈应啊,血肉模糊的看着多瘆人。”石风说完就开始收拾着书包,一股脑儿的抱起了自己的所有物品,急急地走向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这是个请了病假同学的位置。

“哈哈……吴莲芝的火力真猛!”须平窃笑着侧转着身体,在贾阳耳边低声说道,“都把‘瞎鼻子’聊退了。”

“还不都是你惹的祸,要不,你还是换回去吧。”贾阳侧头看了一眼石风,感觉他还怪可怜的,感性的建议着说,“要不,就换回去吧……嗄。你看石风多郁闷呀。”

须平歪头呵气面带邪笑,很不以为然的言说道,“你不了解石风,他最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了。我的兄弟没有怂包,他这只是个战术,暂退守另一高地了!”

“嘁,就你知道。”贾阳鄙夷的轻笑。

这时候,物理老师走进了教室准备上课,看到石风的座次不对,生硬的直接命令道,“石风,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不想上您的物理课,我肚子疼。”石风肃脸拧眉的说完,不等老师的答复,直接起身走出了教室。

这一突如其来的对方反应,把老师干干的晾在了讲台上,很是没有面子,物理老师清了清嗓子,扫视着全班尴尬的掩饰着说道,“还有谁不愿上我的课,请举手。”

“我!”须平举手示意着老师。

这位老师一脸的嫌恶,飞快的向外连摆了三次手。

须平在校园内找了一大圈儿,终于在宿舍楼的墙角下,找到了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看着光影的石风。

须平悠闲的双手插兜笑意盈盈,拿捏着慈爱的腔调俯身问道,“嘿,干嘛呢好兄弟,怎么跑这儿发呆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兄弟啊,嗯?你是我兄弟,你做什么过份的事情,我都会原谅你。”石风见到须平走近,似是很有些欣欣感,“可是,你丫就毒害我吧!这吴大妹妹画风奇特,手段凌厉啊,真是个罕见的痴情种子。咳,也是赖我,太过优秀锋芒太甚了呀,忒招姑娘!我自己也烦我自己。哎,你说,她怎么就和你一样臭不要脸呢。”

“你就这点儿出息啊?对方只是个姑娘,你就激烈的挣扎反抗啊,什么臭不要脸的恶心话都得用上,用你特有的攻击气质,吓唬威胁她说你要直接把她破身拿下呀。还怜什么香惜什么玉呢?一招儿就把她服贴驱逐了。”

“少来这套,跟人家那儿不好使,我都威胁恫吓着用过了,人家还替我吹起了冲锋号呢,直接四门大开,表示欢迎。唉,我这要了命的魅力啊,把姑娘们都迷疯了。”

“这么的逆来顺受?我喜欢!也是服了大芝姐了,呵呵,你瞧着办吧,我在背后支持你。嘿,咱俩干嘛去啊,找点儿事儿干吧,在这儿干巴巴的和你聊天儿,特没劲。”

“是挺没劲的。嘿,你才干巴巴的呢。这事儿弄得我浑身发冷,咱俩洗澡去吧,校外二里地,新开了个洗浴。”

“走!”

二人翻墙出了学校,在墙头还一齐站着撒了泡尿,就直奔洗浴门店去了。

石风将身子泡在热水里很是满足,情不自禁的冲口说道,“这大冬天的,不用上课,在热水里一泡,真是舒坦!一会儿咱相互爱抚下儿,互搓个澡。”

“朋友,你这词儿用的真恶心。吼,你倒是舒坦了,不上物理课,咱俩这学业可怎么办呢?物理是多重要的课啊!我能为了你不去上那课,这份儿情义你要记得。嗨,我听说以前的高考,文科儿和理科儿可是分班的啊。”

“你还少来,您早已放弃竞争了,你从来都是不怕落后的,我却是有燕经大学这个心念的坎儿啊,好在,我学习上还是比你强点儿的,有您托底,我就踏实多了。哦?以前为什么要文理分开呢?不能理解。”

