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61-64

作者:站龙先生 更新时间:2023/6/6 9:40:39 字数:35863

六十一.少见才多怪

夜晚,在一家明亮朴素的中餐馆内,须平正和石风对坐。

三巡酒后,牢骚。

“不高兴!”须平简单明了。

“为什么事儿?”石风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表达能力太差了,写出来的东西,别人都看不懂。”

“傻活着得了。牢骚写那些玩意儿干嘛。”

“以前我干什么都是白干,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是在给别人忙活,功劳也都是被别人抢了去的,这次,我写书,看谁能抢了去!”

“祸从口出啊,你还是消停的少说话吧,傻活着得了。”

“也是,您还真是金玉良言呐,但你,难劝我这梦中人,呓语能使我舒畅些心情,再不牢骚几句我就真该抑郁了。哎,哎,你们家顾仪可真可以,又执拗又矫情,蛮不讲理还是第一名。千万别和女人讲理啊,听着话音儿不对,咱就赶紧闭嘴,不要和女人吵架。”须平嘬尽了杯底最后一小口白酒,红通着脸,眼内似乎带有些许的迷茫。

“就没打算劝你,劝也劝不住。嘿,长本事了啊,还敢和我家媳妇儿吵架了啊,没吵赢吧,呵呵。咳,女人不都一样吗?辣妹子甜妹妹的你只要是选定了,就也只能爱吃辣好甜食不可了,买定离手再无反悔呀。女人呐,就是个好站队,爱讲她的道理强灌输给你听,不认同她就是不爱她,那道理绝对一水儿的排他性,一根筋死脑筋,所以特别爱吵架。我和顾仪吵架,真的,我就从来没赢过!是我没道理吗?是我嘴皮子跟不上吗?显然不是。嗨,我就拿和她下象棋来打个比方吧,我是下不过她吗?我是下不过她那张嘴!那虚假的威仪和时不时带有威胁意味的那张嘴!我下不过她那张蛮横的道理似的碎嘴。咳,吵起了架来,无非就是想要说服对方嘛,做那无用功干嘛呢?还是那句话,傻活着得了。你别少见多怪了,来,我来问你,不和女人吵架,那要和谁去吵架呢?”石风手臂枕桌狡辩牢骚了几句之后,邪笑着微醺的质询。

须平似是醍醐灌顶般的轻叩了一下额头,忽然的叹了一口气,缓慢的自斟着酒水入杯中,委屈似的哂笑着说道,“哎,是啊。也只有遇到女人才能吵起来。要是遇到别人,咱爷们儿只会转身离开或直接上手儿了。哈哈……”

“我家小娘子,还是没给你通过版面吗?”

“当然了,真不给面子。你也不说帮我吹吹枕边风儿。”

“我早已经失宠喽。人家强行占有了我的身子之后,对我早已经失去了兴趣和新鲜感喽。以前,见我露个胳肢窝、脚丫子都疯了,嗷嗷叫唤,咳,也是赖我,老是不知遮掩的真实的原始的出现在人家的眼前,最初还是有些诱惑功能的,久而久之人家就厌烦了,老是劝我多穿点儿,见得多了就习惯的麻木了,呵呵。其实,我是帮你说过不少好话的,耳边风。”石风自顾自的深下了一口白酒,直视着对方满含真诚的说道,“给你提个意见呗,你那书写的,开头儿太过拖沓了,闲言碎语的交代也太多了点儿,干嘛不直接进入主题呢?笔名儿还叫站龙先生,呵呵,您叫蹲龙我倒是没意见,嘿,是卧龙都很厉害了,您要站着试试?”

“哎,你们当代人太过焦躁了,都慌着赶着不知道想着干什么‘事业’的事情呢,阅读,连阅读,心都不能平静下来。什么大事业啊?值得你们牺牲所有为之让路?哈,我开头儿不简单交代一下儿书本儿主题和赵云的整个儿生平,要怎么展开后来的故事呢?再说了,也总要是有个简略梗概吧,要不,认真焦躁的书呆子似的你们,只会认真观看应试功利有用的书籍呀,怎么能够静心下来又怎么能看得懂呢?我已经写的够简洁的了。还替我说过好话儿,您能有那闲工夫?嘿,我看啊就是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好话儿)!您这话说的总是让我多想,产生出流氓语境和画面感来,你才蹲着呢,站龙先生是站着说话的人,是似龙般非凡的君子。”须平手指夹烟吐出了一团烟雾,浅浅的嘬了一口刚斟满杯的白酒,正儿八经的询问了起来,“给书提意见,首先是要看过的吧?你看过吗?没看过就没资格提意见!”

“哦,我们当代人啊,读书的是少了,听说书的倒是不少,都怕耽误了挣钱的时间呐,得腾出来一样儿器官不是?谁还看书啊看不进去啊。嘿,咱俩别搞的跟不在一时代是的行吗?哈哈,是,我还没有时间真正拜读过您的大作,我太忙了。”石风痛快的回应着,夹菜入口咀嚼出声,“亡了国亡了北宋的皇帝画鹰画的不错,宋太祖嫡亲之后的赵孟頫却去做了元朝的大官儿,哪儿是什么好话儿?是不务正业的没骨气的人呐。哈哈,您还能站着说话呢,还如龙非凡?做梦去吧,您那想象的非凡直说,会惹出麻烦来的,我可没资格去阅读体会的,我没资格呀,我可不善于自找麻烦。我呀,我还是继续忙我的去,我还是去听说书的吧我。”

“是啊,听书的多呀,全是听书的。听别人去说,听完还就信,自己脑子从来也不转,甘愿被带着节奏走,甘愿被指路引导着,嘿,听说的听讲的忒多了,从不自己去静心翻阅。没时间?嗳,你整天瞎忙个什么劲儿呢?”须平眼神空洞的扫视着桌面,随口问到。

石风略感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皱眉做哀愁状,“唉,反正您是嗤之以鼻的,我忙着追求物质呗。生活所迫,为改变生活品质啊,得挣钱养家啊。谁像您啊,虚幻的可以饮风吸露的去纠结的唯心慰心。”

须平上下的扫视着石风,眉头攒到了一处,假意被逗笑“段子手啊你,笑话儿讲的不赖!哈,很好笑!追求物质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要活着嘛,还是要吃饭的嘛,多简单又有效的推脱啊。咳,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你们就惯着吧,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去惯着他们吧,惯着连米饭都不知其本质来源的他们吧,你们要是撂了挑子了,他们全傻,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动方,唉。还生活所迫,依我看,就是钱下群臣是一群受虐狂。没听说过管仲的衡山之谋和楚国购鹿的故事吗?呵呵,这会儿反而倒是不去听说了,只是喜欢去听说娱乐去,也是服了。嗯,我追求的只是略有些不同而已,我还真是倾向于你们形容为虚幻飘渺的唯心吧。嘁,我呀,我是神神叨叨的什么也不懂的不会任何机巧的不守规矩的傻子,我不是社会人呐。哈哈……但我的身体也需要物质的滋养,我并不会鄙视你的。唯物和唯心,本来就是略显对立的,谁对谁错谁又知道呢?”

“你少来,我知道你知道。你是不屑与所谓的社会技巧为伍,你鄙夷藏心之术,在你来说,那就是一群被驯化了的极力护食的狗。你就是懒得和我做探讨吧。”

“我的论调对于你而言,根本就站不住脚啊,我的论调是拿来说服我自己的,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闲着无聊,瞎聊天儿呗,说来听听。虽然我不一定赞同。”

“那就肤浅的浅聊一下儿。你相信爱情吗?”

“当然。”

“哦?爱情是物质吗?爱情是个什么物质的玩意儿,你拿出来你的爱情,展现给我看看。”

“有点儿意思嘿,我明白了,并无实物。似乎是有些道理,但是,爱情会衍生出实物加以证明的呀。”

“嗯,你拿不出来给我看,就不要大言不惭说相信吧?不知道你说的相信是吸引法则还是情欲需要,你恐怕是还没有搞清楚,爱情并不是物质本身。爱,是无条件的你笑我便笑你哭我跟着哭是自然而然的情感的流露,就这么简单。加以证明?满足对方的物欲足够多,爱也就足够多了吗?攀比贵重就能证明!?你给顾仪买了盒儿烟,我买了个镶钻黄金打火机,我就比你更爱顾仪了吧?是这道理吗?呵呵,我来问你,你的这一套行头儿光鲜靓丽的,是要展示给别人看的吗?你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实物展现啊。”

“顾仪因为爱我,她是不会选择贵重的,是会选择那盒儿烟的,我是她的精神食粮啊,这点儿自信咱还是有的。展示光鲜什么意思?没听明白。您的思维还真是他妈跳跃。”

“并没跳跃。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身上的这一套儿,要想证明什么呢?高级品牌儿的服装、手表、鞋袜,还有外面停放着的豪车……你抽的烟、喝的酒以及一系列的装点配饰,有哪一样儿是便宜货?是给别人看的吧?哦,虽然我都不太认识,但我觉得天天顶着个大logo出门儿,特傻。既然是想显著的表露自己,告诉世界自己也要下场竞争了,干嘛不像个运动员一样,把自己的名字刻印穿戴起来呢?是咱自己的大名儿很拿不出手吗?天天顶着别人的名字招摇过市的,您是移动的广告牌儿啊。我问你,这些还算奢侈的东西,你是怎么换来的呢?自身能力吗?还是劳动所得?要不就是努力‘工作’换取而来的?您,是卖过自己还是努力摧残过自己呢?你要这些个所谓的物质精品衍生物来是想要证明什么呢?你是在代讲品牌的故事吗?我可不愿意听别人给我讲故事,估计你爱听你也很给他们面子,就惯着吧。嘿,你要是没有这一套高级货傍身,你都不好意思出门儿了吧?你不得不承认,是给别人看的,这样能强大您自卑的内心,使您装点的能自信起来。”

“你才是出来卖的呢,说话真是不中听。这哪儿跟哪儿啊?说什么呢。哦,谁像你啊,穿的跟个烧窑的一样也敢出门儿招摇,就不怕自己个儿影响市容吗?我这么精心的打扮着自己,别人才不敢轻易招惹我,对我有足够的尊重和礼貌。我这么穿着修饰自己,也是对别人和世界的一种尊重啊,这叫礼节,你丫懂吗?你不懂。”

“自己自卑才会认同于那种说法儿,我不懂?哼!不就是只认衣冠不认人吗?呵,你是对别人的尊重和礼貌有什么偏见吗?别人礼貌的对待你,也许只是其本身修养高过于你,是你看不到观察不到的内在的休养,并不关您一身儿‘精品’什么事情。咳,怎么就那么费劲呢?你听不明白了吧?我是说,这所有的实物其本质是什么,你未必清楚。你但凡降低一些物质的品质要求,就能很轻松的生活了。纹身才想要暴露出来给别人看呢,悦己的享受是会被隐藏的。自卑与自信其实一目就可以了然!抽烟喝酒只选自己喜爱的不必贵重,车也只是个代步工具而已无须豪华,穿衣吃饭也不需追求奢华用料合规即可,凡此生活中的种种吧,你只要放低一些要求,就能看到其功用的本质了,只要内心高兴充实就可以了,无需这些东西来提升您的自信,一旦刻意显露在外,天天大LOGO傍身,给自己打烙印呢那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身上书写着大大的自卑二字,有些玩意儿其实你并不很需要,适时的低调你就更不懂了。咱低调简朴点儿吧,这样儿你也不会说自己是被生活所迫了,你把生活本尊吼叫出来,我替你教育他,让他今后都不敢再强迫我风哥。你这明明就是自我强迫嘛。瞎讲究,非要追求自虐式的生活吗?真该讲究的其实也只是一个水杯罢了。”

“面子很重要!装点到什么程度就能够挣到什么程度的钱,人脉圈子平台也同等重要,你穿的破衣拉撒的能进入高级酒会的现场吗?你还是不懂。不跟你丫聊这些了,聊不透!忒他妈虚幻了。又关水杯什么事儿啊?”

