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65-67

作者:站龙先生 更新时间:2023/6/6 9:41:48 字数:31669

六十五.谁在说

须平家的院子里。

迟江和须平两个老头儿正在索然无味的对着话。

“我总有错觉,以为自己总是停留在二三十岁呢,心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身体却跟不上自己的意志思想了。”

“别再想姑娘了。”

“只是其一。你也只能延展出这个想法儿了,太龌龊。”

“还清醒着有着思想就是好的,多少人脑子早已经坏掉了呢。”

“是啊,脑子早就坏掉了,还在假装的活着,活什么大劲呢?许多缺德和没有良知的人,虽然还像是在灵动的活着一样,他们每天是在担忧惊惧的活着,其实,他们早已死去了。咳!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咱们就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二十笑三十,三十笑四十,四十笑五十,总觉得自己到了他那个岁数,一定会比他优秀的,结果呢,又是被小十岁的下一拨儿人笑,这一茬儿一茬儿的人啊,衔接的就是快,总是笑人与被笑的循环着,挣扎着卖着傻气力的在过活,时间真快,思维却很缓慢。”

“哈哈,你要心平气和些,你是不服老吗?”

“心平气和?我牙疼的不能进食的时候,看着别人一口尖牙利嘴的在撕咬着咀嚼着,立马就能生出了嫉妒心来。我们小区上次意外停水,我见隔壁周老头儿骑着个古董三轮车在往家运水,我都感觉他那是故意的在向我炫耀呢。心态角度不同啊,不是很好能做到事事心平气和的。我要是深入其中,像你一样在轮椅上过活,也一样不能心平气和吧,甭劝我心平气和!我不是不服老,我只是不服事儿。”

“是啊,你说的透彻。我在轮椅上羡慕着双脚沾地自如行走的人,简单的行走我都无法做到了,是没法儿做到心平气和。不服事儿,怎么说?”

“事情总有不同的视角和俯仰程度。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人,总以人类的视角去评断任何事,是极其片面的。就拿狗的视角来说事儿吧,狗羡慕着人类,有些人类却不把自己当人,反而要去羡慕着狗,现在做狗的和养狗的太多了,你说是个什么事儿啊,怎么能让我心悦诚服。唉,做个人吧,殊不知,在狗的眼中,我们人,是幸福的权威的绝对的长寿的。狗其实是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是懂得的,只是从不自思。”

“你说的是狗?你怎么就知道狗在羡慕着人?别想当然了罢。是啊,先做个人吧,做人,最起码的道德要有,不侵犯就是,哦,不侵犯不杀人就是,有些二货只知道侵犯他人而利己,他们不配做人。嘿,你丫说话真不是一般的别扭,让人听着总有些不太明白的意思,你是在形容认知吗?还是在给我上课,圈画着我的认知范围呢?那,狗还知道什么?”

“要想见到一处豪华庄园内的大人物,必先碰到‘恶犬’拦路,至少是两只狰狞拦路的恶犬,见人先见凶狗才能体现庄主身份,否则就无法彰显大人物的尊贵。狗比你人类嗅觉灵敏呀,知道这香那臭。恶犬突显而出的也不是绅士般的主人礼貌尊贵,不要被表象的心平气和的气质欺骗了,主人是比狗还恶万分!不要忘了,狗是随着主人心性成长起来的。”

“哈哈,你老小子就是爱开玩笑,你说的对,可你说的是狗的事儿吗?你说的狗就是人,人就是狗吧?狗知道香臭单凭嗅觉就知道,而我们是需要导师教导我们去分辨的。”

“嗯,有些人还真不如狗。呵,教导你?那也不是免费的。你要触及他人的利益时,你要有利用价值时,才会有人愿意帮助教导你的。你废物一个或是清醒异常,谁又有那闲工夫教导你呢?教你挣钱就是想挣你的钱,听明白了吧?我们这一辈子被引导的被误解的还少吗?尤其是那所谓的科学和认知。甘于被驯化如狗的奴仆也是太多了。”

“哦?和你聊天儿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被谁?被谁引导着误解的?狗还是人?”

“我已经无从分辨了。被狗引导就是接受了狗的视角,就逐渐活成了一条狗。被人指引就是人的角度了,就能活成个人样儿了。分不清是被人、被狗教导时,就会产生许多误解了,但是,误解使你成长,被引导是承认自己的无知,那是很好的品质。”

迟江正与须平在胡乱的聊着天。

“咳,我就勇于承认自己的无知,愿意被人指导着,也总是在误解中磕碰的成长着,我就是被我的好品质给耽误了。老了,老了,美人儿是与我无缘了,我具有好的品质,却常常被误解,这事情还是想要说的。总想要去解释一番的。”

“你瞧,聊不了两句,就又扯上美人儿了。哦?老家伙,你让我听得有些混乱,你想到了什么?说来我听听。”

“那我就先说误解?”

“呵呵,反正是瞎聊天儿,胡避乱侃呗,好呀,你来说说。”

“嗯,我想想啊……就拿人工呼吸来说事儿吧。你看人工呼吸,就是误解的多了,能产生出许多的误解来呢。你和我在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就会有些异样的眼光被吸引了过来,是吧?好奇怪啊,好奇怪呀,俩老头儿嘴对嘴,干嘛呢?那么大岁数了,搞基变态的,这俩是无视世俗了吗?哦,救人呢,原来是救人啊,没劲。这时的画面立时就会很具备善良的道德的救死扶伤感了,也就让人无法新奇刺激起来,进而产生出了无聊感,人群中也会掺杂着少许的失望和关切,也很快就会散去。美女就不同了,画面会更加有极度的舒适感,人群中甚至有啧啧的艳羡嫉妒声传来,这老家伙真幸运,我怎么就碰不到美女倒地或是我倒地时恰有美女医者呢?总之……一时议论纷纷,人群就会越聚越多了。很是惆怅啊,咱们这个岁数已经很少有机会碰到美女倒地了罢,哪怕是酒醉喝多了的美女咱也不适合出现在那里啊。嘿,老家伙,人群中最突出的想法就是只要倒地的是个女人,对于我们老头儿而言就都是美女了吧。我们老家伙就那么没见过女人吗?我们在人工呼吸的救人时刻,人群映画出来的是一水儿的美女与野兽的画面,在他们眼中我们一定就是占便宜的饥渴者?人工呼吸很容易被误解吧?”

迟江努力拼凑着画面,试图说的易于理解些。

“言语不搭,描述跳跃偏激,但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品质不错但一定会被误解。是谁指导他们那么想的呢,是有些世俗是吧?”

“嗯,何止是世俗,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们色老头儿。欺负老年人。”

“老年人,老头儿就完了呗,干嘛要加个色?”

“色,是世俗强加的。我才不认为我色,我是在救人。”

“哦哦,明白了。色是私心强加转换的结果,我们老年人是在救人?还是真的色?必须需要个解释,我们要怎么说教下一代明白?向人群解释清楚呢?”

“说不明白,凡有老年人参与的人工呼吸,就会让人群有极度的不适感,人群只喜欢看俊男靓女们做人工呼吸,只有那样儿才合乎人群的逻辑和情理。唉,等人群们也成长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吧,人群自己会明白的,希望他们有寿能到。”

“懒得解释,开始了诅咒啊,你这是极其的不满了?”

“我是无奈的懒得再言语解释了,我哪儿敢诅咒啊,只能默许人家带着有色眼镜儿来看待我们吧。我们身体弱化后就再也不敢说硬话办硬事儿喽,生怕惹怒了暴脾气的小年轻儿,挨揍可就不好了。”

“违心!你见大街上有几个怕后辈的老年人?你挨揍就有人给你养老了,你才不怕。行将就木也能为家人创收,倚老卖老的耍混蛋的老人还少吗?动不动就躺地上了,就要哀嚎着去医院的,肆无忌惮的没皮没脸的四处招摇着实现着活着的‘价值’,极力的去证明着自己只有挣钱的本事还没有撂下呢,自己也并没有老去,虽然为老不尊但还是很具有价值的。呵呵,您才不怕暴脾气小年轻儿呢。哈哈……”

“哈哈,碰瓷儿吗?嗯,是啊。那种恬不知耻的老人也不少啊,那是他们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是白活一世的明证,只要能挣钱,什么事儿都能干,一定要传给自家的后辈年轻人呀,还是希望后辈们有寿去传承吧。”

“你我一把年纪了,越活越机灵精明,跟鬼一样精明了都,年轻人还是有些冒失和肤浅的,看不开事情过不去坎儿的极度伤心者也很多,年轻人哪儿能体会到我们的快乐呢?我觉得就挺好,还是有寿比较好。”

“唉,咱活死人啊,有什么好。”

须平试图说服迟江。

“咱赖活着还有脸活着就行了,知足吧。记得我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听说我一个当年走的很近的初中好友病故了,一时接受不了,还专门在当时的朋友圈子里面发文悼念呢。‘你走了,也不打声招呼,你自己都觉得意外吧?惊悉你独行在‘桃花源’深处时,我是难以置信的,你竟然没有一丝波澜的就走了,我始信无常。曾忆当年,你也是那壮志雄心的精瘦的活力美少年,是个精神的小伙子,还总对我说教呢,哪有无常?哪有自然?成王败寇!成功,为人生第一要务,不择手段的要强大要争气要有价值起来,像贫寒士人一样的崛起辉煌耀眼,你,须平,太过寡断,信奉那外柔内刚的所谓的无价的心性,只能被现实所抛弃。嘿呀,言犹在耳,你却先一步弃我去了,怎么,你就是现实本尊吗?我们也曾争辩过,先事业后家还是先家后事业。究竟爱花,是摘?是赏?仿佛我们的争辩就没有统一过停止过,总是不断的在争辩着,但是,你影响着我,我也影响着你,你是我的榜样,我模仿过你,你也说你也刻意的模仿过我。皆是过往了,兄弟,你告诉我,真有造物主的存在吗?如有,我就送他一个放大镜,好让他仔细的观察真该带走谁,也好真切的让那造物主早些注意照顾到你。你在那里还好吧?总比这里强吧?你也活过,那里是不是不似在这里?我们都曾在这烦乱的世间平凡着,你在那里应当是快乐不凡的了吧?不送你,你,走好!’我那也算是一篇诔辞祭文了吧,嘿,你瞧瞧嘿,我居然还能记得。迟江啊,你现在还能和我在聊天儿对话,我们还能听得到彼此,看得见双方,珍惜吧。我们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贾阳和吴莲芝不知何时已来到二人近前……

“活着就好。唉,一晃眼我们就是这副模样了,真是,我们也曾经活力帅气清纯美丽过呀。”

“人世无常啊,总有意外相伴随,或意外惊喜或意外终了。人老心不老,不是的。是,心不配合身体喽。身体老了,要舍弃我们了,终是身体不能够长久啊,真是辜负了我们还供养了身体那么久,我们错了。”

“心是对的。心还在挣扎的活着跳动着,就表明心始终是未投降,可惜身体这武器已经被时间淘汰了。”

“心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啊,应该说是精神意识永存。”

“嘿,你俩瞎接话茬儿,知道我们在胡聊什么呢吗?”

