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雨水冲刷了空气中的灰尘,也带走了人们身体上的温度。
不过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趁着这一场掩人耳目的暴雨去看看最近在沃伦姆德附近出现的‘整合运动’。
“走吧。”
“好的。”
我和安托披上了雨衣,没有在这寒冷的时刻多花一点时间,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不远处的郊外。通过源石能来感受人数,可以看到那边有着超过百人的队伍。
我本就准备在萨卡兹雇佣兵来过营地之后去看看这支感染者队伍的情况,恰逢遇上了这一场暴雨,让我们可以让病人们和毕德曼在家休息。
即使沃伦姆德的人们都选择相信我们,去与被称作整合运动的人群进行交涉也是需要保密的。
他们就像一直在等着我们一样,偌大的暂居点不过只有两名萨卡兹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对我们的出现感到惊讶。
“跟我进来吧,等你们有一段时间了。”
安托转过头来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而我只能耸了耸肩,我又怎么知道这群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在想什么。
没有寒暄,没有繁杂的招呼,更没有小说里面会出现的拦路蠢货,我们就这样来到这个暂住地中央的一间外形看起来像酒吧的房子前。
“请进,两位来自罗德岛的客人。”
我推开了面前的大门,昏暗的大厅中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身着巨大盔甲的人正站在窗边,虽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不过还是能感觉得到视线。
“我从我的战友那里听说了你们所做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安托医生可以为我的同伴们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微小却又沉重的声音从盔甲中传出,让我根本无法分辨她的性别。不过只在乎让更多人幸福得活下去的安托在听到了直率的拜托之后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泥岩……额。”
不过她突然发现面前之人的称呼是一个问题时,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在她看来,连称呼都不知道怎么叫,可是一种没礼貌的表现。
“称呼我为泥岩即可,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这可不行!即使是代号也蕴含着感情。如果在战场上无法避免受伤,那么至少要在这种小事上开始爱惜自己。”
“好了!既然她本人也这么说了,那就把身为医生要做的先做完。”
我拉着安托出去,在另一栋屋子里开始帮这群日夜征战的萨卡兹看病。
“你觉得如果是一个男的,还会在房间里时不脱掉这么沉重的盔甲吗?”
“那良知先生的意思是泥岩是一位小姐咯?”
“嗯,毕竟身为这么一支队伍的首领,总是要维持一个强硬的印象。”
“看来我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前叫她小姐了。”
想通了泥岩的难处之后,安托就没有再纠结下去,便开始为这群雇佣兵诊断。
看到事情逐渐重新回到正轨之上后,我再次敲响了专属于泥岩的房间的房门。
“罗德岛的诗人先生,如果是那个女孩的话一定会如此地谦虚吧,不过我们只是一介雇佣兵,也许只剩下商量后的价码了。”
“你们该离开这里了,作为一支位于阴谋中央的第三方势力,事后被当作背锅的对象实在是过于便利——所以你们该走了,即使会有所牺牲。”
泥岩沉默了一会,将窗边的窗帘拉开,户外的场景已是一片模糊,暴雨夹带的严寒甚至能在无声无息中杀死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
“我们不害怕严寒,即使现在快要入冬,行军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将我们赶到此处的,是莱塔尼亚东部的贵族部队。其中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了。”
听到了泥岩的话后,我感到了一阵无奈。看来贵族之间的争斗总是需要一群去背锅,去被谴责的无罪之人。即使这群雇佣兵对此地毫无敌意,那些贵族们还是不愿意放弃压榨他们最后的一丝价值。
“我的同僚就要快到了,其中就有精通路线制作的干员,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度过这场难关。”
“呵呵,那么诗人先生是有什么想让我们去做的吗?无需回馈的援手只会让这群已经迷失在战斗中的萨卡兹们感到茫然。”
我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泥岩。
“上面是一名叫作W的雇佣兵的联系方式,她现在正在卡兹戴尔及其周边地区活跃,我想要你们做的便是拒绝加入罗德岛的邀请,而前往卡兹戴尔去帮W的忙。”
“W?我记得她以前也是整合运动的干部,她的身份……”
“放心吧,她不过是一个沉浸在回忆中不愿醒来的小女孩罢了,所以才需要你带着这群精通战斗的萨卡兹去帮她。而且——回到卡兹戴尔,对于你们大部分人而言,像是和回家一样吧。”
交涉很顺利,毕竟我其实根本没有提出什么困难或者过分的要求,因为我本来就不想让他们就这样死在莱塔尼亚人的阴谋之下。
而精神奕奕的安托在最近也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即使是我也能看出她的问诊水平以及应用医学都得到了精进。
“拜拜!记得一定要过来复诊哦。”
在我们离开这片暂居点后,暴雨也随之而停,阳光在薄雾中崭露头角,本来为了活着就拼上全力的雇佣兵突然受到了此等恩惠都变得沉默,多时间的压迫下甚至让他们连如何表达谢意的方法都忘记了。
“安托医生,如果你看谁不顺眼,就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杀了他。”
好吧,这也许也是表达谢意的方式之一。
“其实今天我还以为良知先生会责怪我,说我怎么能给整合运动治病呢?”
安托看起来很高兴,在回程途中甚至还和我开起了玩笑。
“既然他们只是被称作整合运动,那么她们依然是罗德岛的救助对象。”
“按理说,只要是病人,作为医生就应该去救治。”
“但是很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想和你讲道理。没有力量的支持,你的善意反而会成为害死你自己的毒药。不过既然现在没有人能威胁我们,那么也给予沃伦姆德信任才是我该做的。”
有着源石技艺的保护,淋湿的身体并未产生降温的现象,只不过安托作为医生,还是带着她快点回去营地里吧。
不过气象这种东西与情绪一样,转变与消散已经是家常便饭,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这场大雨突然就停了下来,戛然而止的瞬间连雾气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掐在原地。
“哎呀,罗德岛的二位怎么在这里?我正想来看看病呢?”
一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从他在高大树木的阴影处走出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等了我们很久了。
“呵呵,这可真是太巧了,毕竟我们的营地可是在反方向的地方。”
我边说着话,边站到了安托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不带笑意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这名男子——托尔•瓦尔德,塞弗林长官的儿子。
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面容,我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怜悯,因为他就像一颗突然撞进了棋盘的棋子,然后将军了。
哦,对了,他是把自己人给将死了。
彻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