“舞台上穿戏服是合理的,穿着戏服在生活中就有点儿二了吧?呵呵,说白了就是自我镀金彰显人前呗。假金才需要镀金呢,真金还需要镀金吗?真金难道不会刻意掩饰自己是真金吗?以免引起贪婪伤害到自身,稍有些心智的人谁会给自己找麻烦呢?哎。水杯啊,水杯就是比喻最基础的健康。你长此以往的被时间与他人左右着生活下去,你会身不由己的忙碌异常,是会失去健康的,身体身心都会失去健康的。没了身体健康,要那么多钱有个蛋用!再有钱一天也不能吃十顿饭不是,这时,在吃的层面上才该提高些食物品质的,只是为了自身的健康,勾兑的垃圾食品对比提倡的所谓有机食物,你会有智慧轻易的选择出来该吃哪个的吧?简单说,你不该为品牌溢价来买单。哈,人们每天都是要喝水的,基本上是无时无刻的吧?在水源问题上讲究的人却很少,基本市政供水各个阶层全能接受,因为,已经足够保证水源健康纯净了,所以用来喝水的杯子一定要用的贵重讲究,我所说的贵重讲究也非你能理解的钱的多少来衡量的。就问你,你不会用一个脏兮兮的重金属超标的水杯来饮用洁净的水吧?时时用来喝水的杯子,这时才最关乎自身健康。”

“你丫才缺心眼儿呢,逮住机会就侮辱我一下儿,就你丫有心智?你是想说生活要精致的分辨些,不是什么垃圾都能往自个儿肚子里填的是吧?说实话,我没怎么听明白。就跟和你丫进了趟迪厅,在里面儿瞎他妈摇晃,出了迪厅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摇晃。我是被你或是你营造出的环境影响了罢。点我呢是吧?难道,这就是这个社会本来的样子?算了,我说不明白你,你也聊不明白我,和没见过世面的低能儿童就没的聊。咱俩就不要再聊些彼此不明白的事情了吧?”

“还不服。我是儿童?你就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什么又是世面呢?哈哈,成熟?是被金钱胁迫着被洗脑束缚住以后又被物质鞭子抽打的低头屈服了吧,自卑的不敢发声不敢迈步,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世面,也只是你认知的世之一面,也是框架住你以后,告诉你所谓的生活就是要努力是要受磨砺的,要坚持的对物欲产生依赖和顶礼膜拜之情,行尸走肉一样的内心供养着破败不堪的物欲,早已没有了灵魂,是精神上的乞讨者,满心满脑子都是贵重是物欲,哪儿会真是见过世面的样子呢。世面?如果‘专家们’告知你一幅小孩子的涂鸦价值不菲时,你也会抱着崇敬欣赏的心态去膜拜那所谓的艺术品的。越是吹嘘的贵重的豪奢的好东西,等你弄清楚其本质和功用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才是虚假的幻觉,九万一瓶儿的豪奢饮料都不如一杯清水对身体有益。哎,好吧,跟你瞎扯这些,我也有点儿疲惫,你这人就是爱听故事,爱让所谓的精英们来指导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的生活就爱交于其他人来指导,你就像是被资本引导炒作过后的藏獒一样,但是,谁又来接你的盘呢?算了,你说,咱俩都明白的或者说还算是能够趋于一致的是什么话题呢?你我之间,现在,确实是越来话越少了。不投机呀半句都多。”

“你才是狗呢!唉,是啊,我们现在各自的生活都挺没劲的,想逃离环境却早已被紧紧地牵绊住且依赖的习惯着,永远总是像欠别人的一样,也永远都还不上,就像贷款像信用卡,嘿呀,轻易还是不要花明天的钱,累!透支信用擅用信用卡,可不好。嗯,咱俩确实话少了许多。嗯……咱就,就近随便抓一个话题呗,咱就聊回去吧。尴尬的再聊会儿,还不少酒呢,浪费了可惜,就拿你最近烦恼的事情来展开话题吧,顾仪跟我聊你写书的事儿吧。她说你写的太过拖沓啰嗦,云山雾罩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好多地方儿都看不懂,唉,你说你,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想要说明什么,我建议你……”

“嘘,打住!刚才也说过了啊,你看了吗?她说的就是你看的吗?你丫倒是翻翻我写的东西呀。自己为什么就不去看呢?为什么就是爱听别人口中的总结与表述呢?呵,就爱吃别人嘴里吐出来的是吧?也不嫌恶心,倒是省事儿。自己看去!”须平突兀的打断了石风,严厉的轻斥了起来,而后平静的叹了口气,灌饮了一大口酒水,“唉,偏要啰嗦着才能说明啊,我试着再举个例子使你明白吧。假设我和顾仪当年的关系很好我俩走的很近,我俩关系非常的不错又亲昵,她看上你了,要是向我询问我的意见,‘你看石风这人怎么样,可不可以做男朋友啊?’,我一定会劝她放弃的,因为我,我不待见你,我讨厌你,我看不上你!我并不会问顾仪是因何缘由喜欢你的。你要说明的是不是这道理?自己看!懂了吗?”他作了个比方之后,再次含糊的啰嗦着说道,“提意见的前提,是不是一定要是‘看过’体验过?您连看都没看过,怎么给出的意见?自己先要看过,自己看去,自己看,自己!你这样子,这态度,索性,您一看开篇,只给出喜欢或不喜欢,就可以不用再翻阅了。既简单又粗暴,多好。”他似是极力抱怨着,喝多了酒的眼神之内逐渐迷离,他幽幽的望向窗外,而后擎着酒杯与石风碰杯,酒杯清脆作响,“嗨!《红楼梦》是四大名著之首吧?之一之一,就拿它来说事儿吧,这本儿书就还有许多人给出过‘意见’呢,尤其是以没看过和没看懂的人,给出的建议最为繁多,他们连那本儿书都不曾翻开过一页呢,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或观看过些影视片段的,就敢张口给出意见,他们的意见非常的大众化,大多是,‘太过悲惨了,真是可惜,永保着昔日繁华该多好,各种败落令人伤感,应该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呀……为什么要书写悲剧?还有,还有,宝玉应该和黛玉是一对儿的,他们甚至还高声喊出,在一起,在一起的呼声呢’。一页都不曾翻看过啊,偏屁还忒多。唉,哈哈……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言作者痴,风哥,能解其中滋味吗?”

“嚯,瞧您这一通儿谩骂牢骚。喝多了吧你,是酒醉了你呢还是您心情见醉了?开始发狂了啊,您还把自己写的那玩意儿挺架的很高啊,听您这话音儿,是不允许人家说你书写的不好了呗?还聊上《红楼梦》了,作者是谁都争议已久了,你知道吗?估计你连贾宝玉大名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呢。”石风歪头诘问着,继而反思了一阵子之后,爽快的点头说道,“得!你说的也对。为了我妹,回头我读过之后,我再意见性发言吧。您还很是偏执自负的,井底之蛙不好好儿学习,较劲倒是第一名。”

须平摇了摇头眨眼浅笑,动作娴熟的剥开一只小龙虾,蘸汁入口,“别攀扯别人。劝你读书是为了你自己,关人家小舞什么事儿?关于作者嘛,我认为初作者是顾绛顾炎武或王夫之等明末遗民,作者也并不是一个人,只是我个人认为啊。贾宝玉大名儿叫贾瑜,谐音甲鱼,不好听不好听。怎么来的呢?给你简单说下儿,这就要看你是倾向于哪种解读了,我是倾向于贾宝玉意指为传国玉玺而妄断出的名字。和氏璧加工成为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刻‘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是吧?像不像?传国玉玺在王莽篡汉时被太后掷地,崩坏了一角儿用金补之,就有了小瑕疵,即便是有了瑕疵,那也还是传国玉玺呀,又瑕不掩瑜,所以贾宝玉大名儿贾瑜,甄宝玉大名儿甄瑕,一个甲鱼一个真瞎,呵呵,大名儿都不好听啊,所以,书作者们还是一直称呼延用着小名儿吧,我这么自我演义的解读就图一乐儿,咱别认真啊。”他自顾自的滔滔一番,嬉笑着继续说道,“嘿,我听着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呢,你刚又替你媳妇儿说话来着,是吧?你们才是较劲吧,存心就是和我过不去。其实啊,跟我过不去也就是和你们自己过不去呀,猪的队友也是猪,癞蛤蟆眼中最美美丽的,同样是麻麻癞癞的母癞蛤蟆,哪儿他妈会去理会什么所谓的大白天鹅呢?中毒至深啊你。我不学习?来,你倒是再说说,您给我定义一下儿,什么是学习?”

“……”石风不能回答,沉吟片刻之后,不很确定似的低声问询,“你是想让我回答说,学习是为了否认其所学?”

“怎么那么胆怯呢,什么叫我想让你回答?瞧您这话说的。学习只是一种方式方法而已,是获取经验和信息量的众方法中的其中的一种方法,以便能更加提升自身认知分辨的能力。学来为己习用!我并不在意是在哪里哪种途径上获得的。”须平又一只小龙虾入口,满足的咀嚼着,“现在信息量那么发达,只在一种途径上,书本课堂上的获取,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吧,太过局限了。现下电子产品那么多,互译产品翻译器也很多,为什么不去用呢?用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经验的轻易的就能学会了,享受着便捷在不经意间就能学成。你们可好,非要白痴磕巴一样的去学习外语,是对学习有什么误解或是被框架了吗?交流的都多么的便捷快速了,还不去加以利用,都怎么想的?唉,有些人不善利用也就算了,却偏还要按着孩子的头,一定要埋在课堂书本中不允许抬起,科技时代了啊信息量巨大可以随时随地的学习了,你自己都未见的能熟练运用学习全面,自己还时不时的沉溺其中呢,譬如手机和电脑,你却要孩子们复古的书信往来交流信息,不可笑吗?只是因为孩子还在掌控之中?这是要驯化奴隶吗?你才井底蛙呢,能听懂吗?”

“小家子气!纠结病又犯了,你还先认真上了。我又不是那意思,认同只在书本课堂上学得的才能称之为学习。和你谈话真是既无聊又费劲,我说我们怎么渐行渐远了呢。”石风点烟斟酒,将手中酒杯够了过来,两杯相碰,“嗨,甭管在哪儿学来的罢,积累了足够的偏见之后,能自己分析消化了,为己所用就都算是学习了,首先是要脑子好使,记得住,是吧?您不是井底蛙,您是夏虫儿,行了吧。”

“我并不纠结,也没往心里去,你也不必解释后再次侮辱我。我是夏虫儿你井底蛙,咱俩扯平,行了吧。我说青蛙小王子啊,您还记得住呢,告诉你,记忆并不可靠,死记硬背可不成,学习也并不能单靠记忆来学习。靠记忆,您都不如一台原始的老旧计算机,您与它最后都会是BUG频出锈陡的一身毛病的。”须平碰杯又深饮了一口酒水,将油乎乎的手指印留在杯身,将杯子轻置桌面,捏起一块儿手把肉大口咀嚼着絮絮叨叨,“我前一阵子真的也是无聊的很,就回去咱们的小学校看了一看,不禁叹往时光荏苒呐,我还做了一首油诗呢,‘原可今不可,身份已失我,回返旧时处,景同我不同,回看来时路,我竟全不识’,现在,那条道路上的人少了,可道路还是那条道路,不是吗?唉呀,儿时记忆中上学途经的宽阔路面,现今,在我眼中,已经算是羊肠小道喽。并非是我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哎,你说,我要是不回去看呢?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大马路就真是大马路了,宽广的很呢?是不是?所以,你看吧,记忆并不可靠。所选道路也是会随着时间来改变宽窄的,为什么要靠记忆来学习呢?死记硬背吗?学识与认知真是一成不变的吗?就真是一具死尸吗?它们不会再次改错变更正确性又来灵动起来吗?”

石风望着眼前的须平,忽然有些奇怪的陌生感觉,他并没有接着聊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就知道较劲!我跟你只有一点是不一样的,我选定的道路,我就会一直的走下去的,这事儿,你不必旁敲侧击的引我感悟。我说你呀,是真够无聊真够没劲的,我已经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你可真是又较劲又扫兴,聊天儿和抬杠一样。我都有点儿头疼了,你整天瞎想些什么没用的呢?你丫还真是有病,病的还不轻!但你似乎又是正常的,赐袄,真怪了。跟你聊天儿真没劲,咱还能再聊点儿别的吗?哦?咱们就聊聊大妹妹吧。嘿,我问你,那年我们那晚真的带姑娘出去了?”

“什么才有劲?你觉得和我聊天儿没劲,认为我有病,其实就是你听不懂我说的,所以就无从反驳于我了,所以你才觉得没劲。嗳,又其实,只是我也并没有把话说透而已,算了,和一个婴儿聊天儿,对方也只会咿呀回应,我才是觉得没劲呢。嘿,这不又聊回来了吗?您的记忆呢?丢了吗?怎么不去使用您的记忆力呢?哈哈。是啊,带回家了,怎么了?和你一起出去的那姑娘挺有意思的,只是说,‘没出去过,试试。’你笑的**子都开了花儿了。”须平也同样奇怪的望着石风,他不能理解最近石风和顾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俩人一直纠结于那晚的事件呢,不禁问询了起来,“你真想不起来了?短暂失忆的人群真的是很多啊,震惊之余那么快就会忘却了,犹如石投湖面啊,多大的事件过不了半月,也会被人群遗忘的,或说是被别的热点引带的遗忘了,事不关己的窃喜亦或者说是麻木的见怪不怪了吧,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儿大,吃瓜群众津津有味啊。嘿,你和顾仪,你俩最近没事儿吧?”