“是的,竞争的只是排名而已,没劲!我就是个观众,又不是场上的队员,竞争什么呢?看看热闹得了。呵,这补习那复习的,机械的在某一区域内不断的重复,谁先停下来谁就吃亏了吗?赐袄,瞎比较什么呢?逗!这个班这年级这学校这个区这个市这个省……比来较去的格局忒小了,再放大些区域,你再瞧,那些个所谓的小范围内的应试优等生们会感到绝望的,这样儿的一直努力竞争着,追来逐去的简直呆笨可笑。哦,那时的高考啊,可能是尽可能的扬长避短,极力发挥突出个人优势,直接决定整个儿人生的走向吧,高考定终身,哈,是直给的一条笔直坦途,想想都感觉无聊透顶,人生一眼都能望到头儿啦,目的功利的人生能有什么意思?哼。还是现在的规则好玩儿点儿,必修课加上特长兴趣综合,择优的加分录取,也是扬长避短的另一种方式,挺好!虽然不如之前的高考所谓公平,但是很公正!”

“是啊,你说的有点儿道理,我听明白了。咳,以前都是差生补课,现在优等生全是补习班补出来了的,暗自较劲努力竞争的都一脸的痴呆相儿,谁搭理他啊,谁又会高看他一眼呢?也不怕补坏了脑子。嗯,公平公正的高考?怕是很难平衡出个好的方案来吧,都要够到‘窗户’才能出去看世界的时候儿,公平的提供统一规格的垫脚石,个子高的该能出去的,不用垫脚石也能出去,个子矮的,你给个垫脚石,还不一样够不到那扇‘窗户’?这种公平,不要也罢。哪儿像现在咱们的高考,这样儿的公正,个子矮的给个大的垫脚石,个子高的就给个小的,量身定制,很公正的使大家都能‘破窗而出!’挺好的,也不至于焦虑过甚呐。但还是有所欠缺的,哪儿不对呢,我也说不上来,就让他们吃饭办事儿的有关部门去慢慢琢磨改进吧。”

“你我都是缺些心眼儿的当局旁观者,哪儿还有欠缺,也不是咱该考虑的事儿啊。嗯,是的,现在挺好!以前的公平不要就不要了,还是公正得人心。兴趣综合这一项加的好!兴趣才是学习的主要动力,有了兴趣,才会主动的去从各个方面使用各种方法去搜集信息提升自己,而且是不用敦促的自觉主动的去搜集去学习,挺好!诶,那你的特长是什么呢?你过了脑子没有?”

“足球、篮球、音乐和物理吧,主科儿我拿得出手的可不多。”

“那就可以了啊,你可以做个运动员,为祖国争光,或是搞搞音乐创作,弄个音乐家头衔儿什么的,多好!”

“你就替我做梦吧,我也只是喜欢,没有什么天赋,并不出众啊。只是愉悦内心罢了,充其量也就是个业余天花板吧,哈哈。”

“你就吹吧你,还天花板呢,那帮成事儿的也只是打小儿刻苦的勤奋,他们也是没有天赋加持的。哎,你说,梦,真是个神秘的事物哈,你看这次大波儿的事儿,真是有些神奇啊,他倒是跟做梦一样的去体验了一把死亡,我们可是心痛哀伤了好几天呢,你说,他这梦要是醒不来呢,是不是就真的过去了?一直的生活在他形容的那美好之中去了?”