“老人与狗的人生故事呗,听半天了都。活着就好,我们身体抱恙心内却是窃喜的,因为还有寿命在,身体还在,只是有些老化了,我们还能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匆忙人群,一生都在为物质身体而忙碌着,始终是忽略了意识的,是无我的,是没有思维的,是丢掉了精神与灵魂的,是不知什么才是重要的,是白活了一世的。”

“一世可以很长也可以是很短暂的,有寿命很重要,要先保住命啊,所以才会奔忙着供养着,也是无可厚非的。唉,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想说些什么吧,发现又没什么可说的,人人都具有身体却不见得都具有灵魂。有些老人啊,以为自己是个过来人,就想要再回去指导年轻人做事,要传授给他们自己的经验,非要让后来人再次品尝艰辛再回走着他的老路,才是他们认同的无比正确的,不停的说教着只有苦难的老路才会使人强大,人生是一定要遭受风雨才会在磨砺中长大的。谁会听他的那一套呢?不冒严寒斗酷暑的去学会钓鱼就吃不到鱼吗?想要得到鱼仿似就只有一种方法吗?”

四人开始了无序的探讨了起来。

“不是我敏感,我俩可不是有些老年人,我们这一套也不想传给了谁,您好好儿说话吧,绵里藏针的暗指谁呢?唉,是啊,我们都老了,想回去也回不去喽。即使是能够回去,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改变的只能是自己的应对方式罢了,又有何经验之谈?被裹挟在洪流之中,自己始终就是不能成熟起来的。呵呵,又有何经验可谈呢?”

“我要是当时能够改变些应对的方式,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死样子了,最起码还能够站立起来还能够自主。这难道不算是经验之谈?”

“就你那脾气禀性,真好!像是个活驴一样。您再回去,您依然会回到现在这结果上来的。还经验呢?”

“你也是夹枪带棒的说话?你才活驴呢,真是懒得和你说话了,该说的早就说完了,我现在对你很无语。哈,不过啊,这一辈子啊,我就喜欢听到你反对的声音,你一旦赞同了我,我就知道自己一定是错了。这就是我的一点儿经验。”

“还对我无语,我就愿意和你说话吗?嗯!?我们每次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儿,不是你每次都能赢的,不是你一直都有理的,只是我一直的在妥协认输,你明白吗?”

“非要对着干!哎呀,两口子一定要对着干吗?你俩可不许再拌嘴吵架的相互埋怨诋毁了啊。”

“嘿,可以啊,老太婆,能听出话音儿不对了。”

“傻子才听不出来呢。呲,咱俩还不是一样?每天不吵一架就感觉是白活了似的。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可怜人偏笑可怜人了。”

“咳,都一样啊,两口子好好儿的在一起了,都遵从于内心喜爱的走到一起了,为什么总是吵架,人为什么要吵架呢,和睦相处多好呀。”

“唉,就是感觉都是被对方欺骗了呗,经常扮作是另一个人,久而久之也就是那个人了,甚至连自己都分不清楚了。能没分歧吗?能不吵架吗?”

“人人不同啊,学到的经历过的也不同,当然就有了意见和分歧,吵起架来才是正常的。当年只是被对方的外表和气质欺骗蒙蔽喽。说来话长,人啊,总喜欢用第一人称‘我’来分析解释事情,有了我,便有了自我,就有了区别,有了区别就有了区别的对待,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对错感来,我怎么对你,我怎么对他,我怎么对待这圈子这环境,我怎么对待这世界……一时太过繁杂,无非就是以我为主而产生出的分歧和对立,就别废话啰嗦了,我们还能活着,其实是很幸运的事情,从对待世界来说吧,你怎么对待这世界,这世界就会怎么对待你,反正我是很认同的,我就是时不时撒些小谎,美化一切的对待着这个世界,宁信这世间美好。我妈曾对我说过,她从小就帮我刻意隔离着黑暗,现在我才知道那些黑暗,简直是不堪入目的,唉,确实,这世界戾气太重了,难怪有人宁愿自杀也不愿肮脏的存活着,那些主动放弃生命的人,是精神勇武的是对这世道极其失望的。努力活下去的人,是还有美好的欲望还未达成。皆因视角不同啊,视角不同了,就想要极力的去说服对方了,想活着的想要去说服想要自杀的,要活着不要放弃生命,想要自杀的想要去说服想要活着的,赶快走吧,这里太疲惫太过肮脏太过黑暗了,不要参与其中去协同助恶,同流合污以致弄脏了自我。”

“能刻意隔离的那黑暗是什么?我怎么就想象不出那黑暗?是因为视角不同所以才见不到那黑暗?就不会是你自己内心黑暗吗?您试着描述下儿那黑暗。”

“你才内心黑暗,只是你在生活中没机会体验到那黑暗,是啊,你没接触过,你也只是知道天黑了就要开灯罢了,你是无法想象出的,因为,爱你的人也在为你刻意隔离着那黑暗。简单些说吧,说的细致了会有画面恐惧感的,我一向也是简单叙述不愿细致说透的。你仔细看这人世间,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市集商场一般,一切都可以出卖,为一己之私可以出卖所有,出卖道德出卖做人的权利出卖着一切,直至出现战乱、疾病、欺凌弱小、虐待妇女儿童、倒卖人力和器官、排泄污浊、斩首、吃脏食、饮臭水、试验所有……等等的许许多多的恶劣行为都可以拿来做生意,皆因人群中有个别人想要达到自己的私利,享受的生活下去,就要去毫无人性的去剥夺他人的一切,那帮卑劣的人认为世上一切皆可出卖,就形容到这里吧,我已经产生不适的脑中映像画面了。唉,真是烦透了,说多了吧人家就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审视远离着你,人家听不明白你也说不透彻无法使人家明白的懂得。有些表面看似是爱心救助的,背后实质其实却是在贩卖,公益早已等同于功利了,是换取名利的‘智慧’手段之一,一直的矫揉造作的作假,就连健康也是有骗局产业链的,防不胜防啊,一切皆是好生意,人类为了金钱利益,一切都可被抛弃被出卖,人性之恶就是那黑暗的元凶。”

“知道了,真吓人!我听明白了,所幸我们的生活环境还是很好的,有爱我们的人创造出了好的条件和方法在刻意帮我们隔离着那些黑暗。您再描述下儿视角呗?”

“视角能够看明白一些事物,也能产生极多的联想和思考。简单说,现身说法的说,迟江也说了,自己坐在轮椅上了,才会去仔细观察羡慕着那些自然行走的人,而我们能够自主自然行走的人,是不会多看正常行走的人一眼的,除了异性的好皮囊哈,身体有了些浅疾的,才能利用另一个视角去看待问题,所以善于思考的人,身体一定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小的不适和疾病的,不管是身体上或身心上或精神上,一定是有病的。他如果是个正常人,他就不会具备不同的视角,有不同的思想而产生出质疑来。”

“哦,也听明白了。哦?哲学家们最善于思考和质疑了,难道他们都有自己的‘视角’?这视角来源就是自身,他们身体和心理都是有些不适和浅疾的,是这意思吧?”

“是的!值得表扬一下儿,看来这次,你是认真听讲了。他们的身体总有些不适,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不适感,也会使他们产生另外一个视角去看待平常问题的,我想只是我想是这样儿的,你们认不认同那就是你们心里的事情了。他们早就抛却了实用性,他们只是提供概念与幻想。要说他们没毛病,正常人是不会答应的。哈哈。”

“咱们现在这身体,除了眉毛、头发以外,就都是剩下些皱纹儿了,还幻想什么啊,吃饱了不饿就挺好!须平总是虚幻的凭空去臆想,总是做梦胡说,哪儿能都实现了概念和幻想呢?穿暖了不冷吃饱了不饿,还是实用性得人心。”

“你俩瞧瞧,人家总是以反驳我为生活的主要乐趣,我说一句人家顶三句。吃饱了不饿,这就是您的实用性?你吃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防烂驱虫凝固剂防霉稀释液防潮调色……添加各种明矾石蜡亚硝酸钠……甚至是甲醛……等,等等的化学品来提高卖相的玩意儿,你吃进肚子里的,其实是,颜色鲜亮的已潮已烂已霉已生虫已褪色已过期已极力美饰过的美食吧,表面光鲜亮丽罢了,还实用性,利己害人以致互相伤害才对。我是好臆想爱做梦,我一梦三分钟也可能就是别人的一生了,很有意思的。我就是爱做梦爱闭目神游,那些个幻想概念也终究是会实现的,只是我也许看不到了。实用性却只是局限于当下,受缚于利益,以至于,肯定失德背德缺德。算了,不聊了,没劲!”

“你才没劲,今天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有你口吃的,你就吃得了,废话连篇!有本事你就去戳穿食品安全问题去。”

“饿着点儿少吃点儿就完了,谁还没吃过饭呢?我有精神食粮,就够了。知道有问题就可以了,不要进食忒多化学工业类的合成玩意儿就好了。认同者避开不食或分辨少食就可以了,戳穿了,人类会回到原始社会的。”

“怎么就会能回到原始社会了?资源会枯竭吗?只要大家齐心,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不出去做事做实事,就会在这里侃侃而谈,你就是个混淆不清的妄想症患者,哼!”

“这一点,我不想回答,你还真是个认真的幼稚鬼呢,还水落石出的去查?查不出的,因为越查问题越多,说透了就没劲了,除非是大家真的齐心。嘿?您不要胡乱起病症的名字。我这叫知道的越多越失望越无助越无可奈何,对你,我也很失望。称,失望症患者才确切。”

“好了,打住!就先聊到这儿吧,回头再聊翻了。是啊,你们说的好啊,我看以后啊,繁冗没用的知识会越来越多的,仅仅只学会了分辨能吃和不能吃,做了一个小小化学家也是要虚度大部分光阴的吧,时间都用在了无效的伏案框架学识之中去了,人哪儿能快乐的起来呢?不对路子的认真学习也会助人浑噩一世的啊。唉,人们往往在一刹那幡然醒悟,随着智慧知识的积累,是会越来越失望越加的无可奈何的。算了,这话题咱就聊到这儿吧,媳妇儿,你去拿些酒来吧。”

“嗯。哦,今天你喝哪一种?”

“随便。”

“嗳,我说吴莲芝啊,你怎么还惯着他总是许他喝酒呢,轮椅上行动不便活动又少的,你也不管管劝劝他。”

“他喝了酒,脾气和心情会好很多,总是夸我贤良淑德美丽动人的,酒已经是他发泄不满体验美好的一个渠道了。酒,能疏导心情也能浇灭些邪火,他酒后,不再总是跟我较劲了,挺好,随他去吧。就让他自我麻醉自我感觉良好去吧,真挺好的,对大家都好。”

吴莲芝说完,遥控着轮椅离去。

“多好的媳妇儿!”

“你俩以前是不是时不时还要对酌一下儿?”

“她早就戒酒了,为了能很好的吃药,早不喝酒了。”

“你瞧人家多有毅力,迟江啊,为了自己的身体和吴莲芝,你也把酒给戒了吧。”

“戒烟戒酒还不许吃厚味儿食物,明明不想动弹却还要去活动拉伸的,全部违心违背内心的去照医嘱操作,只是为了能够往身体里多填些药片子,乞求药片儿能续命?多没劲,还活着干嘛呀!?不吃药会死!?给他们丫那脸呢。”

“哈哈,贾阳总是喜欢认真的劝人向善的去说教,仿佛只有像她那样儿活着才是睿智健康正确的,她的认知早被框架住了,早被引导到了错杂陷阱中去了,人家却还是深信不疑呢,还不允许别人有所反驳呐,有点儿像是父母的唠叨,说多了难免令人扫兴,相互生起气来也是怪没意思的。是啊,你个老小子说得好!戒掉所有喜好只为多省花些钱买些药来吃,以致心情糟糕,没了好的心情,还活什么大劲呀,咱俩想法儿一致,心情好坏才是身体健康的主因。嘿,人家吴莲芝都不劝阻,贾阳啊,您少操心吧。”

“哎呀,真是一对儿大偏激!你们尽是些歪理邪说,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跟着瞎操什么心!?你们是对自己和家庭极其不负责任的烂人!”