石风恍惚的垂目轻哦了一声,就面无表情的叙述起来了,“好吧好吧,我服了,不能靠记忆来学习,行了吧。我是真不记得了,我就是那善于失忆人群中的一份子啊。第二天,我身体极其的不舒服,又是头疼又是反胃的,眼睛还干涩的厉害,我醒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啊,是我一个人在家。”

须平轻点着头明白了一些,敢情这石风那天,真是把自个儿给喝的失忆断片儿了,而那个姑娘估计是早就走了。后来顾仪也许是发现了什么痕迹,不知道正面问询过石风没有,眼瞧两人间有了矛盾和嫌隙隔阂,须平立时来了精神头儿和吃瓜好奇心,“你瞧你,喝点儿酒就散德行,还爱好找个大妹妹什么的。倒也是无伤大雅,谁又没喝高过呢,哈哈……你和那妞儿应该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了吧?嘿,顾仪正面儿询问过这件事儿?”

石风痴呆样一时陷入了回忆搜索当中,沉思了许久之后,尴尬的笑着嬉笑着说道,“正面儿倒是没有问过,应该是属于旁敲侧击吧,好多次。”

“今天顾仪倒是正面儿询问过我,我没给她准话儿,我让她直接问你,你回头机灵着点儿。”须平眼见桌上白酒已所剩不多,招手向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尔后直瞪着双眼贱笑着说道,“顾仪她一定是发现了些什么潮湿痕迹的。”

“你滚!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顾仪怎么就单单只对这一件事情,一直的念念不忘的放不下呢?唉,我那天是真他妈喝多了,酒精让我的身体很冲动,你懂得那感觉的,兴奋地过了头儿,已经不听从我这糊涂大脑的指挥了。”石风下意识的翻看了一下手表,拿起一瓶啤酒斟满杯中,一饮而下似是在解渴,“我今天要早点儿回去,晚上就不陪你耍去了啊。顾仪怀孕了,我要早点儿回去陪她。”

“生男生女可是有定论的啊。你要小心。”

“什么意思?”

“男方精神或身体出轨,生男孩。女方精神或身体出轨,生女孩。”

“又他妈胡扯!你我聊天儿要聊正经的,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嘿,你丫才不正经呢。抽完这根儿烟就散了吧。”须平随手点燃一根烟递与石风,关切样貌大着嗓门问道,“顾仪现在还是时好时坏吗?她今天已经不记得哈历波已经死了。”

“你不也一样不记得许多事儿了?你们都一样,总是精神上出现问题,搞得我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正常的了。哎,你说你也是,你就不能去别家出版社问问,为什么一定要去骚扰我家媳妇儿呢?不让你丫进门儿你还在单位门口儿堵她。死皮赖脸的,得亏是熟人,要是陌生人,你总去人家单位门口儿堵人,人家还能正常的安心工作吗?”石风并未正面回答,他接过烟来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喷出烟雾抱怨着,“你明明知道她记忆衰退的厉害,已经记不清许多人了,还总是过去找她,你是庆幸她还记得你吗?”

“谁让有了些小权力的工作人员,都当自个儿是个爷呢,不认真给群众们办事儿,一再的拖沓推诿责难,还总是甩脸子的不耐烦,我们屈服的只是他手中的小权力,他要是出了单位门口儿,他算什么?敢下班儿出门儿试试?不堵他堵谁?顾仪,你家顾仪这大领导在工作中难为我,不给我正经办事儿,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我就要在她下班儿后,也给她的生活里添堵,我就是要为难她啊。哈哈……”须平唠叨一阵,正了正身体,非常严肃的说道,“我只是想帮你减轻些愧疚感,那次的意外,主要原因不是你。”

石风似乎是要起身站立一般,突然的有些激动起来,“怎么不是我?要不是陪我去打篮球,她也不会意外滑倒,也就不会磕碰到大脑,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非往自个儿身上揽,我也没办法,那天要是她自己出门儿发生了意外呢?唉,没法儿说,要是出门儿给你买烟就又是和你有关系了,人们总喜欢往自个儿身上揽事儿,常怀自责愧疚也是良善的表现啊,挺好的品质。没事儿,我也有过相类似的失忆体验啊,你不记得了吗?”

“你那是昏迷,一动不动的昏迷,顾仪这是错乱,时不时的错乱,就好比是时间和时空,根本就不算一码事儿吧?”

“也是。我那消失的三年多,我知道最后填补何处了,虽然时间上有些不对称,但是我知道自己神游何处了。顾仪这个嘛,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唉,不会是看了你丫那本儿邪书的缘故吧?嘿呀,也劝过她很多次了,她从来不听,她也不去户外活动了,还经常失眠到深夜,白天工作繁忙的也是极少休息,我想,她之所以一直的恢复不过来,也是劳累所致吧。唉,时不时就有些记忆缺少的突然就不记得了。唉!”

“但是,人家还记得那晚那姑娘,哈哈。得了,听你这唉声叹气的,我也跟着难受。我走了,你把账结了吧。”

须平未待石风回答,晃晃悠悠的起身出了餐馆。

暖风曛曛,须平醉醺醺的沿路跌跌撞撞,他的脑袋里此时已经放空,脚下绵软的没有了任何方向感。他身躯前后摇晃着拨出了一通电话,“来接我。我喝多了,今天晚上在你那儿睡。”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石舞温柔的声音,“好,你给我个位置,呆着别动了。”

六十二.不老的时光

须平在街角一块人工雕砌的石头上坐下,眯眼望着都市的繁华夜景发呆出神。他仿佛看到了丛林和村落,也听到了鸟鸣。钢筋水泥的大厦仿似就是那棵棵参天的大树,汽车的喇叭声混合着嘈杂的人声,就似是林中鸟在争相鸣叫一般,车水马龙的街道又如田间地头一样,川流不息的人们,便是那陇上力撑着的劳作人群……须平眼前逐渐幻化出了一堵墙来,一堵高大圆圆的环形大墙只将他围在了正中,一堵类似果冻样的五彩斑斓的半透明的墙,墙内模糊。

须平傻笑着大声傻笑着,面朝空中自言自语的嘶吼着,“喝的什么酒啊这是,见风醉?过风倒?天旋地转了都,哈哈……我这是喝多了,我喝多了,墙怎么会有透明的!?还都围着我干嘛!?我被围困在中央了,你们说说,你们谁见过透明的墙!”他眯缝着双眼朝墙内望去,墙壁好像是幕布般正在播放着电影,他能见到各类匆忙人群在墙内不息运动着,而人群却忽视着须平的存在,真的像是他须平在看电影一样,须平神经质的四周观望了一整圈之后,再次疯疯傻傻的吼叫了起来,“我这儿看电影儿呢这是?哦,我就是那个投影机啊,有意思!目光所及皆是试图展现的真实啊,对于脑后的真实却无力投影。我是投影机!嘿,我在看着你们呐,嘿,我看着你们呐!”须平朝向众人大吼着,人群中没有任何的回应,全都在急匆匆的赶着路或是低头做着自己的手头日常,他们似乎是连头颅都懒得抬起,他们的目标永远在前方,而不在当下,永远习惯麻木的机械的运动着,“他们再次的听不到我,看不到我了!?啊?难道我此时此刻是打开了‘心眼’的状态?是在用我的泥丸宫观察着海市蜃楼?”须平忽然想起了当年去黑山口村时,一群人被大雨留在塔内的情景,也许现在的自己,渺小微末的自己,就是当年我们在塔内苦苦寻找的那群微末的生命吧,自己想要展示说明自己,却被周遭众人忽视,自己就似是个虫子的聚合体被另类忽视着。可是,我在这里并不是微末的生命体呀,众人为什么能够忽略无视我的存在呢?哦,哦。是了,他们是人,不是虫子。哦?或是因为他们目标都很明确吧,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驻足看醉汉?他们从不过问你是谁!那些微末生命体真的是像贾阳所说的,是孢子共生的吗?共生不是应该团结如一体的吗?“贾阳,你在哪里?你跑哪儿去了?我今天喝了太多的酒了,今天特别想你,你等着我啊。我死亡后也许就能成为你,而忘掉了我原来的样子,你就像那孢子似的毒蘑菇一样,已经影响到我了。你在哪里!?你一直的存在于我的内心之中,你说,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扯淡!我怎么突然开始思考人生意义了。”须平再次大吼出声,他是彻底喝多了,酒喝的不多却已是大醉,他一个人在街边放肆的张牙舞爪般嘶叫着,半睁着双眼迷离的仿似快要睡去,口中絮絮叨叨的不知所言,“人生,欲而不贪尽享自能其成,随心定业才欢乐慰心呢。哎呀,尽是啰嗦废话!我跟这儿瞎操心胡定义什么呢?人呐,一面嘲讽着他人一面又嫉妒着他人,一面贬低着一面又心向往之的,都干嘛呢你们,矛盾不矛盾呀,嘿!告诉你们,想要出人头地只凭工作是改变不了命运的,谁不想精进进步呢?但是不得其法陶醉于定式,终为泡影嘿,还都想要做个人上人呢,根本就没有人上人,都他妈一样,都是平庸之辈!唉,提醒他们干嘛?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的人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像是个大喇叭一样的去刺耳的聒噪着也照样不能惊醒梦中人呐,不由自主的匆忙梦中人,嘿!一切终将走向的是反面!生必死,努力瞎忙活什么呢?嘿!你们,都他妈是白忙活,为谁忙?嗯?你们丫为谁忙呢?哈哈……”

大喊过后。须平回归了心内,假装着自省样自问自答了起来,‘酒醉,做梦,中毒,失智,将死……都会使人们失去清醒时的状态,意识开始神游于自己的体外,肉身明明还在原地沉重,有一个自己却早已飞升出去为所欲为了,无视空间时间的去体验一切了,无视一切规范无视着一切框架,这就是觉悟了吧?对!就是觉悟了,是智慧觉悟。哈,或是神经有病症了吧?对!神经病。觉悟或是神经了还是要看是谁在定义谁在评判,苍蝇是怎么看待苍鹰的呢?理解不了啊,就无法准确的去评判了,只能是欢快的迅捷的低飞着寻找着苍蝇的美食。科学也是不能做出评判并定义的,那所谓的科学其实就是格物,穷究之后或所失更多。我们失去神智之时才是具有智慧的生命体吗?才能学会慢下来去静心的思考?才会对自己发问又自己回答?对!丢掉那理智罢,理智就是框架。我们此时又是与谁共生呢?在你身体不受控不能动的时候,你的思想才能灵动起来,身体忙碌时又哪儿会顾得思考?是什么使我们忙碌呢!?我们在失去清醒状态之时,就如我须平的此时此刻一样,我合于天地,合于自然,合于宇宙,合于万物,合于一切,合于自我,没有了界定。酒醉后,那是多美妙的感觉啊,妙不可言,所以,清醒有什么好!?清醒着冷眼观看着醉汉的不理智行为的表演才是好的。劳累着肢体不肯停下,追逐的又是什么?放思想于自由又有什么不好!?好与不好只是心态不同而已。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要选择所谓的清醒而在终生碌碌着?清醒?是谁在定义清醒?又是谁才是真正的清醒者呢?又何谓清醒呢?嗯?何谓清醒!?酒醉后管他什么梦境,来世,今生,前世,凡此界定虚妄荒诞的种种,或都是真?或都是假?或都是持久的幻觉?或是冥想出的一切幻化皆为真实?身体僵硬后放灵魂去飞翔,那时,灵魂感受到的真实比真实更接近于真实吧。

被果冻样的高墙围住了的须平,思维在胡乱的思想着,电光石火般在闪现着跳脱着,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角斗场内的角斗士一样,不对,不是角逐的斗士,也不是细分的剑斗士或斗兽士,而是应该统称为决斗士。别管是动物之间,人人之间还是人与兽之间的战斗,只要进入了决斗场,你只有靠自身能力杀死对方,自己才能存活,称之为决别生死之斗才恰当。决斗场外,是观众,是欢呼,是兴奋,是嗜血,是关注,是欣赏……可惜,须平在决斗场内没见到敌人,他找不到。没人拿他当一回事,没人正眼看他一眼,他被忽略他没资格成为竞争者成为他人之敌,那么,还表演给谁看呢?哈,你庆幸那血腥残忍的奴隶决斗的时代早已远去,你没有生活在其中,其实,那些年代久远的斗士也和我们现今人类的生存是一个状态,都是奴隶。我们都是另一群人的娱乐。静心想想我们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呢?首先,先预估你的价值,然后训练你,使你学习各种‘武器’技能,期间你要努力学习,又要极度的去适应。我们现在称之为拼搏向上,努力工作,求得生存。被驯化后,你就要上场要去步入社会要去竞争要去求得生存权,展示你的技能去取悦那另一群人和那些观众,你想要获得赞赏和关注和承认,你就要不停的去战斗,直至一具尸体留在场上。你还是认为自己没有生活在决斗场上吗?那只是你生活的决斗场已经被无限的扩大了,你一定已在场上了,四周都是观众关注的眼神,只是你自己不觉得也意识不到罢了。唯一不变的,是你看不到的那另一群人的作为,你只不过是那另一群人安排之下的赌博游戏的筹码而已,是他们的娱乐品之一,你依然无所察觉。我们许多人甚至很喜悦的要去参加那场赌博游戏呢,因为能够赢得的筹码叫做金钱,金钱使你成为了奴隶。