“听他形容得那么美好,过去就过去了呗,人间苦啊不得随心自由,下次啊,我还真不见得愿意来呢,所以来去就随它罢,想那么多干嘛?嘿,也许这就是‘时间’和‘死亡’的实际概念吧,他一梦,我们好几天或是更久。”

“嗯,他一梦我们更久,这时的‘时间’就是不同步的了,一点儿都不对称,你看啊,花草虫蝶的一生只是咱们人类的一个季节,蛇鼠、猫狗、猪牛,等等……只是咱们人生中的几年或几十年,对于它们来说却是一世,这样儿看来,人是有转生的可能的吧?虽然有时候儿,‘时间’上有些对应不上,但是,不见得人死去之后就要再次转世为人的啊,哪儿能够永世为人呢?做过凶帮过邪自行过脏恶的人,也许是先去转生做了别的什么低下的玩意儿,先去备受煎熬苦难一番,反正也是无意识无思维的蠢物,也不配为人,受点儿苦就受点儿苦去吧,只要忽略掉人类视角下时间与死亡的定义,才会再修炼成人的,你说呢。”

“说不了两三句,您就往灵魂不灭的话题上靠,好在,咱哥儿俩的灵魂都是纯净的,一定能再世为人的,死后立马就能再转世成人,因为优秀的品质永远不会被社会淘汰,譬如,咱俩都深俱的信义、善良和道德!”

须平非常认同石风的说法,正要答话发表意见,忽然感觉自己有着一种很强烈的窒息感,张着嘴也说不出话来,他望向着石风自誉的笑脸越来越不清晰了,二人逐渐被拉开了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自己喉咙处也像是被刀片划割过一样的疼痛,眼皮沉重的再抬不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意识此时站出来和须平开始了对话,‘黑暗中你会看到许多失望的,睁不开眼就不要睁开眼看了,你看到的也不要思考下去,越是探究思考就越会让你深感恐惧的,睁不开眼睛就睁不开吧,别睁眼。哎?为什么还要努力睁开?别看,别听,别想,别管,别挣扎……’在黑暗中摸索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意识似乎是早已默默离开了。须平只觉眼目前方一片猩红耀眼,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轻微的疼痛感立时袭来,他的肉体突然就有了感知的能力,这一下感知让须平猛地一下就睁开了一下双眼,而后再次沉重的闭合上了,耳朵此时听到了些清晰又微弱声音,“真没出息,还神神叨叨的说梦话呐,你昨天是喝了多少酒啊?”是贾阳抱怨的声音,刚才自己伸出手的时候,也是贾阳在他手背上狠狠的抽打了一下。

须平再次尝试睁瞪开双眼,眯眼眨眼的几经努力后就看到了满屋的大红颜色,透着喜气,自己则是躺在全新的被褥床铺之上,头疼昏沉的感觉十分强烈,他起身想要对贾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沙哑的很厉害,声音小的几乎是听不到的,他歪歪斜斜的想要去上个厕所,脚下却绵软无力,拌蒜似的差点儿就要摔倒,只得趔趄着回身用手先撑着床铺倒坐在了床边。

“给你手机!喝多了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没把自己个儿喝丢了,就是万幸。这手机要不是我给你收着,早就弄丢了。”贾阳甩出一个语音版的‘戒指手机’来,扔在了床上,继续的絮叨着怨说,“昨天,谁叫你也叫不醒,都怕你酒精中毒,还想把你送去医院呢。”

须平哈欠过后拿过手机解锁察看‘2039年十月二号’

这时他才恢复了一些肉体的自主意识来。他这会儿清楚的记得昨天是他和贾阳的婚礼,自己确实是喝了不少的酒,轰醉的倒在了床上。这一长梦,是梦到了当年的18岁啊。

“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儿,别老动不动就去医院。贾阳,你过来一下儿。”须平低声嘀咕过后,用尽了气力嘶吼着,沙哑的吼说到。

“你瞧你那嗓子,芥末辣椒水儿和插了整整30根儿烟的大可乐瓶子,您都照单全收了,怎么就没毒哑了你?瞎逞能。”贾阳一边说话一边的端水来到了床边,板着脸把水杯撂在了床头柜上,“干嘛!?”

“还是媳妇儿好,真是关心我。”须平喑哑应声后笑了一笑,拿起水杯来一气的咕咚灌下,而后盘腿点燃了一根烟,“我昨晚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我们的高中时代,梦到了那个时代所有该出现的人。嘿呀,我为什么一直的纠结在高中呢?”

