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门口的暖黄色灯光下，一张线条柔晰的脸显得格外的清晰。
拄着伞的……居然是自己！?
霍流觞长大了嘴，像是见了鬼。这种感觉虽然听上去恐怖，但真的看到了倒却没有多少恐怖的感觉，甚至有点微妙的和谐。
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霍流觞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关切。
“舒服点了吗？”他开口了。
“嗯……”霍流觞有些困惑的站起来，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的面孔，“你是谁?”
这句话问出口，他的心里似乎传来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他好像能知道他下句话要说什么，下个动作会做什么。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操控自己的身体，简单却奇妙的和谐，感受不到一丝凝滞和不适。
“我是你，你也是我。”果不其然，他犹豫了一下，说出了霍流觞想到的话。
于是霍流觞更加确信，这不是他人假装的，是真的他自己。可是世界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两个完全相同的人?连思想都是一致的。不是霍流觞在做梦就是霍流觞见鬼了。
可霍流觞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心里的那份来自灵魂的悸动却告诉他，这是真的，这……不是幻觉……
“你能感知到我心里的想法，对吗?”男人微笑着说。
“是……”霍流觞手指一颤，“你是我吗？那我是谁?”
“我的确是你，但我并不全是你。”男人指着自己的心，“比如我现在就感知不到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是……”霍流觞感知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过去的我?”
“啊，真是烦人啊。这么容易就被读心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男人拄着伞学着霍流觞先前的烦闷模样说，“谁让先前的那些家伙不给力呢？”
这句话语像是电流一样缓缓通过全身，霍流觞打了个激灵。
劝阻酗酒的年少服务生，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年轻警察，大大咧咧的好心年轻人……所有的片段连了起来，让霍流觞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那些人，都是以前的自己！
虽然这个结论极其荒诞，但霍流觞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仔细回想了自己在这些年龄段的性格和行为还有职业和服装搭配，和这些人完全一致！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害怕起来，缓缓后退，这实在太诡异了。这些现象是怎么出现的?他们为什么出现?怎么会被自己碰见？
一连串的问题在霍流觞的脑子里出现，但他却没办法回答自己。
“别怕，我们并不是鬼。”他半开玩笑的说，“就算是鬼也是好鬼。”
但是马上他的表情就认真起来了，略一思肘，“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但好像每一次你的心智发生蜕变，我们就会从你的身体里脱离出来，成为新的个体。虽然说是个体，但我们没办法离开你的身边自由行走。然后停止生长，一直保持着脱离前的样貌和个性。”
“你理所当然的继承我们的记忆，不过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可没有见过过去的我。分离出来的人是完全看不见的。”他挠挠头，“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居然可以直接具现化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可不知道，先前在你身边看到你这消沉样差点把我们一群人急死，现在好啦，我们来了，开心点笑一个吧？”他伸出手来，要去揉霍流觞的脸颊。
“滚……”霍流觞轻声说。
“啊？”他愣住了，似乎有点不相信霍流觞刚刚说的话。
“我叫你滚！”霍流觞暴燥的怒吼：“你不过是我的过去，是早已经不存在的人格！是个幻影！你经历过我的痛苦吗?你明白些什么?不要以为你是过去的我就有资格用这可怜乞丐的语气安慰我！我不需要幻影的怜悯！”
字字诛心。
是的，霍流觞的确很怕孤独。失去了程清歌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阔别已久的滋味。可这些说着一直陪着自己的只是过去的幻影，他不需要幻影陪着自己，这种讨厌的感觉已经受够了，自我欺骗的年纪早也已经过去了。
该醒了，然后继续无所事事的活下去。
“唔！”
霍流觞话才说到一半，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他被这一拳打得坐倒在地，正想站起来回击，却对上了他盈满泪水的双眼。
“幻影，幻影！告诉我，这一拳是假的吗！?”他嘶吼着指着自己的胸膛，“连着这颗搏动的心脏，这脑海里的记忆，也都是虚假的吗！?”
“我的确是你的过去，可你凭什么否认我的存在?就算现在是你在朝前走，你就可以否定你的过去了吗？”
他提起霍流觞的衣领，一拳接一拳的打在霍流觞的脸上。每一拳都伴随着嘶哑的怒吼，痛彻心扉。
“明明我们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却说着什么我们都是幻影之类的混账话！”
他起身，而霍流觞瘫倒在地，呆滞而艰难的望着天空，突然他笑了。虽然听着很难听，但充满了喜悦。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个m。
“懂了?”
霍流觞不说话，只是笑着流泪，并点了点头。
站着的男人伸手把霍流觞拉起来，拍打掉他身上的灰尘和雨水，推着他往后转。
后面站着八个少年或者男人。越往前的脸庞越稚嫩，越年轻，个子越小。像是被时间的大手拉扯着飞速的后退。他们都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霍流觞，目光和煦得像是温暖的阳光。
“啊……”霍流觞哑然，但他感受得到，有股热流在身体里流动，灌满心房，又满满的溢出来流到泪腺里。
原来他不是孤独一人，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在注意着他，爱着他……
“哭什么?都没个男人样子，走吧。”26岁的霍流觞拍拍27的霍流觞的肩膀，笑笑，“还吃得下夜宵么？今晚不醉不休?”
“哈哈，开玩笑！我的酒量我最清楚了。”21岁的霍流觞，也就是带着龙舌兰酒的年轻人，也上前一步紧紧挽住27的肩膀，“那叫一个海量啊！”
“对身体不太好吧……”17岁的服务生霍流觞牵着7岁的霍流觞紧紧跟上来。
“哈，比我大三岁这么没用！地狱之主我今晚要喝到醉！”14岁的霍流觞展开双臂大呼小叫着，脑袋上马上挨了一记手刀。
“未成年人不准喝酒。”24岁的警察霍流觞淡淡说着，肩头上扛着三岁的霍流觞。
“24哥哥24哥哥。”12岁的霍流觞扯着24的衣角走着，仰起头小声问：“为什么要去喝酒呀?”
“因为我们对27的痛苦并不理解呀。”24看着前面被簇拥的背影，轻声说：“他经历过我们发生过的所有事，但我们却没有经历过他的事，只是当了旁观者。这个时候自大的上去说着自以为合适的话，只会让人苦恼，自得其反吧？”
“至于为什么解决办法是喝酒。”24无奈的笑了起来，“咱这群大老粗能想出来的陪伴方法，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那为什么26哥哥要打27呢？”
“这个……”
“那是男人的浪漫！”十四嚷嚷。
雨慢慢的停了，橘黄的路灯的光投影下来，把九个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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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诶嘿骗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