人啊,只为名利而忙,来到这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像我精神病的须平一样,是来提问的!提出问题留待解答。是来神经质一样的是来体验的!生生死死一茬一茬死死生生的悠忽而过,只是为了体验。似是游戏的体验者。地球就好像是游戏中的一个新手村一样,我们在这里修练升级打怪,这里也有可能有极微小的概率,爆出极品装备来。赌博赢得金钱或是一直在新手村中磨砺自己?都是靠自己选择判断的。图什么呢?似是个游荡的野鬼孤魂。真是问题多多啊,何时的提问才有价值呢?物质丰富时精神一定是颓废的,精神强大时物质就会匮乏的。又是对立?二者是如何演变的呢?可能是,有人分不清欲望和理想导致的罢。

既然没有人观看须平斗士的表演,那么须平就来欣赏电影吧。影片在继续的播放着,无视时空的在混乱的播放着,须平在围墙之内扫视着围墙之内。突然,他发现墙内有个熟悉的面孔,赵云!此时,赵云正在墙内呼喊着,向他张大了嘴巴招手兴奋地惊叫着,须平只能见到他动作着却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哦?难道是又到了只有赵云才能感受到我存在的时候了?哈,终于有一个独具慧眼又清醒的人存在了。须平大笑着也招手兴奋的直有些癫狂,同时快速挪步朝赵云走跑而去,但是,任凭须平如何提速向前,依然和赵云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自己似是在一直的在原地踏步,不能向前移动分毫,四周景物却在光影流转着。这时候,只见赵云已经停止了挥舞的动作,仿佛是在与谁对话一般,正在满脸笑颜的侃侃而谈着,他还真切的是在望着须平的双眼在说话,须平却还是未听到任何他的声音,他俩目光相对视着却始终交流不得。赵云业已苍老了许多须发皆白,凝望着赵云的眼光,须平在一瞬间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他突然转头朝身后望去,此时他确信自己确实是明白了,在须平身后站立着刘备。刘备倒是稍显年轻。哦,他们能够穿透我的身体在相互的交流,我却与他们无关。真切望向我的眼神却是望向欲交流对象的,难怪此时的眼神都不可产生交流。我只是个储存转换器吗?我真还是那个投影仪吗?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哎,我这明明就是又睡着了啊,须平鄙夷的傻傻的呲牙轻笑着。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须平突然低声的吼叫了起来,放肆的低吼着,体内一阵的翻涌快要呕吐了起来。

“你是头脑混乱的渣男!是一大包腥臭污浊的垃圾!”石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边。

“脏心眼子干坏事儿,还要睡朋友的妹妹,有媳妇儿还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搞暧昧,你丫就不该有朋友,不该活在这世上。”石风也在。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客气,怎么还骂上了呢?咒我?”须平紧闭着双眼,他此时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双眼了,左右手用力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极力的想要睁眼来看,“我那是不愿欺骗自己的内心。看看虚伪的你们吧,你们遮掩懦弱,你们做作矜持,你们假明真愚,你们见不得我的真诚坦荡,所以你们才骂我,是不是?我这是不欺心,我是在真实的活着!”

“真实个蛋,你的内心极其肮脏,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都像你一样真实的不欺骗内心的活着,世界早就他妈乱套了。还你妈不欺骗自己的内心呢?你个不知羞耻的玩意儿,你丫就是个为所欲为的混蛋!我怎么竟有你这种朋友!?”石风厉声谩骂着。

“你们掩饰着肮脏的内心,一直在饰非的捂盖着,我不同于你们,是脏心也要展示给你们看!你自己问问小舞。”须平辩解着大声的嘶吼着说到。

“问我什么?”是石舞的声音字字清晰入耳。

“就让你哥问问你,我是不是不欺心?你是不是也是自己愿意的?我强迫你没有?我违背你的意愿没有?”须平疯狂的叫嚣着,张舞着手臂胡乱的拍打着地面,“石风!你问她!”

“问谁?又开始托梦了是吧?又开始装疯卖傻假装失忆了是不是?”贾阳的声音,平静的出奇的贾阳的声音,“你的借口和拙劣的演技真是烂透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表演都比你强多了。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又做梦了?醒醒吧你!”

须平平静的缓缓地轻松的睁开了双眼,身侧眼前看到一张褶皱的贾阳的脸,她正在平整着地面修剪着一株地面上的月季花,时不时抬头望向斜躺在藤椅之中的须平,藤椅旁边的角几上放置着几罐啤酒和一个茶杯,纯白瓷质的茶杯上写着一个黑黑大大的‘慈’字。慈悲瓷杯谐音,老年的须平很喜欢这个调调儿。

须平望着自己斑驳褶皱的双手,抬起胳膊骚挠着自己的面部,轻叹气息的说道,“我的借口和演技,我深知是逃不出你的一双慧眼的,能选择了我,说明您独具慧眼呐。唉,我们得有一百多岁了吧?”

“早着呢,我们还年轻,您都还能自己个儿喝大酒呢,自己都能把自己个儿给喝多了,我也真是服气呀。一边儿喝酒一边儿神道叨唠着‘饮酒听蝉,再待风雨’,摇晃着您的一双灰鞋自称诙谐,‘瓷杯慈悲诙谐灰鞋……’只一会儿就安静的没有动静儿了,您入梦还真是快呀。”贾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院中搬过一个小木凳在须平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膝盖说道,“‘眯瞪儿德彼’,今天又做了什么梦呢,给我讲讲呗。”

“梦还是要常做的,只是我异于常人,常能召唤出梦境来。喝酒嘛,其实,我也只是想忘却些事情啊,借着酒精来麻醉自己。”须平一本正经的感叹解释着,忽而眯眼疑问的说道,“嗯?‘眯瞪儿德彼’什么意思?”

“想忘掉的怎么都不会再记起来的,不想忘掉的除非是死,否则总是会萦绕在脑中心间挥之不去的。你其实,就是爱喝酒,还什么麻醉自己自己麻醉的,别给自己找借口了。”贾阳拿起一罐啤酒开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眯瞪儿德彼’是你的英文名字呀,喝酒的时候儿叨逼叨叨逼叨的瞎嘚啵,话密的厉害,喝完酒就找地儿去假寐眯瞪儿一会儿,做您的春秋大梦去了。过后,一问三不知,还真是好记性呢。”

“呵呵,好借口,好借口。其实我就是喝断片儿了嘛。嗯?我经常借故托梦?”

“何止呀,您还会装傻充愣的玩儿错乱失忆呢。”

“您别忘了,我是真的昏迷错乱过呀。”

“是的。正是因为你体验过,你才玩儿的很溜儿啊,现在是你的常用伎俩,为自己猥琐失德的行为开脱,逃避责任的惯用把戏。演戏呗,表演呗,哼!年老后就越加的细腻逼真了,老戏骨了都,不肯出戏似的一直在现实生活中依旧的表演着,驾驭纯熟的,可了不得!”

“真的!?诶,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您甭问我,真假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能配合着您的自我感觉良好喽。什么意思?行为可是不能骗人的。我是谁?”

“老太婆儿贾阳啊,我的老婆贾阳老太婆儿。你还能是谁?”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整整六十年了吧。”

“是五十三年。”

“唉。你记得是真清楚啊。管他呢,谁的梦里还有时间概念呢?唉,这一辈子真快啊。”

“你难道现在还在梦里头?你醒了没有?唉,是呀,一辈子并不长。”

“醒了也好梦里也罢,谁知道?谁又真的清楚呢?管他!?你老喽。”

“说话总像是在骂人,你姥姥!听着可真别扭。我们是上了年岁了,可您的心可不老,还是经常的托梦说梦呢。”

“唉,那些在睡梦之中死去的人,尤其是饱醉沉梦中死去的人,他们应该是幸福的吧。”

“活着才幸福!你梦到了什么?”

“真是正能量爆棚啊你,失望痛苦的活着也是幸福的?我怎么就不能认同呢?唉,我刚才梦到了年少轻狂时,梦到了石风兄妹俩,梦到了失忆错乱的顾仪。”须平望着悠悠的白云,闭目轻缓的说道,“我梦到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儿,小舞初回国时的情景,我有一次也是喝多了酒,在街上胡乱的叫嚷着撒着酒疯儿,之后就有些想不起来了。”

贾阳认真的审视着须平的面庞,忽然转头轻叹了一口气,眼内滴下了泪珠来,斜签着身体哽咽的说道,“唉,只要是还活着就会有痛苦和失望的,痛苦能使人清醒,失望也可激励自身,活着当然就会有各种的情绪体验了,那也不失为是一种幸福。唉,时间过的真的好快。你这老家伙啊,谁知道你是真是假,又来了,又拿年轻时酒后来说事儿了,我是真的辨不出你此刻的真假了啊。你梦到了什么地方中断了?我来替你回忆回忆,我可是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哭什么呀你,别哭别哭。”须平手抚着贾阳的肩膀,轻抓了一下用力按压着,“有你真好,否则我也只剩下做梦和自说自话了,一生将会是孤独的很呐。我和石风有一次喝多了,我就一心想要去小舞儿开的美容店面里去睡觉。”

“你那哪儿是做梦睡着了啊,分明就是闭着眼在回忆往事!那一次啊,你说你喝多了也不回家,非要去人家石舞的美容院里去睡觉。”贾阳收起了自己的感性,抿嘴喝了一口啤酒微微的邪魅冷笑着,突然在须平的大腿根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你是不是那时就对人家石舞起心动念了?”

“是啊,我实在是有些可怜小舞,想去看看她。谁说我没回家?”

“什么可怜?明明就是人小舞可怜你。你呀,你就是奔着美色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点了您才想着去回家?”

“可惜呀,没有成功。”

“哼!别急着宣布结果,谁知道你俩到底事成了没有?”

“年纪一大把了,还吃醋?”

“我才不是吃醋,为你也不值当的。那天你是凌晨四点多才回去的家,还把家里门给踹坏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谁让你在里面上了锁不放我进门儿的。”

“你有些事情的记忆力倒是好的很呐。那么晚了还不回家,换做是你,你不生气?”

“甭管多晚,那我还是知道回家的,到家了,你又不给开门,你说我生不生气?”

“你就没有想过,屋里其实是没有人的?”

“没人?你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不告诉你。我问你,后来你去了哪里!?”

“我也不能告诉你,言多必失,不能说,不可说。”

“去哪儿了!”

“咳,随便找了个相好儿的补觉去了呗。”

“不是我瞧不起你,还随便找了个,你有过一个吗?”

“套我话儿,是不是?”

“你爱说不说,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还真能拿你怎么样不成?”

“假装不高兴了还,你还是想听想知道啊。”

“到底去了哪儿?”

“睡觉的地方很多呀,我也不一定非要回家去睡觉。”

“就是不回答问题是不是?离开了石舞的店面,你又没在家里头睡觉,骨子里就一色鬼的你指不定去哪儿了呢。哼!这样儿吧,就以我的视角回忆,我给你提个醒儿,说一说你年轻时的荒唐事迹吧。”

……

一对耄耋老人就在院子里面闲话了起来,如果不是聊谈起来年轻时候发生过的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恐怕俩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也是不会愿意张嘴交流的吧?太熟悉了,熟悉的也许都不能认出彼此了。

院内此时传出了些欢笑声来。

老头儿说道,“我是气短的英雄,你是迟暮的美人儿。时光飞快。”

“所遇非时,咱就仕进隐退,息影家园,淡泊以终吧。时光飞快。”老太婆说到。

六十三.时光

二人相视笑着。相互数着对方面部的褶皱,相视傻笑着埋怨互嘲了许久。

“你知道石舞都跟我说过些什么吗?”贾阳一声冷笑之后,忽然的严肃板脸问到。

老须平立马收敛了些笑容,皱着眉头轻轻移动了下身体,“她跟你能说什么!?不知道。”

“你跟她说过,‘你不在意我出轨’。但是就不能告诉我,不能让我知道你心里的这个秘密。”

“哦,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现在你知道了。”

“我也老了,卧轨还差不离,还出轨呢。”

“你早知道,也不会去那么做的,我多优秀啊,你哪儿舍得失去我呢。”

“不让你知道就没事儿,你知道了就一定会失去你?”

“是的。”

“哦,你知道这是你哪天跟石舞说的吗?”

“喝多了去小舞美容院那天呗。让女人保守秘密?哼,我算是清楚了,跟女人说出之后就不再是秘密喽。”

“别小瞧了女人,秘密依然是秘密。”贾阳没来由的反驳了一句,探寻似的质疑着问道,“对了。你那天为什么这么说与石舞听呢?”

