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68-70

作者:站龙先生 更新时间:2023/6/6 9:43:02 字数:21494

六十八.梦原是真实的过往

石风夫妻俩带着自家九岁名叫石水清的女儿,来到了须平的家里,一同等候石舞的归来。贾阳和顾仪进入到狭窄的厨房之中,开始了准备起饭菜来。须平和石风来到客厅落座,沏上了一壶岩茶,望着在客厅尴尬玩耍的俩个孩子,须平很不自觉的点燃了一根烟,斜身靠在沙发上喷吐着烟雾笑说道,“您这大腹便便的,是贪婪进食还是小舞的比利时啤酒之功啊?”

“当然是啤酒了,能搞大男人肚子的,不是啤酒是什么?”石风拍打着自己的肚子摇头哂笑,轻叹了口气探寻的语气说道,“咳,现在运动少了,坐卧的时间久了,身上自然就放了些肉出来,很正常,很正常。你倒是体型保持的很好啊,怎么回事儿?”

“带孩子累的呗,神乏心累身体沉重的怎么能丰腴得起来呢,我就是自带育儿袋儿的海马爹啊。”须平愁容满面的样子,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说道,“我看顾仪现在好很多了,你听那俩叽叽喳喳的,做个饭,嘴都不闲着,吃饭的时候嘴不会累吗?”

石风先是叹气而后轻嗯一声,也点燃了一根烟,也是愁容满面的喷吐着烟雾说道,“唉,小厨房里是俩人啊,能倒腾的开吗?听你的,你的视角就是与众不同啊,你说俩人就是俩人!嗯,顾仪是好多了,自言自语的除了嘴碎叨些外基本没事儿了。也不知是哪个原因,反正人家是没什么事儿了。”他皱眉审视着须平,又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你知道吧?我家闺女快出生的时候儿,我的岳父突然脑梗,没了。”

“知道。你说有些孩子就是来克长辈的吗?”须平望着小女孩浅笑着,胡乱的玩笑着说道,“她要是来到这世上了,老天爷就要收走一个?”

“别迷信,哪儿有的事情?别一天到晚的胡琢磨。”石风轻声冷笑了一下,干净利落的换了个话题说道,“对不住啊。顾仪做编辑的时候儿,没能帮上你,你不怪她吧?”

“怎么会?我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吗我。我没事儿,说什么外道话。”须平叼着烟收拾着桌上杂物,将茶杯朝石风推了推,“你们这几年是怎么苦过来的?缓过劲儿来没有?”

“还差点儿意思,还没缓过来,再等两年就会好转过来了。”石风拿起茶杯饮茶,似是有些自感尴尬和无聊,放下了茶杯之后眼皮都没抬的动问道,“哎,你那本儿书的进展怎么样了?”

“好几年都没写了,为过审也强行删掉了太多的文字了,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样子,不伦不类的四不像,懒得管它,现在它正在书柜里生尘结网呢,现在它是虫子们的乐园了,呵呵。”须平奇怪的盯着石风上下打量,微微一笑之后说道,“你总是故意转移话题啊你。咱别总聊我的事情了吧,谈谈你们俩的生存现状吧,看看我们还能不能再帮些忙。”

“多谢了。你们也过得不容易,暂时不用了。”石风简短正色的抱拳施礼,唉叹后不由得抱怨出来,“唉,你说顾仪她家那么有钱,原以为应是个幸福的富贵之家,谁知道背后竟然欠了那么多钱,早就是负债累累了。咳,她爸这一突然过世,家里的真实情况才逐一暴露出来,她那机灵叔叔也逃的不知所踪了。唉,我想,每个家庭之中都是有些矛盾的,还有的尽都是些掩盖后的结果,真是远不如看上去般和谐美好啊,这就是命吧。”

“嗯,矛盾或掩盖后的美好呈现都是一直存在的,我这半疯和这世界也是有矛盾的,但我知道我们要是和解,只一个字就能解决了‘钱’,我要是有了钱,世上碌碌之辈我都懒得搭理他们,所幸的是,我现在没钱的时候儿,碌碌之辈根本也不搭理我,我也懒得去搭理那些碌碌之辈,所以,我又何必走那急于证明后的过场呢?不都一样吗?就不必和解了,哈哈。咳,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缘,天将降大任于你啊,好好儿照顾顾仪母女俩吧。”须平不知如何话语安慰,敷衍了一阵,连连问询道,“你现在是不是又转行了?追着什么风口呢?做什么呢?你还差多少欠款?”

“我现在干物流呢,还行。”石风简略回答着,闭目深眨了一下眼睛用手背揉搓着,“你得了,你这儿也不富裕,你刚才自己也点出了自己没钱啊,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这儿快缓过来了,马上完事儿。嗯?打听的那么细致干嘛,你丫不会是催我还钱呢吧?

“你丫也忒敏感了吧?人穷就是不自信呐。我这儿你就甭考虑了,要是催你还钱,我会直说的。或者也会变换另一种方式要钱的。”须平反驳着解释,忽然大笑着说道,“直接把你家闺女娶过门儿来,咱俩家就两清了。”

“啊?俩人相差10岁呢,那怎么行?哎,那我得问问我闺女,你们愿意娶我们还未见得愿意嫁呢。”石风似是有意收口,突然的缓和着语气无比认真的说到。

“我家儿子随我,本事大着呢,我劝你护好女儿,别被我们骗了去。”须平笑意调侃着,很好奇的询问道,“顾仪是怎么恢复的?”

“她父亲死了以后,她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休息了,唉,天天在家也不出门儿,就是睡觉。生下女儿之后,一直的尽力陪伴在女儿身边,一刻也不愿分开。”石风表情极其严肃,一边思索一边回答着,“不知是她父亲的突然离世,使她看淡了人生,不再匆忙劳累得以休息,还是女儿的到来使她认清了生活,爱心爆棚,或是以为照顾女儿就是在照顾陪伴着父亲一样吧,总之,人家现在没事儿了。”

“嗯,之前总不睡觉怎么能行呢?人还得是要休息的,要劳逸结合嘛。这样儿看来,人还是要忙起来的,不能太闲着,手头儿总得有些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的生病了。哦,精神上的疾病用生活态度就可医治了啊。”须平面部表情也很严肃,悠然神往般自顾自的说着,“身体和心理上的疾病也能用生活态度来医治吗?”

“首先是你要接受生活本身,像你一样混乱无常的,什么态度都医不好你啊。”石风愁容满面的翘起了腿来,唉叹一声后说道,“唉,你也真是不易啊,又当爹又当妈的。”

大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音。

须平听见了声音,飞速起身走向门口扣动门把手,门被大开着,石舞散披着长发就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的同时二人都呆呆的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此时须平的身躯忽然一震,眼露惊恐的朝厨房方向望去。贾阳在厨房里大着嗓门,扬声的问询喊道,“谁呀?是小舞吗?”

随着声音的传达,众人都向门口汇聚而去。门口站着的石舞手边还牵着一个小男孩,望见众人从屋里出来,石舞微笑,抖动了一下牵手的手臂低头说道,“安王,叫人。”

“叔叔、阿姨好。”那小男孩乖巧大方的扬声说到。

“不对,不对,叫舅舅和姑姑。”石舞笑的有些调皮,眼睛似是弯月一般,压低了些声音轻柔吩咐道。

石舞居然带着一个小孩子回国了?

贾阳呆看了好一阵子孩子了,还未等那男孩再次发声,直摆着手快速说道,“叫什么?别那么啰嗦客套了,来,快进来。”她和顾仪分别拉起了小男孩的一只手,笑意满满的边走边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了?”

那孩子昂首阔步的四处张望的向屋内走去,自己边走边说道,“我叫石安王,今年七岁半。”

大家逐一落座。

“孩子他爹呢!?”须平审视着石安王的面庞,突兀的询问着石舞。

“我们分开了。”石舞浅浅的笑着,自然简洁的回答到。

“你的孩子?有孩子了都,一直瞒着你哥是吧?你说的怎么那么轻易?分开了?你今后怎么生活?”石风紧绷着脸庞扫视过须平的脸,很有些气愤的似是欲言又止,随后十分不满的接口说道,“什么奇怪的名字?石安王,倒过来念就是王安石?你怎么给孩子起的名字!?”

