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取缔阿斯塔萝特的位置时,他未曾有过半点动摇。这个想法就像是上天赐予他的使命一般,在出现是便根深蒂固在了他的脑海中。
自此,他成为了北部地区实际上的掌权者,并废除掉一切阻碍他的势力,执行了独裁的策略。结果如他所愿,国家经济与军事力量得到了蓬勃的发展,但换来的却是一个失去了人情的国家。
他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精神的发展是在物资的基础之上,若要按照阿斯塔萝特所描绘的蓝图前进,魔族终究会随着历史的洪流被吞没。届时,没有人能说自己是自由的,他们必须生活在他人的支配和统治之下苟且,然后了此残生。
他是如此不信任和平,以至于在那个早已死去的魔王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未来的影子。
所以在此之前,魔族必须按照他的意愿强盛起来。摒弃掉存在于骨根子里的软弱和劣性,他们必须先一步吞没对方,才能避免走向毁灭的前景。
“咯……”
【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把戏么?贝尔芬格。】
眼下,利维坦眼中的眼白已是被一片黑暗所代替,鲜红的瞳孔愈发鲜亮,如一轮冉冉升起的血月一般;微笑着露出无数锋利的利齿,不断发出“咔嚓”的磨合声,像是要把他撕个粉碎似的。
“这家伙……就算是原魔王的子嗣这股魔力未免也太过了点……”
【你尽管用你那肮脏的手段试试,因为咱们接下来有的是时间——】
“刺啦”
接着,青蓝色的光芒由其身躯中爆裂开来,瞬间聚集于她的手中。
“轰”
再听得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方才还被她抓在手中贝尔芬格,此时已是陷入地面几尺深,双眼泛白地昏厥了过去。
【喂喂,这种程度就不行了——么!】
脑浆迸裂,那血液便如同洪水一般涌泻了下去,机能已无法维持生命体征的情况下,贝尔芬格已是濒临休克。但很快,赤色的火焰在他身上出现,替他修复起了创伤。
“你……这……家伙……”
“咔嚓”
正当他思考着挣脱的方法时,利维坦的身影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砰”
又是一拳闷在了他还未完全复原的脸上,锐利的刺痛沿着皮肤下层组织脑骨,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贝尔芬格便是一边吐着血一边朝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噗咳……”
【喂喂,在那悠闲个什么劲啊你,不会觉得像这样打你两下就结束了吧?】
“嘁……”
那是他不曾预料到的事情,自己本没必要和她们这群家伙在这里纠缠,只要顺利逃走并找到阿斯塔萝特的话,剩下的事情一切好说。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保存自己的体力,以此来保障自己能找回阿斯塔萝特才是。
但现在,这已经成为了废弃的方案。
“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了,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刹那间,赤红色的火焰如熔岩般从他身上喷发了出来。耀眼的光芒连接苍穹,照亮了整片昏暗的天空,贝尔芬格正浮于空中,傲然俯视着地面那些魔王的子嗣们。
“自以为是的愚蠢的家伙们,仗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便横行霸道惯了么?”
【哈?】
“我本不屑于和你们一般见识,这是你们自找的。”
“哇偶~真有气势呢。”
“真敢说啊这家伙,明明跟我打的时候都怕得不行。”
“利维坦,要换我来么?”
【不了,这种货色本来根本就不值得‘魔王’亲自动手,我来就已经是便宜他了。】
说着,利维坦抬起了双手,眼看天空中已经显现出了两道巨大的魔法阵,就要发动了。
“利维坦。”
【啊?啊……】
正气在头上,她这会和谁说话的语气都是这样。但当转头去,看到那个白发金瞳的男子正漫步朝她们走来时,周遭青紫色的焰气便就消停了下去。
“哥哥……”
“贝莉雅,阿斯塔萝特交给你了。”
“哦,哦……好。”
“身上和颅内大概有三十多处创伤,一个人做可能会吃力,让利维坦帮一下你。”
“好,利维坦——”
“来了来了,啊真是,好不容易把他逼急了。”
“现在是说那种话的时候么,阿斯塔萝特都成这样了。”
“好的好的,还是跟以前那样我来麻醉就行了是吧?”
“别太过了,会对脑袋造成损伤的。”
……
另一边,白洛则是走到了另外两人面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望起了天上的贝尔芬格。
“露西,麻烦你了。”
“遵命~”
刹那间,一道银色的箭矢汇聚于她之手,如闪电般释放了出去。
“哼,雕虫小……”
还没等贝尔芬格嘲讽完,那支箭矢竟射穿了他事先所布下的十三层屏障,直奔着他的脑袋刺了过来。
“什……”
以他这辈子所能做到的最快的反应扭开身子,当听到那箭矢穿过自己耳边所发出的破空之声时,他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
“噗嗤”
再接着,另一只箭矢射穿了他的腹部,将他击落了下来。
“咯啊啊啊啊啊!”