“嗨呀,喝多了瞎聊天儿呗,还能是什么?非要找个理由的话,也是我在为女人们鸣不平啊,这世界对于她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只允许男人们出去花天酒地,女人就一定要安分守己吗?”须平脸上似乎是有些阴晴不定,眼内目光也在频频的闪烁着,假意做哀愁状扬声叹道,“唉,我太为你们女人觉得不值了,所以这是我心里的秘密,贾阳老太婆做错了事,只要别让我知道就可以了,我一定会默默浑噩承受的。”

“呸!说得好听。不知道还谈什么承受?还为自己找了个堂皇的理由,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吗?当时,你是在暗示小舞。”

“什么叫暗示啊?你看,现在你知道我内心中的秘密了,是小舞亲自告诉你的吧?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那天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贾阳再次捉拿起啤酒来咕咚咚的喝着,自己一阵大笑之后撂下酒说道,“嘁,万一要是欲擒故纵呢?你俩合起伙来唱了一出逻辑大戏,貌似是对我实话实说一样的让我自己去判断分析,其实,就是明里头合伙儿欺负我贾阳。”

“你这心理素质不过关啊,太过自卑。哦,我是在馋她石舞的身子喽,我不着调的傻了吧唧的非要去吃窝边草?我就不能出去花点儿钱?多漂亮的小姑娘没有啊,我为什么偏偏找小舞呢?聊感情吗?和你都聊了一辈子感情了,多烦人!我怎么会去再浪费那个时间和感情呢?”须平伸手也拿起了啤酒来,吸溜了一小口之后笑着说道,“人家石舞好心好意的告诉你,我的秘密,你却认为是我俩串通起来欺骗你?你呀,你把人家小舞给出卖了,哈。”

“哼!我算是知道了,您用反问句的时候儿其实都是肯定,哈,其实,你就是馋人家身子了。解释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呐,啰嗦!小舞我是放心的,我是不放心你,男人都靠不住,尤其是喝了些猫尿迷魂汤之后,你敢说你酒后都是存有理智的清醒时刻?酒后不在我身边儿的时候,谁知道你都去干了些什么,哼,色中厉鬼,一辈子不着调,老不正经的东西!”

“多大岁数了?你我都一脸褶子了,您还是那么认真的矫情呐,你这是醋意朦胧的开始了打情骂俏,是不是?你能吃醋说明心里有我,我很欣慰。老太婆!您收收您那颗将要死去的粉嫩色的少女心吧。”

“哪儿是心里有你呢?自作多情,是你想多了。女人大多数吃醋的情况下,是因为不相信对方,却很自信的相信着自己。女人多大也有少女心,那颗心是不会死去的,即便就是去了一颗心还是可以死灰复燃的!你个老东西懂什么?你也永远不会懂得女人!”

“复燃成为公主梦的少女心吗?成天的活在自己的内心戏当中吗?哀伤的公主,美丽的少女,威仪端庄的公主,羞涩的少女,令人怜爱的公主,冰清玉洁亭亭而立的少女,没完没了的也不觉厌烦……”

……

老头儿须平的电话突然响起了铃声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你没我电话吧!?”张临涛开口就是质问,不待须平回话,马上在话筒中高兴的接着说道,“今天不坐诊了,找你讨杯酒喝。”

须平听出了玩笑成份,微笑着讪讪的回答着,“有,有。电话是有,就是早忘了你了,年纪大了就是健忘啊,您哪位?”

“看我不把你个记忆力衰退的老混球儿打出屎尿屁来,我是你张大爷。”

“嘿,你丫臭来劲是吧?老家伙,你听好了,福民路富海大街康敏别墅302-303,你来啊。”

“你个老丫挺的,这就过去办你,你给我等着!”

撂下了电话,须平摇晃的起身,对贾阳讪笑着说道,“老太婆儿啊,总是受人欺负的灰姑娘啊,用您那颗爆燃的少女心,给爆烧几样儿下酒小菜儿呗。”

“哼,我只给你们拌个凉菜,炸些花生米出来,其余的你就让街角儿那家馆子送过来吧。”贾阳老太婆假意嫌恶的笑着,就势起身箭步而去。

一个半小时之后。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酒来?安徽亳州美酒,曹贼当年的‘九酿春酒’啊。”张临涛步态轻盈满面红光,兴奋地抬手指点着刚刚自己放置在角几上的物品,回头对身后一行人说道,“你们去吧,找个地方儿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去吧。”

“嗯,现在这酒也很少见了,你是买到的真酒吗?”须平望着一众张临涛的跟随者离去,缓慢的和张临涛聊谈了起来,“哎,张老啊张老,随从众多啊张老,你这是被像老古董一样的被供奉起来了啊。羡慕,羡慕。嗳,因为这酒名气很大,仿制的小作坊也很多。”他手指着旁边一把圈椅让请着对方落座,自己则迟缓的走向了藤椅,“我年轻的时候儿,有一年喝到了这酒,也许就是喝到了小作坊制作的假酒了,也不算是假酒吧,也许只是重金属含量有些超标了,佐菜的是风干的牛肉干儿,结果感觉像是动了些风气,头目沉重的浑身疼痛啊,难受极了。是不是喝这酒或是喝白酒,就不能配菜风干的牛肉干儿呢?”

“这酒是别人送的,谁还花钱自己买酒啊?咳,一言难尽啊,有什么好羡慕的,自己的私生活天天的暴露在人前,一点儿秘密和私人空间都没有,哪儿是供着我?分明我就是被关起来了嘛,我都快要被囚禁的烦死了。动了风气?也许是白酒导致也许是牛肉干儿导致,责任不能归咎于一样儿饮食啊,以后在外头别乱吃喝,散风气,你弄些乌蛇散吧。”张临涛说着,刚刚落座的他,就要给须平号脉诊断。

“你快坐回去!都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不必了,早已经消退,我当天,生姜榨汁儿喝下去,第二天就没事儿了。”须平极速的抽回了手来,右手在右膝上摩挲着,“老爱摸人家小手儿,你还真是做妇科大夫的料啊。”

“贫嘴贱舌的臭毛病,你是改不了喽。唉!?你们家也太干净了吧?花花草草也规整的枝繁叶茂的,在这小花园儿里头我都感觉无处落座了,这家里收拾打扫的一尘不染呐。”张临涛回身落座,四处的缓缓张望着。

“哈哈,您是国医您自然会理解如何才能枝繁叶茂啊,花草也讲究的很,得看你要什么不要什么,一口水都含有亿兆生灵,杂草不除根就永有生命力!还不是我家老婆子能干啊,又细致又忙活的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每天都在极致的清洁着,人家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根本停不下来,受累了,受累喽。”须平瞥眼扫向屋内,忽然略带嘲讽的小声笑说道,“人家还经常感叹呢,‘时光都去哪儿了?’哈哈哈……”

“把时间都花在了整理清洁保持琐碎的事物上,时间当然过的飞快了,女人都爱干净,但是太过了就不好了。洁净极致一尘不染的过活,可是不太好的。什么人才生活在纯净无菌的地方呢?抵抗力弱的病人啊。”张临涛也放低了些声音小声的说着,继而抬高了些声音肃说道,“我还约了老邓邓岗那老小子,想是他也快到了。仲倪上周也走了,唉。”

“诶呀,走的好啊。上周李季找人稍过话儿来,让我去送送仲倪,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了的,当时又正值腰疼发作,就没有去。也是好事儿,等我也走了或是再梦回那汉末三国时,仲倪和我也能相互的认出了,好事儿,好事儿。他呀,他那是解脱喽,我也很期待着很高兴的期待着早日与他相遇。”须平嘘声慨叹着,随手将瓷杯中的茶叶水圈动后泼掉,把张临涛带来的酒开瓶斟满了瓷杯,深深嘬饮了一口酒,杯子递给了张临涛,称赞过后继续唉叹的说道,“这酒不赖!咳呀,来世再会吧。我们终将会再次相遇的,只怕是再也认不出彼此了吧。”

张临涛接过杯子也深深的品尝了一口,随手将杯子放置在角几之上,微笑过后呵气出声,“相亲的还好,有仇的还是不要再认出喽。嘿,这酒有些杂味儿。你家就没有别的杯子了吗?”

“什么杂味儿!?只是我嘴里的芬芳气息,你不喜欢?别的酒杯都太过干净了,我怕您不忍玷污。我又不嫌你脏,你就用我这个吧。真是懒得动身帮你去拿杯子。”须平齿间轻笑,疑惑的询问着,“邓岗和陆旖婷怎么样了?我们怕是快有三十年没有联系喽。”

“我还想要问你呢,李季怎么样了?我和他也有三十多年没见面儿了啊。”张临涛手抚着圈椅边缘,眼光在院中四处环顾了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你看,我们走着走着就逐渐分出了两派来了。你联系你的,我联系我的。”

“李季三十年前,卖掉了家中房屋还清了所有的欠款,把剩下的钱悉数交于老父亲,他又将父亲交于亲戚照顾,自己四处游历去了,最后定居在贵州的一处大山之中,了无牵挂,人家避世修道去了。”须平缓慢的回忆言语着,仿佛是有些艳羡感,“真羡慕他的一身轻啊。丢掉了所有的通讯与交通工具,去哪儿也是步行,跟谁也不联系。”

“你羡慕着别人的生活,别人也在羡慕着你的生活啊。嗳?那他还知道仲倪的死?还能派人捎话儿给你?我在仲倪的灵堂前,可没见到他李季啊。”

“我上哪儿知道去!?他就是知道我住在哪儿,知道仲倪已死。”

“神了,神了。修道的神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邓岗、陆旖婷怎么样了?”

“邓岗和陆旖婷早就离婚了,邓岗现在啊是一身伤病。陆旖婷也和……陆旖婷早就死了。”

“啊?唉。你瞧瞧,你瞧瞧……”

“我来了!我来了!”院中传来了邓岗的声音。

“说曹操孟德到。正聊你呢,快过来坐。”须平起身缓慢的搬动着另一把圈椅,俯身以手擦拭着椅子上的轻微浮尘。

邓岗步履矫健的在须平身边经过,拍打了一下须平的屁股,径直向藤椅走去,直接半躺在藤椅之上,“我就这儿了,您甭忙活了。”他扫视着整个的庭院,开始了简单的夸赞,“精致生活嘿,这柳影小池塘花香带鸟语的,收拾的真不错!”

“我赐袄,你个老小子,还真是有主见的不客气呢,真不拿自己个儿当外人呐。”须平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落座在圈椅之上,“哎,我说,这素质教育都多少年了,您还是那么自我的市井流气,你看看人家涛哥张老,多么的沉稳大气有礼貌。”

“素质?你还少拿道德礼貌大话填谷我,甭跟我说教,我都多大岁数了?一辈子委曲求全的委屈着自个儿,谁念我的好儿了?我这一辈子忒他妈亏了,从来就没好好儿的认识过自己,认识这个熟识那个的,有个屁用,净亏自个儿了,我这辈子算是他妈白活了。”邓岗伸手就要够角几上的茶杯。

“那是酒!茶杯里,装的酒。”张临涛慌忙的摆手制止,语重心长的速度说道,“你正在喝着汤药呢,暂时还是不要碰酒和茶了。乖!”

“最烦跟你们医生做朋友了,什么酒呀茶了的,一概痛饮了才痛快。我看呀,现在教育的本质就是告诉你这是茶杯这是酒杯的,酒杯只能装酒,茶杯只能装茶的多无聊,规范的都快要逼疯了谁。偏还有人愿意被规范被指导,哈,管他什么,一口干了就完事儿了呗。茶杯里装的酒也许才别有风味吧?”邓岗虽然痛快直爽的反驳着,手中却是提杯审视着犹豫着闻嗅着。

“啤酒瓶儿里有时候儿装的确实不是啤酒啊,还是尿呢,那才是别有风味儿的呢。您没住过集体宿舍吧?”须平嘿嘿的发笑。

“人家老邓邓老板邓岗何许人也,凡是酒瓶儿里装的一概干了。还管他那个?”张临涛窃笑着打趣。

“嘿,果然是个狠人。来给痛快一个。”须平配合,神往般赞叹着撺道。

“是个狠人!”张临涛挑唆着起哄。

“可是憋坏我了,今天老几位又坐在一起了,就当是药引子吧。”邓岗终是未听从张临涛的劝阻,依然手掌紧箍着杯子提起灌下,满足的呵吐着气息,“啊,过瘾呐,真是好酒。我不能喝酒的时候儿你们却偏偏喝好酒,不讲义气!仲倪上周参拜天神去了,天官归位喽,这事儿须平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老帮菜了,走就走了吧,咱都是位列仙班的人物,我们也是迟早的事情。嘿,你和陆旖婷又是怎么回事儿?”须平收敛了笑容,小心谨慎的问到。

“咱俩已经多少年没见了啊,我和陆旖婷早就离婚了。六年前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嗯。”邓岗半躺着眯眼斜看着须平,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拿起了杯子浅嘬了一口酒,语速放的很缓慢,“她在电话里说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我们所有的人参与其中,梦里有我俩的过往,几乎全都是美好的,哭着说要让我把女儿接走,她想通了,要把女儿还给我了,不再报复我,霸占着女儿了。她要再次的去寻梦了,梦境中全是美好的事物,也没有伤痛困扰,比疲累清醒追逐争抢的现实生活,好太多了,她要再做梦,继续做美梦去了,第二天,陆旖婷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六年了?”