“别理他!你妹妹是你的仇人怎么着?见面儿就呵斥。”顾仪挨着石舞坐下,拉着她的手诘责着石风,而后缓缓地试着解释着说道,“小舞也去翻看《山海经》了啊,‘帝喾游恒山,在最高峰的北岳祠外,见到一块儿二丈余的玲珑剔透的大石,矗立的大石上镌刻着‘安王’二字’。咱儿子随妈姓,他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吧?”她又白了一眼石风,冷嘲道,“不读书就没见识。”

“什么破书都能读得吗?啃书喝墨亦能竭,且看那江郎才尽时吧。那种破书读多了,啃书喝墨的读的多了,才思也会枯竭的,江郎才尽就是这道理。那类杂书,那类枯燥没营养的杂书,我从不翻阅。”石风不知所云愤懑唠叨后马上反驳,目视着石舞皱眉厉目问审道,“对方?那对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很像是哥哥一样的总是照顾着我。”石舞没有回应顾仪的问询,倒是认真的幽幽的回答着石风提出的问题来,忽然眼望窗外齿间轻笑,“很像波哥待我。”

“酸溜溜的,什么叫像哥哥。是样貌是性格还是感觉像是哈历波?”石风作为亲哥很是不满的抱怨着,非常不解却很奇怪的大声问道,“世上哪儿有一样的人。”

“我看的是骨不是皮。所以,我才决定生下这孩子。”石舞轻轻缓缓地回答着,并未再做过多解释,而后便低下了头。

场面有些尴尬。随后,大人们胡乱的笑嘻嘻的寒暄着,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小孩子们熟络的似是很快,年龄虽相差许多却早已经玩儿到了一处。喧闹说笑间饭菜端上了桌来。

“你们看,安王这孩子像谁?”贾阳笑盈盈的问到。

“须平。”顾仪马上答道,“你看安王这孩子像谁?像不像是你的翻版?一见面儿,我就觉得像你须平。”

“那我就收来做干儿子吧?”须平僵硬的扯动着面皮微笑,眼盯着石安王,脑中飞速的转动,忙不迭的接话说道,“怎么样?以后他就是我儿子。”

“爸。我出去一趟,就不跟着你们热闹了啊。”须若谷突然撂下了一句话,就出门而去了。

须平正望着须若谷的背影发呆,他看到的背影似是个很高大的背影……

“什么干儿子?要认就认作是亲生儿子。”贾阳严肃认真的说道,随后展颜微笑。

……

第二天,须平独自来到了石舞的家里。

“小舞,那石安王是不是我儿子?”须平一边帮忙铺展收拾着蒙尘物品一边直截了当的问到。

“是。”石舞答道。

须平未料到石舞会如此痛快的承认,他的神思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原来小舞执意要租个房子,是真的在做窝啊,他为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为什么不跟我直说?你怀孕了,为什么不直说?”

“我要是直说了,你会怎么办?应该是劝我做掉吧。你还能跟你那个贾阳离了不成?”石舞很平静的回答着。

须平一时语塞,轻哦了一声,并未再次言语。

“我这几年,中途回来过,为了孩子能在这里上学。”石舞继续说到。

“孩子在国外上学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须平似是有些意外。

石舞撇嘴微笑后,轻蹙眉头幽幽说道,“你还真以为我在国外呀?我哪儿是在比利时呢?我一直的带着孩子在黑山口小镇上生活。”

须平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直的冲口问道,“那些个寄回来的比利时啤酒,怎么回事儿?”

“几罐儿啤酒就能证明了?呵呵,你也真是好骗呢。我的同学在比利时呀,让她帮忙以我石舞之名投递回国的。”石舞忽然大笑,进而挖苦着说道,“爱幻想的您不是很聪明很智慧的吗?这点儿小事儿都想不透,越活越年轻了啊,真是人格分裂的厉害呢。”

“哦。这几年苦了你,你不怪我?”须平并未深究他事,依然轻哦了一声,由衷的想知道答案。

“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要去怪谁?”石舞反问。

须平摇头认真的说道,“毕竟是我酒后失去理智,是我起的头儿。”

“你不情我不愿的,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石舞继续反问到。

“小舞,这几年,我很想你。”须平诚恳。

石舞哭泣,“起初,我是想再不见你的。孩子慢慢长大后,我才发觉,我不管到了哪里,你也是一直跟随着的,到处都是你,甩也甩不掉,你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映刻着,像极了你脑中的一切幻象,我才理解了你,我才知,我忘不掉你。哥,我很想你。”

有些幻象是真实的,只是大多数少有情致的人看不到那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才会认为那些能够看到幻象的人,是病态的……

石舞回来之后,须平在贾阳心内的生物钟就被打乱了,须平的行为规律与作息时间已经逐渐的对不上号了。贾阳感受到了细微的变化渐渐的有了疑问。

这天一早,临出门前,贾阳盯着镜面没来由的突然说道,“晚上去你爸妈家,让他们教育你吧。”

正在刷牙洗脸的须平不明所以,也盯着镜面疑说道,“怎么了这是,突然说起了听不懂的话来了,跟我说呢还是自己癔症唠叨?”

“当然是跟你说。我先上班儿去,晚上见,啊。”贾阳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出门而去。

须平望着镜中只剩下的自己,一时陷入呆滞。他拨通了石舞的电话,说着贾阳好像已经起疑了的事情,劝说着石舞暂时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黄昏,须平开车到了贾阳的单位接她下班。

须平见到贾阳开门上车,自己手臂斜挎着副驾头枕转头问道,“怎么想起到我父母家去了?教育我什么?”

“开车。”贾阳一脸严肃,并未多说。

一路无话。到了须平的父母家中,老两口儿依然是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相候,笑脸招呼过后洗手落座。母亲赵海若失口问道,“诶?我大孙子呢?”没人回答。须钟康并未理会须平,只见他一边开瓶一边对贾阳和颜悦色的说道,“咱怎么一直阴沉着个脸呀,你们俩吵架了?”

“您问须平吧。”贾阳轻声平静的应和。

父母齐刷刷的看向须平等待着。

“问我什么呀?我哪儿知道我又犯什么错误了。”须平嬉笑以对。

“你和石舞是什么关系!?”贾阳提高了些声调,大声的质问着。

“什么关系?你说是什么关系。”须平仰头轻点了一下,伸展着面部五官顶撞了回去。

贾阳板脸严肃轻声的哼了一下,直视着须平的眼光愤恨的说道,“你太小瞧了女人的直觉了!你只说,你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须平并未直接回答问题,反而紧绷着面目冷淡的问道,“讨伐吗?把我弄到父母家,当面儿揭露这事儿,你是来我家砸锅的?你是想让老人跟着一起掺和担忧吗?嗯!?这饭还吃不吃了?”

“须平!回答问题。”须平的母亲赵海若严厉的说到。

“她的直觉?是见我身处瓜田李下罢了,我行事光明正大并未避嫌,所以招致她的怀疑。她的直觉就是怀疑。”须平闻听母亲发话,不得不回答起问话来,

“狡辩!!”贾阳大声呵斥一声,渐感自己失态,而后语气逐渐和缓,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你有外遇无所谓,别让我知道啊,让我知道了,还是身边儿熟人,你不是恶心我呢吗?”