“哈哈,被扣帽子了不是,还是以爱之名的善良暖帽儿呢,这是说急了,老太婆儿惯用的伎俩,诛心杀的终极一击,大扣帽子。生老病死,那是自然规律,难不成,你一出生就要吃延缓衰老的药片儿来续命吗?哪儿有那种药?从一出生就不允许自己有变化了吗?您一生各个阶段的变化还少吗?怎么就那么迷信药片儿呢?还要按剂量来服用药片儿,哈,骗的都那么明显了,却偏有人深信不疑,哈哈,我问你,身高一米三和身高一米九的人,酒量一定是大个子的酒量好吗?剂量,呵呵,贾阳老太婆儿啊,头疼是先要去舒心的,您这头疼就给头疼药的,您现在脑子里被给药的剂量就算是超标了啊,严重超标已经影响到心智了。”

“须平虽然是极其偏激的举例,但他说的对,我就觉得很有些道理呐,违背自然规律就不好了,什么是自然规律呢?我自己,我就是自然,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规律,我有我自己的一套适应自然和周遭环境的生存方法了,有了自己的习惯和生物钟,不会再被指引教导的生活成别人口中所谓健康的样子了,就让我自然的消亡吧,挺好。少些这香那臭,这碰不得那戒掉,这对那错的过多善意的‘关心’吧,你是你,我是我,生活环境和习惯本就不同,你的认知也不要强加于我。我不违心祈寿不再恐惧着死亡的时候儿,我是愉悦的,每一天高高兴兴的生活着多好,真要是走了,也是高高兴兴的去合于自然了。”

“说得好,合于自然。我们总是被教导指引着犹豫摇摆着,好像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人类也如是被驯化奴役的动物了,全统一正常了才是不正常呢,这香那臭的,自己呢,人呢,灵动之魂呢,思想意识呢,只剩下了恐惧和乞求,寄希望于能够被指导,能够让别人解决自己的事情,那能是每天快乐的生活着吗?是被欺骗的机械重复的身不由己罢了。那种所谓的身不由己,只是被洗脑被欺骗了,能让你乖乖听话的身不由己也是一种施恩般给予的药,那药物就是钱。”

吴莲芝拿来了酒,一瓶低温蒸煮过又久泡的药酒。

“给。张临涛以前给你泡的药酒,你今儿就喝这个吧。”

“好!媳妇儿拿来什么我就喝什么,这酒舒筋活络行血祛瘀呀,这是健康的酒啊,须老头儿也喝点儿?”

“嗯,来点儿也成,由性随心才是快活呢。哪儿哪儿都要钱,吃饭要钱抽烟要钱看病要钱凡事都要钱,钱能治百病呢,我不喜欢这里这世界,我喜欢能让我慰心快乐的内心世界。这世上啊,只有酒钱我愿意买单。来,咱就一起喝点儿吧!嘿,我说,那张老头儿还挺疼爱你,他就没给你开个方子来治病?”

“饿,自愈力。这就是他开的方子。”

“哦?简单,但我不太明白。”

“饿,抵抗诱惑切莫贪婪,减谷而愈,饿治百病,切忌贪婪,要相信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

“哦,明白了,张老治病还挺简单。生病后不吃东西,饿着自己,抵住自己心内对食物饮品的欲望,扛住逆转以往被灌输的所谓的营养学,嗯,看看是自己的意志力顽强,还是病魔的生存力顽强,不是先饿死它就是先饿死自己,当然不是真的饿死自己,自身需要营养维持体力,病魔也同样需要营养,看谁是更迫切更贪婪的那一方了,贪婪的一方必败,再让自愈力从中调和着,相信自己抵御诱惑的能力和本身的自愈力来医治自身,对不对?”

“是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也不必非要生病了才这样儿,平时也要抵制诱惑戒掉贪婪,少**食减少油脂和合成化学品的摄入,身体内的病魔哪儿还会再欺负你呢?那时,你和它的关系才立时颠倒了并绝对正确了起来,它会恐惧的虚弱的乞求你来给些吃的了,也会极力的讨好你了,它怕饿怕死的再也不敢捣蛋了,它或选择逃离或臣服顺从的寄生在你的体内,和你共生和谐的时候儿,你又怎么会生病呢。”

“对!要么让它受不了你而搬家,要么你俩就和谐共生,这样儿即是治病也是养生!咳,咱俩形容的都不够确切,但是大致意思应该是不会错了。”

“嗯。西医总是对立对抗的,异化了所有的事物,以病统症的一昧的压制掩饰着,其实,只是虚假的满足罢了。杀死细菌杀死病毒的,非要对立起来吗?对方不会也狠起来再次变异应对你的粗暴对立吗?呵呵,自然界自然的存在那么多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呢,杀的过来吗?对立对抗的最终结果就是产生变异,不停的变异,然后再去对抗那变异,不停的对立对抗的对着干,没完没了啊。哈哈,抗生素杀病毒,吃化学合成的药片儿掩盖压制,手术切除,西医的三部曲奏的好啊,真是叫个财源滚滚呐。其实,您只要不结晶合成出很多非自然的玩意儿就好了,疾病其实是他们自己发明的,自己再来进行所谓的干预治疗,冠名传播着各种新的奇葩的病名,疾病已然成为利益集团的工业产品喽。也不得不说呀,人家的生意却出奇的好。”

“初衷是好的。发展近似于垄断后,就有些见利忘义喽。地球实验室人类体验馆哟,呵呵,也是无奈。”

“嘿,你干嘛去?”

“去扔掉那些个垃圾药片儿,用它们来滋养调和着讨好着病魔来证明我屈服了吗?我要反制回来,我要决断权!我也要让它恐惧的来乞求我。都他妈吃了十多年的药了,我这是一直的在对恶魔示好啊,我惯着它?惯着一个一直以来折磨我身体的病魔吗?幸好我的脑子和心还没有病的厉害。我只要转念来戒掉我的贪婪和对食物的依赖就成了,我觉得你俩说的对,一把年纪了都,再不乞求再不恐惧,死马就当活马来医治吧,我相信我自己的自愈力和意志力,我先试试。”

“你这脾气,先别扔啊,你也说先试试,给自个儿留条后路嘿,咱两手准备。”

“准备个锤子屁!我就要破釜沉舟就要背水一战!我要随心所欲,我的身体我做主,再不乞求再不恐惧再不贪婪,慰心自主的快乐的主宰着自己的身体,好心情才是最重要的。这不许吃那不许碰的,我早就受够了,真是影响情绪,天天的情绪不好,身体就能痊愈了?我不信!其实呀,是我馋酒已经许久了,我主要是先去拿个酒杯来。”

“你媳妇儿要破戒。”

“嗯,她也想明白了,我俩仿佛都已经站立起来了。都在轮椅上过活了,还想像自己是个正常人一样吗?为什么非要乞求恢复如常呢?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随心所欲,跟别人不同也是为这世界添些斑斓色彩啊,提升一下儿正常人的怜悯心和自信感,也是功德一件不是。都像是个正常人那样儿的呆苶听话,多没意思。”

“哈哈哈……呆苶的才是正常人!我有同感,正常人都不敢说不,这点,我支持你!跟个大号儿的精神病院一样,打针给药的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你好,听话的安静下来顺从的去打针去吃药,以为真是为自己好的在调理着自己的身体和身心健康,从不敢质疑也不会说不的去拒绝,生活在里面能是快乐的?哈哈,多拿一个杯子来,我也凑凑热闹。大家都开始辟谷了,咱俩也省事儿了,家里两个女人呢,却少了烟火气,也挺奇怪的。”

“得嘞!我还就不喂饱了它们了,就让它们在我体内争抢去吧,多分配些劳动和战争给它们,也要让它们疲惫不堪,先自相残杀着,让它们疲于应付着并不断的伤害着自身,来求得在我体内的生存权。嗯,我的身体我才是主宰,看看谁他妈才是主人,那些依附于我的微末生命,需要我的身体滋养才能存活,他们才是最迫切需要营养的,不知感恩却来用疼痛不适来威胁破坏着我的健康,咱就试试,谁才能坚持到最后,谁才会屈服,贪婪的蠢玩意儿都是些没有意志力急于争抢速成的得到者,没有营养的输入供它们好吃懒做的蠹虫首先得到,先饿死的一定是赘瘤般坐享其成的它们。哼,与我相合共同达成一致幸福的调和生存在我体内的对我好的,我对它好。对我不好的,我就要清除,用我的好心情和饥饿耗死它们,我才是我自己身体的主宰。”

“这个社会也在惯着供养着一群贪婪愚蠢的得到者呢,不知谁才是愚蠢呢,真是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呐,无奈无奈,咳,咱这还是在聊病症呢吗?哪儿病了呢?也别没完没了的啰嗦了,就让我们试试首先觉醒吧,我觉得这种想象可行,想象出来的东西应都是存在的,我们就先来实施了吧,‘饿’着它们,恶病饿治。”

“嗳,这就对喽,罢工了,都他妈不干活了,先要克服饥饿,看谁扛饿,看谁先恐惧慌乱。想象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只留概念和幻想给自己自证,抛去那卑鄙的实用性吧,什么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什么对自己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和利益挂钩,就是实用性了?自己个儿都不警醒不清楚呢,贪吃贪玩儿的问谁呢?还有脸问!?让你用你的私利去害人吗?还实用性,追求的都是些什么价值!?因自我的贪婪才惯出了毛病来,哼,自私才是一切病症的来源,而贪婪则辅助其后。还是要提高些认知来避免恐惧心态的,有些坏人恶意散播着谣言制造着恐慌使人恐惧听命,臣服在坏人灌输的学科之内,人呀,就如同是提线木偶喽,咳,我又说的啰嗦繁杂了,聊着聊着又聊飞了,没关系,反正也是充耳不闻的如泥牛入海呀,是再也见不到任何回应消息的。总之,我想出的我自己亲自去实践,今后只相信想象出的虚假幻觉,不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又说什么呢?谁总问?问谁?谁又在说!?”

人们常说的努力改变其实也是自欺欺人的。总想着改变这个改变那个的,为什么一直不能接受自己的有些改变呢?比如,身材渐大走样或是盛极后的衰老,还回得去吗?干嘛要回去呢?那叫成长,是自然而然的改变。

不贪婪于物欲,先禁口,是第一对抗要务。

人们常说,谁在说?