“六年了。”

“咳……”

三人都未再开口说话。

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争抢的都累了吧?何不现在就去做梦呢,好好的去睡上一大觉,去做美梦。那可是死亡了啊,谁愿意去?不愿意也终要去体验一番的,由不得自己。人们搞不懂也太过恐惧于死亡了,懂了就会欣喜。怎会欣喜!?只会记得感受当下的自己,才不会理解那欣喜,因为对于死亡,我们一无所知。自己是虫,只会记得感受认可虫的生存状态,自己是狗,也只会感受认知自己是狗的生存……人固有的思维意识在面对死亡时,怎么欣喜?只会恐惧,因未知而恐惧。其实,去做个别的东西也很不错,去做个其他无意识思维的不是东西的东西也很不错。

沉默了好一阵子,须平转移了话题,冲口向张临涛问道,“风静,怎么样?”

“身体倍儿棒,吃喝随心,足疗太溪涌泉穴,艾灸命门丹田穴,服用我配置的九味肾气丸,想起我来了还要我陪玩耍呢,人家春游夏游秋游冬游的四处去旅游,生活的无忧无虑有滋有味儿的。她挺好!”张临涛哈哈的笑着,心情也随之舒展了许多,“前些天在仲倪的葬礼上,风静和她小姨刁聆,冰释前嫌了。”

“你俩身体都不错啊,居然还能一起玩耍呢?身体真棒!”须平打趣过后陷入了沉思,似是记忆起了什么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息幽幽笑说道,“我和方兴艾也是尽释前嫌了,我俩也和好了,和好了。哈哈。”

“你俩当年不是还在网络上相互的攻击谩骂呢吗?嘴仗打的热火朝天的,对方祖坟上有几缕青烟你俩都是数过的,一副老死不相往来不共戴天的架势,怎么?这就和好了?”张临涛摆头浅笑,疑问重重的说到。

“嘿呦,那个呆瓜,刻板自私的呆瓜,终究是走了那一切为名利的道路啊。读书读成了功利,还是不要读书的好,不如不读了吧,唉。”须平慨叹一句,自说自话一般的低沉又说道,“讽刺我写的东西是天书,他自己就不自思不会自个儿想想吗?我们现在存有的许多优秀的书籍,对于新生儿来说,不一样也是天书!?”

“唉,人家最起码也是个人才呀,人家说话有人听啊。虽然说的都是大白话普通话但依然是听不懂,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是什么也没说。人才!”张临涛面带愁容。

“这社会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什么才是人才?最起码是要有一颗道德的心。现在还缺他那种人才吗?就会放屁撒尿和稀泥,什么狗屁人才,缺德!”须平不满的随口抱怨着。

“你俩这是真的和好了?”邓岗自感谐趣的窃笑着。

“你这还是骂人家方兴艾是无知小儿啊。你俩的矛盾无非就是价值观不同罢了。”张临涛哈哈的大笑着,忽而正色的说道,“人家现在可是业界权威哟。”

“权威?他不配!他充其量也只是个还算有些名气的舆论的导向者罢了。即便就是权威也要看他是在为谁经营张目,良心都被狗吃了!一辈子眼空心大的只是喜好个势利钻营,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什么都可以拿来做生意的吗?他就是资本的走狗,利益的奴仆!狗屁都他妈不是!唉,这人是贪婪,是物质,虚荣,是自私,最好分辨了,只一桌吃饭只给出一碗馄饨让他和众人分食,就能够看到分辨出来了,简单的很呐。哼,那些个为了金钱能出卖一切的所谓权威,拿钱后去引领着大众去说谎造谣胡说八道的,昧着良心的去捉钱逐利捉权的,他还权威呢,学成了别有用心的人反就是权威了?那帮孙子文要钱武畏死的,还成天的瞎鄙夷得币就是他妈成功权威了?狗屁!我心看重的必与他不同,我虽不济也不屑与他比肩,他是毫无人性的畜生!”须平气愤激动着言语一阵,此时抬手指天,着了魔一般的对空大喊,“你!老天爷,你就让这帮人恣意横行吗?那你他妈赶紧带走我。”

“嗯,请息怒,您冷静,多大岁数了,您还把一切不平归咎给老天呢?得,您甭跟他一般见识,您不像他,您须平同志是个好同志,您不对任何人谄谀媚笑,您的笑容都是由心而发的,您也敢于对任何事情说不,您是有良知的,骂人也骂的响亮。嘿,我说,您怎么还自个儿骗自个儿呢,什么和好了?您这是自当他死了啊。呵呵,是啊,方兴艾这类所谓的权威,总是喜欢导向定义所有的事物,误以为自己的学说皆被大众认可喽,自以为是的夸夸其谈着,聒噪的厉害,认可他姥姥!我们只是手里没有话筒,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呵,有些大谈哲学的学者,正在大言不惭的宣扬着划分归类后的哲学呢。哈哈,被框架定义后的哲学还能是哲学吗?”邓岗老道的啰嗦了一阵之后,马上就想要去改变话题,继而很平缓的笑说道,“须平,你也是,他方兴艾还活着呢,即使是他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他也还是活着的,只是病了而已,并没有身亡嘿。你要正视现实,视而不见的遮掩就是痊愈了吗?别欺骗自己了,少接触就是了,他方兴艾只是病了。现今的社会思潮之下,逐利求术的小人才吃香啊。有些人看似是长寿的活到了七老八十,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埋葬了。呵呵,那帮自以为得的蠢货,都不知是在哪儿学来的势利自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咱不理他了,嘿,迟江在养老院呢……”

“老东西!瞎叫唤什么呢?又发什么神经呢这是。你们几个老家伙,是在屋里头吃还是在院儿里吃?”贾阳系着围裙站立在台阶上,圆角边儿的减少磕碰伤害的台阶上,正笑吟吟的大声的招呼着,打断了邓岗的话语。

须平仿佛是恢复了常态,扫视着二人的脸庞,似乎是在等待着俩人的决定。

“小……贾阳啊,辛苦你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张临涛起身站立,面带微笑的和贾阳扬手招呼,“须平只是小肚鸡肠的无知的发泄了一下儿牢骚,声音过高,没事儿啊。嘿呀,这社会都能把人逼疯了,也不怪他发泄情绪,我们难得清闲,就多呼吸自然气息吧,院儿里空气好,我们外头吃。”

几人刚把桌子摆定,正在上俩菜的时候,天气突然的凉爽阴沉了起来,雷声密集的暗云流动,一时风起,潮湿扑面,满目冥蒙使人怅然。

“老天爷也真是顽皮,就会逗着咱老头子们笑,一到露天用餐的时候儿,刚有了些小情调儿,老天爷就必要下起雨来不可,天神变脸的速度就是快。”邓岗眨眼哈哈的大笑着,用手抓塞了一颗花生米入口,“嘿,这请客吃饭的,怎么就给预备俩菜呢?”

“那么大岁数了,您胃口还是那么好。还有不少饭菜呢,马上送到。”须平仰天回应着,不禁喃喃说道,“这暗无天日的,这天气最适合睡觉了。”

张临涛注意到了院墙内的一个八角亭,他扫视过邓岗的脸庞之后缓慢的笑说道,“须平他是骂你越老越贪婪呢,多大岁数了,还抱怨食物不够吃,哈哈……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他手扶着桌角,面带着微笑继续说道,“咱就偏偏不回屋里去吃,咱就顺着老天爷的意思欢笑的淋雨进食吧。我们只在院儿里换个地方儿吧,哎,那边儿木亭子里就不错。哎,那个适合睡觉的人,你还不去睡上一觉儿。”

“我要先喝酒。”

“你不是说这是适合睡觉的天气吗?”

“不喝多了,如何安眠?”

三个老头儿呵呵的笑着,搬移着桌椅就进了院中亭子内。

饭馆的饭菜也已经送到了,贾阳拌的凉菜素什锦和油炸花生米被摆在了正中的位置。雨下了起来,好大的雨,在八角亭边形成了水帘,四人静坐无声,只是听着雨声渐大。

六十四.呵呵心态

沉默终究是会被打破的。

“迟江为什么去养老院了?他的家人和孩子们呢?嗯?吴莲芝呢?”须平眼神空洞的不断发问着,并未针对于谁的自然发问着,如自语般,他知道是会有人回答的。

“刚你听见了啊,还以为你丫没听见呢。刚听见了不知道接下句儿,现在才来问我。行为迟钝的总是慢人半拍,还就是喜欢个瞎打听,你自己怎么跟他妈谁都不主动联系啊,是记忆真有缺失了吗?呵,还是怕被质问的识破了你的奸计?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确实是最高明的推诿谋略。”邓岗笑嘻嘻的满脸褶皱,废话的罗嗦了几句之后,提杯入口咂吧着嘴唇沉色叹息,“他们两口子都跟养老院呢。唉,‘蛮力士’一贯的就好个惹事生非,一辈子自作自受之后也算是个苦根儿了,命运多舛的幻化出许多无常来啊,都是自找的。他那火爆脾气真是生生的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呐,被人家阴损的在暗处给收拾了,揍得他下不了床也找不到肇事者,多大岁数了还那么暴脾气,说白了就是没吃过亏,年轻时就没被真正的教育过一回,唉,也许丫是根本就不会长大长记性的吧,说他活该吧又有点儿可怜他。嗨,吴莲芝呢,是生完二胎以后就急于上班儿挣钱去了,身体都没有调养好,劳累的落了一身的风湿妇科病,他两口子现在都在轮椅上活动自如呢,一对儿轮椅情人相互照顾着住在养老院。诶呀,一辈子匆忙,天天的赶时间,也不知为的是个什么?”

“须平那记忆,真真假假的是连他自己也持否认态度的,天天跟喝断了片儿一样,要说他脑子没毛病,他自己也是不肯相信的。唉,是啊,脾气秉性是会影响运命的。”张临涛夹食着花生米,面带微笑缓慢的享受样咀嚼吞咽着,似乎是想要转移了话题,进而扬声缓缓的简洁说道,“迟江的事情我也有些耳闻,也不必细致说了吧,大概其主要因由就是一次开车出行,丫脾气太急了,虽说是他占理吧,也不能暴力解决事情啊,人要一手捧经一手持刀,一昧暴力最终是会伤了自己个儿的。迟江在一丁字路口儿驾车右转,前面被一要直行的三轮脚踏环卫车挡住了右转车道,直行那时是红灯啊,迟江狂按喇叭催促对方让开或上前一小截儿自己就过去了,不想对方也是个倔脾气的神人,假装听不见,蛮力士可没惯着他,直接下车一把就将对方扯下了车来甩在了地上,上去乒乓五四就给暴揍了一顿。没过一礼拜,迟江就被暗算了,呵呵,火爆脾气是自找麻烦呐,那种二货你理他干嘛呢?我要是处理当时的事件,我就会静等绿灯或是视频取证着质问对方,这是什么车道?是不是机动车道?你自私便利的压着车道对不对?后头的车都得等着你放行吗?你具体是那个分支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再明告诉对方要将视频传给所属单位或是上传网络。嗳,行事作风人人都是不一样的啊,我这慢缓性子就不易也是不会乱上火乱发脾气的,冲动是魔鬼啊,迟江的事情,就说到这儿吧。人嘛,还是要养生的,你看我这都成老头儿了,嘴里只剩下了五颗牙却最爱吃花生米了,就像是往嘴里塞豆儿填缝儿装假牙一样,慢慢儿体会着精准的咬合切碎感,还能锻磨牙床子呢,嘴里逛荡着回忆体会着年轻时的好牙口儿,这使我很快乐。”

“是啊,不聊那些窝心烦事儿了,搓火,赐袄!嘿呦,您这大豁牙子,您还中医名家呢,逗呢?牙都弄没了,您是怎么养生的啊?还能使你快乐,我看是给大家添快乐吧,您就不怕被嘲笑吗?咱说话还能兜得住风吗?哈哈……”邓岗粗卤的抱怨了一句后又适时取笑。

“自然而然懂吗?我又不是牙医,没有工作需要,非要有一口灿烂炫白的假了吧唧的假牙来撑着门面,明白了吧,那帮人那些鬼伎俩深切著明呀,我是不屑为之的,咱身体有伤残也可行医治病,谁像他们啊,我是中医不是科室专家。再说,我都这岁数了,露着大牙床子才是回归婴孩儿,自然始终呢,回头我还要倒着回去喝奶呢。”张临涛故意的露出着豁牙子,摆手浅笑。