“您,从小儿就爱做梦,思维跳跃的天上一下儿,地下一下儿的,就爱个胡侃瞎聊,有时候儿都搞不懂你,究竟是要说什么,表述的一点儿都不清晰。您还好意思回去高中时代?快别丢人了……以后,你少喝酒!”

“要那么清晰干嘛,再清晰的表述,其实也是没说清楚的。酒后的李白,斗酒诗百篇,难道是酒成就了李白吗?那么,大家都喝酒就好了,就全都是李白了。根本就跟酒没关系,还是喝酒的人,各有不同,你别怪酒。”

“听你那公鸭嗓子,听你说话都费劲,懒得理你。不理你了,我去数红包儿了!”

“这财迷劲儿的。哎,我想起来了,我们昨晚儿还没洞房呢,快来补上。”

“补你个大头鬼,不刷牙不洗澡的,谁要和你洞房呀,告诉你啊,生意再不好,赶紧把你那破茶馆儿关门大吉。”

“茶馆儿的事情就再说吧。我先去收拾干净自个儿,新婚夫妇怎么也要洞房一下儿。”

“先去刷牙洗脸吧你。”

“唉。好没意思啊,办事儿之前必须要你洗我洗的,一点点激情都没有了,唉,兴趣索然呐。”

“你不必强迫你自己。”

“美人儿还威胁人。哼,我哪儿有那么优秀?总是强迫着自己办不愿意办的事儿,人生哪儿还有个尽头了呢?我只是个爱干净讲卫生又不那么抢手的猥琐男孩儿罢了。朋友!我就先去净身擦香香,您就等着猥琐男孩儿洁净归来吧。”

“别太过分清洁,要是您真净了身,我可不要……”

须平的电话突然响起了铃声来,乐声飘渺又极其凌乱。在接了一个电话,又打了一个预定电话之后,他起身走向了浴室。昨天他确实是喝了太多的酒了,婚礼从上午开始,直到下午三点多钟,须平与最后一拨客人挥手告别,大概记得自己喝了六瓶白酒和无数的啤酒和红酒。以致于掺杂的过多而大醉不醒。

自从和贾阳确定恋爱关系以来,整整的经过了十年,他俩终于修成了正果,在昨天完婚。

望着镜中还算英俊的自己,须平自赏般轻叹了一口气,脱掉衣服就开始淋浴了起来,温热的水流使得他渐感舒适,从昨天酒醉到今早醒来,自己居然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前半生的成长之梦,须平闭眼自嘲的笑了一下,突然感觉是在哪里断篇儿了一样,就是想不起来某些事情了,不能连贯起来。怎么自己的人生显得是那么的麻木和平淡无奇!?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许多年就这么过来了?这就结婚了?唉,时光飞逝啊。他心内感叹一声,随后尽情享受着沐浴的快乐。

两年前,须平他在自家门口选择了一个门脸儿店铺,从武夷山采购进来了许多岩茶,开始做起了茶叶生意,高中时的李季,其后也参股进来,在店里一起帮忙打理,李季自从学会了哑语之后,果然口吃的毛病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因为经营品种单一,所以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朋友们都劝他要拓宽品种,比如销售些茉莉花茶、绿茶、黄茶、普洱茶,菊花,决明子……等等的作为茶叶品种,要做多元化的销售。须平一直的不做改变,执拗的做着单一品种的茶叶,那就是岩茶,须平只喜欢岩茶!