“这些事情,咱能关起门儿来自己说吗?非要在这里说明白!?你是找二老评理的吗?那就请拿出证据来。”须平倒酒入杯,死不承认。

“那个孩子就是证据,石安王,像足了你这嘴脸。”贾阳眼中似是有泪珠闪动,忿忿的低声说道,“您二老还有一个亲孙子呢,只不过不是我生养的。”

须平的父母沉思着,并未答话。

“像我?好。单凭这个?好说。那就做个亲子鉴定去。”须平一把抓起了杯子一饮而尽,再次独自的斟满,“是我的儿子,咱就离婚,是我犯了错误。不是我的孩子,你也要因你的胡乱猜忌负责,咱也离了。”

“别别别,你俩好好儿的。都不许意气用事。”母亲慌忙的摆手劝解着,把一盘贾阳爱吃的热气腾腾的饺子向贾阳面前推了推,面含微笑的说道,“舞儿,唔,儿媳妇趁热吃。须平,不许说气话,不许说混蛋话。”

“您是听说您还有大个孙子呢,高兴了吧,果然一家人会向着一家人说话。”贾阳的语气似是有所缓和的抱怨了一句。

“别治气。你也是我的家人。”赵海若解释劝解到。

“好哇!想是我儿子忒重情义的缘故吧。来,先吃饭。回头去做个亲子鉴定,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也让贾阳释疑。人情要做足,事到如今假戏也要真做,明天就去!”须钟康似是命令着对须平说到。

一家人草草的吃完了一顿饭,贾阳的情绪似乎回归了正常,走进厨房里帮着洗刷起碗筷来了,厨房中回荡着零星笑语。

须平沏上一壶茶水,双手放置在了父亲面前,无精打采的小声说道,“我回屋睡会儿。累神。”

“去吧。”没想到父亲会回应。

须平顿步站立了一下,直接快步进到了卧室之内。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须平就是睡不着。担心如果要是真的去做了亲子鉴定,实锤了石安王是自己的儿子,该如何面对父母亲朋和贾阳和石舞呢?这时,客厅居然传过来母亲和贾阳的大笑声来。须平自思应是贾阳暂时释然正常,明天也许就又会旧事重提的,怎么能够完全打消她的疑虑呢?难道真的要去鉴定?怎么偷摸替换用别人的孩子去做鉴定呢?贾阳就不会暗使须怀谷去代替鉴定吗?诶,哪个鉴定中心我有熟人呢?须平自我混乱着……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须平并没携带电话,也并未向任何人招呼一声说明去处,他独自一人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在街上游荡着也没能让须平思索出任何的对策来,心情逐渐焦躁了起来,他在街边指纹付款买了一条烟,不断的抽起了烟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须平点烟就只打了一次火。再买了些听装啤酒纸袋拎着,又再次的沿街胡乱步行了起来,眼内逐现浮泛继而迷离失神。他忽然抬头看到一处霓虹闪烁,上面大大的书写着‘不二浴’,是一个浴池的招牌,须平鬼使神差的便步入了其中。他带着手牌赤条条的下入一个大缸之中入浴,温暖的水温使他舒服极了,他只头露水外在缸里闭目,水流涌动拂过周身,轻柔点按满足称意,须平故意的盘膝打坐了起来,只一小会儿功夫,他的耳中便传来了低沉震耳的声音,“发愁了吧?是不是还略有些哀伤感呢?”正是枯干瘦小的老头儿的声音。

“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呢?我等的就是你。”须平兴奋地说着。

“精神分裂的你也会来求助我了啊,这次是真的心里没底了吧?诶,你现在是惧?是爱?是纠结?是不忍?”

“我不知道啊,也不清楚我这次是什么复杂的情绪,形容不出来呀,才将您召唤而来的。”

“很好,你终于明白些什么了,还学会召唤我了,哈哈。”

“你来了就能帮助我了吧?”

“也不一定。我只能帮你解开些关联。”

“凡事都有关联吗?那岂不是真有因果?我也会遭受报应吗?”

“不只是因果顺序,还有果因顺序呢,报应早已经进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吧,心结执念也可左右你的意识和行为。”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奔着错去做的事情。唉,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少客套。您此时只是想要去辩解而已,但你是出自真心,是深爱致幻,有情可原。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吧?”

须平没有回答,也没敢睁眼,他怕一睁开眼来,对话交流就会被终止,全程都未睁眼观看,虽然没用眼睛观瞧却被小老头儿话述指点的得见了所有,闭目得见了所有。耳边风声呼啸,脑中映画出了诸多实物来,但都似光色,花草只见一抹绿色,山石是一片灰黑,火光似一道笔直亮白,高楼如山模糊耸立,个物逐渐飞转只体验到了速度……风声过耳光影流转,似是过了很久之后画面突然定格不动。须平并未睁眼,但眼前能得见到赵云在池中闭目。

那老头儿轻拍着须平的肩头,呲牙傻笑着张口说道,“就是这儿了,造物一切皆因赵云的一念启动啊,这一念之中又有诸多想法和缘由。我此时,就带你来到这一念之中,来能知他赵云心中所思所想,你想听听吗?”

“怎么偏又来到了这里?是要让我来看赵云洗澡的吗?这赵云也是,都侯爷了都,也不说招呼些姑娘来一同入浴,不懂享受生活又没情调的没意思。嘿,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读心术吗?哦,我不能直接和他交流了吗?”须平继续闭目胡乱抱怨着,他不愿窥探他人内心所想,自己一人的内心就够混乱的了,他宁愿口不对心的废话交流。

“面对面你问我答的显形对话交流,是不可以也不能够了。”老者认真的回答着问题,仿佛是很努力的在解释着说道,“最多也只能让他听到我们,却无法识别看到我们。”

须平抓耳搔腮一番,心内酝酿着词汇话语,“无法识别?那就先让他听到吧,我现在可以和他说话了吗?”

“哦,我知道了。马上照办!”老者发力并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经似黏在了一起,口中默念一阵之后说道,“那么你来说吧。”

“赵云,醒来!”须平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最终抛弃了诸多废话,朝向赵云简单大吼着。

赵云依然闭目不动。

须平的声音仿似是蚊虫震颤,对方毫无感觉。

“满心期待,满心期待啊,您这算什么?搞笑的吗?又像什么?您帮我形容一下。”须平嘲讽。

“对不起,对不住,现在的交流程度真是不够啊。”老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展眉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怎么搞得?没达到预期效果呀,有些像是用真挚的诚恳的礼貌的道理语言,去劝开两条撕咬的狗。”

“你才是狗,你才听不懂人话呢,你才是浑噩畜生呢。”须平突然的怒目圆睁,睁开了眼睛不满的反击。

“我再来。你再叫。”老者又并双指于眉心,有些不服气的重复着口中喃喃。

“赵云。我来了!”须平再次大吼。

赵云在池中只是不动,一动不动。

须平茫然的看向老者,似是在求助又似是在等待着他的答疑解惑,还不忘挖苦的说道,“您这算是作法失败了吧?”

老头儿眼望着池中的赵云,攒眉点头又再思索,很是严肃认真的张口说道,“不应该呀?怎么回事呢?哦,我知道了。赵云即将下世,此时的他,想是过于沉浸某一事物了,以至于失魂落魄般不愿醒来,他此时的思绪仿似刹那又如漫长一生。既然叫不醒他,我们就入他思绪之内,入他的意识梦中一同感受一下去吧。在他思维之内,他要醒来之前,我还是能够知道的。”

“你已经又让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了,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须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老者说的意思,只是茫然点头,“也只好如此了,要想弄懂就只能先跟随你了吧。”

须平心想也只得盲从的跟随了,继而满口答应。

六十九.赵云梦中

老者口中再次咕哝着念念有词,一手捉起了须平的左臂严肃的嘱咐着说道,“此次有些危险。你我二人化气进入到他赵云梦中入梦,他的意识此刻正为心绪所主导,是不能够醒来自主的。他要是突然醒觉,咱俩就会永困在他的思维梦中,魄散魂飞了,你可愿意一试?”

“我……我……赐袄!气化了?您这都子弹上膛了,您才提醒我危险?进入到了别人的思维梦中,被别人指引着就会魂飞魄散了?我已经失去判断和自我方向感了,我不想要那刺激了,嘿,我这时候要是拒绝发射,还行吗?”

“哈哈,不行了。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似火箭已按下了点火按钮。”

“您说的,这魄散魂飞,我要如何理解?”

