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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伊尔斯大陆西南部地区的斯莱欧特都市国家联邦,由26个都市规模的城邦国家组成。
26个城邦国家都有着独立的政权,且政体各异,或为贵族寡头议会制、或为王政、或为民主议会制,名为“联邦”,实为松散的邦联、联盟,成员国间的合作仅限于对外军事行动,经济、政治方面的合作则更多依靠于贵族的联姻和人脉关系。
成员国各自拥有防卫本土规模的常备军即“城防军”,而负责对外战争的“联邦军”的主体,则由临时的征召兵组成,“联邦军”的调动由各国首脑、贵族、富裕阶层组成的联邦议会决定。
以上,差不多就是联邦大体的概况,如果将这个由26个都市国家——说得不客气就是26个“富有的小国”拼凑而成,领土也确实广袤而富裕的地区,真正地视作一个统一的国家的话,也确实能以泱泱大国自居,即便是面对那个并不友好的邻国——
那个将贵族奉行数千年之久的“骑士精神”视若无物、肆意践踏、随意诋毁,明明不过是由一帮身份低贱、不堪入流的无套裤汉建立起来,却一边讴歌着“自由”“平等”“博爱”“民主”“公正”这些光鲜亮丽之物,高举血染的五色旗,一边如同虎狼般疯狂地向外扩张,所到之处便是“锋利锃亮的断头台霍霍作响,高挂无头尸骸的路灯遍地皆是”这般宛如地狱般恐怖之景……名为“海萨姆斯共和国”的叛乱者之国,也不会心生畏惧吧,即便当其向卡思诺齐亚帝国“东征”未果,为了安抚国内饥肠辘辘的民众又转而准备开辟新战场之时,联邦也应该能从容应对吧……
但真实情况往往是残酷而绝望的,很显然,这种连“向联邦下属的一个城邦增派‘联邦军’”,换言之,就是一个国家调集更多的军队驻扎自己本国的某个城市……这种对于一个“真正的国家”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联邦议会与卡斯特罗尔市政厅都要面红耳赤地展开长年累月的争论的“国家”,真的有办法保全自身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一点,少女再清楚不过了。
为此,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报告书的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只希望手中的报告书能因此改变些什么。当然,即便如此,和擦肩而过的将校互相敬礼,向高级文官打扮的男性问好这种程度的事还是有在做。
宽敞而明亮的走廊上,精致的浮雕与光滑平整无一丝污垢的高级壁纸装饰着墙面,地面则是做工考究的地砖与在走廊中央铺开的红地毯,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像是古盔甲、花瓶以及油画等艺术与奢华并存的价值连城之品。
有着“商业之都”“联邦的耀眼明珠”之称的都市国家卡斯特罗尔,是一个以商业贸易为立国之本的国家,因此,象征其权力中枢的“市政厅”自然也是位于繁华至极、寸土寸金的商业一区的中心地带。
作为市政厅的地方,外观上是一座有如空中楼阁般华丽而夸张的十三层建筑物,且相当一部分是由某种透明却坚韧的魔导材料来予以加固的,据说倘若身处顶层,便可轻松地将整座城市的街道纳入眼中,恍若置身仙境一般。
这无疑相当考验建筑师的业务水平吧,也确实能给初次到访者带来极大的视觉震撼,只是,倘若有变,这有如玻璃工艺品般绝美而脆弱的建筑结构,当真能抵御魔导炮射出的实心炮弹吗?
注意到自己又开始向悲观的方向思考的少女,连忙将杂念驱除脑海。
军靴敲击铺有地毯的地砖发出着沉闷的轻微响声,走廊的尽头,一扇由名贵木材经名工匠打造的,厚实而精致的双扇大门前,两名身穿白底红边的军制服——与少女身上藏青色的女性军官服区别明显,隶属城防军的卫兵,把守着这个房间。
在眼前这个房间办公的,便是这座城市,准确的是“卡斯特罗尔”这个国家,实质上的统治者,如果是王政国家,便是与国王陛下等同的大人物。
“请问,市长阁下在吗?”
向着面前这个比他们矮了一个头的少女恭敬而标准地敬了一个礼后,其中一名卫兵回答了少女的疑问。
“是,市长阁下就在里面,已恭候温妮莎长官多时。”
少女——温妮莎·冯·米思顿·费雷德里克,仅仅16岁便身居上校之位,是年轻军官中的精英代表,联邦军的新生之星,联邦军第二军团麾下,第三步兵团团长,费雷德里克自治领的当任领主……深深吸了一口气,以调整呼吸来平复将要面见大人物前的紧张心情,随后……
“失礼了!”
