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安托。”
“已经没有问题了吗?良知。”
“当然,因为我已经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
在我拜访过女术士之后,我和安托重新回到了沃伦姆德,高塔的闹剧掀不起什么波澜,因为现在整个莱塔尼亚北部都已经陷入了足够糟糕的境地。
一座移动城镇因为大裂谷撞击而失去了本来用于种植的土地,庇护它的贵族则在他的婚礼之中被刺杀,再加上高塔内的势力打算浑水摸鱼,在这个谁都顾不上别人的时候,死一个无足轻重,改变不了局势的术士反倒并不是什么大事了。
我们的生活重回到了那个治病救人的状态,一回到沃伦姆德的郊外,早已在此等候的病人们一窝蜂地向前,在我进行了一系列‘友好’的交流之后,他们终于清楚看病要排队,并且来之前要戴口罩和洗手。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沃伦姆德中的十二音街已经受到了管控,而这条住满了感染者的街道被四周身体正常的居民看作灾祸的来源,只不过所有的一切冲突都被粮食不足而掩盖。在沃伦姆德这个连守备力量都严重不足的时刻,连进出城门都不再有人看管,一些感到绝望的人甚至还来到我们的营地里请求救助——宗教方面的。
在我不耐其烦地解释着罗德岛是一家医药公司不是宗教名称,即使把罗德岛的CEO阿米娅做成神像也不会治愈源石病,有病就得看病,看病就得给钱。
本来还想和我在医药费方面争论的人在看到还没洗掉血迹的刀鞘沉默地退后了两步,然后乖乖地挂号。
因为病人实在是太多,也因为周边的情报能从病人的嘴中收集,我没有再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人会去刺杀贵族,只是坐在营地门前看着报纸,然后开始了一天的看门大爷的工作。
“良知先生真是严格呢,要是我的话,可能就免费帮他们看病了。”
在中午休息时,安托看着一边数钱一边清点药品的我说道。
“罗德岛是医药公司,不是慈善组织。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一次就停不下来了,今天你可以免费帮他们,那么明天呢?后天呢?一旦重新收费,他们不会觉得这理所当然,而是觉得你剥夺了他们应有的权力。”
“嗯——我愿意去相信他们,总会有人明白我的用心良苦。额,我也不是说良知你是错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都不能用真诚的善心来对待他们,又怎么能希望他们能拿出真心来对待我们呢?”
安托这个孩子白里透红的脸蛋还留有着工作下来产生的汗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心理作用,还是她就是天生如此,在正午的太阳作为背景下,我眯起了双眼,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真是耀眼。
不,应该说她是怎么一直做到如此地耀眼的?
“对,你说的很对。”
我笑了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饶有兴致地问出我的问题:
“那么你的意思是做到慈善般的救助之前,我们的真心都不够纯净,所以遭到他们的蒙骗,受到他们的辱骂,也是无可奈何的。这是因为我们自身都没有做好所导致的。”
她瞪大了眼睛,陷入了沉思,好几次她想开口反驳我,但是发现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确实有着这一层意思。
“好吧,你要是再这样想下去会把自己给绕晕的,我就用一个例子来确认你所谓的真心,如何?”
她点了点头,坚定的眼神让我确定了我心中所想。
“假如神明对某个青年下了诅咒,只要她看见悲伤的人,彻骨的痛苦就会布满全身,而青年为了缓解自身的痛苦则向周围悲伤的人悉数伸出了援手。接着,神明复制了青年,做了一个复制人,但这个人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做出和真正的青年一样的举动,所以复制人也帮助了所有悲伤的人。神明给她们分别取了名字,一个叫真善,另一个叫伪善。”
我向安托同时伸出两只手,然后缓缓张开。
“那么,你觉得哪个是真善,哪个是伪善呢?【1】”
“这………原本的青年是处于利己心态帮助别人自然算不上真善,但是要不是神明的诅咒他也不需要违心地去帮助别人,那么就这样将他定义为伪善也太可怜了。不过我也不觉得复制人算得上真善,因为她连善的概念都不知晓,又怎么能被称作真善呢。”
她似乎真的很苦恼,即使这不过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已,她对青年的同情还有对善意的坚持都是货真价实的。
“好了,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了。快去休息吧。”
这孩子实在是努力过头了,回去的时候必须和凯尔希说说这件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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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个中午的休息,她已经恢复了元气,准备好了继续救治病人而高高地举起了双手,就像想要从空中抓住什么一样。
“走吧,下午我们进去沃伦姆德看看吧,十二音街的封锁也让我很在意。很多感染者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场所时会让疾病加速传染,能让沃伦姆德其他人无视这种常识,看来情况快要失控了啊。”
我带着安托进入了沃伦姆德,沿途不断有人向前,他们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排队,但是因为这次我们走出了帐篷,让他们都一副举手无措的样子,不过很快聚集的人群掩盖了这个问题,里三层外三层地想要将我们淹没,我的刀鞘已经敲开了好几只想要偷药的手了。
“上来,安托。”
“好的!嘿!”
我们跑入小巷,然后靠着墙面跳上了房顶,相比已经人满为患的街道,反而破烂的房顶还要更加好走。
不过等我们‘飞檐走壁’到了十二音街入口时,看到了正在抽烟的塞弗林长官。看他满面愁容的样子,估计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到底干了什么。
毕竟知道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表情了,或者说只会剩下一个表情。
“哟,塞弗林长官!放我们过去呗。”
我站在屋顶向他开着招呼,听到声响的塞弗林早已转过头来,一副‘还能这样’的样子,显然是对我们二人的带来感到意外。
“罗德岛的二位来感染者的街区,是为了查看病情吗?”
“当然,医生要做的事,除了治病还有什么?”
塞弗林听着这个答案之后一脸苦涩,回答道:
“二位,沃伦姆德因为大裂谷的撞击已经心无余力了,市政府大多资源都放在了恢复生产上,所以关于报酬方面实在是——”
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市政府不会为这群感染者出钱,而感染者自身也没有余钱来买下昂贵的药物。
“那就换另一种东西来支付,如何?”
“……沃伦姆德如果从此处的漩涡中脱身之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们的——”
我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直接给出条件:
“户籍信息,我们只需要他们的户籍信息,整条十二音街的。沃伦姆德不会连几张资料都不肯给吧?”
通过户籍信息,接近此次撞击事件的关联人——天灾信使毕德曼也能有正当的理由了。
【1】这个问题源自动漫《重启咲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