“无我无他,无识无觉,永沉不醒,谁也不记得你,你也不会记得谁。”

“太吓人了吧?他不是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吗?怎么还会醒觉?”

“赵云此时是死了还是没死,我们还未进入到他的思绪当中,我并不能确定呀,是会灵魂飞出后再来个回光返照再入身体,也说不准,也许他此时正是意识昏沉,执念在自己的梦中不肯醒来呢,我也说不准。”

“说了跟没说一样,又没听懂你说的,但我知道你是不确定的,是吧?诶,您可真是具备冒险精神啊,您不确定就拉我一起进去,真要是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进入思绪就能确定了,现在真的说不准,无从分辨。”

“开玩笑呢吧?还有你无从分辨的事情呢?”

“那就太多了,我们的文明里也是分等级的呀,我还不能做到凡事尽知。”

“真是不靠谱。你是什么等级?你该不会是低等极品吧?”

“别聊那些没用的了,什么等级品阶的我是不在乎的。等级制度只会束缚灵魂。”

“说的好听。分明就是戳到了您的痛处了。你个低等的极品,您拉我来是坐个垫背的啊。”

“别废话,说正事儿,气入梦中可粘服饰,缠于毛发,附于兵器映光如物,也可渺小显形浮沉于气场外游,他赵云皆不可觉知,你想先体会哪一种状态?你可准备好了?”

“唉,亏我还依赖您信任您,原以为靠谱儿的原来也是这么的不靠谱儿啊,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让我犯了多少回错误啊。算了,罢罢罢,既来之则安之吧。都试试,都试试,您甭啰嗦了,拼了!咱开始吧。”

须平话音刚落,就觉自身已经气化为轻飘虚无的状态了,他不由自主的睁开了些眼幕四处观望了起来,逆光刺眼却能视物清晰,自己眼睁睁的竟向一件物品急急的飞入而去,稳住身形后虚眼观瞧,自身竟然是附身在了‘紫焰涯角枪’之上了?思绪未定鼻翼顷刻扇动,吸气深深闻嗅,能够闻到些血腥和汗液的味道,刚想抱怨一句,却感觉自身震颤不已身形不稳,耳边传来赵云熟悉的声音,“认得常山赵子龙否!?”

须平仰面就看到了赵云褶皱的多层下巴,不由得心内窃笑的叹了一口气息,涎眉邓眼的轻声嘀咕着,“唉,胖了不少啊,子龙将军。”他再向赵云的正前方睁瞪看去,只见一个粗壮汉子膀大腰圆,手持一柄梨花开山斧,正骑跨在马上威风凛凛似是勇武异常,须平心内暗想,这又是到了哪里了?唱的又是哪一出呢?赵云回到这里干什么?赵云既然思维是活的,那他就还没有死去吧?这是进入到赵云的思绪梦中了?赵云这是在执着什么呢?正在他乱想之时,此刻,须平感到赵云腕力突然上提,正要向前冲杀,自己在涯角枪上也是紧绷着身体,紧张的蓄起了气力来。须平再次自思,‘我现在是附在了紫焰涯角枪之上?这是要我现身说法呀,好,正要体验一下紫焰涯角枪的威力’,须平也已做好了一切前冲的准备。不想,对方那牛高马大的壮汉却并不给力,竟无半点儿血性,只见他熟练迅速的扔掉了手中的大斧,翻身下马,双膝跪倒面伏在地的宏声说道,“邢道荣,愿降。”

赵云令军士将邢道荣反手缚起,带到了一处营寨之中。须平耳边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被我大军围困不得出,没奈何才假意投降,你当我不知?左右,推出斩首祭旗。”刘备厉声点破了对方的心思,继而停顿片刻后又说道,“即刻进兵零陵,捉拿刘度。”

“皇叔若留我性命,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零陵。”邢道荣慌忙大着嗓门,眼内似是惊恐的嘶吼着,语速奇快的继续吼说道,“放我回营,今夜皇叔就去劫营,我为内应,里应外合先捉了刘贤,再去零陵城下,用刘贤的性命威胁刘度开城,他儿子在我们手上,到了城下,刘度自降。”

刘备闻言闷声不语,反将头转向一手拿羽扇之人,注目不言。显然是不信邢道荣的言语,以目问计于诸葛亮。

“诚如将军所说,待擒了刘贤,将军可记头功。”诸葛亮身穿皂布青袍头戴纶巾,羽扇在空中一顿缓缓点头笑言道,“若再取了零陵,将军自为零陵郡守。”

邢道荣面含感激神色,频频点头。

刘备听闻孔明言语,点头称是,招摇着手臂呼喝道,“快与将军解绑,帐中摆付酒宴。”

“谢刘皇叔!吃食暂免,待拿来刘度、刘贤父子,再一同欢宴!”邢道荣伏地拜谢哈哈大笑,起身后郑重抱拳施礼,鼓着腮帮子环视众人豪壮说道,“道荣,别过诸君。”

“将军自便,不可泄计败露。”刘备目光坚毅诚恳。

眼看着邢道荣转身出了营帐之后,刘备悄声问向诸葛亮,“此人一去定不返矣,军师明知其心,何故放他而去?”

“此人勇武,我早有耳闻,故而放阵引诱,使翼德与之交战,战不几合想是他心内惊惧又气力不足,而后居然还能出阵脱困而去,邢道荣可力敌万人,传言非虚呀。”诸葛亮缓慢起身开始踱步,似是犹豫非常,“我本想将他设计斩杀,以绝后患,不料却被子龙震慑降服,后又生恻隐爱将之心,欲真劝降于他为我军所用,再听他言语有方毫无胆怯,居然还能主动献计于主公,此人定是用计诈降,留不得了,可惜,可惜。”

“嗯,邢道荣也有些胆略。军师既然知道是诈降计,何不似我一般,将其点破斩杀?”刘备面有愠色拂袖动问。

“主公勿怪。他那将计就计之计岂能瞒我?我自有计中之计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再断其归路令他茫然无措而兵势尽溃。邢道荣若回营寨,必使刘贤虚空营寨,赚我军前往劫营,待我军到时便四围齐出,利用兵力优势试图将我军围困其中,聚而歼之。”诸葛亮羽扇轻摇踱步而行,面向刘备微微一笑后一气说道,“此等计谋岂可瞒我?可遣翼德先出部下轻兵,烧了他刘贤的营寨,待敌四下齐出之时不可与之交战,轻兵则佯装溃败,等他们引兵追赶轻兵之时,翼德便自领军士先占了他的空营,而后引兵自南而还,沿路扫尽溃兵接应夹击。”随即他来到赵云身前,笑意满满吩咐说道,“子龙,可引着本部兵马在刘贤寨北十里处埋伏,但见兵至便一同杀出,拦腰截杀阻断敌方进退兵势。”

诸葛军师之命便是刘备亲令,谁敢不遵从?各人领命依计而行,后果然如孔明所料,轻兵入对方营寨放火后立时退军,刘贤、邢道荣以为得计,敌兵四下杀出,一路追赶着放火的轻兵,不想越追赶越不见了溃败的军士,心知中计,口称不妙便急回本寨,但为时已晚,闻报空营已被张飞所占,二人并未十分惊惧,料刘备主营必然空虚,简单商议一番,再次定下计来,赶忙回身急行军来要夺取刘备的大营。行不及十里,但见一军突然冲出拦路,将自家兵士分开两半,正是赵云率领的本部兵马。邢道荣眼见对方兵力单薄,心内讥笑,自报家门开口大声喝道,“零陵上将邢道荣在此!是何人兵马,还不速退!?