轻敲门数下,在得到轻微的“请进”的回应后,温妮莎旋动起有着细致雕纹触感的金色门把手。
比装潢华丽的走廊理所应当还要更加豪华的办公室里,一个已是胡须花白的老人正以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死瞪着温妮莎这边,明明已是这个年纪,却仍能隐约瞥见那将昂贵的绢服崩得仿佛要裂开似的强健肌肉,鹰钩鼻的上方,是锐利如猛禽般的目光。
这便是卡斯特罗尔的市长,也是卡斯特罗尔城邦议会主席的瓦伦吉·冯·艾伦韦布斯特,同时也是一名甚至能左右城邦经济盛衰乃至联邦议会的钱包的富商大亨。
虽然之前很是紧张,但当真的与目标人物面对面时,温妮莎却是一副冷静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表情,这要归功于她自幼便接受的贵族教养。
“啊,你又来了呢,敬爱的温妮莎小姐……如果你不是口味独特到对老夫这种即将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感兴趣而频频来访的话,想必你手中拿着的那个就是‘无论如何’都想我过目的东西,对吧?”
“诚如您所言。”
对于老人的挖苦丝毫不为所动的温妮莎,只是表情淡漠地将手中的报告书递出,接过报告书的瓦伦吉则是认真地浏览起来。
大概数到五十,浏览完报告书的瓦伦吉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共和国军有向联邦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迹象……那个区区小百姓建立的共和国当真要将矛头指向这边,而且还是无视掉周边的几个小城镇直冲老夫的地盘而来?”
面对切实的证据,即便是这个奸猾而顽固的老头子也不得不接受了呢……这样想着的温妮莎,连忙准备引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正是,所以……”
“好的,老夫知道了,感谢贵军对我国的国防事务的殷切关心,我们会做好必要的准备,积极地应对这场找上门来的架,数百年来,卡斯特罗尔从未向任何蛮横侵略者俯首称臣,即便是两百年前帝国的铁蹄践踏我国的城墙,将恶心的金鹫旗高插市政厅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市民,这个国家的公民也从未因此屈服!”
“不,不是这个问题!根据《斯莱欧特联邦宪章》,抵御外国侵略者理应是我等联邦军的职责所在!瓦伦吉阁下需要做的,仅仅是在这份增加这座城市的联邦驻军的同意书上签个字就行!”
“呵,‘让同为外国人的联邦军践踏神圣的卡斯特罗尔的国土’吗?这种事,你觉得即便我同意了,城邦议会的老顽固们会同意吗?卡斯特罗尔的市民们会同意吗?”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就算您坚持认为我们是外国人……”
“老夫认为这不是任性,是摆在你我眼前的,无法否定的现实。如今,城中的‘分裂主义者’可是一直都在看我们的好戏,一旦被他们找到借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情绪渐趋平静的瓦伦吉,缓缓地说道。
“……”
顿时,一股挫败,涌上了温妮莎的心头。
“不只是共和国,据说还没有切实证据……教皇国那边似乎也有大规模动员的迹象。”
“你想说他们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发动所谓的‘圣战’,理由呢?不会是好心地来帮忙剿灭几天前在城郊出没的亡灵法师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您都不会同意的吧。”
“不是老夫个人同意与否的问题,而是身为卡斯特罗尔市长的立场所致……就个人而言,老夫倒是很喜欢像你这样年轻可爱的小姑娘……当然,是孙女意义上的。”
注意到少女稍微变得有些冰冷的视线,年老的老绅士连忙辩解。
“……我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即便战到只剩一兵一卒,希望阁下也能记住您的豪言壮语!”
抛下这句话,温妮莎头也不回准备走出这个房间,却被一声“且慢!”止住了脚步。
“虽说增派联邦军和联邦军入驻这座城市这种事,老夫和城邦议会坚决不会允许,但温妮莎长官若是率自己所部在城墙外抵御共和国军,姑且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在这座城市临时招纳雇佣兵也是,酬金上可以由市政厅报销。”
“那还真是亲切呢。”
“说起来,最近貌似有一个不得了的……佣兵大人来这座城市闲逛来着,不知温妮莎长官可有兴趣?”
“哈?”
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语,让一副“即将庄严赴死”的温妮莎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