“须平哥的记忆,有时候儿真的是模糊的,咳,也别说,谁的记忆不模糊呢?谁都别觉得自个儿是个记忆出众的明白人,其实,忘性都大着呢。唉,我们这一代人就这么老去了啊。”贾阳并未感觉张临涛形容的好笑,反有些无奈的悲凉感,她又有些感性的说道,“我现在一回忆起过往来,只想掉眼泪,快乐时也只想流泪,时间过的太快了,这世界太假也太糟糕了,我很失望,我能记起来的事儿也不多。”

“我的记忆中只有快乐和痛苦,快乐时和痛苦时,都使我记忆深刻,其余无关痛痒的事情,我确实也是记不真切了。哼,年轻时我们都太过于自大了,总是抱有情感的去接受一切,总想着凡事都能自己扛下来的,总是克制着自己不要流泪,仿佛泪多就是懦夫。总是想着自己通过努力就能改变一切一样,幼稚啊,应该后悔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已经见怪不怪的麻木了。”须平轻哼了一声,擎杯和二人碰撞着,“后来,泪就多了起来,也愿意让眼泪流出来了,也总是反思着自己的脆弱与天真,独自流泪的时候无人能懂,以至于连自己都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哭了,这会儿,是想哭也见不到泪水了,人这一生啊,太快了,该大笑就要大笑,想哭就哭个痛快吧,像我一样,装傻充愣的随性一些会很舒适自在。”

“说的竟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语焉不详狗屁不通的。”邓岗又快速的自斟自饮了一小杯酒,开始数落起须平来了,直视着对方的眼角鱼尾纹说道,“对,就你活的明白活的随性,不欺心嘛您。嘿,你说的话有时候儿连自个儿都听不懂吧?你是要说,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眼泪发泄出来也能平复心绪对吧?该哭哭该笑笑就完了呗,随心情喜悦想干就去干吧。是不是?我总结的如何?唉,我的后悔事儿就不少,也没后悔药拿来吃吃啊。”

“大家不是都爱去听那些听不懂的话吗?听得懂的不就跟废话一样了吗?谁会去听废话呢?”贾阳思索着感叹了一番,拉回了话题略有疑问的说道,“真是跟做梦一样,一梦就是一生啊,一睁眼一辈子就快要过去了,一生犹如一梦。知道的太多说的也太多了,才是需要后悔药来吃的,后悔药是有的,就是把自己弄失忆了,失忆就是那后悔药,这是须平说的。嗳,迟江和吴莲芝的孩子们呢?就不管他们俩?”

邓岗适时轻叹一声,简短的闷声说道,“咳,要不怎么说丫是苦根儿呢,俩人儿又不知为什么匆忙一生呢。他们的俩孩子比他们走的还快呢,都不在世了。”

四人再次陷入沉默。

“走,咱们去养老院看看他俩去,看一眼少一眼啊,谁知道哪次见面儿,保不齐就是最后一面儿了呢。唉。”须平仰脖喝下了一杯酒,起身站立唉声叹气了一阵,眼内泛带着泪光笑对着张临涛说道,“张老,咱们就坐你的大房车去养老院巡视巡视?观观光去吧。”

“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这儿饭正吃着一半儿呢,这么多饭菜怎么办?”贾阳嗔怪了一下,望向雨中又说道,“外面大雨倾盆,怎么动身?”

“都带上,咱们养老院里去吃喝。”张临涛忽而兴奋。

几十分钟之后,天已放晴,在‘康康敬老院’内。

望着轮椅上胖出了一圈儿又一身水渍挂在前胸的迟江。

邓岗戏谑的甩出了一句,“什么破名字啊,还康康,我们蛮力士能康康起来吗还?”随后自己哼唱起了国歌来。

张临涛深皱着眉头奇怪的发问,“护工呢,怎么没人给你勤换衣服的吗?”

“换不过来,一会儿他又该弄脏了。”吴莲芝眼含热泪满脸堆笑。

“都那么大年纪了,你丫还是那么好色啊,一身儿水水儿的潮湿的还挺诱人的嘿,袒胸露乳的可不雅。”须平笑望着有些呆滞的迟江试图玩笑,而后眼神扫视着对方严肃的说道,“富态了啊,你的胸部可是有些下垂了。”

“邓老小子这嘴真不招人待见,贱。想我以前也是个运动健将,这乍一闲下来,身上放了些肉也是正常的。”迟江笑眯眯的嘴角牵动,腮帮子似乎是有些肿胀了,含糊不清的续说着,“这叫丰满懂吗?诱不诱人我就不知道了。”

“真时尚!真干净,咱还穿白色儿的衣服呢,胸部透明装嘿,性感新潮的时髦儿的要死啊。透过这若隐若现的水水的潮湿衣服,我观察到,我仔细地观察到了你的胸部,已经由先前好看的桃儿形渐变成丑陋梨形喽,啧啧,须平说的没错儿,是下垂了。也不说注意保持身材。”邓岗大笑着手指着迟江湿透的地方,收不住的狂笑了起来,歪着脖子看着他的胸前瞪大着眼睛嬉笑说道,“还刻意的裸露出湿答答的梨形胸部来,大白梨呀你,这广告牌儿立的,还真是醒目,你是种梨的还是卖梨的?真是娇艳欲滴现身说法的,很有些感觉呀。哦,不对不对,您是喜欢意大利那国家吧?噫?大梨。开着您的小轮椅,咱意大利去贩卖水果儿去吧,噫,大梨?”

“一群老流氓。”贾阳绷不住的吃吃的笑着骂着,转脸对吴莲芝说道,“见了面儿就没个正经的,吴莲芝啊,你帮迟江换件儿衣服吧,省的他们总是取笑。”

“换不过来,真的是换不过来呀,他最近又闹牙疼呢。”吴莲芝望着湿答答的迟江的前胸,也在笑着,高兴的笑着,“口水流的啊,都快汇聚成河了,过不了三分钟就又弄湿自个儿了。”

“你才老弄湿自个儿呢,跟着他们不学好吧你就,不愿意管我,自己犯懒就承认了吧,明儿你还要拉屎呢,今天就不擦屁股了?”迟江略低着头尴尬的嘿嘿的讪笑着,轻按着自己的腮帮子解释,“年纪大了,不给拔牙喽。”他忽而紧收着面庞,认真的正色说道,“见到你们真好!我们都老了啊,你们看我现在这德行,不太能自理了都。唉,刚活明白些事情,身体就不听使唤了。我发现,心里如果要是活明白了,身体就会舍去我们了。还是糊涂些过活吧。”

“你也就只会欺负我,一辈子就只是欺负我。”吴莲芝撇嘴浅笑假意忿忿的咕哝着。

“嘿,有意思啊,真活明白了?您活的还有些体会了?”须平蹙眉问询故作惊讶,进而又做求知状,背手俯下了些身体,“哦?身体好就是活的糊涂的?你身体不好了,不可自控自身了,就是活的明白的?回归浑噩状态生活着,身体才能一直保持着健康的状态吗?深了啊,那你又明白什么了?”

“绝不以健康换金钱,牺牲自己的健康为前提,挣多少钱都没用。我呀,自由自在稀松平常的健康,此时就是我的奢望,你们是不能理解的。唉,我连站起来都不能够了,更何况那些生活日常,看似简单的平常操作了,已经不能够了,自如活动的动手动脚也是一种幸福,平淡如常的幸福啊,你们根本就无法体会到。自己坐上了轮椅才会仔细去观察他人行进步伐的,每个人都不同,也都有着自己的轻盈美妙的步伐,多好啊。咳,他人不在我这角度看待,是无法体会到的,唉,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不仅明白了健康的重要性,我还明白了善,要善待周遭的一切。”迟江唉声叹气了一阵,正色奉劝似的反唇相讥着,“你们也要善良,对待任何事情都要善良。总是取笑讥讽他人总是不好的,碰到了君子还好,要是在小人面前胡乱玩笑,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小人,小人是会阴损报复的。我虽然不能自如运动,可我还是能动的,此时的我也一样阴鸷危险,你们不要大意和小看忽视了我,只是我心中的善良救了你们,我现在是手中有刀,心中却是佛了,我原谅你们,原谅你们是因为我很礼貌良善,心胸开阔。”

“呦呵,跟你丫逗一会儿,你老丫的还急了,威胁谁呢?”邓岗接过了话茬来,继续带有讽刺意味的说笑着,“就您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座驾还是手动两驱的诸葛神车,您能把我们怎么着啊?哈哈……您还是走的道德说教的那一套儿啊,明白了善良?呵,您一辈子就悟出了这俩字儿来?您起身儿来给我们善良一个,站在讲台上大声宣讲一下儿啊,善良!来起来,来,起来讲啊。”

“一辈子如果能早些明白善良俩字儿就足够了。不善良终会被反噬的,这就称作叫报应。你那张破嘴,打一进门儿就耍贱,真是又欠又贱,老邓岗你别过分啊,玩笑也要有个度数。”迟江面部紧绷的有些异样,突然瞪着眼珠子大声说道,“谁像你邓岗啊,你丫就是个卖女儿的。”

“多少度数算过分?我现在感觉53度的酒就不赖,顺口儿。嘿,怎么还急了呢,别急,别急,怎么还有点儿上脸了呢,直接开始指责我了?还那么大脾气呢,玩笑都开不起了?咱别拿家人开玩笑好吗?”邓岗收敛了些姿态,安抚似的笑脸相迎,缓和着语气说道,“我给你耐心解释一下儿吧,穷养儿富养女嘛。闺女就要富养在家里头,什么都吃过见过才好呢,别给两块儿糖就跟着人家跑了。要广见世面呀,养在身边家中的深闺里呵护着,待估善价啊。”

“孩子最需要的是教养。什么穷养富养的?还待估价儿,你养瘦马呢?”迟江直接反驳,并没有给对方留有颜面,似乎是对邓岗已经动了些真气,“就你这没素质没教养的贱嘴贫舌的势利小人,你能养出什么好闺女来?嫁娶也都要首先看看长辈们都是些个什么德行。”

“说的那么难听?怎么那么不识逗啊,狗才不识逗呢。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吧?真不识逗,你可真够没劲的。”邓岗收敛了笑容,面色泛青,阴沉着脸转过一旁。

“诶,迟江,你这就不够善良了啊。”张临涛眼看俩人即将要吵了起来,一边倒似的批评着迟江说道,“还明白了善良,我看你是更加糊涂了吧,大家都那么熟了,谁还不了解谁呀,邓岗那是玩笑呢,对待朋友宽容点儿吧。”

“瞎贫瞎逗也要都把握些分寸,去吩咐些护工来帮我们老人家摆桌儿吃喝吧。”须平大声的提议着,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我们都是来看望你俩的又不是来找气生的,别误解了我们的好意,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越来越不识逗了?俩老家伙,火气还都那么大呢?脸皮儿还薄,一点儿都不符合年龄特质啊,老成持重些,都踏实点儿吧。”

“还质问我听不懂人话,他丫说的那是人话吗!?本来我就失去了行动力,站不起来,我媳妇儿也一样。哼唱国歌,起来起来的,丫总往人痛处揭伤疤来看,反复的揭开来看。多不是东西。”迟江辩解。

“呦呦呦,对不住!没深想没深想,对不住!”邓岗诚恳。

“行!没事儿了,我们准备吃饭。”迟江不自然的笑着,大方痛快的马上接口说到。

老几位原地未动,只是支起了桌椅摆上了饭菜。望着全程不带一丝微笑的工作人员的离开,贾阳心有疑问,“他们怎么都不会笑呢?一丝微笑都没有,哪怕是咧嘴呲牙的假笑也行啊。你俩在这里过得好吗?是不是被针对被欺负了呢?”

“迟江那活驴体质和脾气,还是有些病虎余威的,受欺负倒是不受欺负,就是不理我们喽,从不搭理我们俩。”吴莲芝压低了声音哂笑着说道,“人家是冷暴力。”

“那怎么成!?给着他们丫钱呢,投诉他们丫的。”邓岗一时忿怒。

“没用!你们又不是一直的老来看望我们,算了吧。”迟江朝向邓岗投以感激的目光,继而泄气般无奈的摇头说道,“这里也是一个势利的小社会。咱在这里没‘家人’撑腰啊,吃喝拉撒睡也都捏在人家手里呢,还是不要得罪人,不要生事的好。”

“蛮力士还是挺有心眼儿的啊,在这里,收敛些自己的心性和暴脾气吧,不耍混就能很好的保护好自己喽。咱背地里说,你俩也未见得做的就都是对的。毕竟是你俩的一面之词啊,只不过咱们亲近,我们才倾向于你们的叙述,以为都是他们的不是,谁也不是天生的冷面不是?认可你俩的说辞,是帮亲不帮理啊,通病通病。”须平沉思一阵,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后,仰身后靠椅背果断的说道,“咱,换地方儿!?”

