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语气反而让我警铃大作,爱国者本来能对抗污染的理智似乎在遇见我之后便烟消云灭,他之前就像站在了一根独木桥上努力地保持着平衡,只是我的出现让他彻底地掉进了深渊。
可恶!
接二连三的变故如同设计好的一样,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
爱国者本来就庞大的手掌在诡异的影响下变得异常不已,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手套,嶙峋的源石让人都看不出原来那是一只手,硕大的体积完全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巨手在一个呼吸间就抓住了我的衣领,然后没有按套路般地继续询问我,而是直接把我咂向了地面!
咔!
坚冰盔甲罩住了我的全身,顺带撑开了爱国者的手,但是他的力量却出乎我的意料。
轰!
地面的水泥崩裂开来,蜘蛛网状的裂痕以我为中心蔓延开来,骨头在开裂的瞬间就被源石技艺所治疗,面对爱国者我根本不敢有所保留,以一副半残之躯对付这名如同山脉般的感染者之盾简直是无稽之谈。
“熔解,爆发!”
“击穿他!”
在我扛着他双手的情况下,迷迭香和阿米娅抓住机会,源石技艺如同暴风骤雨般砸向爱国者,只不过收效甚微,他本来已经拖着植物根须的破烂盔甲依旧展现出不俗的防御力,与那些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整合运动有着天壤之别。
“结阵!”
他将我甩开,抽出长矛,咣咣地砸在巨盾之上,发出的响声就像集结号,被罗德岛清除的污染者们不顾一切地向爱国者汇合,就像是湍急翻涌的浪潮间出现了不可摧毁的堤坝,使得每一处激流,每一处漩涡都迅速地消亡下去。
号令一出,所有本来凶狠却无意识的游击队都变了。他们完全不顾及罗德岛众人的法术剑刃,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强行结阵。爱国者站于他们中间,使得原本松散碎裂的游击队队列重新出现了纪律,就像是他们还未受到污染一样。
我的厮杀经验告诉我一支队伍要从混乱转变为有序的状态需要多久的时间,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能使用常理来看待。
“这……它们有残留着游击队的信念吗?”
而剩余的雇佣兵则没那么幸运了,它们被排斥于圆阵之外,没过多久就被罗德岛的术士们给轰成了碎片。
无序的游击队自然更容易受到打击,清楚这一点后我的目标自然放到了爱国者身上。
而他则让游击队放开了一条路,一条专属我的道路,看来我身上所沾染的霜星的气息让他耿耿于怀,那炽热的目光透过头盔死死地盯着我。
如果说游击队剩余的理智来源爱国者,那么爱国者压制疯狂的最后一道防线看来就是霜星了。
可怜的老父亲。
格开他的长矛,我心底却涌现出无尽的悲凉,明明霜星还活着,他却成了这个样子。战斗了一辈子,结局竟是如此。
“凯尔希,有祛除诡异的药剂吗?”
激战正酣之际,我依旧不想放弃那剩余的一丝希望。
只不过医生的沉默让我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那么由始至终都只是一条路——那便是你死我活。
铿!
我与爱国者的武器早已相撞不下百次,制式长剑已经断裂,破败长矛也已残缺。我的源石技艺化成一件又一件的武器,靠着冰魄逐渐侵染冻结爱国者,而爱国者源石覆盖率不断攀升的身体所散发出的源石颗粒中也蕴含着古老温戈迪的秘术。
底牌尽出,决一死战之际,自然不会为了可笑的矜持而放弃暗地里的手段。
我看着他慢慢凝结的躯体,我的肺部也像发出悲鸣的风箱一般,燃烧了起来。
疼。
但是现在的我可以忍受,本来可以说是致命伤的伤势被飞速地治好,肌肉纤维就像是穿针引线般地将我的身体缝合起来。体内的心火与冰魄源源不断地为我提供着治疗的源石能,让我有继续战斗的力气。
受到诡异侵染的爱国者还是使得他丢失了大多数的战斗技巧,但是他还是靠着他恐怖的身体能力与我缠斗许久,超越碎骨的战争直觉让我一切假动作都失去了意义,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同往日,源石技艺对战斗的影响早已超出了身体素质的重要性。
“冻结吧。”
咔嚓。
爱国者脚底的坚冰死死地控制住了他,他引以为傲的天生巨力也不能在没有摩擦力的地面上奔跑。
“将军。”
噗嗤。
我手上缠上了鲜红的火焰,击穿了他早已被我脆弱化的胸甲,不像其他的整合运动,他的污染程度还不算高,但是源石化的程度却到达了一个本应致死的程度。
不过一切都该结束了,安息吧。
我狠狠地握紧了他的心脏,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其粉碎,没有像拿出战利品一样将它取出,而是靠着心火将其所有的碎片都烧成了灰烬。
轰!
看着爱国者超过三米的身体轰然倒地,一股悲凉沧桑的感觉涌上心头,而看到了它们的大尉阵亡,四周的游击队死死地盯着我,但是却没有出手,只是继续和罗德岛的干员们僵持着,他们手上重新拿起了大盾,只不过愈发残破的身躯告诉我,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它们,某种不可名状的惊骇之物了。
“良知,小心!”
刷!
我靠着直觉向后一闪,但是划过的黑影还是撕下了我身上的血肉,剧痛传向大脑的神经中枢,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身体早已飞起,直接砸进了一旁的废墟里。
怎么回事?
身上的坚冰盔甲碎裂一地,浓稠的血液遮蔽了我的视野,甚至有半边视野都陷入了灰暗,看来是左眼在刚刚的那个瞬间被扯了出来。
胸腹处出现了好几道惊心动魄的血痕,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我的身体上犁了一遍。
怎么可能?
我明明已经都………
心脏的那种特殊的触感,我绝不会弄错,那么会是什么……
诡异的原因吗?
不,不对。
他只是理性受到了影响,身体依旧是那样。
绿色的光辉在我的身体闪烁着,只不过这一次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如山般的身躯刚想走向我的位置,就被数名重装干员挡住了去路,还有mon3tr也扛住了他的巨手,看来事情还没有我想得那么糟。
“站得起来吗?”
“有你扶着就行。”
她本来碧绿的作战服早已沾染了不少灰尘,现在还被我的血给染了遍。
“哈哈,你已经变成了我的颜色。”
她眯了眯眼睛,不满的神情写满了‘你还好意思开玩笑’,只是在我受伤的时候,她对我的容忍度明显提高了不少。
“爱国者已经恶魔化了,心脏到达了三个之多,你刚刚只是摧毁了其中之一而已。”
她告诉了我真相,看来所谓的恶魔化是让他多出了两条命。
“可惜的是,上一个不做人的家伙,已经被活活地打死在了暂停的时间中。”
我并不害怕,能够斩开的东西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害怕的,只有失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