赵云眼见敌方兵至,挥兵进击截断了敌军阵列,正忧虑己方兵少需要速战,正辨别不清之时,忽听有人呼喝,寻着音声寻找,只见火光处邢道荣面容浮现,擒贼先擒王,赵云也不答话,挺枪骤马直奔对方而去,可惜那邢道荣还未看清来将是何人呢,便被赵云一枪豁裂刺死于马下。刘贤见状慌忙引军回身奔逃,却被后来赶至的张飞轻松活捉过马。正要绑缚刘贤之时,突见对方阵中有三将杀出,尽皆散披着长发,欲夺回刘贤,三人两左一右直奔张飞而来,张飞见状急将刘贤掼于地面,撑矛挺身相斗,以一敌三甚是辛苦,四人如转轮般厮杀正酣,张飞抖擞精神忽大声喝彩,“不想此处有真汉子!”赵云眼见张飞对敌三人逐渐失势气力不支,拖枪催马一骑绝尘直入战局,一时五人拼杀的难解难分,卍字一样往来冲撞,只杀得炎风扑面尘沙聚起,场中兵器隔挡遮架之声不绝于耳,沉闷夹杂着尖朗呼喝叫喊激荡起伏,似是顷刻间再不能将五人分辨清楚,已杀了三十回合,彼此并未分出胜负。此时,地下刘贤单手招摇过顶大声呼喊道,“诸君不必蹚此浑水,可速退!我必信守诺言。”只见对方阵中一人横棍举空荡开了些许阵角,拖棍而出飞马奔走,其余二人也渐退去。三人想是料敌不过,又听闻刘贤话语之后随即便各自退去了。张飞与赵云随即杀散其余兵众之后也收了些降卒。

望着头也不回飞马而去的三人方向,张飞突然怪而嗔怒,大声的质问着刘贤吼说道,“那三将为谁!?”

“阳群、马玉、石京平。阳群善用环首双刀,马玉善重剑,石京平善使长棍。”刘贤身躯微震轻叹气息唯诺回答道。

赵云皱着双眉缓吐气息,轻抚着自己略有些麻木的臂膀,提枪上下,赞叹一声之后惊奇的问道,“不想此处竟有如此人物。可是你的部下?你与那三人有何信诺?”

刘贤这时才起身拍了拍自身尘土,恢复了些从容,仰头答道,“哼!那三人不束发不戴冠,分明蔑视正统,我岂会收此异类入帐下?他们并非是我的部众。那三人实为结义的兄弟,皆是游迹于江湖之中的散人,此三人平时与江东甘宁、贺齐交厚。此次皇叔天兵来到,我是威胁三人帮我阻挡一番,找来的帮手,只因我知道一件密事,他们有求于我,所以从我胁迫。他三人只为那本《顿气觉》而来相助于我。”

“何为《顿气觉》!?”张飞虽是正常发问,依然是须发皆张直眉瞪眼。

“此事说来话长,那善用长棍的石京平,本和夏侯惇为同门,他俩的师父就是石京平的父亲。石家有家传武学,源于其祖上‘万石君’石奋,其密要绝学便是那《顿气觉》了,以气顿觉,是一门练气的精妙法门。”刘贤面上似有得色,停顿了一小会儿之后又缓缓说道,“后,因有街市之人侮辱夏侯惇的师父,被夏侯惇怒而杀之,虽是一番至诚的礼孝之心,却也要亡命于江湖了。不该的是,夏侯惇暗中偷取了师门至宝,那本《顿气觉》浪荡出走而去,以至于石京平一路打探寻书而来。”

张飞面有神往之色,暗自叫好后沉吟着说道,“嗯,那用棍的汉子也甚是了得!全无惧色棍法精湛,如雨密集极少破绽呐。嗯?因何偏只有你知道那《顿气觉》的去处?”

“我父刘度,当年还为县令小官之时,为拉近与汉室宗族的亲密关系,便遣派我在杨州牧刘繇处做了个家童,我片刻不离其身侧照顾着刘繇起居,我知道刘繇的许多秘密。我知道,夏侯惇在逃亡时曾被许劭安置收留,在许劭许子将的授意之下,夏侯惇献出《顿气觉》一书给刘繇,乞保在扬州境内的安全。”刘贤侃侃而谈,逐渐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当刘繇正与孙策征战,想是石京平得到了些线索,已明了书籍宝卷在刘繇处,便一路寻来。因孙、刘双方对战,兵源皆不足备,刘繇又是急于应战,在境内仓促征兵,多是些山野之人,无名无姓的阿猫阿狗的也是有的,石京平便混迹于刘繇帐内太史慈的麾下,自称‘曲阿人’谎说并不自晓名姓,甘愿做了一个骑卒。当年太史慈与小霸王孙策酣战神亭之时,便是此人,石京平独骑追随太史慈同去的。后刘繇兵败去投刘表,不想却死在了途中,想是断了线索,但那‘曲阿小将’石京平,深知我一直追随于刘繇身侧,定是知道《顿气觉》下落的,时正值刘皇叔天军过境,故而,我以此书相要挟,求他助我来退皇叔之兵。”

“你真知那《顿气觉》的下落?”赵云听明白了大概,忽生疑窦进而求索发问。

刘贤听问,慌怔了片刻之后突显一脸正气,视死如归般昂头挺立,宏声说道,“知道。且只我一人知道。但将军不要为难于我。因我已信诺于石京平,不想将密要书籍的信息透漏给多人,还请子龙将军见谅!如将军相逼过甚,刘贤唯死而已。”

赵云面露欣喜笑容,肯定的点头夸赞说道,“你倒是个信诺之人啊。”

“哈哈……你倒是也还有几分刚强,我很钦佩!”张飞大笑过后点头称赞,同样并未相逼对方交出密书宝卷来,望着归路方向打马缓行低语出声,“那阳群、马玉、石京平武艺绝伦,又不服曹操把控的傀儡朝堂,故而放浪形骸,任侠于江湖,亦是安汉兴刘的义士啊,待其后招之。”

张飞随即领军在前,先自开辟道路。赵云则放马拖枪随隐于五十步后的兵卒之内,垫军在侧押解着并未绑缚的刘贤一路缓行,带着他一同向刘备营寨的方向折返。

一路嘈杂步骑缓缓回军,并无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者。待到众人无言无语之后,反弄得须平无聊至极,走窜至枪柄后鼻中依然还是总有血腥味道窜入,搞得他也极其的不舒服,突然张望着四周大声喊叫道,“老头儿?肮脏的小老头儿,你在哪里?”

“你往下看,我在剑上。”那枯干的小老者回应道。

“你怎么还会有翅膀?嘿,你还挺会找地方儿啊,赵云应该是勤勤擦拭那‘青釭剑’的,还是你智慧,找了个干净地儿呆着。”须平望着老者的翅膀发问后又假意夸赞了一番,然后表达着自己的真实意愿,“嘿!我想换个地方儿,换种方式附着在别处看戏,这武器上血腥汗臭的,呆不住啊。”

“你也有翅膀啊,有什么好奇怪?要换地方,你稍等。”老头儿发声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

“哪儿去了!?”在等了许久之后,须平焦躁的抱怨着大声再喊道。

老头儿突然现身在剑身之上,仰面盘膝坐下,敲击着剑鞘说道,“这儿呐!我在兵器之上还未停留的满意呢,你别一再的催催催了,让我再细致分析分析这些武器。我想先看看这‘青釭剑’的锻造技法,你容我先研究研究,别猴儿急。”

“研究什么呀?我这儿都快憋闷的喘不过气儿来了。”须平口出怨言催促了一下,忽然高兴自得的急急絮叨了起来,“我记得那青釭剑和这紫焰涯角枪都是蒲元打造的,用材分别是陨铁和镔铁,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你不必研究了,关于这俩武器的锻造灌劈之法,我都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解答给你听。”

“你懂什么!?你也是只知道些皮毛而已,你都不知我好奇在什么地方呢。你当刚才那三人的兵器俱为俗物吗?单只阳群那窄刃环首双刀来说吧,你看那两把刀,一把直背一把弯背,皆有错金纹路,那对儿刀可是绝世的宝刀,灌钢劈炼也不知几何,费去了多少心思工夫呢,必削铁如泥。”老者斜眼蔑视着须平面容,指引着解释说道,“青釭剑和紫焰涯角枪自是宝物,尚能抵挡其攻势不足为奇。你看那张飞的丈八蛇矛,竟然也能分毫不受损害,岂不是奇事?”