洗完澡走出浴室,须平看到贾阳正在规整着红包笔录着数目,他倚门斜立表情严肃的对她说道,“记个大概其就行了,今后这都是人情债,这红包儿里的钱啊,就跟常在一起打麻将一样,总在这圈子里转悠,今天给你明天给他的,别那么认真了。”

“那也要记得是多少数目呀,要不怎么回礼?我就喜欢数钱,都好多年没有摸到过现金了,你别管我。”贾阳呵呵的笑着,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谁不喜欢钱呢?哎,我以后要是挣了钱,这家里就是你管钱了,咱天天算账天天数钱玩儿,也好弥补你跟我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啊。”须平是在真诚的许诺。

“说话要算数!说大话可以不算数。我们现在这日子有吃有喝的已经很不错了,我不觉得苦,我又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我很知足,我的物欲其实也不很高,只是以后你要多置办点儿化妆品来给我,你家媳妇儿漂漂亮亮的,你带出去也有面子不是?我只这个贪婪。”贾阳手中不停歇,实事求是的也真诚地说道。

“女人。哈哈……昨天的新娘子很漂亮啊,今天就被打回原形儿了吧?”须平忽然的笑了,他缓慢的朝沙发走去,低沉沙哑的戏谑道,“化妆技术真是高明啊,卸了妆以后都可以判你个欺君之罪了,什么玩意儿都敢往脸上招呼啊,女人果真都是勇敢的先驱。不让我喝酒,以后也不许你化妆。”

“你懂什么是女人吗?”贾阳继续笑呵呵的摇头晃脑的,鄙视样翻了个白眼说道。

须平没再和她过多言语,饿虎扑食一样的,一把推倒了她虚躺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钳住了贾阳的两个手腕,顺势就将身子压了下去,亲吻着她的脖颈、额头、耳后与脸颊……在她耳边急促的呵气轻声,“不懂就弄懂了,懂不懂要实操后才知道,什么味道也要亲口尝一尝才有发言权呀。嗨,终于娶到家了嘿,就让我开始了灌溉工程吧,合法对待媳妇儿就应该是这样儿的吧。”

贾阳在被须平亲吻了片刻之后,闻嗅着沐浴液的清香,触碰着须平滚烫的身体,自己此时也是心跳加快,脸颊绯红的欲火中烧了,她朦胧着双眼,自然轻缓缓地将舌尖送入到须平的口中,二人激情的拥吻着,相互爱抚着,逐渐失去了自我,贾阳小声的喃喃命令说道,“松开我,你给我躺下!”

须平一听,也乐得省事,听话的仰面躺下,俩人就在沙发上甜腻腻了起来……经过一番鏖战,二人都无力的紧抱在了一起,挤在了并不宽敞的沙发上,相对无语。

许久以后,须平首先长出了一口气,左右的活动了一下脖颈,抚摸着贾阳的后脑勺儿说,“我爽了,我先去茶馆儿走一趟,你那么乐意数钱,自己就在家数钱,自己过过手瘾,自己再爽一会儿吧。”

俩人各自整理着服饰,都简单的冲了一个澡。起身告别的时候,须平在贾阳的脸庞上亲吻了一下,“女人会利用一切来行骗,脱了衣服之后我才发现,我原来竟然都能被衣服给骗了,您身材真棒!晚上等我再灌你!”

“赶紧滚!”贾阳用手嫌恶的抚抹着面庞。

步行到达茶馆也就需要5分钟。缓步走在路上的须平,大脑此刻中是空荡荡的,他对自己现今的生活状态是略感失望的,虽然一路行进着好像是还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其实只是周遭景观反馈的画面而已,须平他什么都没想。只存恍惚与失望,独自缓缓地老马识途般向前行走着。