六十六.新生活

经过了一年多的选址和选房,老几位终于决定在市区内购房了,毕竟市内是很成熟的社区也更便于更进改进。小是小了点,但足够居住也足够方便,又经筛选,他们买下了相邻的同户型的两套房。在大家都忙着外迁扩大居住空间的时候,几个老家伙却悄悄的杀回进了市区内。两套一层相邻的房间非常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净洗地面四白落地直接就搬进入住了,也省去了许多对装饰材料的担忧心。

扔掉了药片儿已经一年多的吴莲芝,居然能够下地自主行动了,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是被骗子深深伤害过的,是被骗子用权威性语言说到轮椅上主动坐下的,再次站立却是自己站起来的。自己从原本的所谓的健康营养饮食的一日三餐,酌减至一天只吃一顿饭了,桌上没酒时她甚至都可以几天不吃饭。‘每日三餐只为填饱肚子,老年人活动量又少,身体代谢都有了负担了,何况有些吃进肚子里的有许多都是不干净的,代谢的负担就更加的严重了。吃不吃先问自己饿不饿,不饿没酒又没兴趣的食物,我干嘛非要吃?猛填谷自个儿干嘛,那叫贪婪,我惯着它干嘛?填那么多东西进肚子也没必要。我的身体我说了算。我喜欢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感觉,像是自己在身体内豢养的俩宠物一样,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一个善的,一个恶的,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它们饿了就会咕咕叫的来乞求着我赐食,身体还算健康的时候,肚子咕咕叫,我就喂食自己,提供给天使食物,身体不好的时候,肚子咕咕叫,我却偏偏不吃东西,就饿着自己和它们,叫去吧,恶魔是在用习惯性开始威胁我了,‘几点了还不吃饭?’谁理你!?恶魔在毁我健康了,还想我要用食物来滋养自身吗?再要强壮你来伤害我的健康吗?我饿我也不吃,就不给,先饿死的一定是病魔,先饿死你!我的身体我做主!’吴莲芝如此和一众老人新街坊朋友们聊着天,发表着看法,总是引来一众嘲讽或是善意的劝说。在认知度不同的情况下也总是只能顺着另一方去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简单几句废话和礼貌家常就说再见吧。年老的吴莲芝虽然话多唠叨但从没有和新街坊们吵过架,只是平日里废话量巨多,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绰号了,‘吴傻子’。迟江也有了新的绰号‘迟棱子’。新邻居们也是极其善意礼貌的分别给总来串门的老几位也强加了新的称谓,‘须秃子’‘张豁子’‘邓狗子’‘贾耙子’‘风婶子’‘封瘸子’‘尤瓶子’‘石胖子’‘顾疯子’……

迟江和吴莲芝的新家俨然已成为了老年活动站了,一间客厅两张麻将桌。另一间客厅布置成了会议室的模样,但现在好像是张临涛的坐诊堂和公共茶水室一样了。吴莲芝能够站立,还是靠张临涛的药酒辅助调理之故,吴莲芝平时爱喝酒,张临涛就给他配了一份药酒方子,‘鹤风草250克,忍冬藤180克,野蓬蒿120克,野菊花120克,五爪金龙90克,马鞭草45克,外加15斤陈年老酒,草药侵入酒中之后,密封先隔水煮两小时,放置一旁,10天之后就可以饮用了,主要功效就是消肿散结,第一次服用要尽醉,汗出才有效果,愈后可随量续饮服用。’这是明代陈实功的方子。 众人惊叹之余,都要寻方抓药去泡酒,被张临涛拦住了,‘每个人体质和病症成因皆不相同,用药配伍炮制也不尽相同,君臣佐使也严谨异常变化无穷,胡乱复制擅自饮用酒方会害了自身,切不可尝试,不要胡乱配方,他人不可胡乱用药,以免害人’。

今天,张临涛来到后,先是在茶水室中为街坊邻居们坐诊,完毕。就来到了麻将室落座,舒展着腰身大声喊叫道,“来呀,谁闲着呢,来陪我打几圈儿。”

邻桌贾阳正在和邻居们玩儿着牌,听到吼叫,随口应承着说道,“哟,您坐完诊了?张老,您公益事业做的很好啊,真是个好人!您还是嫌自己不够忙是吧,在自家诊室坐诊后又来我们这儿再诊断一番,您是多热爱自己的职业呀,你等会儿,我这儿还一圈儿,完事儿陪您过过招儿。”

“我是深恨自己分身乏术啊。别,您歇着歇着,我是嫌自己钱多了是吧?贾耙子,你的威名可是世人皆知啊,牌桌儿上的运气出了奇的好,麻坛高手贾耙子,您的手就是搂钱的耙子,我可不用您来陪我玩耍。嘿,那几个垃圾老家伙呢?”

“后院儿,后院儿摆弄花草神侃呢,岁数大了却像群小姑娘一样的了,整天唧唧喳喳的就是喜欢个花儿。”

“哦?我去看看闺蜜们。”张临涛说完起身奔后院缓步慢行着,扫视了一阵贾阳的牌面之后,故意扬声说道,“嘿,打了这张你没有的小**,就上听了啊,牌还不小呢,耙子胡五、七萬,砍五编七,大家小心,别让他捉了五魁。”

“你这老不死的,不要脸的老流氓。”贾阳抬手在张临涛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催促的轰走了他并谩骂着,“赶紧滚,豁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口风不严说话尽都漏风。”

张临涛跨过两阶抹灰的弧角步梯,笑呵呵的朝院中招呼着,“走啊,打牌去啊,瞎聊什么房中密事呢?”

“又调戏老太太呢吧?”已经秃了顶的须平笑眯眯的盯着张临涛,笑的极其自然,“我还跟这儿呢。你丫就是不挨骂不舒服斯基。”

“呦嘿,豁子有空儿了嘿,肯来后院儿了,来坐来坐。”迟江安坐在轮椅上,手捧着一个葫芦摩挲着,客套让座之后抬高些嗓门,“人家豁子受人尊敬是有原因的,又会看病又会报信儿的,多全能。都护好自家老太太啊,别让豁子得了空子。”

“张豁子嘴里只剩下了五颗牙齿了,还是那么能喷,您就是五条了,五条!五条小白牙儿,笑的还真性感。给这个看病给那个问诊的,你还没人家健康呢。”邓岗择掇着花叶,喷洒着水,玩笑的说道,“明里头摸完小手儿又想着暗地里再摸摸?那么爱打牌,你怎么不去棋牌室玩儿呢?随时有局。非跟这儿起腻瞎掺乎。”

张临涛大大咧咧的找了就近的一把小椅子落座,双手扣在双膝上诚实的说道,“风静你风婶子不允许我去啊,她说那儿不叫棋牌室,叫破鞋室,专门搞破鞋的场所,不让我去。”

“嘿呦,您都快入土了,静姐还不放心您呢。”邓岗放下手里的喷壶,侧身拿起了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也是,您有本事,有大本事啊,会行医治病又好个调戏妇女什么的,糟老头子风流倜傥啊,老太太们最爱会看病,能报信儿会疼人儿,口齿性感的老豁子小白牙儿了。”

“你这破嘴,真是逮谁咬谁?”张临涛随口反驳,手指着邓岗指点着,嘿嘿的笑着,“难怪你叫邓狗子。”

“哈哈,咱们老了老了,还都有了新的称谓了,我觉得很有点儿意思,咱都是‘子’字辈儿的,也很贴合咱各自的形象和脾气,这帮新邻居们还挺会瞎揣摩词儿。”迟江笑着喝着葫芦里的酒水,浅尝辄止后也开始了指指点点,“打出一筒不叫一筒,叫须秃子,大家也都知道是打出的什么牌。五条,就是你张豁子了,微笑也只露出五颗牙齿的五条张豁子。哈哈,小鸟,幺鸡,像鸡又像狗的,就是你邓狗子,又鸡贼又狗脾气。”

“老了好啊,许多人都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再也不联系了。咱们可好,老帮菜了都还混在一起呢,也挺好。嗯?你才一筒呢,难怪你最近总爱玩儿麻将,原来就是可以在牌桌子上逞口舌之利啊。”须平胡乱抚拭着自己的秃头,回击着迟江笑说道,“棱子,就爱和人对着干,又冲动又较真儿的,打牌还不用搬椅子呢,您是自带,真优秀!你长得就跟个芝麻烧饼似的,你才一筒。”

“嘿,还不爱听了?”迟江递出酒葫芦给邓岗,放下了轮椅内的支架准备跨阶进屋,“棱子我有对应的牌了,血叉,红中,就是我迟棱子。一筒非您秃子莫属。走啊,进屋打八圈儿。”

四圈牌已过,四人换风调整了位置之后再次落座。

“旧社会,万恶。”须平打出了一张二萬,突然问出了一直以来没敢触碰又好奇的问题,“棱子,你的子女都怎么走的?是意外吗?”

“等一下,谁打红中了!?‘棱子’在哪儿,我碰一个。”张临涛连忙打岔,责备似的语气想要马上终止话题,“这儿玩儿着牌呢,认真点儿行吗?又不是酒桌儿上,瞎聊什么闲篇儿?”

“你张豁子还敢碰呢?破了门清破了身子就不值钱了,咱可是吃碰提,您还爱个自摸儿什么的,劝你还是用‘不求人’的打法,等着点炮儿和提拉吧。”迟江并不在意的接上了话茬,调侃了一句之后,“嗨,豁子我谢谢你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早就没事儿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触碰的话题喽。”他扫视了一眼张临涛,点头微笑着,缓缓地转头朝须平简单叙述了起来,“我不想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无奈无能的活着,我就尽力的刻意的去培养教育我的孩子们,去尽我所能的使他们优秀起来。可惜,适得其反,起到了反效果,闺女不堪忍受学业为重之苦,留了一张字条儿自杀了,她的内心也太过脆弱了啊,唉,也怪我们俩,闺女要和我们交流商量的时候儿,我俩一概的命令口吻,不容置疑的‘为她好’,不容商量反驳的‘为她好’,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学习再学习,一切都要为学习让路,剥夺了太多原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了。嗯。儿子心理也是有问题的,他小时候儿我就是用暴力压制着他,大了以后就学会了用暴力解决问题以暴制暴,我也多次尝到了有暴力倾向儿子暴力的反作用力了,儿子打老子,咳,能怪谁呢?他是交通事故,像是封侃封瘸子一样,发生了交通意外,只是封瘸子送了一条腿,我儿子送了一条命,主因还是过于劳累,疲劳驾驶,他太累了,为了更好的生活疲于奔命,小时候儿还想让他做个运动员呢,一直的刻苦训练着,结果落下了一身伤病,这下儿好了,能睡一大觉好好儿休息去了,心灵和身体也再无伤痛了。”

“哦。”须平应声。

“你今天很奇怪啊,你不问题多多先生吗?怎么不再继续追问了?”迟江忽而疑惑。

“细节不重要。你能走出悲痛阴霾,很好。”须平是不愿再让迟江回忆伤痛。

迟江却自顾自的继续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不是能够完全走出的,只是平添了许多自责和思念,我想对我爱的人好一些,最后却发现自己像是个孤独的独裁者一样,我给予的也并不是爱,是我想当然的认知强加,用父亲的权威,不断的伤害着自己孩子的身体和内心。唉,下辈子也许不能再遇到了,也好。我们这急功近利炫耀心出众的父母,为掩饰自己的自卑去命令驯化着孩子,我们下辈子再不要遇到才好呢。”

“你还在时时愧疚的思念着孩子,在你的心里他俩就并没有走远。咳,各有各的失落情绪吧,试图掌控他人的同时,好好儿看看自身的生存状态吧,自己做的就都是对的吗?要是都对,都是选择正确的,你自己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须平望着迟江的眼睛似是深情的凝望着,略带愁容的也自顾自语了起来,“有些所谓的伶俐孩子,其实是过早的开始了成人的生活,开始了欺骗陷害,巧言谤讪,暴虐贪婪,佞色骄矜,焦虑劳累……那哪儿是孩子成熟的表现呢?有些父母居然还去夸赞鼓励着那种孩子是聪明伶俐的孩子呢,都是些什么长辈?唉,你呀,你也是想要通过孩子来纠正自己的以往罢了,你总结归咎了以前自己犯过的错误,谋划出了一个所谓的正确版本的蓝图来,来命令式的教给孩子必须接受照做,是让孩子们的明澈心灵过早的混浊了啊,是在教人做事,用自己的应对方式和心智在教人做事,你是试图让孩子重来你自己的人生吗?重来您纠正后的自己认为已经正确了的人生吗?唉,那不是孩子的人生。教人做事教的都是些个成年人的度势心术,那孩子哪儿能学好?教人呐,只教个心善就可以了,只要他心内是善良光明的,其他的所谓各项成就,都已变得不重要了。”他忽然的笑了,抑制不住的自然的笑出了声来,“大可不必总是强加于人,那样儿真是会适得其反的,你越是小时候儿不让他干的事情,孩子长大了就会越加的沉溺其中,越发无节制的去干着那件你原不让他当年想去干的那件事情了,或说是许多件不允许干的事情,长大后就偏要去逐一尝试一遍,比如游戏和零食,等他们长大,你再也管不了盯不住的时候儿,他天天就是吃着零食玩儿着游戏,更加的变本加厉了。唉,人生最大的悲哀,是发现自己深爱的人,早已渐行渐远了。皆因双方对爱的理解,都是不尽相同的。哈哈……年轻时的你,会想到成为今天的样子吗?”