“那仨不合时宜的非主流呀,鄙视儒生常态不顾自己的仪容,还披头散发的也是有点儿意思,应是蔑视世俗有些狂傲心性的。咳,我枯干的亲大爷呀,丈八点钢矛啊,百炼成钢你不知道吗?这蛇矛是当年苏双、张世平资助的镔铁打造而成,用折叠锻造法灌劈百余次将铁锻钢啊,自然也是宝物了,比一般的青铜武器和铁制武器强太多了,有什么好奇怪?”须平扬扬自得的解释着,不自觉的望向了前方张飞的手中长矛,突然惊异的怪声询问了起来,“嗯?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丈八蛇矛?不应该是曲了拐弯儿的似灵蛇吐信状吗?嘿,怎么是这样儿的一个形制呢?枪尖儿倒像是一片杨树叶子一样?”

“灌劈叠打使之密坚如钢铁?嗯,你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那三人手中武器皆是宝物,我只关注那错金双刀了,金光闪闪的煞是夺人心魄啊。哈哈,当时我一眼就看出那刀是宝刀了,宝刀之所以称之为宝刀,在这里这个时代是有个鉴定标准的,就是将竹筒之内灌以铁砂,一刀劈砍可断,即为宝刀,那阳群手中双刀,足能断三竹铁砂,并非凡品。不想这蛇矛也是个护身宝物啊,若是一般俗器,必被那宝刀劈砍斩断了。”小老头点头肯定后自顾自的自语着,哈哈大笑着解释了起来,“你不必惊奇,蛇矛形制是后人误解,也是增加了些外观赏悦性杜撰而来的。今天你看到了真正的丈八蛇矛了,我就给你来解释一下,蛇矛因何为此形制吧。蛇矛,不是似蛇口吐信分为曲头两支叉的矛,而是柳叶尖枪改造了枪尖,似杨叶的锥枪!矛尖又似蛇头,因而得名。”那老者踱步乱走,又自剑柄跳至剑鞘,仰头继续笑说道,“我啰嗦一下解释吧,以便你能够很好的去理解。戈与戟,这俩武器为何普通人使用不适应且逐渐被淘汰了呢?因为,戟自有小枝阻挡,贯穿力不足以穿透重甲,是它的不足之处,但戟和戈的小枝可以啄击,柳叶形制的枪尖虽穿透力极强,但与戟、戈相比却少了啄击的爆发力,因而蛇矛的脊与叶皆开锋刃成似杨树叶的形状,既保留了戈、戟的啄击又继承了柳叶锥枪的贯穿力,因其改造之后,枪尖状似蛇头,故而称为蛇矛。若是似蛇的蛇信分开两叉,哪儿还能够穿透重甲呢,岂不自损了贯穿力?”

“哦,哈哈……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受教了嘿,咱快换地方儿吧,血腥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须平在涯角枪上蹦跳着大笑着,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被打断了。

只听刘贤仰面一声悲叹,缓步向前似笑还哭的大呼道,“赵将军啊赵将军,想我刘贤必是死于你子龙将军之手啊,到时还望留个全尸帮我收殓深埋呀。”

赵云奇怪的斜眼侧身并微微的低下了些头,对行走在马下的刘贤说道,“我并未有杀你之心,你如何就抱有必死之虑?你既活着随我回营,你的生死已非我能够决断了。我言至此,可还有疑惑?”

“我非死你手?因何我能见你枪剑之魂,一老一少的在胡言乱语着?”刘贤非常认真的说着,梗着脖子做无畏状。

赵云疑惑,信马由缰的轻声嗯了一下,思索着呆滞自语道,“嗯?能见我枪剑之魂?”

须平此时却大为惊奇,击掌出声并夹杂着骂了些脏话。心内自忖‘这刘贤能听见我和老头儿的对话,是什么个意思?嘿……又是什么原因呢?’

须平跳跃跨步在枪上移动着,仰头一下算是招呼了,随即大声朝向刘贤大吼着说道,“嘿!刘贤!你能听到我们,看到我们?”

“当然!起初以为是癔病眼花,现在想来,我是将死之人,故而见形闻言罢。”刘贤精确的盯着须平的眼睛回答着,一脸的苦笑着。

“你和谁在言语交流!?”赵云突然紧盯着刘贤的面孔,命令似的插话进来质询。

刘贤肃然,正色回道,“就和你那枪上之魂啊。”

“枪上之魂?嗯!?”赵云重复着。

“你问赵云,还记得须平吗?”须平感觉到了交流的可能,急切的兴奋地大声向刘贤喊到。

刘贤面露难色,左右摇摆着头颅,期盼似的仰头说道,“我到底要回答你俩的谁的问询呢?”

“那‘枪之魂’,他问你什么?”赵云简单沉思过后似是有些醒悟,急忙再次发问。

“唔……他问你,记不记得许什么聘。嗯……这?嫁娶呢这是,还许下什么聘礼的?许什么聘?”刘贤似是总被二人打断后,有些记忆不实,皱眉摇头的嘀咕着。

“须平!?”赵云冲口而出。

“是的,是须平!”刘贤加快了些步伐点头肯定。

“他在哪里?他在我的紫焰涯角枪上?”赵云有些激动。

“是呀,一个小人儿就在枪上,一个小老头儿还在你剑上呢。”刘贤认真的说道。

“还有一个小老头儿?是何状貌?”赵云攒眉疑惑。

刘贤在剑上、枪上来回的仔细观看着,然后极其严肃的定义说道,“是啊。一老一少其状如蜂,背有短翅而明透,翻飞跳跃口吐污秽人言,嬉笑飘忽如孤魂野鬼。那须平与子龙将军竟是一般模样,那小老头儿却是肮脏枯干的,形容猥琐丑陋万分。”

“你才丑陋!”老者愤恨的对着刘贤嘶吼。

“又来一个。那枯干的脏老头儿也开始狰狞的说话了。我到底要和你们谁来言语交流呢?你,你本来就是丑陋嘛。”刘贤三处来回的观看着,感觉头大疼痛无法闭合唇齿,而后紧盯着老者认真地反驳说到。

须平适时嘲讽奚落道,“丑陋就是丑陋了,还不许人家说了吗?咱内心和行为不丑陋就得了。”

“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灵魂之一,自己好好想想吧,是谁丑陋!”老者不依不饶般辩解说明着。

赵云因上次须平来到时经历过一番景象,自是明白些其中缘由的,只是自己不能理解还有一脏老头儿的存在,心内暗想‘这枯干老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肮脏污秽瘦小枯干的,还很丑陋,呀,他不会是大小便失禁的不能生活自理的人物吧?别再脏了我的青釭剑呀!诶?不要以貌取人,不要以貌取人……’他乱想一阵后,正色严肃的对刘贤似是恳请般说道,“刘贤,你只代我与那须平交流便可,你要传达他的言语,可听真了?”

“听真了。子龙将军要问什么,只管吩咐。”刘贤邀功般笑面答道。

“你丫又来干什么?”赵云哈哈大笑着。

“这……嗯?将军,可是要我对他说这句话?”刘贤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的,进而迷惑。

“是。”赵云笑脸点头。

“我听见了。刘贤,你只如实转达我的语言就是。”须平已经听清楚了赵云的问话,他不待刘贤再次代问,慵懒一笑,直接张口严肃说道,“我们这是来到你的梦中了,你可不要醒来,你赵云一旦醒来,我须平就要灰飞烟灭,魄散魂飞了。不要害我,不要醒来,记下了?”