这时的他,有一种既孤独又痛苦的感觉,自感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封闭的山洞当中一样,身边不停穿梭的人虽然还都在灵活的运动着,但在须平的眼中,他们都似是无思维意识的‘沉睡者’一样,梦游般的都在走向着同一个‘方向’,也只是在洞内环圈探索着匆忙奔走着,不愿走出山洞甚至连出口都懒得找寻。人群又似是透明瓶中的苍蝇在乱撞着。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好,万一要是惊扰了他人的好梦,自己一定会被这个群体攻击谩骂的。自己怎么突然会有了这种想法?须平自己哂笑着暗想,‘自己马上快三十的人了,还是一事无成,我这是应该怪自己的吧,跟其他人和周遭环境又有什么关系呢?昨晚是做了多长的一个梦啊,回到了10年前,还回到了千年前,只一个晚上的梦,竟会那么的细致清晰,这在时间上要如何界定呢?我要是能够熟练掌握这项‘技术’,是不是就能以神思穿越过所有的时空,就能梦想成真了呢?那样才是真正的活过,不枉此生罢,一生就能体会众生了。我现在是重回到现实之中了吗?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种疑问了呢。唉,真的,还是梦里的时光随心美妙。我誓要寻找掌握这项‘技术’,以便使自己能够自由自主起来,舒适起来,嗯,先从闭目养神使神思飞出肉体开始吧。

这一梦,是我的意识产生出的幻觉吗?还是我曾经拥有的意识在召唤于我呢?又是精准的投射出了自己的记忆了吗?怎么总感觉忘记了些什么一样?此时的存在,是设想?是预知?还是回忆?是后悔?是茫然?还是真实?是无奈?是失望?还是赞同了贾阳的人生观而否认了自己呢?梦境真是难以分辨啊,呵,就跟自己真是真的醒来了一样……

步入茶馆,看到李季正在打扫着店内的浮土灰尘。语音遥感机器人‘点点’,也在机械的帮忙擦拭着门窗,大厅里音量适度的正播放着京剧,是程派的《锁麟囊》,‘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心酸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有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正是花园的一段唱。

须平缓步向前朝李季打着招呼,微笑的品评啰嗦后假意夸赞着,“这多好!一出好戏听着就过瘾还不腻,最讨厌听那些个以戏曲改编的歌曲了,就是糟践东西胡哔闹,只有那些不听戏的人才觉得改编的好呢。嘿,我季哥就是能干!手脚协调麻利呀,你吃早饭了没有?”

“我赐袄,你醒了?您终于正常起来了。嘿,你昨天酒后那癫狂劲儿呢?爱谁谁那狂妄姿态呢?”李季用很奇怪的眼神扫向了须平,扔下了手里的抹布,拍了拍手严说道,“什么叫‘睚眦必报’?你告诉我。”

须平有些诧异,快速的搜索着脑中映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聊三国法正时我倒是说过,难道是酒后胡乱说话,得罪了谁?或是人家听后往心里去了,他赶忙问询道,“没印象,我什么时候儿说的?跟谁说的?”

“你不记得了?你是跟我说的,‘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没来的就是不给面子,我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别人怎么对待我,我就怎么对待他。’瞧把你丫狂的,人家还不能有些自己的重要事情了,你是‘天王老子’啊,全都得以你为重,地球儿是围着你转的啊。”李季拿捏着腔调学说着须平说过的话语,此刻他已经瘫软在沙发里,点燃了一根烟摇动着要递给须平,连续的摇晃着,“抽这个吗?”

“你知道,我是抽混合烟的。您那高级金贵的膨胀丝烤烟,还是留着自个儿享用吧。”须平牵动了一下嘴角,连带着摆手笑说道,“再说,你也没诚意啊,您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这叫敬烟吗?不礼貌!您是施舍呢?还点着了,全是你丫的臭唾沫星子,当我还是个捡烟屁的孩子吗?瞧不起谁呢。嗷……我昨天那是喝多了,谁还跟我一般见识啊,过一阵子就都淡了,也不是什么侮辱性的重话。”

李季在沙发里喷云吐雾,笑浪着翘起了二郎腿来,“昨儿,邓岗就没过来,他刚跟我说,今晚过来,一起吃个饭。”

“嗯,那就都一起吧,咱估计还能凑个三两桌儿呢。”须平忽而直瞪着李季的前胸,表情严肃的轻皱着眉头说道,“我刚起床的时候儿,接了个电话,今儿晚上,迟江带着媳妇儿孩子也过来。”

李季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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