“唉。又来了。谁会想到?现在的样子在以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迟江叹气。

张临涛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二人对话,仿佛是在很享受的在听着音乐剧一样,并未打算打断二人。邓岗却是大半天没有动静了。

“狗子,狗子?”张临涛斜眼瞟了一眼邓岗之后,突然提高了嗓门,伸手就要去触碰对方,“真服了,这儿打着麻将呢,这么好的娱乐项目,居然也能睡着了。狗子!”

邓岗在张临涛的拍打下醒来,打了个哈欠,眯眼挤出了两滴泪水来,摇头哂笑着说道,“老喽,老喽,老帮菜了。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喽,我也是服了自己了。以前总是失眠,现在总是睡不醒。颠倒,倒颠呐。哈,您认为麻将是好的娱乐项目?我认为好的娱乐项目,那是秧歌儿和综艺节目,那才是欢乐忘忧的优秀娱乐呢,您甭来强加我。”他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点燃了一根烟,解释着继续说道,“我这不是哭啊,我这是泪腺的毛病,那几年玩儿摩托风吹的,不服老真不行啊,不简单解释一下儿,在外人眼中我好像是动不动就被感动的说哭了一样,全都是身不由己的笑话儿喽,听什么说什么都会留下泪水来,好像是感性多情的厉害,其实只是眼睛有毛病了,没瞎就不错了。刚我做了个小梦,小小的梦,我梦到了一处山腰,被冰雪呀覆盖着,还有强烈的光点从上面照射出来呢,光影漂亮极了,上开下落的也美丽极了,那光线和雪花儿居然还能穿透我的身体,肆意任性的在穿插飞舞着。身处在冰雪之地啊,我也不觉寒冷,反而觉得很和睦温暖呢。”

“挺好,我就喜欢听别人说梦,痴人,请继续叙说你三分钟梦境的经历罢,看在这几分钟内你忽略掉了多少时间。”须平呲牙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最近他很喜欢自己的秃头,可能是因为省事,不必再打理修饰自己的发型了罢,想修饰也再没条件了。

“痴人说梦,开始。在那强光和雪花之中,我眼前有一个10来岁的小男孩儿,正在向无规则散落在四处的人群问着话,我离他们还有段儿距离呢,却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类似千里传音或是空谷回响吧,功夫高深内力强劲雄厚啊,我当时居然都不觉得奇怪,也并不怀疑,我就是能听见。”邓岗望着须平的秃头发愣,已经无法挪开视线了,他盯着秃头继续说道,“只听那小孩儿问道,‘你去人间游历了一番,带回了什么?’有个人回答道,‘仇恨’。小孩儿从容的轻哦了一声,转而去问下一个,‘你带回了什么?’,又有个人答道,‘羞耻’。那小孩儿依然轻哦了一声,并没做过多反应,他继续反反复复的不厌其烦的问着,人群中的回答有序清晰,有人答,‘善良’,有人答,‘后悔’,有人答,‘舒适’,有人答‘幸福’,有人答‘欢喜’,有人答‘愤慨’,有人答‘悲哀’,有人答‘恐惧’,有人答‘美妙’,有人答‘失望’……在过了许久以后,那小孩儿自顾自的说道,‘感受和情绪居多啊,终是没有个抛弃自我角度的答案啊。’他低声的反复的喃喃自语着,忽然望向了我,招手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的?’我惊了!当时像是被抽干了思维一样,不知怎么去回答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像是做错了事,试图去辩说掩饰一样的随口说道,‘玩儿’。”邓岗故意的停顿在了这里,没有再接着往下回忆的去叙说。

“嘛呢!?接着说啊,怎么还卖关子呢?”迟江圆睁着眼睛不满的催促。

“小孩子最喜欢玩儿了,你这是投其所好给出的答案吧?只是针对于小孩儿的身份,给出的回答?”张临涛像是破解了谜题一样的高兴,呵呵的笑着,并自负的手拿着一张三筒,不断的轻轻叩击着自己的额头,三筒牌在额头上准确的叩击了三下。

“对喽。小白牙儿张豁子答对了,我随口一说‘玩儿’,那孩子就来了兴趣。”邓岗身体有些抖动的又打了个哈欠,扫视过众人之后,慢慢的又复述了起来,“我当时就是这么琢磨的,我可不就是来玩儿的嘛,都没见过这场景,一个小孩子像是审犯人一样的询问着一群人,还冰天雪地的,我就是个局外人,我是去玩儿去看热闹的。”他侧了侧身体翘起了二郎腿来,清了又清嗓子后说道,“那小孩儿来了兴趣之后,就起身叉腰跟我对起了话来,他手指着我问道,‘来玩儿的。你的一生还没有经历完成,你本不属于这里,你来说说,人间一生,人的一生,是为了什么?’我也自思自问了一下自己,心里简单琢磨了一下儿,突然有感,感觉我的一生都是在为了别人活着的,就回答他说,‘别人,我不知道,我的一生好像只是为了要别人称我好,都夸赞的都说我好,我也都称其他人好,能做个不得罪人的好好先生罢了,就是这么简单。’那小孩儿笑了,笑的灿烂又诡异,笑过之后,他又轻哦了一声,停顿了许久之后再说道,‘你说的简单却没那么简单,你这就是自私和善众的心态,你是心有所求呀,你也必带不回来什么好货色,就这样儿吧,反正你也活不长久了,你就先这样儿活下去吧。’我什么脾气啊,我当时就有些急了,忙不迭的反问质疑丫的,‘善众,倒是说对了,我也接受。我一直的都在讨好周遭大家的活着,我怎么就自私了我!?’没想到那小孩儿并不回答问题,他又笑了,是极其轻蔑的一笑,‘哦。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知道,因为,你知道的越多你就会越加失望,你死后再说吧。’我又问道,‘我死后还能见到你?’小孩儿环指着众人说道,‘能。但是你也许并不会认得我了。我在你的眼前,此刻,应该是个孩子的形象吧?你问问他们,我在他们眼中,我是个什么形象。’还没等我询问众人,众人却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纷纷叫嚷着给出了回答,什么,‘蚕蛹’,‘老头儿’,‘绿色的毛驴’,‘洞穴’,‘少女’,‘会说话的酒瓶子’,‘婴孩儿’,‘雪山’,‘老太婆儿’,‘獠牙肥猪’,‘蜜饯’,‘腐烂的茄子’,‘壮小伙子’,‘铜钱’,‘发臭的猫’,‘浮云’,‘过油肉’……一大堆,又‘蝴蝶’,‘炊烟’,‘大象’,‘僵硬的蠕虫’,‘五色眼镜蛇’,‘无尾狐狸’,‘滴血苔藓’,‘柳树苗儿’,‘镜子’,‘巨大的苍蝇’,‘湖水’的,乱七八糟的又一大堆,记不清楚了。最后,我听到‘狗子,狗子’的狂叫,我就醒了。”

“什么意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一生吗?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最后就能看到映射出对方是个什么形象来吗?”迟江骚挠着耳朵,呲牙咧嘴的闭目说道,“你看到的是个10来岁男孩儿的形象,说明你刚活成了十来岁的心智吗?也不错,最起码您还能够看到是个人的形态,说明您还算是个人,对方有可能就是死神本尊呐。”

“你也就睡了三分钟罢,你梦里废话还挺多,碎嘴子一个,这对话时长在现实里最起码要十多分钟了,你这梦还是有点儿意思的。最后还要被人问询一生的真谛,是啊,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嘿,我的一生又往那里能带回去什么东西呢?”张临涛神色庄重又带迷茫的自语着,眼神空洞的自问自答着,“那孩子要是问我,我带回的也许同样是无可奈何的‘失望’。对!是失望,是迷茫的失望。我做中医许多年,治好了无数的病症,却还是有人膜拜那实验科学来质疑问我,您有行医资格证吗?那是拿人来做实验啊,那医学实验是残暴的是恐怖的是死的是毫无人性的,在那医学角度下的对现下医学认识的角度下,世人没有不病的。唉,崇信那化学药片儿的文化,世人多没有看到其本质,才会去膜拜呀。咳,古时救人无数的神医,我想在今天这环境下,也是不能取得那证书的罢,那是合法杀害人的证书。唉,想要做些事情,想要为家国做些好事,可干点儿什么都需要各种的许可证,是需要谁的许可呢?是被资本许可的吧?赐袄!咳,人生啊,身在其中却不知如何去过活,总愿意让他人指导自己的人生,只缘身在此山中吗?人生就是一座你永不了解也走不出的大山呐,是一本儿你永远也看不懂的书啊。”

“出山走去哪儿?出了这座山还有另一座山。又为什么要看懂呢?谁来给你指路或教你去看懂呢?都是在同样的活着,你的人生,你自己的人生,还需要让别人来指导吗?你的人生,让别人来指导你怎么去活,才是活着的吗?搞反了吧?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弄丢了吧?”须平忽而连连反问,反复拭抚着自己的秃头,深皱着眉头眼盯着桌面沉声说道,“总是教人做人做事的,一副权威导师的模样,也不觉得没劲,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屈服听讲,在世上听人劝告只为扒拉些食物入口,多挣再多挣些钱来花,为五斗米折腰屈膝的,死后还要再听人号令的去回答问题,人生就真是不断的在应试吗?总是在对错之中徘徊的吗?又能证明什么呢?呵,就那么喜欢自我迷茫吗?非要乞求于指导才敢迈步吗?呵,真是可笑!愿意被圈画的人还真是不少呢,一群缝补逻辑偷换概念的诡辩小人们学生倒是众多啊,还被捧为了‘大师’呢,呵,被‘必须’指导过的人,总是提出些愚蠢问题呢,怕是毛教员出征也会有人问他毕业于哪所军校,林肯施政也会有人问他学历证书,陈庆之领兵也会有人质疑他的经验资历啊。无聊死了,将人引致科学前圈画必须的和教人各种礼仪的都是傻博弈。我就是喜欢不清醒的状态,不清醒时才能齐一生死。谁要懂他要我懂的那些玩意儿?我无欲无求才不服他的管教呢,那是他和他们的事情,不是我的。爱谁懂谁懂,谁想懂谁去问懂弄懂了去,反正我不懂,也不愿弄懂,甭来善意的教授与我。来时空空去时也空空,到时候儿到了他那地盘儿再说吧。”

“你丫就一愤怒的杠精!你才可笑。你是给不出答案来吧?”迟江眼神探望着面向着须平问到。

“又是答案,怎么都是要答案的呢?为什么一定要有个答案呢?我是给不出,我就是给不出。到了那时候儿再说吧,死亡后,我估计我自然会有答案的,现在没有。”须平很平静的回答。

“现在既然谈到了,我们都可以思考一下儿呀,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都静下心来问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也挺好吗?”张临涛极力想促成着话题继续。

“你先说说,为了什么!?”须平微笑。

“我呀,对我自卑的一生和周遭世上的现象,我其实是充满了失望的,真的。我辛苦努力的一生,好像也只是为了这具臭皮囊能永合于大众审美。”张临涛作答。

“只是皮囊?”

