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关系,这章未能写完,先放出半成品保住全勤,成品会在明天覆盖。】
这里是理论上远远超出魔术士的飞行极限,别说孱弱的人类,即便是活跃于天空,以空之王者而孑然自居的巨龙也很少愿意去的地方。
如流动着的白雾般缓缓飘过的云朵,蔚蓝中又带着几分淡紫色调的苍穹之光,没有任何阻挡物的金色光芒穿过云与云的缝隙之间……澄澈空无而无任何杂物,远离世嚣,仿佛地面上的厮杀与纷争不再存在一般——距离地面有着八千公尺之高度的高空。
一支由空护骑士组成,为数三百骑左右的飞行编队正翱翔于这片蓝天之上,穿梭于云雾之间。
极寒与巨大的风压无时不刻都在包裹着他们,纯白色的铠甲上早已凝结起一片又一片的寒霜之花,倘若不是长年累月的训练加之强化魔术式的加持,人类是没办法像这样将仅仅是隔了层铠甲的肉身便暴露于这等高度的天空之上的,正是如此极端而严酷的环境。
而在这支队伍的正中间,如同群星拱月般被戒备森严地守护着的,是两辆各自由两只特大型狮鹫,来自卡思诺齐亚帝国极北之境的特产魔物——科伦提斯雪鹫,和周边的空护骑士的坐骑相比整整大了三倍——所牢牢承托着的车厢。
一辆是如同去除了车轮的豪华马车般的奢华车厢,车身上面有着华丽的浮雕与卡思诺齐亚皇族独有的刻印,一辆则朴素而坚固,与其说是车厢不如说是更接近于货柜般,用途不明的金属车厢。
而豪华车厢中,是一幅将极寒、风压与强光……所有的极端环境全部隔绝在外,舒适而悠闲的日常光景。
离开了位于吉斯纽特·莱耶的最东端,那座她第一眼看见就情不自禁地抱着肚子笑出来,由拼凑之物构成的可笑王城,帝国第一皇女卡特琳娜·亚特索夫斯·克里斯蒂娜·杜·贝尔特兰·卡思诺齐亚,正一只手抚摸着如同宠物猫般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小国公主柯罗耶的粉颈与脸颊,另一只手则慵懒而悠闲地指向窗外。
“柯罗耶殿下大概是第一次从这里看过去吧。”
“嗯,似、是的,很美呢,天空。”
低声回应着的同时,柯罗耶呆愣住一般望向窗外那片平时不可能看得到的壮丽景观,由大自然所描绘着的杰出之作,睁大着的琥珀色双眸中,久违地闪现出星星般的光辉,光是盯着眼前之景,一瞬间,丧父之痛,国之将破的忧思,以及对自己并不明朗的未来的担忧……一切烦恼都仿佛随之被丢向了离这有着八千公尺之远的大地之上,眼前之景给她所带来的震撼就是如此之大。
尽管身为一国公主,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交通工具存在,但不管是空护骑士的招募训练,还是狮鹫的获取与培养,亦或是她现在所乘坐着的,这个由巨型狮鹫所承载着的,豪华而奢侈的“空中马车”……很明显都不是梅费尔特这样一个小国所能承受得起的,恐怕光是一只科伦提斯雪鹫就得耗尽梅费尔特一年的财政收入吧,因此亲眼目睹眼前之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很美’吗?虽然妾身不太有这样的感受,不过你喜欢就好。”
脸上流露出不会展现在群臣面前的,如同对待宠物般的温柔神情,卡特琳娜如此说道。
同样是看向窗外流动着白云与光辉,壮丽的高空之景,她却是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经常乘坐这样的载具访问各国当然是理由之一,但最大的缘由,莫过于身处这种好像与世隔绝、除了云与光就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不就没有办法去欣赏大地之上渺小的贱民与蠢货们匍匐挣扎,争相残杀的滑稽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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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不同意的吗?不同意的举手。”中年男人懒洋洋地说。
没人举手。年纪最大的老头似乎想举,但是没举起来,最后装作捂住嘴咳嗽了几下。
“好,全票通过。给你一天时间。”中年男人对城主说,“一天之内,我们要看到回复。任何形式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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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琪塔从无梦的睡眠中醒转。窗外的飞雪轻柔而缓慢地坠落着,慢慢地为拉卡萨自由城的居民区披上洁白的装束。
她不喜欢白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小时候听父亲讲,死神总是穿着白衣,戴着白帽,从黑暗的夜色里飘来;死神带走将死之人的灵魂,将他们带去遥远的国度——死者之地。
长大了一些之后,她渐渐懂了这些荒诞故事背后的真实:每一场暴雪来临,便是许许多多生灵的末日。
