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很憋屈。
虽然说这个女孩早就通过战火的洗礼变得成熟,但是现在她心中的委屈倒是无处述说。
罗德岛的信念,她看到了。雪怪们的初心,她感受到了。
但是这些加起来,让她感到迷茫。
在大多数雪怪都同意她去罗德岛看病时,她就没有办法再命令这支已经‘失控’的队伍了。
她还没有用出全力,她还没有将源石技艺催化到极限,战斗就只能以她的妥协为落幕。
可是她不可能对她的家人出手,而且这也是一个能够进入罗德岛本舰的机会,要是如果情况和博士说的不一样的话,要是罗德岛敢用肤浅的表面功夫敷衍她的话,她一样不会放过她们。
霜星就这样被雪怪们簇拥着,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地去治病了。
现在的她,心底里还存有着一丝柔和,对家人的温柔,雪怪们就是霜星的安全阀,如果没有了雪怪,霜星便不再有任何限制。
只不过那是另一条世界线了,在这一条中,她对这片大地还留有着希望。
“咳咳。”
在前往罗德岛本舰的过程中,使出极广范围的源石技艺,霜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反噬,内出血的现象也逐渐加重,众多医疗干员忙前忙后,将提取到的血液样本进行化验,开始调配适合霜星的药剂,至少要在这里让她的病情得到延缓,要不然反噬的并发症估计都能要了她的命。
“那个,大姐的体质很独特,你们如果要打针的话要小心点啊。”
霜星的冷甚至超越了冬天,外界的热量始终无法穿透这已经遍布身躯的严寒。普通的针头在接触她的身体的瞬间就会因为低温而变形,这是她后天得到的盔甲,也是阻隔她与其他人拥抱的牢笼。
其中一个正在配药的医疗干员歪了歪头,表示有些不解:
“注射是成为医疗干员的基础之一,皮肤会阻隔针头的话,那就从黏膜注射,只要你的嘴巴或者眼睛还能睁得开,就不存在无法注射的情况。”
她嘴上说着,手上没有停着,将药剂递给准备注射的干员之后,拿起血液比对数据进行筛选,但是一旁的破冰人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便放下手中的平板,双眼直视着面前的这个超过两米的壮汉。
“放心吧,我们会竭尽全力救助她的,请相信我们。”
亚叶直率的话语让破病人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拉下了头盔不再看向临时病床。
体恤病人的家属,也是作为医者的职责。
作为凯尔希认可的学生,亚叶调配出的药剂暂时抑制住了霜星的症状,但是她很清楚,现在必须尽快赶回罗德岛本舰进行紧急手术,要不然。。。。。。
不过幸运的是,她们很快就来到了罗德岛本舰的底下,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亚叶的眼角处飘过,她急忙回头,便看到了她的老师——凯尔希。
只不过被良知鲜血‘浸泡’过的凯尔希浑身散发出的血腥味过于浓烈,而且还握着一只手,字面意义上的。
这让亚叶愣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病人的状况如何?”
亚叶递上所记录的数据以及得出的结果,脸上的苦涩已经表明了霜星的病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很糟糕。病人长时间没有得到系统性的治疗,使用源石技艺时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作为法杖,即使到了现在,她体内的残余源石能都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数值。”
“嗯,手术准备呢?”
“已经准备好了,那主刀方面。。。”
“通知华法琳来做,你来做第一助手,我现在这个状况不可能进入手术室。”
“是!”
当凯尔希交代完注意事项时,霜星已经运到了手术室前时,一阵嘈杂突然响起,让两名医者不禁皱眉。
“怎么回事?”
“啊,凯尔希医生,良知他不肯去医疗室,说一定要见见霜星。”
凯尔希听到了这样的话后,直接扯着良知的耳朵往医疗室方向走去。
“等一下!我不是想阻拦手术,而是那种灵魂中的响应让我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不知所云的话,良知直接踹开了手术室的门,第一次见到了霜星。
“良知干员,这里已经开始手术了,请你立刻。。。。。。”
嗤嗤嗤————
站在门口的良知身上冒出了阵阵白烟,烟雾中带有的高温让本想拉住他的干员停下了脚步。
“都等等!”
凯尔希让其他人先退下,一个人捂着眼睛靠近了良知,问道:
“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高温缭绕的男人忍耐着烈焰焚身的痛楚,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我想融化她,我能融化她。”
啪!
他握住了霜星的手,在没有抗冻装备的情况下。
轰!
高温与低温的碰撞让蒸汽产生不小的气旋,手术室内的手术道具被吹到了地上,医生们也只能慢慢地后退。
“老师,这到底是。。。。。。”
凯尔希看着面前这超乎她想象的展开,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清理身上的血迹。
“既然不清楚,就不要去打断他们,静心等待吧。”
“可是。。。。。。”
“亚叶,你看得到吗?他脸上不变的表情。”
男人专注的神情述说着自信,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
“如果他失败了,那将会是普通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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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回过神来,我已经置身于黑暗之中,而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我身上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在我的面前的坚冰反射出火焰的光芒,明明只是一块不会动的冰块,却散发出了一股强烈而又梦幻的情感。
将自己燃烧殆尽,不一定用的就是火焰。
灵魂上的反响让我明白了里面冰封着的少女就是霜星,呵呵,霜冻雪原上的星星,却被不可避免的地心引力拉到了低谷,战斗到了现在连生命都需要一块快要崩裂的护符来维持。
我环视四周,一个‘东西’站在了我的身后,很难形容那个‘东西’,他面容模糊,不存在五官这个概念,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衣物,完美地融入这片环境之中。
“你是上次在我被海底触手抓住时救了我的那个人,对吧?”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他的身上再次散发出上一次我在海底见到的光芒。
“那我就当作你回答了‘是’了。那么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救她?”
它模糊的面容逐渐发生变化,嘴巴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痕迹,向上翘的嘴角中蕴含着嘲笑,像是在说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回头望向霜星,她嘴角的血液慢慢流出,似乎冰块内有着许多细小的孔洞,血液沿着那些通道流动,一条条红缎带就这样包围了霜星。
背后的它抬了抬手,霜星脖子上挂着的护符瞬间崩裂,冰块散发出的低温让我的眉毛都结出了一层霜。
“时间宝贵,我的朋友。”
这是它第一次开口说话,嘶哑的嗓音在我的耳中却显得异常清晰,只不过这再明显不过的逼迫实在是刺耳得不行。
当然,拯救她的方法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单纯是因为我在害怕而已。
是的,我在害怕。
这里不同于战场,杀人的不是流弹或者箭矢,也不是法术和剑刃。
“害怕代表了你不想死,不想死意味着想要活下去,而活下去总得需要某种意义。”
“那么你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是居高临下?是纵横捭阖?还是谨小慎微?亦或是......七情六欲?”
我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伸出了我的手掌贴上了冰块,一刹那,毁坏的声音响遍了整片黑暗,我的身体温度被无情地夺去,灵魂如同干脆的纸张一样皲裂。
重生的意义?
既然重生是既定事实,那么死亡便是先决条件。
看着逐渐融化的冰块,看着逐渐苏醒过来的霜星,我笑了出声。
意义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自带的概念,而是人们自己后天赋予的,实际上,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我都没有改变。
“我想,还是平平无奇比较适合我。”
说罢,我便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