“只是皮囊。”

“可以忽略行为品质和心灵吗?整个容就得了呗,用尽心思修塑那皮囊就完了。你那是刻意的去修饰外在的表象啊,那不是和邓狗子的生活态度一样吗?都想让别人说你好。”

“有什么错吗?难道不应该吗?行为能被大众看到,难道心灵也可以吗?你呢,你来说说,秃子来说说吧。”

须平没有立时回答,一会儿却又好像给出了个答案。

“迟江迟棱子说得对,我一生好像只会抬杠,我也总是充满质疑的去反抗或去逃避,我既懦弱又感到无可奈何,但我可不想人人都会喜欢我,都说我好。别人艳羡嫉妒有求于你的时候,也会说你很好的吧?其实,那是貌似很好的在捧杀你。你拥有譬如金钱与权力之时,会有许多人说你好的,那明显就是欺骗嘛,拥有的越多你就会越好了吧?好?你是真的好吗?先问问自己罢。好的潜台词又是什么呢?敢说你不好和不敢说你不好的人,他们都因为什么而敢或不敢说你呢?简单极了,你能让谁得利,谁就会欺骗着你,说你好。那也是你虚伪掩饰下展现在大家面前欺骗着大家所得到的反馈。”须平疑问的自语了一阵之后,很邪魅的笑了,笑过之后,很突兀的问出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来,“为什么人们就是习惯将自己的决定权,总是轻易的交予他人之手呢?自我决定的权力是你唯一还拥有的权力啊。唉,你们说,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了,为什么还没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弹药以供使用呢?两方或多方争斗时,非要去制造补充弹药吗?多浪费物资与金钱和时间啊。在大海上作战就用水弹,陆地空中作战就使用气弹,就地取材泥弹或木弹也行啊,别的方面的高科技那么多,弹药就不能多多元素合成,来提高破坏杀伤力吗?真的制造不出这种弹药来吗?呵,人类毕竟是血肉之躯,毕竟是脆弱的啊。”

“这哪儿跟哪儿啊,你想说明什么吧。弹药也能玩儿环保吗?嘁,不去污染环境和造成资源缺乏后独贵原材料吗?你是想说这个道理罢。彰显稀有后再哄抬物价找个接盘的?历来如此罢。简单的弹药也能对抗资本吗?能打断那背后的利益链罢。嗨,要和虎狼争斗就先要去了解虎狼的习性吗?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个鸟意思,这跟人生意义又他妈有什么关系呢?元素合成后的弹药射杀的可不仅仅是人类本体,一定要具有力量和足够的破坏性。”迟江嘲讽,面带鄙夷的说着话,突然怒斥起邓岗来了,“嘿!邓狗子,你哭什么!?”

邓岗哭了,这会儿是真的哭了,现在哭的更大声了,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了起来,手指频点着眼光失神的正环视闪烁着,“那孩子说我活不长久了,我忘不了,你,你们。”他继而手指定指着窗外,大声的吼叫了起来,“我看到了我们年轻时候的样子,一群高中少年正向我们走来,有须平、有石风、有李季、有你,有你,还有仲倪、方兴艾……你们看,你们看,那一群少年正走过来呢。”

众人望向窗外庭院的方向,齐向窗外望去,除了能见的微风,什么都没有。

六十七.须平一梦

窒息导致的幻觉。

邓岗直接被送往张临涛的诊所内医治休养。

“没事儿啊,你丫当时就是缺氧了。自己多多拉伸颈椎,我们再慢慢调理咽喉肿胀,贲门不纳属于噎膈之证,是有些增生导致了压迫,我会慢慢找出压迫出自哪里,会没事儿的。放心!”张临涛面色和缓的安慰着邓岗说道。

“别慢慢儿了,我这儿每天都他妈像是上吊两三回似的,换你,你能忍!?”邓岗显然是急于求成想要速效,不满的冲口抱怨着。

“我能理解,生病的人都想要速度,但咱还是慢慢儿来吧,人又不是一夜长大的,别求快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要什么事情都去急于速成,求快是没有好处的。嘿,你在床上也这样儿吗?每次都那么快?”

“床上你有慢方子吗!?”

在张临涛的坐诊堂待了一周之后,虽见好转但恢复的效果缓慢,邓岗执意要去医院诊治。

医院住院了一阵子的邓岗,最后还是决定要做颈椎手术了,张临涛一次也没有去医院看望过他。

张临涛生气了。

手术很成功。术后七天,邓岗出院。在家里静养,每天带着个颈托,活动很不方便。他的女儿便请了假,在家里照料着他。

又过了几日,老几位今天结伴来看望邓岗。

“怎么样?感觉如何呀?”巨型身躯的胖子石风,放下些水果,笑脸严肃的问到。

“还行,嗓子眼儿消炎药大剂量吃着已经消肿了,就等着恢复呢,只是时不时的还有点儿头晕。哎,你可真是胖了不少啊,真富态,一看日子就过的不错。邓陆儿,去给叔叔阿姨们泡茶。”邓岗唤着女儿的全名吩咐着,随后一一望向众人,面现愁容的似乎有些失落,“那张豁子小心眼儿,无情无义的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丫就真的不来看我了吗?”

“管好自己个儿的那张臭嘴吧,不许骂我家老头儿。我这不代替他来看望你了吗?我是代表。”风静朝向邓岗竖起了中指,高亢着嗓门嗔怪似的说道,“就你都这样儿了,僵硬的跟个死鱼一样,您还想要床上慢方儿呢?”

“丫怎么什么事情都跟你说啊,孩子还跟屋里呢,别什么话都说。”邓岗猥琐的做了一个OK的手势,抱怨了一句后,满脸堆笑的小声询问,“方子带来了没有?”

“回头我教你,我就是慢方子。”风静轻佻上前抚摸着邓岗的颈托,暧昧的俯身媚笑着,“你们男人都是急性子,一点儿都不注重情趣,这颈托儿倒是有点儿意思,我还没试过呢。”

“别,您冷静。风婶子总是这么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我可是怕那豁子找我玩儿命。”邓岗有些尴尬,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环视着众人玩笑说道,“这就开始?你们都退下吧。”

风静打扮得异常精致,妆容淡雅自然,竟没有一丝老年人妖艳的招摇油腻感,穿搭配色也很是合体干净,此时,她正坐在邓岗身边,摆弄着一盒未开封的烟,收敛了姿态一言不发。茶水端了上来,大家各自都像是有心事一样的静止沉默着,只有须平和封侃够向了茶杯浅嘬慢饮,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这滇绿不错。”封侃拖动着自己的瘸腿摆正自然,随意夸赞着茶水,似是自言自语,而后转脸对邓陆儿说道,“谢谢闺女。我们来了,有这么多人照顾着你爸,你歇会儿去吧。”

“嗯。那叔叔阿姨你们聊。”邓陆儿环顾扫视过众人,并无拘谨的面含着笑容,招呼过后就转身进去了里屋的卧室。

“诸位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了,就没有一个会活跃气氛的带头儿人吗?”邓岗不自然的微笑着,试图打破安静,“我这儿还没死呢,怎么都跟默哀一样。”他随后略一沉思,朝里屋大声说道,“陆儿,你去买两条儿烟上来。”

邓陆儿应声出门。风静打开了烟盒分发着烟。

“孩子长得像极了她妈。”石风叼烟点火,喷出了一口烟雾,将烟盒递给了顾仪之后继续说道,“闺女该嫁人嫁人,你总是留在自个儿身边儿也不是个事儿。”

“我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还以为是担忧关心我的病情,原来,是看陆儿感觉像是看到了陆旖婷啊。”邓岗长嘘了一口气,双眼望着远处屋内的吊顶说道,“我家里条件你们也看到了,我和陆旖婷一辈子努力工作赚钱,俩打工仔呀,就挣下这么点儿家当。当初离婚后,我是净身出户的,独自在外生活了多年,双方各自的苦撑着生活着,谁也没有攒下钱,唉,分家散财合家才能聚财啊,合家最起码钱有底,能积聚。分家谁也过不好。迟棱子说我是卖女儿的,他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愿意嫁女儿,是女儿在这单亲环境下长成,看到我俩婚姻的糟心状态,她是早就抵触婚姻了,是闺女自己个儿不愿组建家庭。”他缓慢的转动着身体,眼光再次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面露苦笑,“再说了,我还不知能活到哪一天呢,不给女儿安排殷实妥当了,我也没脸去见陆旖婷啊。”他眼中挤出了些泪水来,又眨了下眼继续的絮叨着,“张豁子还生我气了,我也是想快点儿好起来啊,以前时间大把现在只一把时间了,我土都埋到肩膀头子了,不迅速健康起来,老是麻烦着别人怎么成,总不能一直让闺女带着个生病的老爹拖油瓶儿去嫁人吧?哎呀,别看我平时没心没肺的胡乱玩笑着过活,我心里苦啊。”

“这回的眼泪是真的吗?不是泪腺毛病了吧。”迟江也点燃了一根烟,安抚似的开着玩笑,“哦,你不是挑富贵女婿啊,你是不放心女儿呀,得了,算是我错怪你了。过去了,过去了。唉,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啊,我这儿刚有了新家,刚有了些生活下去的盼头儿乐趣,你这儿又不快乐了。怎么办?怎么办呢?我看,干脆,你也索性卖了这房产,咱搬到一起生活吧。嗳,我儿子要是还活着,咱俩直接就结了儿女亲家,多痛快。”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刚掐了烟那个又点上一根儿,就不该给你们把烟开了盒儿,开了包儿的烟在烟民手里就是消耗的快,窗户再打开点儿吧,呛死了。”风静轻咳着单手扇风,清除着眼前的烟气,“卖了这房子,闺女住哪儿?你们就好个替他人做主,你们乐意的瞎拴对儿,儿女们就要屈服你们的决定吗?”