漫漫长夜之后,白日的光芒透过无尽的云层暗弱地照在雪地上,仿佛最终的审判。生命最悲哀的时刻不在暴雪夜的午夜十二点,而在凌晨五点,第一缕光仿佛能够拯救一切的时候。
在黑森林地带的古老传说中,死神是皮肤苍白、体型瘦弱、面容唯美的少女形象;而相对应的生命之神,则是皮肤黝黑、身材壮硕、如同四十岁肥胖妇人的样子。因为在古老先民的记忆里,每当寒冷的季节到来,对于那些绝缘者们来说,越是肥胖壮硕就有越高几率存活,而瘦弱较小者通常活不过冬天。
所以,在黑森林许多种族的语言中,“白色”和“恐怖”是两个词源相同的词汇。虽然到近现代生活条件不断变好,但这种集体记忆似乎始终都未曾抹去,深深地刻印在种族遗传信息中。
琪塔喜欢穿着她那件有点旧的黑色长风衣。这是她来联邦之后买的第一件勉强算是冬衣的衣服,从二手市场找来的,八成新。四年后的现在,她还是能穿着这件衣服,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欢喜的是不用买新衣,悲伤的是一直没长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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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后,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穿好了衣服,对着镜子把那朵蓝色的小花别在头上。最初是因为买不起昂贵而漂亮的发饰,于是自制了一朵永不枯萎的小花;后来也就逐渐习惯了,也不愿意再接受其它的东西。
能单纯使用自身的力量,做到永不枯萎且依然能发出夜光这样堪称神迹的事件,足以证明她对魔法——或者叫做灵能——拥有迥异于常人的理解。
她又在镜子前面左右无意义地晃了晃,然后有些犹豫地给自己系上了那块米黄色的围巾。以前维克多给她系围巾的时候,总喜欢倒过来系,还说什么“倒着系围巾很可爱”。
然而昨天晚上四个人一起疯狂喝酒,琪塔表示自己酒力不胜,在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就提前“撤退”、回房间休息了;维克多和两个男人一起继续喝,最后全都睡在客厅里了。琪塔下楼的时候,他们还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一大堆酒瓶被随便乱扔在地上。琪塔沉默地从客厅中央穿过,来到玄关——这里有一封信,似乎是早上刚刚被投递进来的。信封上有一个很复杂的小法术,如果拆信者没有解除这个法术的话,在拆信的一瞬间,信件就会自燃。
琪塔看了看信封上写的一长串收件信息——香槟大街267号,暂住在穆勒先生家中的魔导师收。寄件人写的是一串地址:光辉大街12号。这个地址就是拉卡萨著名的城主府。
本来琪塔以为这是什么人送给卡尔的恶作剧,但她看到收件人一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封信是冲着她来的。她略微花了些时间解开了那个自燃法术,然后把里面的信纸展开:
“尊敬的先生/女士您好,很抱歉使用这样的方式来和您打招呼。在下是鲍里斯·维萨里奥诺维奇,拉卡萨自由城的城主,以及六位拉卡萨魔导师的代理人。拉卡萨已经多年未曾有外来的魔导师,我们很抱歉未能为您举办符合一位魔导师身份的欢迎仪式。为补偿这一点,在下已经购置了大角斗场的头等包厢票,并诚挚地邀请您和您的伙伴前来与在下一叙。”
琪塔看着这一行又一行优美的花体字,感觉事情逐渐变得麻烦了。
封魔草的效果被彻底解除之后,如今她的灵能……或者说魔法,已经几乎就是一个盖不上盖子的大锅一样,不断地向外蒸腾着。被发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拉卡萨人的反应如此迅速。
琪塔用力地把几个男人摇醒。
“卡尔,卡尔……你看看这封信的字迹,是城主写的吗?”
卡尔·穆勒本来睡眼朦胧地又想躺回去,但看到那个城主的那一串漂亮的名字之后一下子像被泼了一瓢冷水,彻底醒了。
“城主?大角斗场?”卡尔想了几十秒钟,“这信是怎么来的?”
“早上从那边的投信口投进来的。”
卡尔感觉有点不太妙。
这时候维克多也凑了上来,看了一眼信封,又看了一眼琪塔……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那块米黄色的围巾解了下来,重新倒着给琪塔系在脖子上。
琪塔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看着信。
“唉……我早该想到的。昨天被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太激动了。”卡尔说,“我早该想到的……”他又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看上去还没完全醒酒。
“那我们……怎么办?”商人问。“要不要我去把商队的伙计叫来,壮壮胆?”
卡尔似乎没听出老哈里口中调侃的意味,还在又一遍读着信。维克多这时候却说:“你们拉卡萨的城主只是魔导师的代言人?”