“我记下了。”刘贤点头应声。

“记下了,也要跟赵云说出来。”须平嘱咐。

在刘贤转达了须平的话语给赵云之后,赵云虽是知道须平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依然有些不甚了解的小愤怒,“放屁!我现在经历的都是梦?是不真实的?你丫又在玩儿什么花样!?胡说八道!”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说的你在梦中。”刘贤低头咕哝着噤若寒蝉。

“你提醒他须平,此次,还是他须平在做梦,不要被那同行老者迷惑了。”赵云低头沉吟一阵后,似是很明白的嘱咐着说道。

须平闻言有了些许的醒神,是啊,是我须平在做梦呢,我在‘不二浴’中睡着了,难道真是那小老头儿在作怪?是他和赵云都来到了我的梦中吧?并不像是那小老头儿说的那么邪乎,我俩来到了赵云梦中。到底哪一个才是实相呢?梦中之人会感知到自己在做梦吗?我有极少数时候,还是知道的,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就知道。只是,我分辨不出是在做梦还是睡不着时的胡思乱想。梦中,是会感觉自己是在真实的活着经历着吧?时不时罢,甚至有时还要去试图阻止梦醒呢。醒时是真实?梦时是真实?一梦有多久?

旁边一众小范围兵卒被弄得晕头转向的,面面相觑的不禁小声窃笑起来,怎么子龙将军和刘贤一边聊天还能一边各自的自言自语呢?俩人面对面的还不能说透吗?怪!干吗非要对着空气说话?

须平经过一番极其昏乱的思索,终于想的明白了,立时面对刘贤是想到了什么就说出了什么来,他一股脑儿的滔滔不绝的高声说道,“刘贤,你快来转达,只是时间被修改了!这里是真实的,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此时,虽是赵云在做梦,但,这是赵云自己的回忆,是回忆之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是梦,是回忆之梦,所以,赵云依然是在梦中,而不是我在梦中。回忆之梦是他赵云自己想要回到这一时刻,来改变些什么的,曾在这里,他自己的欲望之火曾被浇灭过,自己冲动的内心也被压抑过,他是要回来这个时候再次预演一遍的,是想要真的回来改变些什么的,此时的梦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实,梦中也有真实!只是时间不再对称了。回忆之梦非编制之梦,也并非虚幻,不要囫囵概括的去理解梦了,梦也是真实的。赵云此时正在梦中回忆,是意识上有了的心结,他要矛盾的来回到这里做梦慰心,这时,他的梦,既真实又虚幻,他要在真实的回忆中要想以梦取代真实的发生,以虚幻介入到真实回忆之中,他想要改变已成的真实,在梦中想去改变曾经的真实,用虚幻去再次试图改变那曾经的真实,已经过往了的真实。”

“啰嗦啰嗦,颠倒倒颠的糊涂糊涂。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是不对称的呢?嗷,你的时间长我的时间短?怎么可能!?我不会表达了,你说的尽是些个什么东西呀?”刘贤大幅度的拂袖甩动,面部扭曲的回忆着须平的语言,逐渐厌烦进而情绪失控,索性焦躁的怒怼了起来,“梦就是梦,做梦,哪有什么真实或虚幻之分?梦就是梦,称之为梦,就是不实,就是虚幻。我看就是你在做梦,是你虚幻。”

赵云望着愤怒絮叨的刘贤的面容,起先有些疑惑,而后突然的大笑出声,居然很是和蔼的对刘贤说道,“被他须平的言语弄得暴躁厌烦了吧?不必理会他的那些歪理邪说,我自当真在梦中罢了。我不醒来就是了,我信他!”

刘贤闻言一怔,顿时木然,缓缓随行着低头不语。

须平在得到了赵云不醒来的承诺之后,也暂时未在多言理会,只是大着嗓门喊道,“那老头儿,研究完了没有,咱俩速度换地方。”

那老头儿此刻已经有些困倦了,手背轻枕着额头打了个哈欠说道,“赵云只要谨记不醒,咱俩就是安全的。诶,换完地方我就睡觉了啊,你随便去哪里都行,你想在人体气场之外游走?还是依附在服饰之上?或是毛发肌肤夹缝?”

须平极其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傻笑着大声答道,“赵云还是挺爱干净的,也常换洗服饰是吧。去哪儿呢?别在他换服饰的时候儿也把我给换了,换丢了可就不好玩儿了。得嘞,我就在他气场之上吧,磁悬浮的吸引感觉也应该会很不错。您去哪儿我才不管,快做法吧。”

“梦中有大觉,大觉之后,方信是有梦!夔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目怜心心独不醒。”老者大吼完就不见了踪影。

“你做法的法咒我都记下了。”刘贤突然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你记下了又有什么用!?蠢才啊蠢才!你大喝一声与赵云大喝一声,震慑力能一样吗!?奇丑无比的蠢才!”只能听到老者反问的声音,却不见他的人。

赵云听到刘贤的喊叫声音,奇怪的望着他问说道,“你记下了什么?”

“哦。对对对,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即便是行为相同,结果也会不同。又模仿复刻什么学习什么呢?还要回去试图能够改变些什么吗?我记下的,认真记下的真能够为我所用吗?”刘贤似是自语又似是回答,而后便再度的沉默不语了。

赵云听后目视天空,信马由缰的也再次沉思了起来。

须平此时感到自身似是有静电磁力一般,自己在围着赵云身体周边能随意的转圈游走,想要停留的时候,略一用力身后背部便再生展出了翅膀来,唿扇运动着想要停留在赵云身侧哪里都行,收起翅膀放松身体,就会在赵云身边满处的环形乱转着,自己仿佛就是赵云的卫星一样,始终在轨迹围绕着,兴奋地玩儿了好一阵子,须平自己也觉得困倦了,就想着找一处干净地方来睡觉了。暗暗自忖‘赵云应该是常常换洗衣服的吧?衣服又是哪里最干净呢?衣领?袖口?领袖要干净啊,咳,别管哪儿了,总是比那血腥汗臭的武器上要强很多了。’随即就在赵云的衣领处肩头上昏睡了起来,须平实在是太困了。一切也进入到了他的未知之中,此后发生的事情须平因在睡眠之中,一概不知。

七十.张飞斗赵云

赵云和张飞也是一路疲惫的回到了本军营寨。将刘贤带至刘备帐中等候发落。

刘备命置酒摆宴,款待刘贤并为之压惊。一众人也同时一起落座。

刘备手持漆耳杯和颜欢笑,自饮了一杯之后柔声说道,“刘贤,你可愿入零陵城中劝父投降?”

“我愿意。”刘贤执舟觞低头恭谨施礼。

“只明告你父,皇叔仁德布于四海,自会善待城中百姓,为免城中涂炭,请降便了。如若因个人之故,殃及百姓而不降,那时打破城池,满门尽诛。”一旁诸葛亮端正的微笑着,好言相劝过后还不忘威胁一番。

“刘贤自知。但请放宽心。”刘贤早已饥肠辘辘,一路之上又颇费神思,此时正大口的贪食灌饮着。

刘备点头频频夹食着食物入口,缓舒袍袖朝一众将官微笑问道,“刘贤自达使命,必不相负,现已为君臣,我深信之。今零陵已取,桂阳郡何人敢取?”

“云愿取之。”赵云心情大好,闻言快速的应答到。

话音刚落,只听张飞起身抱拳争抢说道,“张飞愿往!”

“诶,你才独战三将,体力空乏,可先喝酒吃肉卧榻安眠,好好休养罢了。我若取不下桂阳,翼德再取不迟。”赵云微笑着面庞,轻缓着语气好言相劝道。

张飞睁瞪着大眼抱坛起身,步行中大口的灌饮着酒水,走近赵云面前忽而呵斥道,“你也曾力战三将,你为何不休养生息,莫不是瞧不上老张?想独去贪功。”

“你夺了对方大寨活捉了主将刘贤,单差劝降,零陵业已在你的手中掌控了,桂阳就该让与我去取来。”

“你与刘贤去说降零陵,桂阳我取!”

“主公问询是我先应。”

“我也应了,我彼时正在吃喝,只是你嘴快作答。”

“是我先领命的。”

“大哥只是问询,并未发令!”

“我去!”

“我去!”

“你我在场中比试,武艺高强的便去,如何?”