须平起身将所有窗户都开大了些,自己顺手又点燃了一根烟,“也是个主意,我家那小魔头是有了女朋友的,要是没有,也能让他和陆儿多接触接触,时间久了,心出自愿就不算是胁迫强加了。”

“须平呀,你的光荣事迹一直在我们校友圈子里疯传呢,嘿,您还真是有招儿啊,一直都是恶劣自私的招式,幻想幻象幻听的一直在转嫁推责,大家只是不便戳破罢了,您还很会安慰自己呢,实际上只会自欺欺人,哼!”风静轻哼了一声白眼以对之后,依然手臂扇动着周遭烟雾起身走开了,“能气死谁?心出自愿呢还,我看是你的一厢情愿。”

须平默然。仿佛是没有听见。

“这帮不省心的小辈儿啊,都不着急成家。这年月,结婚的年龄是越来越晚了。嘿,你劝劝儿子,女朋友吹了吧。”石风此时大声插话,已经胖出了一大圈儿的他显得臃肿不堪,他梳拢着自己的鬓角扬声说道,“50多了还女朋友呢,不嫌丢人呐。我看陆儿这丫头就不错,赶紧的结婚生子。直接让咱儿子和陆儿早点儿办事儿,办喜事儿。咱也好有个由头儿凑一起再热闹热闹。”

“包办婚姻呀你。也老封建的替儿女们安排起他们的人生来了。”顾仪自然喷出烟气,异常严肃的说道,“你怎么不让咱儿子娶了陆儿呢?”

“你懂什么?这叫政治联姻,强强联手啊,哈哈。嗯?你活傻了,咱哪儿有儿子啊?”石风大声质问了起来,忽而醒神般的接着说道,“哦哦,你说的是咱二儿子?哦,不,是石舞的儿子石安王?”

风静实是感觉胡乱安插凑对儿的有些不妥,已有了厌烦的情绪了,大着嗓门急火火的接口说道,“别管是谁了,我们还是少操心小辈儿的事情吧。”

“也不是瞎操心,都老大不小了也,这时代的孩子都怎么想的,都不着急结婚生子的,甚至早已过了生育的年龄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呐,真是有些发愁,越拖年岁越大……”迟江搓动着轮椅的扶手咕哝着。

此时,邓陆儿不知何时已经进屋了,她突然打断了大家的对话,“叔叔阿姨们,我谢谢你们了,我有男朋友了,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啊。”她把买回来的烟轻缓的放置在茶几上,面色阴沉似是要挣脱捆绑般莫名其妙的又跟说了一句, “我以前总是认为有些过不去的事情,天大的事情了,现在看来都可以当作是笑话儿来讲了,根本没有什么天大的过不去的事情,都小事儿。我在你们面前虽然一直是个孩子,但是我也早已经成年了,多谢操心,我自己的事儿始终是我自己要去解决的,我谢谢你们了。”说完直接转身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去了。

望着被重重关上的房门,邓岗牵动着全身摆动着似是在摇头,轻缓的叹息之后说道,“我们都被她奚落了吧?唉。孩子是好孩子,也很懂事孝顺,只是我们父女俩内心的隔阂存在的太久了。她的长相是像极了陆旖婷,每次望着她,看的久了,我便会有了不实的窒息感。”

“嗯。我也经常窒息,透不过气来的窒息,只不过你的窒息像是上吊,我的窒息像是溺水。”须平深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面向邓岗聊起了身体状况来,“岁月不饶人呐。既然选择了手术治疗,事已至此,咱就听医生的话吧,咱慢慢儿静养着,别理那张豁子。”

“我也懒得理他,但他说我一旦手术就会有痴呆的可能,人体太精密了,不定就动了哪根儿神经,植物人儿也是有可能的,不要轻易尝试手术治疗。”邓岗似是有些幽怨和担心。

“只是可能,也只是他说,是一家之言,既然是一言堂,你不必理会。吃饭喝水还有可能噎死呛死了呢,还因噎废食了不成?”石风起身安慰着,进而自如的摇晃着脑袋调侃着说道,“你看你现在这劲儿拿捏的,这架势多有气势啊,总是高昂着头颅说话,很有贵族范儿。”

邓岗腰身与头部同时转动着,故意的高抬着脑袋瞪着眼说道,“到饭点儿了,今天我请客。”

“嗯,这样才很贵族嘛,很符合你的气质。”石风很满意的调笑。

酒店内,众人落座之后。

须平挨坐在石风的身边,询问着石风的近况,“怎么样?哪里发财,现在靠着什么过活呢?”

石风此时发面饼子似的脸上正笑意满满,耸着肩膀摊开了右手说道,“我之前不是弄了个家具厂吗?专门儿向各个学校提供课桌椅,是可以连体改装成简单床铺的课桌椅。学生们中午也可以在校午休一下儿了,后来做这生意的越来越多,门槛儿要求也越来越严,我就趁着还算是抢手生意的时候儿,急流勇退的给高价把厂子盘了出去。”他将二人眼前的杯子斟满了白酒,推给了须平一杯之后又说道,“哎呀,在家清闲了一段儿日子。后来,小舞儿给我出了个主意,我自己也是争气,瞎胡琢磨的真就制造出了个边角修复器来,还申请了专利,起名儿‘劣弧着黑笔’。现在,我靠专门儿修补各类边角儿物体来谋生呢。”

菜已陆续上桌,众人举杯预祝邓岗早日康复。

撂下酒杯,须平继续与石风聊谈了起来,“哦?劣弧?着色?是修改所有的边角儿使之成为劣弧形状吗?听着熟悉啊,怎么个玩儿法?”

“嗯,哈历波的老创意了,就是把所有存在边边角角儿的物体,都修改成为半圆内的弧形,以减少降低碰撞磕碰的伤害程度,提高些安全防护性。比如公共设施里面直角儿的台阶儿、尖锐的铁栅栏、马路牙子、棱角长椅子,还有家里头直角儿家具、直角儿电器等等等等吧,我都能用我的专利笔修饰成弧形。”石风继续缓斟着酒,简单的描述着,“那笔的外观就像是一双筷子,其实,就是小型的空气等离子切割器,使用的时候儿,一边儿切割物体一边儿修饰着色物体,只要正对着尖锐的角度自左至右自上而下的游走一遍,就可以将尖锐边角儿修饰成圆弧状了,在形成的创面上同时附着一条粗细合理的黑线条儿。只有黑色才不显得突兀,百搭黑色,黑色百搭嘛,所有颜色的物体都能忍受那一抹黑色。”

“嗯,有点儿意思嘿,能减少人们许多意外的磕碰外伤,并且能够降低伤害,让所有物体都少些边角儿圆滑起来,室外的市政公共设施要是全都圆起来就更好了。好!在那帮制造厂家醒过闷儿来之前,还在一直制造出产直角之前,继续努力吧,我看好你。”须平前后抚摸着自己的秃头,倾杯灌下了一大口酒转而问道,“小舞的主意啊,小舞还好吧?”

石风触电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无奈的轻叹,斜眼瞥瞪着说道,“唉,又来了。真不知你丫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再问烦了啊,你天天和小舞生活在一起,你来问我?”

“哎,你呀,你是不是又当石舞是贾阳了?”顾仪也轻叹一声,在石风身边嘟囔着,话语之中带着轻蔑与不屑,“玩儿的真好啊,把自己个儿的一身毛病和应尽责任能推的一干二净的,大家也都极力的配合着您,玩儿完了失忆再玩儿错乱的,现在也更能合理的解释了,老年人就是健忘的嘛,哼!您真是丰富多彩的一生啊。只是委屈了小舞。”

须平不明所以,尴尬的笑了一笑之后追问道,“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是石舞?那贾阳呢?”

“贾阳死了。”顾仪没好气的说到。

“什么?”须平微开双唇睁瞪着双眼仿似是很吃惊。

顾仪在盘中转动着勺子,撇嘴讥笑了一下,一脸轻蔑的说道,“表演系标准的夸张僵硬的惊讶表情,您别演了成吗?我都有些倒胃口了。呲,好吧,实话跟你说了吧,不是真死了,是人家心死了,好吧?世上已经没有贾阳了,她早就离开这俗尘自修去了,已经好些年了,她自称‘浮梦道君’。我算是服了,真是怕再刺激到您啊。”

“你们又是全都知道情况的是吧?就只是瞒着我一个人是吧?我一直称小舞是贾阳,你们谁都不点破是吧?你们就没有我这情况吧,一直将一个人看成是另一个人?只有我有这能力吗?你们好,你们很好,还能正常跟我这病号儿相处交往,好的很啊。”须平低头喃喃,错愕恍惚的感到疲惫极了。他没有继续张口说话,他急忙干掉了杯中酒,借故还有他事就起身离去了,无视众人的劝阻挽留。

负气回到家中,各处都不见石舞(贾阳)的踪影。错乱?怎么会分不清两人究竟谁是谁,我在什么时候分不清二人的?精神病嘛不是,自己精神上其实是早已经出现问题了的,那年的精神刺激之后,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痊愈,只是自己一直不曾察觉,自我感觉良好,自己在错乱的精神中度过了混淆不明的一生。须平想到自己是真的病过,自己是意识错乱的神经病,他皱起了眉头搜索着记忆,忽然心跳加速心绪一时难以平静,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感觉在时间上有些隔世感,它太过飞快了,转眼就是一生,自己已经苍老,却没有任何故事供自己回忆,一定还有哪里对不上。他心跳更速,他头疼欲裂,他不愿多想,他也懒得再去梳理事件。酒后恍恍惚惚的他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等待着贾阳或是石舞归来,他眼望着屋顶灯罩正在发呆,一股水流仿佛已经慢慢升起,缓慢的淹没过了床沿,手脚湿答答的有些微微冰凉,须平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却仿佛是很享受的很满足的闭上了眼睑。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片寂静无声过后,在须平睁眼再看时,眼前浮现的是熟悉的画面,只见自己正趴伏在一处栏杆之上,口鼻的正下方是一滩污秽的呕吐物,耳边传来石舞的声音,“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呀,我哥也不劝劝你,他人呢?”

须平略一转头就看到了石舞关切的面庞,那个年轻活力漂亮异常的石舞的面庞。他起身不管不顾的一把揽过石舞的脖子,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发狂似的大笑着说道,“这儿才对嘛,我就是要回到这里,这一阶段的小舞最漂亮了。也还是小舞最靠谱儿了,一直的关心照顾着我这精分患者,走!咱打道回府。”

“须平哥,我还没准备好。”石舞仿似洞悉了一切。

须平也不想掩饰此时的内心,斜眼望着石舞缓缓说道,“我们都纠结的掩饰了许久了,怕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的,独独忘了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这还需要准备什么?自然而然地自然就会发生的。”

“哥,你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怎么突然的就放肆起来了?”石舞生怕俩人的话语并非是指向同一事情,嗔怪的问道。

“不是突然!怕是蓄谋已久了,我失去了她,你也失去了他,我们都该直面内心了。我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光辉形象,我也该自己撕掉那伪装了,不想再欺骗,不想再压抑内心,不想再说谎了。”须平身体前后的晃悠摇摆着,大笑出声似是自我嘲笑,“哪儿有那许多的善良美好之人?是想让他人评价自己好,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吧?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罢了。世间哪儿有什么正直的心灵?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恶魔,阴暗龌龊的,被杀戮心占有欲填满的恶魔,我今天就释放出来了他,我害怕孤独终老,我需要有人陪伴,我不欺心,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不是读心高手吗?除了酒壮怂人胆和早已被你美色所迷一直的压制着的一颗色心之外,你再替我分析分析啊,还有什么原因?”