“我们终于见面了,贝尔芬格先生。”
突然,与贝尔芬格面前响起了一阵冷漠的男声。即便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也能依稀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没法看清楚这个身影的面貌,只知道对方的周遭散发着如深渊里的淤泥一般浑浊的魔力,以及如恶鬼一般的煞气。
“你,你是……”
“我的名字是白洛·特菲梅斯。之前阿斯塔萝特承蒙你照顾了,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噫噫噫噫——”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若要说之前对上贝莉雅或者利维坦还算是有胜算的话,此时面对着的这个男人就是毫无胜算的存在。
仅仅是两句言语便能让他如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般战栗,仅仅是散发出的魔力便能让失去视力的人重复光明。此时,他的身体早已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成为了这个男人眼中的盘中餐。
“哼,哼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你就是阿斯塔萝特天天念叨的那个‘哥哥’么?”
“你对我妹妹做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真是荣幸啊,像我这样的家伙居然能被你记住!”
贝尔芬格突然癫狂地谑笑了起来。他猛地抬起手,聚集着周遭的火焰便朝着白洛扑了过去。
“砰”
但刚等他挪动一步,白洛那如雨点般的拳头却早已倾泻在了他的身上。扭曲的冲击撕扯着他的身体,瞬间便将他打成了只有饼干大小的碎片。
“咯……什……”
落下来时,他便只剩下一个脑袋还算完整了。依靠着阿斯塔萝特的力量持续恢复着身体,此时他已是没了任何反抗的余地,干瞪这眼睛与面前面无表情的白洛对上了视线。
“本来我是该让你见识下更好玩的东西的,但看样子你还没那个资格。”
“你……”
“举个例子,把你绑在担架上用管子连同你的X门和嘴巴,再给你注射大量的X药。我想的话,像你这样爱干净的魔族应该连一天都抗不过去。当然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后面还有更多好玩的选项供你玩。”
“真是恶趣味啊。”
“你对我妹妹做的事情难道不比这恶趣味多了么?”
蹲下身来一只手刺入他的眼眶中,扣着他的眼睛,白洛低声问道。
“你就是死个几万次几亿次我都不会消气,所以我想过了。如果你老实点的话,我还能让你‘死’。如果不老实的话,你会体会到连‘死’都不如的滋味。”
“啧……”
“那我就开始问了,原魔王麾下的臣子除了你以外,都到哪里去了?”
“……”
“夺走阿斯塔萝特力量的并非你本人,是么?”
“欸,你说的对,那并非是我的所作所为。”
努力挤出一个苦笑,贝尔芬格抬起了头来。
“也难怪你会这么推测,毕竟十余年前把你们逼入绝境,杀死了原魔王的就是我们啊。”
“啊,那看来就是了。”
“我真后悔没有在那时就把你们这几个孽种铲除干净,直到现在,你们仍是我们计划前进的阻碍。”
蓦然间,贝尔芬格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银色的匕首,就这么朝着自己的脑袋刺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和你的父亲一起见鬼去吧白洛!别得意得太早了。不久后的将来,你们会和那些愚蠢的种族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那个愚蠢的魔王的血脉将会彻底断绝!到时候这个世界就会看得更清楚,到底谁才更有资格担任统治者,谁才更有资格成为霸主!”
“噗嗤”
他成功做到了,他成功将那支匕首查进了自己的脑袋里,并且感受到了那股锐利的刺痛在脑海中漫游的感觉。鲜血已经沿着他的脸颊滴落了下来,流进了他那空无一物的眼眶,冥冥之中,无数画面从他面前拂过,他却连一张也没看清。
然后,他仍旧杵在原地,安然无恙地呆愣着。
“咦?”
拔出那支匕首,贝尔芬格又在脑袋上抽查了两下,除了感受到刺痛以外,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其他异样。
不,与其说是异样……一般人这么干的话早就死了。
那为什么,他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活着……”
“你的生死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贝尔芬格先生。”
片刻,耳畔又回响起了一阵阴森的声音。
“我们这边有能将人置于死地的恶魔,当然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天使。至于你该何去何从,我想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白洛突然转回头去,对着身后喊了一句。
“别西卜。”
“好的,哥哥。”
听到这个名字时,贝尔芬格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我要的情报已经到手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明白。”
“贝莉雅,不用再治疗他了。”
“好嘞。”
“喂,等等,我问你要干什么……”
“还不明白么?”
嘶声吼叫之际,别西卜已是走到了他跟前,冷漠地俯视起了他来。
“你接下来要被我吃掉。”
“什……别过来,别过来!咯——”
他想拔腿就跑,但现在已经是来不及了。身下的土地和背后的树木都如有了生命一般盘住了他的四肢,将他死死拴在了原地。
“咯啊!混蛋!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低能儿!比溺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还要肮脏的蛆虫!”
“啊啊啊——”
“等,等一下!请等一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会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其他情报的!所以别这样,别这样!至少让我自己来……”
面前的一切被一片阴影所笼罩,当空气变得湿润且温和起来时,他便是知道自己已是身处何地了。于是,他使出了这辈子都未曾使出个的力气开始挣扎了起来,眼看就要挣开束缚,从那张血盆大口中逃脱。
“啊啦~真是努力呢~”
顷刻间,大地中猛地隆起一只巨手将他整个抓住,朝着别西卜的嘴里送了进去。
“但是不行哦,因为你的结局已经被决定了呢~”
“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请饶了我!请饶……”
“咔嚓”
“唔,哼姆——哼姆——”
于是,整片山林瞬间寂静了下去,只听得见别西卜还在啃食那些剩余的骨头和血肉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