“我还怕你不成?来来来。”

……

眼见二人越吵越争越发大声激烈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下场比试了,众人眼光齐齐的望向刘备,期望制止,但见刘备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竟然还举起杯来一饮而尽,笑呵呵的再次低头自己擓挹斟酒,再饮入口撂杯浅笑,似是很享受很期待二人来比试一番。诸葛亮整襟安坐适时笑道,“二位将军,不可以死相拼,各选帐外五色棒一根,就在帐内场中比试,以祝酒兴,如何?”

二人并未答话,片刻虎视对方之后,一同步出帐外擎棒在手,张飞执黑色大棒,赵云选持白色入手,二将就回在场中拼斗了起来。招招对应进退有常,你来我往的直有些赏心悦目,在座诸君不禁全都面含微笑的观看了起来,露有得色的开始了大口饮灌夹食入嘴,时时还爆出了掌声喝彩来。只见场中,黑棒劈下作势转而撤棒戳刺,白棒平举撩拨也皆尽虚势,拦拿往后复缠压黑棒之上,两棒相交密集,铿锵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又似沉闷鞭笞乱下如雨,场内黑白二色涌动翻飞令人眼花,二人酒后兴起对争得酣畅,竟呼喝而笑自己也叫起了好来,直斗得热风漫帐气暖蒸腾……赵云似是逐渐亏了些气力,却夺巧应对不失法度。张飞也是越战越勇,却逐渐似是泼皮对架一般,失了分寸轻重。虽暂未分出胜负来,但席间众人却都有了自己的解析,心中似是早已有数了。在外行眼内,但见闪转腾挪,只见招架退步,也似是能见谁处下风了。内行却还在伯仲间择选研判,兴奋惊诧之余胆颤心惊。一方理智心神缓应对,一方浑乱气力急相搏,黑白二气已相缠绕直冲帐顶。

刘备面容阴晴不定此时忽显不安,深攒眉头突然按剑而起,疾走碎步三五次后才发话喝道,“二人酣战可以休矣。请安坐!酒后翼德与酒后子龙,孰优孰劣只是酒判,做不得数,二人也不必相争,军师可出个主意。”此时诸葛亮起身站立,微笑着摇扇徐徐说道,“两位将军不必争抢。终是子龙先应,当是子龙去取桂阳。”

张飞撤棒戳立依旧是不依不饶,赤红着眼睛大声嘶吼道,“军师也是偏心,为何这桂阳我就取不得!?”

“你二人酣斗不解平分秋色,我已反复参考斟酌,以先入语者为佳选。”诸葛亮从容踱步缓和着面容笑答道。

“我就是不服,先答未必最佳。抢先便可得到?我更是要与子龙争上一争了,再斗上三五十合必分出个高低来。”张飞甩袖呼喇大声呼喝着反驳。

“三将军不可酒后使性。军中癫狂,已违军律。”诸葛亮厉目正色,轻声威胁着提示言道。

“违背军律?那便怎样!?待我取了桂阳立功转回,我自去领了责罚。”张飞不屑,依旧扬声赖吼道。

“那就拈阄!”诸葛亮无奈轻叹着摇头说道。

“拈阄就拈阄,这样才痛快!”张飞忽而大笑着应道。

诸葛亮令军中小校取出了纸笔砚墨,又吩咐子龙与翼德面向帐外不得偷看。诸葛亮在二人身后装腔作势一番,将两张白纸分别置于两个小陶罐之中放于案上,又故作庄重严谨模样说道,“拈到纸上画有圆圈者,攻取桂阳。”

张飞闻言速转身形急步蹿至案前,一把捉住了两个小罐,揽入怀中左右摆颈转看,犹豫不决。赵云缓慢转身笑望着对方,向上摊出手来说道,“张翼德,选出一个来。”

张飞经过一番挣扎割舍,大方的递出了其中的一个小陶罐给了赵云,自己忙不迭的打开了自己留下的小罐子,生怕落后,急躁快速的摊开纸来反复观瞧,依然只是白纸一张。张飞暴躁的将纸张塞回罐中摔推案上,进而跨步走到刘备身前,保证的说道,“大哥!大哥若是派我前往,我并不要人相助,只带本部三千兵马,定取桂阳!”此时,赵云也将小罐打开亦见白纸一张,急将白纸复投罐中,疑惑的望向诸葛亮,刚要询问缘由,诸葛亮用羽扇遮挡住了小罐,对赵云压低声音暗笑着说道,“我欺翼德暴躁性急。喏,那边他许了三千兵马,你可也与主公言明兵马。”赵云听后立时含笑醒神,随即箭步也来到刘备身前,抱拳肃穆说道,“云也只领三千军去,也不要人相帮,如取不得桂阳城,愿受军令!”

刘备闻言大喜。即令诸葛亮书写军令状,以保信诺。

一旁张飞无视礼节,跨步上前急扯住刘备衣角,粗吼着信誓旦旦的没完没了的认真说道,“子龙立下军令状,我也可立军令状!”

刘备挑眉瞪目急急撤回了衣角,甩袖舒展回复于膝上,正色的大声呵斥道,“子龙理智不肯伤你,你却酒后尽是失智,动粗耍蛮只知闹事。弟,独忘徐州之失了么?速回营帐醒酒安眠!”

张飞眼见刘备动了真气,又点破了自己的陈年丑事,愤恨的轻哼了一声,未与众人招呼便悻悻离去。

赵云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缓步走至刘备身边轻声说道,“主公,能否使刘贤与我同行?”刘备闻言怪而问道,“与你同行,零陵之事若何?”赵云轻拍额头笑说道,“哎呀,忘记了,那今晚让刘贤入我营帐可好?我有话要问询于他。”刘备含着笑点头答应了。

入夜。在赵云的军帐中。

“那须平与那丑陋老者现在何处?”赵云急急的笑呵呵的问道。

刘贤上下打量着赵云,并未见到那俩小人儿,疑惑的皱眉答道,“我已仔细观瞧,并未再见。只是子龙周身有一细弱光线,一直在你周身环绕游走,仿佛还有些细微声音传来。”

“哦?可能听清楚是何音声?”赵云很是失望,追问过后自己也凝神竖耳倾听了起来。

一时帐内安静异常……

“是呼噜声!”刘贤经过了许久的仔细聆听后,忽然大呼小叫了起来,“是呼噜声!”

赵云听后微微一笑,然后摇摆抖动着身躯,仿佛是要抖落赃物一般,大着嗓门呼喊着,“须平!醒醒!”

“嘿!醒醒!”刘贤也帮着大声叫唤了起来。

无用功。不管俩人如何大声的叫嚷,刘贤都见不到赵云身上的小人儿了。刘贤退后了几步,紧盯着赵云再次观瞧了一阵之后说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人儿还要睡多久,我只能看见子龙周身的光线亮点在做环形运动,缓缓地慢慢的仿似是浮游飘悬般在运动着,还只在你的肩头之上停留的时间最是长久。”

“在我肩头?”

“是在肩头。”

“哦,那就先不要管他们了罢,谁知道俩人还要睡多久呢,真似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啊,不知道他们的时辰是如何界定的。”赵云轻叹气息,似是有些无奈感,“唉,就先让他俩安静的睡觉吧。明日我去桂阳你去零陵,公事办完才可再次得见呐。”

“我先去零陵劝降父亲,之后自去桂阳与将军汇合。”刘贤恭礼抱拳正色,立马接口真诚说道。

“唉,想是只有先如此了。”赵云点头惆怅的再次轻叹。

刘贤也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略带试探的提醒着说道,“子龙明日行军,可吩咐兵士仔细,只待有人能见你周身光线或是肩头亮点,即令随行,不就可以转达须平的话语了?既然是行军对战,焉有不死人之理?”

“对呀,对呀。将死之人就可传达须平言语了……”赵云忽然拍手大笑,直视刘贤片刻忽觉不妥,继而收声不语。

刘贤顿感明日之行凶多吉少,也是低头沉默不言。

都言将死之人能见怪物,是心神俱失?是魂灵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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