“我想还是有熟悉念旧的情分吧,也是自闭的再不愿去相信陌生人了,我们知根知底互有好感呐。嗯?恶魔,对呀,我身体里也有一个!他总是怂恿我要做些坏事来刺激刺激生活。嗯,我小时候儿听过一个故事,只要出卖给恶魔灵魂,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我恨自己总也找不到那个恶魔,我什么都没有,我只剩下个灵魂可以出售了,拿来换成金钱权势长生多好呀,我也想出卖自己的灵魂给那恶魔,我想拥有更多欲望,想让自己横行世上为所欲为。长大后我才明白,每天出卖着自己灵魂的人,不止是我一个,人人都在向恶魔炫耀般的在出卖着自己的灵魂,人人也同我一样,从没见到过,找到过那个恶魔。”石舞轻笑了起来,艳丽如花枝乱颤般晃动扶摇的轻笑着,也像是自嘲般冷笑了起来,“现在,我知道了,那个恶魔一直住在我的心里,根本不需要我去刻意的满处寻找于他,我明白了,那恶魔无处不在,只不过我与那恶魔还未签署契约罢了。”她上前搀扶着须平向前引导的走着,低声的说着,“以前我相信永远,总觉得某人是不会离开的,其实想想,每一次见面都是道别。现在我也还是相信永远,只不过是换了理解,陪伴走一段路程也可定格为永远。无论何时甚至是来不及道别也是无悔的,须平,就让我陪你走一段儿吧。”

“人们总是习惯生活于自我压抑和谎言之中,我龌龊的本性今天就要展现给你看。你既然同意了,你哥今夜就给你秀一下儿哥的功夫,将我恶魔**的一面发泄出来。走,回去睡觉。”

“哥,这是个秘密。”

“我知道。只允许你知我知。”

……

这个城市的四季并不分明,仿似是一直缺少了一个季节,春夏就是冬了。寒冬已经来临,石舞的美容院在须平的意见下,已经替换了一个新的门头,门脸上的招牌刚刚换成了圆形。须平和石舞的秘密,被两人一直保守的很好。

“咱俩租个房子吧,我不想天天在店里会面。”望着崭新的招牌,石舞低声说道。

“怎么会是天天呢?”须平负手站立,上下打量着店面门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的时间但凡出现一丝差错,贾阳马上就会察觉的,不可能是天天。”

“又来推脱,又是贾阳!她真的就住在你的心里了不成!?您切换的倒是熟练。”石舞叫嚷了起来,但是突然的就和缓了语气,“我们这样儿对贾阳姐是一种伤害,对她不公平。”

须平仿似是有些失神懊悔,口中喃喃的低声说道,“我俩这哪儿是一种伤害呢?分明就是欺骗和背叛。”

“你以为她就真的不知道吗?”

“是的。她不知道。”

“嗯,你不联系我,我是不会主动联系你的。希望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种事儿,她还是蒙在鼓里比较好。”

“何止被蒙在鼓里?简直是你对她的错乱,已经影响到你我正常的生活了。”

“你我才是正常的生活状态吗?”

“你总是自责愧疚的总也走不出她的影子。”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算了。不和你说了。哎,你已经习惯了出门儿不带电话了吗?”

“我有了目的地,有了明确想见的人,还要电话干什么?”

“你的电话放在家里,人总是出门在外的,虽然可以掩饰行程路线,但长期以往,也不是个事儿呀。”

“要不?我在网络公屏上暗语留言,我们总是制造偶遇,行吗?”

“你得了吧,不需要,只要您能时不时知道是在与谁对话就已经很不错了。嘿,你是不是很享受那偷偷摸摸的刺激感觉?我现在感觉你已不似以往对我好了,是不是激情已经消退?”

“大家不都是一样吗!?男女长久总在一起,彼此已经非常的习惯了解了,哪儿还有那许多激情存在呢?咱偷偷摸摸儿的也能保存点儿新鲜感啊,新鲜感很重要!再说了,您现在不刷牙不洗脸的穿着个睡衣都敢见我,一点儿都不讲究了,您出门儿在外的时候儿,倒是费劲捯饬化妆修饰的,是给别人看的吧?唉,我的嫉妒心早已掩盖了陌生的激情,我略感失望啊,心内也有气,你不该让我嫉妒别人能够看到修饰以后的你,独独就我看不到。你该努力跟我保持陌生,天天新鲜日日修饰,你也不说变换个制服呀情趣衣的来诱惑诱惑刺激刺激我,你早就忽略了我的感受喽,早不避讳我,也不拿我当回事儿了,你同样对我也不像从前好了。”

“您倒是新鲜刺激的体验着,还能切换人物呢。哼!”

“……”

二人缓慢的踱步回到了店中,一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们租个房子吧?”石舞帮须平沏好了茶水,自己咽下了一口白水,再次说起了租房的事情来。

“算了吧。你那是做窝儿呢?还租房子。”须平抽出了一根烟来点燃,颇不以为然的说道,“咱俩有了老窝儿之后,行踪就变为定式了,就有迹可循了,你就不怕被人家一窝儿端了啊。”

“你……”石舞似乎是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不像你呀,想说什么你就说呗。”须平掐灭了没吸几口的手中烟。

“我家住在哪里,我哥嫂都知道,你也不敢去。你家,你也是在众人齐聚的时候儿才敢让我去,自己把自己弄成了个胆小鬼。我这店里那么多员工呢,保不齐谁就是谁的眼线,这年月,谁跟谁远近你怎么知道?你来我店里的时候儿勤了,难免不被说三道四的,传出去就不好了。你是无所谓,我是不清不楚的也没有个名分,我算什么?难道,最好的方法不是租个房子吗?”

“咱是做了亏心事儿啊,什么胆小鬼,那叫谨慎。嗯,咱们要防备着那么多双眼睛呢,也确实是捂盖不过来,咱还是减少见面次数的好些,何必租房。”

“只是你那仅有的愧疚心理在扮鬼而已。你看,又要减少见面的次数了,我就知道你是厌烦我了。”石舞嘟嘴抱怨了起来,撒娇的说道,“你以前对我的喜爱,我能明确的感受到。你总是轻咬着我的上嘴唇或啃咬着我的下嘴唇,将你的鼻尖触碰在我的鼻翼上,我们一同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你还经常的捧起我的脚来亲吻,连说不嫌弃。你看看你现在,总是刻意的疏远着我,给我讲着鬼故事试图让我也幻视出来,现在还要减少见面的次数。哼!”

“是的,那时的我对你的喜爱是深入骨髓的,那时的我们也能‘相濡以沫’呀,男要硬气女要柔润嘛,缺一不可,如缺一方只是**。你现在可不行了啊,我也提不起你的兴趣或是无法触动你的激情点喽,干巴巴的,哼,没用的女人。”须平仿似是陷入了过往,坏笑着解释的说道,“咳,我是出于安全考虑。再说了,为什么非要腻在一起不可?”

“你才干巴巴呢!你的安全考虑?你就没考虑过我?你真自私。”

“你又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就不考虑你了?不租房,不在一处是考虑彼此的安全,女人真是麻烦,就喜欢个胡搅蛮缠。”

“哼!自私自利,只是顾着自己舒服。”

“好,我自私我自利,男女在一起好像只有男人占了多大便宜似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你湿我硬的,你不舒服?”

“你才舒服呢。就你那活儿干的,能让人舒服起来吗?糙!大糙活儿,还好意思说?”

“诶,你这算不算是人身攻击?不知道是谁嗷嗷的叫。”

“哥,你今晚敢不敢不回家?”

“一整晚?”

“嗯。一整晚。”

“在哪儿?”

“龙舟湖影大酒店。”

“高级啊,你记得自己的扮相也要符合高级。我先回趟家,晚上见。”

“色狼,**。唉,以前我们都是不需要那些辅助的。”

……

很奇怪,自那一晚之后的数月,须平和石舞就再也没有相见。

须平最终还是绷不住了,急匆匆奔向了石舞的美容店,却被告知已经出让转手。拨打电话联系石舞,对方好像将他添加至黑名单了,发任何消息不是拒收就似是石沉大海,再也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了。

五月将近,逐渐的升温使须平的呼吸变得艰难,时时在口鼻处常有窒息感,头脑昏沉。须平在菜市场买了些牛杂和干果。牛杂焯水之后,他就认真的洗择起了菠菜和香菜来了,贾阳爱喝他胡乱调配的牛杂汤。他俩的晚饭也很简单,没有主食,只有一个牛杂汤和一些干果,须平捞取牛杂配着干果,倒满了一杯汾酒,贾阳脆生生的啃食着薯片就和着牛杂汤。

“怎么最近不见了小舞呢?”须平仿似是自语的说到。

“嗯?你不知道?她又出国去了。”对面的贾阳在光影下有些朦胧的冲口而出,不经意的默默答道。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你又怎么知道?”

“顾仪跟我聊起过。都快有仨月了吧,你怎么突然问起了小舞来?”

“打个电话吧,还真是有些想她了。”

“你自己不会打电话呀。”

“我不知道她的号码,也没有留存她任何信息在电话里。她的来电也只是个陌生号码。”

……

“想我了没?”贾阳的电话似是已经很陈旧,电话通了,对方的回答似是令她很满意,她哈哈的笑着,“我是想你才给你打的电话呀。有个人比我更加想念你呢。”贾阳随手将带有耳机的戒指电话挂在了须平的耳朵上,“来,你来和他说吧。”

“你跑哪儿去了?”须平沉默了许久,自然而然的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石舞略带疲惫的声音,她淡淡的说道,“还换了她的电话打过来,我一直听着你的呼吸,我一猜就是你。我在比利时进修呢。最近有些忙,这里的啤酒不错,我会时常给你和我哥寄送啤酒的,管够。我要过几年才能回去。忙起来了,先不聊了,我先挂断了啊。”

“嗯?怎么不说了?”贾阳奇怪的看着须平说到。

“她给我挂了。”须平将陈旧电话缓缓地放置在桌上,思绪飘忽的愁容满面的轻撇着嘴角说道。

“嗯?”贾阳有些难以置信,若有所思的轻嗯了一声,挖苦说道,“你说你多招人讨厌吧,好不容易主动联系个人,还让人家直接给关了。”

“是用你电话拨通联系到的,好吗?”须平似乎是找不到个合理的解释了,强行辩解后说道,“她说她正忙着呢,让我和石风等着她在比利时投递啤酒回来。”

“须平,我们开始备孕吧,咱俩都快三十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你啤酒也少喝点儿,我都是大龄产妇了。”

“我是随时啊,听你的。”

“唉,你确实是省事儿,我可是要装十个月的货物呢,你们男人就不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是个合格的爸爸。”

“哎,真受用,真好听,再叫一声爸爸我听听。来,现在就灌一下儿?”

“变态。滚蛋!”

“以后咱少买点儿薯片儿吃吧。”

“哪儿跟哪儿啊这是,为什么?”

“薯片儿吃多了容易上火,脾气暴躁,爱说脏话。”

“那我们多吃点儿干果儿吧?”贾阳忽而眨眼邪笑

“可以啊,还像以前一样,你用嘴来喂我松子,用脚趾来喂我开心果儿。”须平面容有些淫邪。

“你的奇怪癖好,还真是多。”

“这叫调一调情调儿啊,省的您老干巴巴的,帮助今晚和今后造小人儿。”

……

日子匆匆而过,大家仿佛是都已忘却了许多的事情,平静恬淡的生活着,须平只是偶感寂寞,却不知因何寂寞。须平和贾阳的儿子须怀谷此时都快和须平是一般高的了。

就在此时,石舞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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