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金钱主义者,贪生怕死之人,无忠无义之辈,恐怕世间对于雇佣兵的看法就是如此地极端和蔑视,不过其实这种看法也并没有与现实偏离太多,毕竟大部分的同行确实是这副蠢样。
但是身为萨卡兹,他没有其它的选择。
种族身为魔族,使得他对源石适应性天生地超过普通人,第一次驱动法杖可能是在十岁以前,至于用法术杀人则是在十四岁,将一个踩着他的脸,叫嚣着让他舔他的鞋的男人给轰飞了,温热的血液加脑浆淋了他一身,之后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那股味,那股罪恶的味道。
当时的他还是很抗拒杀人的,不过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麻木了,或者说他的理智也在漫长的杀戮时间中逐渐消散,人们见到他第一眼脱口而出的——只有‘怪物’二字。
“刹那间窜出闪电地动天惊,
城堡战栗发出巨响回声。
魔物决不徒然耗费力气,
谁敢挡道叫他血肉横飞,
法术随风呼啸胆战心惊。”【1】
他歌唱着,对于他来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缅怀家乡的手段,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噪音的响起让他们苦不堪言,自然听不出这个巨汉蕴藏在心里的情感。不过听出来了又怎样?难道还去拍拍他的头说不要紧吗?
“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他转向一旁,向那名有着银白色头发的女子问道。
“喏,就在前面,明明是一家制药公司却叫罗德岛这种意义不明的名字。啊,反正杀光他们就好了,跟你以前干的一样。”
他摇了摇头,表示这做不到。
“什么,身为萨卡兹百夫长的你,还未开战却已经胆怯了吗?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我的萨卡兹同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手中的法杖也开始亮起诡异的光芒。
“唉,现在的人都没有幽默感吗?开战前开开玩笑,有益身心健康嘛。”
“你的玩笑,并不好笑,这次的敌人不简单,他们和我们以前遇到的军警,佣兵都不一样,我看得出他们的眼中,有着信念。”
他沉声道,即使他的理智所剩无几,也看得出面前的这支队伍行而有序,手中握着的不是杀人的武器,而是救世的信念。虽然面前这名女子的传奇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但是他也听说在之前的龙门城寨罗德岛的人将她的计划粉碎过一次。
狭路相逢勇者胜。
甚至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她说话时的那股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正在被慎重和警戒所替代,即使是在她开玩笑的时候。专属于W的勇气,正在被这群人所压垮。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在他得出了这么个悲观的结论之后,他拿起了法杖,像之前的无数次战役一样,将那柄早已破旧不堪的法杖举过头顶,在手下的注视和欢呼下带上了整合运动的面具。
“我的人生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就是,W。我没有父母和家人,自然不能感受到亲情。手下惧怕我,同级的人疏离我,也使得我收获不了友情。身为感染者,身上的源石结晶让我无法拥抱任何女子,爱情也成了白日梦。我当雇佣兵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对金钱没半点兴趣,到了现在,连我的家乡都被迫击炮犁了个遍。我手中珍贵的东西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所以最后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W沉默片刻,低声道:
“为什么是我?”
“你也许该问为什么又是我。”
“X你的!你们这帮混蛋!”
“抱歉,原谅我最后的任性吧。毕竟,除了战场和家乡,我不知道该死在哪里比较好。”
他在阴影的角落处和W说完这番话后,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W看着他的背影,脸庞重新戴上了那疯狂的面具,只不过这次,却有了一丝勉强的味道。
他明白自己的任性对于W来说太过残酷,但是即使是他,也希望自己熟知的某个人能得到幸福,就算是虚假的,也好啊。
“队长!前面就是罗德岛的队伍了!领头的是一名叫做阿米娅的卡特斯人,但是真正指挥作战的是那个穿着黑风衣的家伙。”
“嗯,为了身后的同胞们留下布置的时间,我们必须现在顶上!传令下去,冲锋!”
他不会什么战前演讲来提升士气,正如他连W的笑话都无法理解,但是冲在队伍的最前端,便是士兵们最好的旗帜。
心中的歌谣让他无所畏惧,刀光剑影下反射出他坚硬的信念,面具之后无人能看见他灿烂的笑容。
“一日,一夜,外加一个半天。
转来转去,不知身在何处。
最后来到一片风景怡人的小树林。
凉风吹来,柔柔徐徐。
河边嫩草油油绿绿。
两条清澈的小溪在周遭潺潺,
耳边响起甜美悦耳的歌曲,
在石子间稍作停歇后静静流去。
不远处有一丛漂亮的灌木丛,
盛开着山楂花和朱红的玫瑰,
投映在清澈的水上的倒影,
如此婀娜,如此俏丽。
高大的橡树遮住了阳光,
树荫上的空地越发隐蔽。
枝与叶交织,阳光透不进去,
目光更无法窥见其中的秘密。”【2】
卡兹戴尔,我的故乡,我的故乡——
【1】【2】改编,节选自《疯狂的奥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