“说的轻巧。我俩一辈子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钱,换成了没有多少的钱。咱?不是大功臣老干部,付不起更高等级的养老院费用。”迟江无奈的失望着。

众人心照不宣的一度的集体沉默了起来。

“唉,一切罪恶的本源就是钱呐。你也别一根儿筋了,换地方儿就是再换个养老院啊,多豪华的养老院能比得上家呢?换地方儿是去我家住,咱一起养老。”须平感慨之后果断说到。

“你家孩子怕是不会答应的吧。”吴莲芝快速的接过话来担忧的说到。

“我家还是我说了算的,相互尊重的我说了算,孩子做不了我的主,是不是贾阳?”须平坚毅的看了一眼贾阳,并未等待她的回答,“再说了,咱四个一起过活,相互扶持共度余生,也添些生气在我们家里头,平时我俩在家也冷清的很。”

“去吧,去吧。家里也能热闹起来了,你俩还能有个工作呢,能活动起来忙活一下儿,不会整体活动渐少的憋在一处。老姐姐呀,年纪大了就要多出去活动活动身体和脑子。”贾阳手按着吴莲芝的手臂,微微的笑着说道,“有个工作就能忙活起来喽,能多走动走动,须平,是我们社区力策群委会的会长呢。”

“我俩这行动力,哪儿还能上什么班儿呢?什么群?”吴莲芝笑意满满的问到。

“须平的‘工作’是‘力策群委会’,意指居民群策群力解决社区内的各种琐碎事物,不再依赖于管理者似的物业。不是群,是群众。”贾阳有些兴奋地解释着,略带期待的笑说道,“不需要绝对的行动力,也没那么多筛选和要求,头脑清晰有过社会实践就好了,也不坐班儿也没有工资拿,你俩没问题,主要是多动动头脑,多活动活动身体也挺好的。”

“那是个什么意思?没听明白。”迟江插话进来疑问道。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那种味道意思吧。”须平尽量简洁的解释着,缓缓地逐句说道,“意思就是,有些迟迟不能解决的社区内的事情,我们自己出钱出力自己解决。对付的就是那些个添乱滞行,百般阻挠事情被解决的居民们,抱着物业大腿追逐私利的众口铄金的造势小人们,到处散播谣言的私心者们,积毁可销骨啊,那帮小人仨亲俩好的拉帮结派的,只讲远近不讲道理的私利小人们,着实可恨,跟他们同住在一个社区内也真是点儿背。他们充分利用人性中包含的低贱懒惰的奴性,只为自己,使自己更得物欲好处,恣意破坏着社区内的各种环境,我们不需要物业那个主,我们自己做主。这样儿,也能分辨出些社区内的奴才来了。”

“这是和物业对着干啊,对立起来真的好吗?真的能够解决问题?”迟江疑虑嘲讽。

“可以的。舍去些私利鬼心思,自己先团结起来还能团结起来的居民们,事情就成了。”须平送了一口酒入喉咙后点头频频,便要开始讲起了故事来,“不是要和物业对着干,是在物业不作为的情况下,自己的事情自己办,群策群力的自己组织起来自己,团结起来解决自己社区内存在的问题,不再依赖。来说个具体的事例吧,我们社区内车位极其紧张,可还是有人私自打上地锁据为己有,也不交纳车位费,出小区也不缴费,厚着脸皮一直等着抬杆儿放行,还恬不知耻的吼说着‘我就住这儿,有车位!我交什么费!?’直到出口车辆排起了大队来,后面一众车辆狂按喇叭制造噪音,门卫只得放行任其通过,久而久之,凡是小区内道路有空旷处就有车辆停放,而且出入也全都不缴纳停车费……此时,物业又在干什么事情呢?他们只是狂打地桩在路侧,以防止道边停车致使道路不畅,能解决问题吗?当然不能。抓不住问题的本质,怎么能解决问题呢?只会是相互推诿扯皮互道不容易,只能使道路更加狭窄以致刮蹭频发……”

“哎,你先等等,都不缴纳车位费,物业怎么维持日常开销呢?物业就不管管?都影响到企业收入了都不管吗!?”吴莲芝进言打断,此时好奇的发问。

“不明白?是不入公账只入了私账啊。具体环节参与我就不很清楚了,但门口保安绝对是其中的一分子,是收了暗钱的。”迟江抢先代答后,斜仰着身体攒眉问道,“哎,你不是住别墅吗?还管那事儿?你们那群策委员会是怎么解决的?解决了吗?”

“对喽!什么团体内都会存有些蛀虫、硕鼠的,都是公器私用的行家里手呢,唉,真不知道这公权力是为谁服务的。还是迟江脑子灵活些。”须平给予了肯定之后点烟入手,猛吸了一口烟草之后笑说道,“我这人古道热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只干净自个儿的人啊,一个区域内共同生活的场所,脏了,就要有人管!赃心烂肺的人必须要挽救要清除,我们力策群委会当然能解决。一天,我们全体群员在出口两侧站立并报了警,警察同志居中开导,我们协同善劝,他们不要脸没有羞耻心又爱占便宜,我们就让他在众人众居民面前自惭形秽,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啊。”

“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最后解决了吗?不要脸的人都是听劝的人吗?你们就没有打骂行为?”迟江适时窃笑。

“当然解决了。不要脸的行为也只是从众心态多了点儿,毫无羞耻心是因为觉得法不责众嘛,习惯出的坏毛病,都习以为常了。那不能,人多势众就要打骂他人?那将是一个什么社会啊,咱都文明人,虽然对方是不要脸皮的是错误的,咱也不能那么干啊。只三天,就干净规矩了,去补交车位费,去认定自家车位的都挤破了物业的大门呢,地桩拆除了也少有人占道停车了,因为,你随便停,停多久都没关系,出门一定要交纳停车费。物业收入正常了增加了,却也开除了不少人员,还给监狱大学保送……”须平大着声音叙述着。

“打住!您先打住!先不要跑题,一会儿我怕是会忘却了我的灵光一闪。嘿,针对于迟江和吴莲芝的安置解决问题,我来给个意见吧,大家听一听。”张临涛急切的打断了须平,手撕着一片胡萝卜塞进嘴里嚼着说道,“我们几家儿,几个老头儿悲愤的商议一下儿吧,咱凑钱买一处房产,给他迟江两口子俩,添置一个新家,怎么样?我们也可以经常去走动走动,度假就去迟江家。今后就住在一起,相互照顾总是好过养老院的。”

“好!这个主意好!”须平首先鼓掌支持面带兴奋,扫视过众人之后说道,“什么破养老院,咱不比对找寻了,不去了。养老还是靠咱几个小范围的抱团儿取暖的好。今后老几位总在一起多好啊。只是这出资比例怎么定呢?”

“有钱多出,没钱少出,不出钱的就交些维护费用或是租金!也不必非要购买高档社区啊,只是离医院、超市和健身活动场所近点儿就好了。咱先付个首付,都有养老金,养老金再用来集体还贷和雇用家政。咱这一辈子的感情了,谁他妈还私利小人般彼此不信任,计较那些个琐碎?”邓岗过了一遍脑子之后,一气呵成的说到。

“可行!就给他俩安置个新家。家政暂时没必要,咱老家伙们自己来。”须平肯定。

“谢谢你们!我们拿出所有还能够拿得出的钱来凑付个首付,养老退休金就用来还贷,绝对倾囊,尽力为之。房产就写明是我们老几位共有的吧,不写我俩都没关系,我们这无儿无女的,钱财就真是个身外之物了,我俩早已经不在乎那些个了。心情不好的苟活于世上,还感觉是举目无亲的,特没劲。”迟江仿似已能站立般抬高了些身位,双臂青筋暴露,忽垂泪说道,“在这里,似断梗浮萍的生活我早就受够了,安逸却无根基般平静生活的一点儿也不快乐,像极了个行尸走肉,身边儿也没一位亲近之人,活着很没意思,只求速死了,荒废的虚耗着日子,只为了能有一口气儿喘?要不是还有吴莲芝在,我早就自行了断了我,感觉死亡才是快乐的解脱的唯一的我想要的,快离开这里,这世上,这身体,这躯壳吧,快放灵魂于自由。”

“别着急走,在这里这世上,还有我们呢。这样儿,钱,我拿大头儿,谁也不要和我争,就这么定了!”张临涛动情的决绝着说到。

“我经济实力有限,得,就听你大名医的话吧,我尽力能出多少就出多少,你们不要笑话不要嫌少,就当是给个份子钱了,也能给自己个儿留个养老的地方儿啊,狡兔三窟嘛。一辈子朋友的情感,最终能爱融于家人般的情感,真挺好的,也不枉我们在世上相识一场。让那帮世人私利争抢的都去独活去吧,貌似是融于群体中的去独活吧。我的身后事鬼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又遗嘱又繁杂交代的,瞎他妈计划安排什么呢?既不能定生也必不能定死,活着的时候儿瞎计划,死后也胡安排,可笑!那能是能够自个儿左右的了的事情吗?咱们,真就这么定了!群居合住了,他们是主张分家,我们是合家,合家才欢乐啊。”邓岗一语双关的望向张临涛,而后奇怪的问询着,“你怎么只是吃贾阳做的的菜呢,素什锦和花生米是你的最爱?”

“独活?哈哈,您还是懂些草药知识的,形容隐喻的贴切,贴切。哦,就这俩菜是须平家里自己种植的呀,安全些,相对安全些。我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宁肯饿着也不乱吃别的东西。饿也能提高自身的自愈能力啊,何必贪婪,什么垃圾都填入身体呢,减谷而愈嘛。”张临涛哈哈大笑。

“不贪婪进食,减谷而愈?我的思想境界可没您高明,有时候儿都快饿死了,谁还挑食呢?哦,他家里的地,自己种植的就是安全的吗?以前是什么用地?种子又是哪里获得?用的什么肥料?浇的什么水?”邓岗心情大好。

吴莲芝突然长舒了一口气,望着众人含泪笑说道,“谢谢我的老朋友们,你们让我俩始终眷恋着这世界。这么不合世俗的做法,我却感到了无比的正确和欣慰。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被指引的走了多少弯路学了多少糟粕和垃圾呀,我怎么那么轻易就被欺骗了呢,到如今我才活的明白了。唉,感激的废话我就不再多说了,真心谢谢你们,真是感谢!我从不觉得自己老了,也从未服过老,但是,真实情况确实是心境并未苍老呢,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只是身体。”

迟江高声,“心有所归的感觉真好,今后的每一天都是在享受生活。好好儿活着!”

我觉得你这人不错!

太远的缘故,您不防再走近些。

近了会改变我的想法?

近了,也会像我父母妻儿一样的天天抱怨数落我的。

是太近了的缘故?我都不懂啊,只能先信任你吧。

初次相识的陌生人,大多数情况下,在对方眼中都是又美丽又帅气的品德出众的,因为还只是陌生,展现给对方一面的,都是假的虚伪的全是美好的一面,那是流于表象的是还未观心时,持续接触之后,就会产生矛盾了,就不再似初识时美好了。还算真实的美好,是走动相处了一辈子之后,还在一起相处着,却又无关那期待的美好什么事了,是稀松平常的日常。人类的情感,是对生活的一种态度,是人,无论面对丑陋或是美好,你都要逐一去体会并接受或是被迫接受的。恐吓、贪婪、私欲、狡辩、理性、团结、秩序……自己最初的那个生存意志呢?早已无处寻找了吧?只是学着大家的样子来生存,只是局限于对于安全的奢望,从众的生存着,计划的生存着,仿佛能够掌控一切的生存着,意义何在?自己在哪里?自己的意志在哪里?我们一生的所学与反思就没有被他人或是自己修改过吗?那么多善于讲故事和激励你实现自我价值的‘导师’们,他们是两极偏论的始作俑者,不要相信他们!例‘不好好学习就会如何如何’,他们用逻辑上的谬误导引你去低能的努力,他们的逻辑起点是很容易被驳斥的,如‘戴眼镜的是学习优秀者,也许是天生的近视眼或是看多了电子小屏幕呢?开豪车的都是富有者,也许是租借而来或只是个司机呢?’甚至,有的逻辑你都懒得去做反驳,又比如,体胖者是家境好,瘦子是吃不上饭的,个子高的必爱运动,必喜篮球,个子矮的不爱活动,缺乏营养……诸如此类。他们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而想说服你,他们就是出来卖的。你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让他人指导?自己是活着的吗!?他们多么拙劣的笑话也能从他们嘴里说出,还不要觉得可笑,这类举例他们信手拈来,他们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张嘴就来,他们假大空用大词儿说空话,他们是秩序的建立者,是你私心生成的始作俑者,是引你入瓮的窃贼。你自己,你才是秩序的打破者,自己破自己立。我们不会讲故事引人临境,不用卡农和弦的套路,我们不学世俗的价值观,我们不细分彼此不讲远近亲疏,我们能够相互帮助之时就先将问题解决掉,我们是个小圈子,我们思过,我们互助,我们有独立的意愿,我们只会呓语,做梦般呓语的说着梦话,口中喃喃说道,‘人生,就那么回事儿,不从众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人生,就是那么回事儿’,自俱羞耻不违心才算是个人。真人,是有良知的去度过自己的人生。’

当天,就接出了俩人在须平家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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